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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陀延河
第38章陀延河
唐家铺县城南，第一纵队第一大队所在的那个山岗！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岗，现在已经化作了一片冒着硝烟的碎石，到处能够看到炮弹的碎片和黄澄澄的弹壳。
在原本第一大队所在的阵地上，工事和掩体都已经被夷平了，而挖出来的浅浅战壕早就被鬼子猛烈炮击掀起的泥土和碎石给填平了。当然里面还有好多战士们的尸体。
山冈上的树木大多数在战斗中被炸断或者点燃了，烧到了现在，留下的只剩了一段段低矮的树根，黑乎乎的蹲在那里，偶尔还有一缕缕青烟从没有燃尽了树根上冒出来。
鬼子已经离开了这里，当山冈上最后一名战士拉响了手榴弹，会同四五个鬼子一起消失在硝烟中之后，第一大队驻守的第一道防线也宣告了失陷。
看着那硝烟中空无一人的山头阵地，就连后来赶来的吉野联队的吉野联队长都不由得摘下了军帽，朝着山头上一躬。
数百名普通的中国士兵和普通的老百姓，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守卫这么一座高度不到一百米的山岗，竟然阻挡住日军一个联队外加伪军一大大队的连番进攻，时间长达了一天一夜。虽然最后全都壮烈牺牲，但是他们也是日军造成了600多人的伤亡。
要知道这是在一个精锐日本步兵联队的猛攻，以及不停炮击之下进行的战斗，本身实力就悬殊着！
“民可杀，而不可侮！”这个时候，梁春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句前人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亲眼目睹了，并且亲身经历了这场惨烈的战斗，梁春突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好像都没弄明白一些东西，看着那一个个即使身受重伤依然和日寇殊死搏斗的战士，他知道如果换了他和他的部队，是绝对做不到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促使他们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而去和敌人以命相搏呢？
梁春想了许久，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在打下山丘之后，日军没有一点停留，立刻开拔向郭家营的方向冲去，好像那里有金山银山在诱惑着他们，又好像那里有什么危险在刺激着他们。
梁春知道，要不是日军吉野联队突然赶到唐家铺县城随后立刻投入了攻打山岗的战斗的话，独立纵队第一大队守卫的阵地不一定就能被攻下来。
那么日军这么着急的调来大量援兵，肯定是冀北发生了什么，促使他们不得不大量增兵。
“看来冀北要不太平了！”梁春凭借着直觉，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离开这里之前，梁春又去看了看树林中的玉儿和他老爹，给他们留下了二十块大洋，这是他这几年来积攒的一些钱。梁春嘱咐玉儿带着老爹离开这里，去唐家铺县城住下来。
接下来，冀北肯定会展开一连串的激战，而野外很可能会成为战场，住在树林中已经不安全了，梁春不放心玉儿她们住在树林中，所以派两个心腹手下，护送玉儿她们前往唐家铺县城住下。那里毕竟是县城，相对安全一点。
“梁春哥，你多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玉儿在临走前咬着嘴唇和梁春说了一句，然后在两名靖安军士兵的护送下返回唐家铺去了。
日军打下山岗之后，立刻扑奔了下一道独立纵队驻守的第二道防线，位于陀延河上的一道石桥！
陀延河，是郭家营县城北最大的一条河流，河面宽二十五米，水深是五米，上面架着一座完全由石头修砌而成的石桥，名字就是陀延桥。
陀延桥最早的记载于元朝，后来在明朝和清朝冀北地志中都有过记载，民国时，这座石桥依然保存的十分完好。
在日军赶到这座陀延河畔之前好几天，独立第一纵队第二大队的战士们就已经在陀延河的另一边修筑了工事，牢牢堵住了鬼子的去路。
陀延河水深有五米，河里的水流十分湍急，而且两边的河岸比较陡峭，想要爬上去有些困难，何况第一纵队第二大队安排了一部分民兵埋伏在了陀延桥两边的河岸上，日军如果想要从河水泅渡过去，那么就是送到了第二大队的枪口下。
既然河水泅渡此路不通，那么只剩下了陀延桥这条路了，日军想要过河，就必须要攻破第二大队的防御阵地，抢占桥头阵地不可。
日军赶到了陀延河岸时，河对岸的第二大队已经严阵以待，枪口对准了这边的鬼子兵。
吉野联队是日军第一二七师团的一支步兵联队，这次奉命派来支援山田大队进攻郭家营县城的！他们武器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是一支很不好对付的部队。
