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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第13部分阅读

的动静。

    这就是临时建立起来的医护所。

    在医护所的那顶帐篷里,地上就是临时清理出来的泥土地,一只可能是家被人捣毁的小蚂蚁正在惊惶地四处游走着,但却始终在自己家原来的地方周围不停地打着转。

    黛儿坐在丛林里临时搭建的医护所里,双手托着腮凝望着地上的这一只小蚂蚁出神。

    前方的战斗刚刚开始,伤员一时还没有送过来,所以黛儿她们几个人就无聊的坐在屋中。

    听着前方放爆竹般激烈的枪炮声,而自己这确安静的很,黛儿感觉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在那激烈战斗的前方,有一个自己关心的人在那里正浴血奋战,那种牵挂的感觉更让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但愿秦大哥一切平安!”黛儿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着。

    肖月从一边走了过来,坐在了黛儿的身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虽然肖月掩饰的很好,但黛儿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内心的紧张与焦虑。

    “想——他了?”好一会,肖月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不过把那个大家都熟悉的名字用一个“他”代替了。

    黛儿伸出手,将好不容易才爬出兜着的圈子的小蚂蚁又捏了回来,放到它开始待的地方,轻轻的叹了一声:“是啊,他正在前面战斗,我怎么能不担心?”

    一边说着,黛儿回过头来,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肖月,老半天也没有移开视线。

    肖月被黛儿盯的很不自在,伸手轻轻的把耳边短拢了拢,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慌乱:“你盯着我看什么?”

    黛儿的嘴角露出一丝隐秘的笑,低声问道:“你对他,不会是真的——?”

    肖月双手绞握在一起,两片红晕飞上小麦色的健康的脸上,低着头用蚊子鸣叫般的声音回答道:“谁喜欢他啊,笨的跟牛似的,弄个东西都那么难看!”

    虽然肖月否认,但她脸上的红晕和紧张的动作都已经将她心里想的表露无疑。

    黛儿伸出手将肖月揽入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头挨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想着自己牵挂的那个人。

    随着战斗的持续,前方不断的有伤员被送了下来,黛儿她们也忙碌了起来,紧张地在伤员身边忙碌着:记录番号,清洗伤口,消毒止血,包扎。最后由专门的人送到另外一个帐篷去养伤。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本来二十九军217团带的药品就不算太多,但伤员一波接着一波,那些药品很快就消耗殆尽,甚至连黛儿她们的急救药品也大部分投了进去。

    黛儿正在忙碌着,肖月从旁边走了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二十九军的药品用完了,现在有一个重伤员,急需扛伤风血清,想跟咱们借一支!”

    正在给一名特战队员处理伤口的黛儿闻言停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扛伤风血清虽然他们还有一支,但那是最后备用的了,准备到最后关头给特战队员用的,如果现在给了他们,那么万一将来特战队再有人需要,就没有办法了。

    见黛儿在犹豫,前来借药的那名小战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哀求道:“姐姐,你救救我们排长吧,他一个人杀了四个鬼子,为了救我们才受的伤,我求求你了,要不我给你磕头!”

    黛儿一把拉住向地上磕去的小战士,将他拽起来,回头吩咐肖月:“把那支拿来!”

    肖月迟疑着:“那万一咱们用怎么办?”

    “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救人要紧,都是为了打鬼子受的伤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等用得着了再说吧!”

    肖月无奈只得拿来,交给小战士。小战士不住的道谢,拿着药跑了出去。

    黛儿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俯下身接着处理伤员的伤势。

    ……

    阵地上,秦阳和何基沣趴在战壕里,手拿望远镜眺望着对面鬼子的情形。一边看着,何基沣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王长海拎着大刀从后面走了过来,来到两个人身边。

    经过了多次的厮杀,王长海也是浑身是伤,军装也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如果不是那满身的|岤和手里的大刀,扔到叫花子堆里保证没人怀疑。

    何基沣回头问道:“长海,咱们的弹药还能支持多久?”

    王长海抹了把脸上的汗,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没多少了,每人也就还有几子弹,手榴弹一共还有二十几个!机枪早没了子弹!”

    “那人员伤亡呢?”

    王长海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三个连已经都减员了三分之二以上,4连最惨,打的还剩下二十多个,其他连比他强点!”

    秦阳也说到:“我们特战队主要负责侧翼,压力相对较小,但现在也重伤了五个,轻伤的七八来个,估计再这样打下去,伤亡很快就会激增!”

    何基沣沉默着没有说话,

    虽然已经派人去旅部报告,不过估计旅部也抽不出更多的人来支援了,109旅的各个部队都分散在喜峰口、铁门关一带防线和日军的先头部队拼死搏斗着,抽不出身来。何况,即使他们接到命令,想赶过来也来不及了。

    那就意味着他们成为了孤军,需要他们靠自己顶住日军的进攻。

    几个人都明白了接下来的形势,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会,何基沣开口了,他望着秦阳,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秦参议,我现在以副旅长的名义,命令你的特战队立刻撤出战斗,返回指挥部!”

