怕再一次爱上也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毕竟是优秀的吴夜来,毕竟是如此无防备的敞开。但,分别时,隐竺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依依不舍,只是拥抱了一下靠拐杖站立的吴夜来,“下次咱们比百米。”她相信吴夜来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也相信,她再来的时候,比这个她也定会输。
回来的路上,隐竺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折到j市去找沈君飞。可是,思来想去,她还是没去。不是她不想去找他,只是没有那个脸面,谁也不是生来为谁查缺补漏的,她不能这边的事情一了,就去他那边周旋,不仅说不出,更做不出。
照顾吴夜来的时候,隐竺总会不自觉地按照沈君飞的习惯来,比如,喝水要刚刚能入口的热度,牙膏要挤两厘米长诸如此类的小事,她以为她并未在意,却原来早就记在心底。往往她做过之后,会出神很久,然后,继续用他的习惯来过她的生活。
以些作为纪念,就此放弃吗?隐竺好像不是这样,也并不想这样,可怎么去找回沈君飞,她束手无策。以她的经验,主动出击的结果都不是很如意。她对自己执著于未得到与已失去的别扭性格深觉无力。
“功成身退?”萧离看着终于少了黑眼圈和肿眼袋的冯隐竺,不由得打趣她。
“还成吧。”隐竺也不谦虚。
“你有护照吗?”萧离突然问。
“没有。”
“一会去办一下。九月去法国,拍照下来得抓紧办签证了。”这次集团委托法国索邦大学专门开设一个管理学硕士班,英文授课。十二个名额,已经最后敲定了,只差对外公布名单了。
隐竺愣了一下,这件事在集团传了很久了,多少人明争暗抢,她怎么也没想过这样的好机会能落到她头上。“我不会法语,英语也不怎么好。”实在是太久不用了,她的英文程度一日千里的后退。真去念这个课程,拿不到学位,不是她自己丢人,也要连累萧离。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机会 ,应该是他帮助争取的。
“你不想去?”萧离眯了下眼,敛去眼里的精光。隐竺不是专业出身,想在公司立足,发展,起码要修一个管理类的学位,如今有这个机会 ,到国外拿学位,要落到别人身上,说是天降洪福也不为过,可她一上来就婉拒,让他难免有点火儿大。
“不是,不是的。”隐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我是担心自己做不好。”一年的时间,可以拿一个国外的学位,公司是砸了大钱培养的,一定会委以重任,回来后,必会节节高升,不会有任何下岗的危险,这样的好事谁会不想去呢。
“还有三个月时间,你报个口语班,准备一下。”萧离用毋庸置疑的口气结束了关于这件事的讨论。
管理,战略,组织,信息系统硕士,隐竺拿着法国方面发来的资料翻看着,看起来怎么这么高深,用英语授课,要命啊!
中午匆忙回家吃了个午饭,隐竺拿了户口本和身份证就去办护照。能不能去另说,护照总是要提前办好的。
市局的出入境办公大厅人不算多,办公程序也很简便。隐竺拿了号,填了单子,老实地坐在那里等。忽然,窗口的一个身影,让她不自觉地站起来,走了过去。
“沈君飞”这个仿佛绝地消失的人,突然近在眼前,倒叫她不敢认了。
窗口那个身影陡然回头,可不正是他,也该正是他。
这样意外的见面,让两个人都失神了一下,直到窗口里的警员喊“沈君飞”,他才说:“你去那边等我一下,我咨询个事情马上过来。”
沈君飞走过来的时候,广播里面正在喊隐竺的号码,但她没有听到。即使是听到了,她也不会去。她不会再为任何事怠慢沈君飞,怠慢了这次难得的偶遇。
“我来问一下护照换新的事,你呢?”沈君飞坐到隐竺身边。
“我来办护照。”
“要出国?玩,还是”沈君飞没再看她,她看起来还不错,但好或不好对他来说,终归都是刺激。
“是公司的一个培训计划。”隐竺不欲多谈,“你怎么样,最近出差了?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嗯,有点儿忙。”
回答完这句,沈君飞就不再说话,仿佛对跟隐竺交谈有点意兴阑珊似的。
隐竺并不介意,她望着沈君飞,毫不掩饰眼里的热切,能遇到他,真好!他再怎么不满,再怎么生气,毕竟还是没离开这个城市,到底没有真正远离她。
终究还是沈君飞道行太浅,他的目不斜视被冯隐竺的目不斜视打败了。“你看什么?”问得理直气壮,却掩饰不了那一丝狼狈的惶然。
“看你呗。”隐竺有点无赖地说。她的手臂甚至环上了沈君飞的,“你不愿意看我,只好我来看你了。”
“这叫你来看我?”沈君飞一点儿也不感动。如果今天没遇到,他们见面怕是遥遥无期了。他早在前几个月的等待中,自绝了任何念头,甚至磨去了怨念。而她呢,办护照,出国,怕是也没把他考虑在日程里吧。
隐竺拉起他,“咱们换个地方吧,对着穿制服的,我更紧张了。”
“你办护照吧,我还有事。”沈君飞拉开隐竺握在他手臂上的手,动作很轻,却不容拒绝。对着这个当没事发生过的冯隐竺,他无话可说。
隐竺被他拉开一只手,另一只手马上补位,“我不办,办了要去一年。”
沈君飞轻笑,笑容却没到眼里,那里都是冷嘲,“我没出现的话,你不还是要办?你不还是要去吗?说这些,给我听?”他甩开手就走,不管会不会难看。
隐竺追了出去,自动自发地上了他的车。
“你下去。”沈君飞冷硬地说。
“我不下去。”看沈君飞打开车门,明显是要弃车先走,隐竺大喊,“你也不许下去!”
沈君飞真是气结,索性坐住不动,“冯隐竺,好像这是我的车,请你下去,我还有事。”
“你真要我下车吗?我下去,就不会真有勇气再上来了。”隐竺的手开始发抖,她把双手坐到身下,等沈君飞开口。
对沈君飞的信心,甚至是对她自己的信心,来自他无条件而且不会枯竭的爱与付出。虽然,隐竺知道,那可能不会代表永远,就好像是山一样,在后面稳稳地撑住她。回首,未必能看得到他,可她知道他曾经久久站立的地方,知道他的目光所向。
“你要说什么?”沈君飞终于还是没再撵人,把车缓缓开出市局的停车场。
说什么?隐竺努力地想找出一个能渐次深入的话题,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来想去,没找到一句得体的话来开篇。
“沈君飞,我想你了,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走,不舍得走。”这句话就这样冒出来,眼泪也这样冒出来。
沈君飞把车猛地停在路边,也不管这里让不让停车,“想我很了不起?想我就可以理直气壮?”
“没有了不起,我就是想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