站在距离河岸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吉野联队长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陀延河对岸第二大队的布置，一边看一边点着头，“嗯，这支支那军队的指挥官很有水平，阵地布置得很到位，轻重火力点设置也很恰当！”
“那么吉野老师，咱们是不是派人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布置！”山田大队长站在他的身边，恭敬地询问吉野的意见。
当初在东京的陆军学校时，吉野就是山田的老师，是他带出来的学生，所以即使现在，他也是习惯称呼他为老师。
“嗯，命令韩占奎的靖安军先上去试探一下！”吉野若无其事的下了命令，就好像靖安军的士兵是草靶，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般。
山田见吉野发话了，他回身喊过了韩占奎，“韩司令，吉野联队长把首攻的光荣任务交给了你们靖安军，希望你们拿出最好的表现，来证明给吉野联队长看！”
“娘的，什么光容的首攻任务，就是让我们当炮灰去了！”韩占奎也不傻，知道日本人这是让他的人去探路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反正又不是让他亲自上去探路。
至于手下的士兵，死了可以再招，这年月只要给饭吃，招千儿八百的人还不算什么难事。
这么想着，韩占奎喊过了手下几个靖安军大队的大队长，问他们谁愿意带人前去探路。
韩占奎这个靖安军司令手下有四个大队，梁春的靖安军第一大队是人数最多的，有5000人，其他三支靖安军大队人数则少了一些，分别有两千多人，所以韩占奎手下一共收拢有一万五千左右的队伍。
听韩占奎这么一说，几个大队长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先去当这个出头鸟。
他们已经看到了河对岸独立第一纵队第二大队的阵地布置，知道这是块硬骨头，恐怕第一个上去的要倒霉了！
这几个大队长都是原来冀北几个还乡团的头领，一个个滑的比泥鳅还滑溜，让他们上去送死他们可不干。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去？”韩占奎的神色不善，脸阴沉了下来，“分钱分粮饷的时候，你们一个比一个积极，怎么一提打仗都成了缩头乌龟？”
见韩占奎面子上不好看了，梁春迈出一步，来到了韩占奎的面前，“司令，我去吧！”他觉得毕竟韩占奎对自己不错，这个时候不能让韩占奎太为难了。
韩占奎看了看他，故意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梁春，你的队伍刚经历了恶战，元气还没恢复，我看要不你别去了，我带人上去！”
梁春没有看出韩占奎是在以进为退，故意设套让他钻，急忙说道，“没事，司令，我的队伍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您就别去了，让我去吧！”
韩占奎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答应了！
梁春连韩占奎答应了，他急忙跑向自己的队伍，安排人准备对陀延桥另一侧的第二大队展开进攻！
陀延河面宽二十四米，而横架河上的陀延桥长三十二米，在两边的河岸上各自延伸出了三米，石桥宽四米，能够让四匹战马并行通过，桥面上都是大块的花岗岩青石修砌而成，十分光滑平坦，桥的两侧是石头的栏杆，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各种猛兽，看上去十分优美。
这个时候，石桥的另一头已经被沙袋堵上了，第二大队将轻重机枪布置在了三道工事后，这三层工事按照阶梯形分布，火力正好可以彼此掩护。
独立一纵队第二大队兵力和一大队差不多，也是五百多人，此外就是那些河岸上的民兵们大概六七百人，这些兵力，如果没有陀延河的地利倚靠，想要阻挡住鬼子一个联队的兵力进攻，肯定非常困难！
不过有了这条河，那么多阻挡一些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二大队的大队长，是张半仙手下的一个头目，这个人平常非常不喜欢说话，总是阴沉着张脸，就是见了张半仙也不带变样的，不过他为人还不错，战士们对他评价还可以。
面对这河对岸那黑压压的鬼子部队，二大队的大队长脸上依然是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伏在沙袋后，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沙袋垒起的工事。
“大队长，鬼子要进攻了！”一名战士低声喊道。
二大队长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冷声喝道，“慌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鬼子上来就给他们一顿手榴弹尝尝！”