    “为什么?”秦阳没明白过来。

    “特战队在这,也只能当作普通的野战部队使用,根本挥不出他们的特长来,留下来也是白白的牺牲,还不如让这些火种留下来,为以后的战斗挥更大的作用。所以特战队必须立刻撤出战斗!”何基沣的表情异常严肃。

    “那我要是说不呢?”秦阳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必须服从,这是命令,别忘了现在你还是二十九军109旅的一名参议,是一名军人”何基沣的态度没有一丝动摇。

    秦阳不说话了,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让步,气氛十分凝重。

    好一会,秦阳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我服从命令!”

    何基沣如释重负,刚才的交锋,如果秦阳再坚持下去,他就要动摇了,还好秦阳同意了。

    秦阳回身喊了一声。铁头从另一道战壕里三窜两跳的跑了过来。这小子总是这么精力十足。

    “教官,啥事?”铁头瓮声瓮气的问道。

    秦阳打量了这个跟随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特战队战士,心里也很有感触,他替铁头把有些歪斜的领口弄正,然后脸上一板:“特战队一分队队长李元山,现在任命你为代理教官,全权负责这次特战队所有行动。特战队立刻脱离战斗,返回旅指挥所,接受赵登禹旅长的指挥,不得违抗!”

    铁头傻了!

    秦阳的话就像当头一棒,砸的他头晕晕的。摇晃了一下脑袋,铁头瞪着大眼追问道:“教官你说什么?”

    “我说特战分队今后由你指挥,现在你是特战分队最高军事长官!”秦阳语气十分肯定。

    “为啥?”铁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跳多高,瞪着牛眼吼道:“你为啥不要我们了,为啥不让我们跟你一起战斗,为啥让我们走?”

    秦阳看着铁头着急的样子,心里热乎乎的,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于是正色说道:“因为你们是军人,所以你们必须服从命令,而且你们回到指挥所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们去做!”

    “去他娘的军人,老子不当军人了行不,老子当老百姓留在这打鬼子行不?”铁头的浑劲上来了。

    “你再说一遍!”

    秦阳的声音像霹雳一样,在铁头的耳边炸响,把正在暴走的铁头吓得一哆嗦,热的大脑渐渐冷静了下来。抬起头看到秦阳充满着怒火的目光,铁头心虚的低下了头。

    “既然你成为了一名军人,你就有了属于你的责任,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能义气用事。即使有一天你不再穿军装了,你也别忘了,你依然是一名军人,一名顶天立地的战士!”

    秦阳的话深深的刺进铁头的心里,他默默的低下了头。

    秦阳拍了拍他的肩头,朝他笑了笑:“现在,带着特战队赶回指挥所,别忘了等战斗结束了,你还要把那些活着的兄弟姐妹们带回他们的家——基地呢!”

    铁头一把抹去眼里的泪水,朝秦阳敬了个军礼,转身朝后方跑去。特战队员们纷纷站起身跟在后面迅速消失在后方的丛林中。

    秦阳朝铁头即将消失的背影喊了一声:“别忘了把医护所的黛儿她们带上!”

    “秦阳,你这是——!”

    刚才的事情生的太突然,直到铁头他们消失在丛林中,何基沣才反应过来。

    秦阳看着他,声音中十分平静:“你是命令特战队返回指挥所,可没说是我,现在特战队离开了,而我还是参议,所以不断违抗军令吧!”

    “你小子,唉——!”

    何基沣和王长海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旅长,鬼子又上来啦!”负责观察的战士在一边喊道。

    三个人神情一紧,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战斗位置。

    秦阳望着几乎占满视线的日本兵,知道日本兵恐怕也是要拼命了,他伸手朝胸口摸去,却摸了个空。

    本来应该挂在胸口的那枚子弹壳的护身符竟然不见了。

    秦阳先是一愣,随即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这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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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生不能相伴,我愿陪你去死

    丛林中的医护所里,黛儿正紧张的忙碌着。

    担架上躺着一名特战队员,左腿上血肉模糊,鲜血不断的从被子弹撕破的裤子中冒出来,将担架染成一片鲜红。

    “忍着点,一会就好了!”

    黛儿安慰着,一边用剪刀剪开伤员的裤子,一边朝身后一伸手:“麻醉药!”

    “队长,没有了!”大眼睛的火儿在黛儿身后轻声的说道。

    黛儿一听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的那么多麻醉药就用完了。回过头来,她看着火儿:“刚才不是还有十几支吗?”

    看着黛儿似乎有些生气的脸色,火儿委屈的低下了头。

    肖月在一旁听到了,走过来替火儿回答了这个问题“剩下的那些不是让你送给二十九军的卫生队了吗,他们已经要了三次了!”

    黛儿哑然,刚才忙碌中她也没太在意,只要来人要就给一些,没想到竟然造成了这么尴尬的局面。

    从肖月的口气中,黛儿也能听出她对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这也怪不着她。毕竟特战队和二十九军的交往时间还短,感情没有多深。但她却知道自己和她们不同,当秦阳决定来到蓟州那一刻,自己就决定全力支持他做的一切。

    “如果秦大哥在这,遇到这样的情形,也会同意我的做法吧!”黛儿这样想着,并不为自己的做为而后悔。

    “那现在怎么办?”肖月看到黛儿站在那一个人呆,心里也有点心疼她,毕竟开战一直以来她最忙碌、最辛苦!

