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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第17部分阅读

    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哭道:“大王救命啊!”

    “先别忙。”谢灵运叫停了她的示好举动,也是多日没见这只肥老鼠了,还是那么肥,问道:“老喜,出什么事了啊?”

    老喜的长胡须都沮丧悲伤的垂下,道:“大王,圆圆她留了封书信,跑了!”

    “什么?”谢灵运疑惑地连问怎么回事,圆圆?他心中想起几乎忘却的一幕,那只身着凤冠霞帔的雪白鼠女。

    老喜当下说出了来龙去脉,原来在白天的时候,圆圆在暗处看着他被狐狸精所感动,最后答应收了纯儿,但明明前不久才说过“我年纪太小,不考虑男女之事”,而且一路以来对她不闻不问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分明就是嫌弃她看轻她。

    她就感到很伤心难过,又很不服气,连连问了老喜好几次:“为什么灰仙就要比狐仙低贱呢?谢公子永远不会喜欢我的,是吗?”

    老喜当时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就安慰她说:“圆圆啊,大王之所以收了那狐仙,是因为她能化成|人形,漂亮啊!等到你也能化成|人形,肯定不比她差的,你可是我老喜的十世孙女。”

    “鼠祖,我们就这样听天由命的话,终生都不会懂得修炼之法,不可能化得了人形。”圆圆又说。

    老喜就拱了拱手:“大王以后会教我们。”圆圆却说:“我看谢公子不是不想教我们,是不懂,他修的是人族性命,怎会懂我们灰仙要怎么修炼?”老喜当即就没话说,因为它自己也有所怀疑。

    圆圆没有再多说什么,没想到她竟然悄悄收拾好行李,背了个包袱就自己下山去了,留封里说要到外面的世界寻仙求道,无论千难万难,一定要找到个高强的灰仙师傅,学得那仙法修成|人形,到了那时才回来,也要感动谢公子,当他侍女。

    “大王你看,这就是她留下的书信。”老喜从颈上布袋中拿出一块小纸来。

    谢灵运接过,瞪目去看,果然可以看到纸上写着一列列细小的秀丽文字,说了自己为何下山、叫老喜它们别担心等等,信末有一段话却是写给他的:

    “谢公子,圆圆初次见你,就已经一见钟情,后经打探观察,更知非君不嫁。然,苦为白鼠,不讨人喜,今日见白狐入公子怀,何等黯然,何等不甘,何等羡慕!顾影自怜有谁知?圆圆决心下山,正是要打破这种宿命,如有归来之日,定求得公子喜欢。圆圆相信,天下间不只是狐仙娇艳动人,灰仙也一样可以。”

    “头痛,头痛!”谢灵运呲牙地拍拍额头,从这行文间也能感受到圆圆姑娘的悲伤来,但真冤枉啊,他明明没做过什么混账事,倒成了负心人似的!

    世上民间有所谓“五大仙”,即是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现在先是狐仙又是灰仙,争着要当什么侍女,他忽然有些担心,会不会明天突然跑出一条“柳仙”白蛇拦路,又要他收了她,说他们前世有一段未了情缘什么……

    此时纯儿糊里糊涂,轻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不关事。”谢灵运摇头。

    老喜哭丧着脸,问道:“这可怎么办啊?”

    “找啊,我们都去!”

    第五十章菩提心

    还可以怎么办?趁圆圆没有走远,赶紧齐齐下山去追寻,也许还能挽回此事。

    谢灵运当然不能不管,老喜这支鼠族有恩于朝天宫,现在金陵人满为患而又鱼龙混杂,圆圆这么一只没丁点修为的鼠精跑出去,别说不知去哪里拜师傅,一个不好就被普通百姓乱棍打死,那可是爱慕自己的一个少女,于心何忍。

    很快,他、纯儿、老喜和鼠族三百只老鼠精走出了冶城山,有狐有老鼠,又有圆圆的旧衣物,凭着气味,很容易确定了方向。

    然而事与愿违,经过一夜,当追踪到了城池东门开外的官路,气味就渐渐消散,她已经朝着东边而去。

    前方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黎明的曙光初初照破黑夜,红日正徐徐升起——

    “圆圆啊,我的圆圆啊!我的圆圆啊——”老喜唧叽的悲鸣不已,鼠目泛起了泪花,痛苦地捶打地面,两颗暴牙颤抖地抿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圆圆乃是它最疼爱的十世孙女,它们鼠族的未来女王,但现在……可能这辈子再都见不着面了,就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这样出了去,去哪里啊!!

    周围跟来的十几只老鼠精也在哀叫不止;纯儿的双眸亦垂着清泪,却是受这气氛影响,忆起从小就没有如何相处过的父母,上一次见面是五岁时,他们最后一次来狐谷……

    “老喜,对不起……”谢灵运没有任何办法,外面那么大,找一个人、找一只鼠儿都如同大海捞针,如果懂得什么追踪法术自然好办,问题在于他不懂,《万法归宗》里也找不到。

    看着老鼠们哭成一团的样子,他很是心酸怅然,自古最难的就是生离死别,若然世间统统都没有这些苦恼,那该多好啊!至少,给他个办法帮到老喜、帮到圆圆啊!

    正生起这个感慨,他望着那个浑圆彤红的初升太阳,仿佛看到一只小雪鼠以树枝挑着个包袱,一步步行走在官路上,与此同时也在望着这一个太阳。

    他的心神忽然一晃,有一道七彩光芒闪过,钵盂手镯泛过光泽,那红日的阳气、破晓的朝气萦绕而来,照射进了心田!

    也照得那颗心觉悟了,灰尘一一散去,露出了那颗洁白无暇的明珠,他看到了自己的真心!

    一切众生皆有的真如赤子心!

    一个念头涌出,修仙学佛作圣贤,不正是想要对抗想要摆脱那些吗?摆脱生死,摆脱苦恼,逆天而行!

    圆圆姑娘现在的行动,不也是为了追求自己的愿望,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办法怎么没有?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修炼性命,登真列仙,皆是为了……

    出离生死苦海,不受六道轮回。

    老君骑青牛出关西去,达摩乘苇叶渡江东来,皆是为了……

    上求无上大道,下度无边众生。

    “是了!”谢灵运突然大喊一声,魂力就随即汹涌澎湃地上升,水井般的魂海一下子旋转着阔了几分,在那一道七彩光芒的照耀下,煜煜生辉!

    射鹿,折弓。

    失鼠,明心。

    他就这样,完成了炼己第二层“养心”,而且养得了一颗无上菩提心,一颗无上道心。

    “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这就是“四弘誓愿”,因为一切佛一切菩萨都曾经发过,又叫做“诸佛通愿”,没有发过此愿,则无以成佛。

    不管以后的抱一境会发什么愿,在“养心”看见了菩提心,乃是成佛成仙的第一步,如《华严经》说的“菩提心者,为一切诸佛种子”。

    明得这一颗道心,对神魂的滋养、对魂力的提升、对性功的提高……胜于一切其它的心。

    旁人不知,听到他这一声吆喝,都惊了一惊,老喜连忙问道:“大王,你有办法了?”纯儿也眸光希冀地看着他。

    “没有。”谢灵运却哂然摇头,虽然如此但已经不怎么惆怅了,微笑道:“圆圆吉鼠自有天相,我刚才为她此行掐指算了一卦,是为‘火天大有’,上上卦,意思是说她一定寻仙求学成功。”他没算卦,这么说自然是不想老喜他们再伤心伤神了,毕竟这无补于事。

    “真的吗!?”老喜顿时一脸惊喜,通体黑毛发亮,急冲冲的道:“是了是了,大王啊,老喜我早就说过了,圆圆从小就特别聪明,特别与众不同,我们全族都灰黑色,就她生来是雪白色!”

    它的斗鸡眼一转溜,想着想着不禁掩嘴偷笑:“火天大有卦……这下好咯,唧唧叽

    ……圆圆她要遇到灰仙老祖咯……”

    “嗯!”谢灵运点头笑了笑,自己能够修成了这养心一层,正是由圆圆带来的启悟,谁说她不是吉鼠呢?他说道:“大家都放心好啦,她的福缘深厚着呢。”

    那只凤冠霞帔的雪白鼠儿又浮现眼前,圆圆,努力吧,期待你归来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纯儿隐隐猜到了真相,但没有多言,亦在心中默默祝福着那个素未谋面的鼠族少女,圆圆,你可一定要回来啊,让狐仙看看灰仙是怎么打动谢公子的……

    众人又望了一会,朝阳越升越高,便准备返城归去,只因这里是官路,一群妖精的太碍眼了,不能久待。

    十几只老鼠精跑进了一个大竹箧里,硕大的老喜占去了一半空间,谢灵运背起来就走。

    这时一边走,老喜一边探头伏到他肩背上,鬼祟问道:“大王,你是不是真的不懂得教我们鼠族修仙?”