    黛儿望了眼躺在担架上的伤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没了麻醉药,如果直接动手术的话,伤员恐怕承受不了那种剜心般的痛苦,那可能会活活疼死的。

    就在黛儿她们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躺在担架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特战队队员慢慢睁开了,看了眼黛儿和肖月,用微弱的声音对她们说:“你们给我找根大拇指粗的树枝,要坚固一点的!”

    听到了伤员的要求,黛儿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想要阻止他这么做。但当她们看到特战队伤员那坚定的眼神,明白劝阻也没有用处的。

    每一分犹豫,都将增加一分危险。

    火儿奔出门去,很快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半尺来长蜡烛粗细的树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到了伤员的面前。

    伤员忍着伤痛勉力做了个微笑,然后伸手拿过树枝,张开嘴将树枝横着放到嘴里,用牙齿咬住了树枝。

    朝黛儿点头示意了一下,伤员闭上了眼。

    黛儿颤抖着手,来到伤员身边,她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平稳了一些,伸手拿起来镊子。

    伤口中不断的有鲜血涌出来,使伤口周围模糊一片,弹头深深的嵌在伤口里面,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黛儿只得将镊子向伤口里探去。

    随着镊子探进伤口,伤员喉咙里出一声闷哼,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担架两边的扶手,在巨力之下,竹竿做成的扶手出了吱吱呀呀的断裂声,一道道的裂纹出现在圆圆的竹竿上。

    “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要好了!”肖月和火儿不停地替他擦着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轻声的鼓励着。

    黛儿深入伤口的镊子终于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凭感觉可以知道那不可能是腿骨,应该是那颗罪恶的子弹。于是她小心地有镊子夹住它,向外拉动。

    子弹被卡的很紧,黛儿举动的效果并不明显,子弹依然牢牢的待在远处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子弹依然没有没有取出来。

    黛儿看了眼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有些苍白的特战队员,一咬牙,镊子夹住子弹,突然猛地一拽。

    伤员身子猛地绷直,胸膛里传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竹竿扶手再也承受不住,咔的一下碎成了好几片。

    “当”

    黛儿将镊子上的子弹头扔在一旁的盘里,手脚麻利的帮助伤员消毒、止血、包扎,子弹取出来,剩下的就容易了许多,很快就处理完了。

    伤员感激的看了眼黛儿,低声说了句谢谢,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黛儿看着伤员被抬了出去,伸手拿起上面有鲜明齿痕的树枝,沉默不语。

    就在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帐篷的们突然打开,铁头从外面闯了进来。

    见来的是铁头,肖月心中先是一喜,随即脸沉了下来:“你不在前面阵地吗,怎么跑回来了,说,是不是当了逃兵?”

    铁头脸色阴沉,没有回答肖月的问话,而是朝黛儿说:“黛儿队长,我以代理教官的身份命令,医护队立刻随队转移,返回指挥所!”

    黛儿和肖月都懵了,他们不知道铁头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代理教官,那秦大哥呢?”

    “教官他……他……”铁头吞吞吐吐的。

    黛儿仰着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比他高一头半的铁头,看来不从铁头这得到答案是不甘心的。

    肖月和火儿也急了,都催促着。

    铁头无奈,只得秦阳任命他为代理教官,带领队伍返回指挥所的经过讲述了一边。

    在听的过程中,黛儿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她静静地听着。

    “经过就是这样,让我们先返回,他自己留在了阵地!”讲完经过,铁头看上去也是十分焦急,但却没有一点办法:“我也想留下,但教官不肯!”

    听完铁头的叙述,黛儿几乎没有考虑的给医护队下了命令,让队员们收拾东西,带上伤员随特战队返回指挥所。

    “肖月,我不在的时候,你代理医护队队长,医护队的姐妹就交给你了!”黛儿这么说着。

    肖月一下明白了黛儿想要做什么,她焦急的拉住黛儿,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黛儿,不要这么冲动,你明知道回去一定会死,那你去有什么用呢?”

    “正因为知道回去一定会死,我才要回去陪在他身边,你们明白吗?”黛儿哭着吼出来:“如果活着不能陪在身边照顾他,我愿意陪他去死!”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现在什么劝阻都是多余的了!

    黛儿将队长的袖标摘下来塞进有些不知所措的肖月手里,从帐篷一脚拎起自己的冲锋枪,迈步向外面走去。

    “黛儿,等一下!”肖月喊住了黛儿,将自己身上的手雷和子弹都摘下来替黛儿挂在身上,伸手给黛儿抻了抻有些褶皱的衣服,含着眼泪说:“黛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姐妹们等着和你团聚呢!”

    黛儿含着眼泪和肖月拥抱在一起,火儿她们三个也涌上来,五个人抱在了一起。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