    事到如今,谢灵运不作隐瞒了,点头道:“没错,我不懂。我懂得一些修炼性命的法门,一些神异的法术功法,但妖精怎么修炼,我真的不知道。”他真诚道歉道:“老喜,对不起,一直瞒着你这个,我本来是想弄明白了就教你们的。”

    “哎!大王啊,是我们与修仙无缘……”老喜闻言垂头丧气,早有心理准备,又道:“等圆圆回来,老喜我还没死的话,再修好了。”

    纯儿却突然插话道:“老喜,你们不如到狐谷,跟随我们族长学习,我们狐族的修行之法,也许也能适合鼠族呢。”

    “什、什么……跟着狐狸修仙?!”老喜瞪得斗鸡眼要掉出来了,其它鼠精也唧唧惊叫个不停,那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它慌忙地正要摇头,又听到大王笑道:“好啊,好主意啊!”

    谢灵运哈哈地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妖精怎么修炼,他不懂,狐祖师还能全无指导么?他高兴道:“老喜,这真是好主意,不要担心狐族会伤害你们,我可是狐谷的恩人哦,有我做靠山,谁敢吃你?等你的修为上来之后,我再传你适合的功法。”

    老喜仍然犹豫不决,胡须忐忑地一翘一翘,看着纯儿灿烂的鼓励的笑容,却始终觉得她在骗人上当……

    不过良久之后,它狠下心地重重点头:“好!老喜把这条鼠命豁出去了,见过许真人飞升,好像再这样平庸活着,也没意思了。老喜就要早早修出人形,比圆圆还要早,不然我这鼠祖也真没面子。”

    正当鼠王雄心勃勃之际,其它鼠精都缩着脑袋,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唧唧叫个不停。老喜听得得意洋洋,嘿哟大乐道:“大王,它们说自己没有我的魄力,宁愿多等几年,等我学会了再教它们。这些年轻鼠辈,还不如我老喜益壮!”

    “也好,它们还不懂人语,狐鼠如何交流都是个问题。”谢灵运点头。

    每次一提到狐,老喜就会惊不自禁地颤一颤,纯儿见状,露出那温柔的浅笑,道:“老喜,其实我们狐谷不吃肉很多年了,都是吃瓜果蔬菜的。”

    “啊!”老喜浑身打了个更大的冷颤,那些老狐狸不吃肉那么久,终于见到了一只丰美的老鼠,还不立刻吃掉吗?

    怕归怕,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而且择日不如撞日,这一天老喜回到冶城山窠|岤,交付好诸多事宜之后,就也收拾了个包袱,跟着谢灵运和纯儿前去了狐谷。

    得知这事后,狐祖师很乐意地答应当老喜师傅,它虽然不是明确知道鼠族的修行方式,但普通妖精“开灵、成精、学语、凝丹、化人”,各兽族的区别不会很大,可以慢慢研究嘛。

    狐谷迎来这只肥老鼠,最开心的莫过于豆芽小狐们,都乐疯了,围着它打转,扯它的胡须,拉它的皮肉,甚至一起举起来,抛向空中——

    “大王,救命啊!”

    老喜的一阵阵惨叫声传来传远,谢灵运带着纯儿离开狐谷,回去了云龙山继续修炼心性。

    锁心猿、擒意马,最后明悟见得菩提心,他已经可以开始着手炼己第三层“炼性”,如此速度,“十五而立志”的可能性正越来越大。

    但他选择了稳固修为,事实上因为修习《山神经》的缘故,他的神魂本就特别安稳;而魂力高低,按照师傅他们说的标准,如今恐怕在相同境界下,他一个人当得过别人二个了……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中秋斗才会的举行日期,只剩下了两天。

    参赛的人员都已定下了,这一天多闻道长邀请其中的知名才俊,先行参加一个小茶会,饮茶会友,“打牛英雄”谢灵运应邀出席。

    第五十一章久仰大名

    明月上高楼,秋风吹拂,今儿的月亮已是十分浑圆,中秋佳节将至了。

    小茶会的地点并不在秦淮之地,而是在城中上品酒楼“醉仙楼”的一间雅致宽阔的楼阁“邀月阁”中,雕檐画栋,碧阑轩窗,透过朦胧的轻纱帘幕,朝外望去就是一幅美丽撩人的夜色城景,在这阁中品茶会友,煞是好兴致。

    谢灵运自己一人赴会,穿了一身朴素的白色儒衫,头戴逍遥巾,剑眉星目,颇有出尘才子的韵味。

    “谢兄弟,你来了,久仰大名!”

    此时阁中已经有着十来个少年人,众人三三两两地谈话、落座饮茶,还有个曼妙少女在倚栏赏景,看那身影是苏薇姿。

    谢灵运来得动静小,本来不为人察觉,但一进阁走了几步,就有三人迎了上来,神乐观的人!

    左右的两人是郭登高、莫随风,今天他们似乎只是跟班,正主儿是中间的儒袍少年,亦是由他打的招呼。

    少年十八年纪,生得俊秀,身形清瘦,像个文弱书生似的,有着几分阴柔,却也可谓一表人才。他亦是一身白儒衫搭配逍遥巾,不过腰间佩着一块巴掌大的古朴翠玉,足够显出其人华贵不凡,他正是田成子的真传三弟子,江逸俊。

    “江兄弟。”谢灵运拱手还礼,虽然非常憎恶神乐观,但毕竟江逸俊还算好声好气。

    “这小子真有脸来……那除魔功劳都不知怎么捡回来的……”郭登高阴阳怪气地说,莫随风接着嘲道:“冒功冒得一时,还能冒得一世?马脚过两天就要露出来了。”上次被他煽动百姓辱打的大仇慢慢算,他们可是等着痛打落水狗……

    还不待谢灵运说什么,江逸俊就倒眉斥道:“四师弟、五师弟,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要再说那些全无根据的胡话了,这样只会让山门蒙羞!”两人冷哼了声,却没有多言,一副以他作主的模样。

    谢灵运顿时多打量了江逸俊几眼,这人出身于金陵本地大族江氏,自小在家火居修行,平日的风闻名声挺不错,都说他温文尔雅、明白是非。前几年还考上了秀才,但一直没有参加乡试,据闻是因为暂时不愿离乡离亲,对于入京会试和外派为官倒是信心十足。只是他盛有才子之名,性命双功又都在第二境了,真的不容小视。

    不管其人究竟如何,起码表面上不像他的师兄弟那么嚣张傻贱。谢灵运认真道:“江道友,你这做师兄的,真要好好管一管,你家山门再被这些骄横子弟乱搞,迟早无法立足于金陵。”

    “多谢谢兄弟提醒。”江逸俊又揖了一礼,轻叹道:“我真不希望那些陈年矛盾,在我们这一代还要继续。”

    “所以大家都要从自身做起,拿出些诚意来,不要嘴上说说罢了。”谢灵运不跟他客气,言下之意很简单,既然有意和好,是不是至少先道个歉?

    郭登高、莫随风都不屑地偏着头,正眼都不看谢灵运一下。江逸俊点点头,一张秀脸似乎充满真诚,道:“我会向家师提议的。其实我们山门极力促成这个斗才会,也是考虑到外界的流言蜚语,于谢兄弟你不利,就想创造这么一个机会,让谢兄弟可以正名自己。”

    正名自己?这么好心吗?谢灵运嗤之以鼻,自己又不是傻的,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强词夺理?

    你能打死一只牛魔,那你肯定才华横溢,如果不是,牛魔也肯定不是你打的。一个阴谋,也可以说得如此正义,原来姓江的才得了田成子的真传啊!明明是害你,却说是为你好;明明自己占了大便宜,却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

    这种小人姿态,这些年真是从神乐观这些人里见得多了,谢灵运哈的一声,不多废话。

    “很期待在斗才会上,与谢兄弟的切磋。”江逸俊微微一笑,便转身走开。

    相比这家伙的藏头露尾,有个敌人很明显清楚。

    那就是端坐在一旁木椅的李修斌,他的眼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