“是！”
战士们一个个将自己的手榴弹放在了身边，双眼盯着对面木桥对面的鬼子兵。
鬼子的部队动了！
“大队长，不是鬼子，是二鬼子！”战士们发现了异常，喊道。
二大队长那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只要给鬼子当帮凶的，就都给我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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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鬼子杀伪军
第39章鬼子杀伪军
“——撤——！”
随着一名伪军队长声嘶力竭的大喊，冲上陀延桥的伪军仓皇的向回撤去，在他们的身后，丢下了十几具伪军的尸体，青石桥面被血迹染红了。
一次冲锋，靖安军就在第二大队的枪口下来了个大败而回，他们甚至都没冲过桥面的一半距离就被打了回来，后面的伪军甚至刚刚踏上桥面，就随着前面的伪军夹着尾巴逃了回来。
看着那些脸色苍白，往回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伪军士兵，韩占奎都要被气坏了。现在不是平时，在他的身边就站着日军吉野联队的吉野联队长和联队的一众军官，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自己的队伍灰溜溜的跑了回来，这不是给自己丢人呢吗？
大步走到那些跑回来的伪军身边，韩占奎大巴掌抡起来，照着往回跑的最快的那几个伪军脸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耳光，抽的那些人脸上青肿了起来，从远处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像大猪头。
“你们这群混蛋，给老子丢人，一个个都长的老鼠胆啊，都给我回去，就是死也得死在桥上！”韩占奎破口大骂，那从来不刷牙的大臭嘴里唾沫星子之溅，弄得一旁的几个大队长满脸满脖子都是，想擦又不敢去擦，只能在那憋着气忍着，等韩占奎意犹未尽的骂完之后，几个大队长憋气憋的都要憋死了！
“靠，司令这嘴，快赶上喷壶了！”一个伪军的大队长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看着韩占奎往回走的背影，低声和自己相好的另外一个伪军大队长低声说道。
另外一个大队长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是啊，下次再听司令讲话，看来事先应该带上个雨伞！”
不提几个大队长在哪清理脸上的口腔分泌残留物，韩占奎骂完之后心里舒服多了，他回到吉野联队长身边立刻换上另一副表情，满脸堆笑的说道，“吉野太君，你看这些人真不像话，这不我教训了他们一顿！”
“——不——不——不——！”吉野摇晃着自己的手指，否定了韩占奎的话，他的小眼睛中冒出了凶光，“对于这些战场上的逃兵，韩司令你的处罚太轻了，他们应该被处决！”
“什么？”韩占奎被吓了一跳，就算这些人真的胆小怕死一点，也不应该被处死啊！那可是一个小队的伪军，三十多个啊！
“韩司令，你难道没听说过，慈不掌兵吗？”吉野一脸的平静，就像谈论的不是一百多个人的生死，而是晚饭吃什么一般。
“可……可……”
韩占奎嗫嚅着，他虽然自私自利，但还不是嗜杀成性，更何况那些伪军都是他手下的兵，一旦杀了，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吉野见韩占奎犹豫不绝，他冷笑了一声，“既然韩司令下不了这个手，那么我就替你来做吧！”随着他的一挥手，一队如狼似虎的日本兵冲了上去，将那三十多个伪军按倒在地上捆了起来。
“司令，救命啊，大队长救命啊！”
被捆起来的伪军吓坏了，他们拼命的挣扎着，一边朝韩占奎和梁春哭喊哀求着，按住他们的日本兵抡起步枪照着他们的下巴上就是一下，顿时让他们嘴里的牙齿飞了出来，伴着鲜血落在了地上。
“￥￥￥￥※※※￥”即使没了牙齿，几个伪军依然含混不清的朝梁春他们哀求着！
韩占奎也没有办法，只得装作没看到没听到，扭过头去不看这边了！
听着那些手下士兵的哀求哭号，看着他们凄惨的样子，梁春心中一阵着急，他一步迈了出来，就要说话，结果被副队长张云拉了回去。
梁春眼睛一瞪，“张云你干什么，拉住我干啥？”
“你傻啊，没见这是日本人杀鸡骇猴啊，你出去，你出去管啥用，闹不好连你的小名也搭上！”张云朝跟日本人站在一起的韩占奎努了努嘴，“你看看，就连司令都装作没看到，你小子傻了吧唧的，出去让司令不高兴啊！”
“那……那就这么看着这些弟兄被杀了啊！”一提韩占奎，梁春没脾气了，但是他又不甘心的看了眼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那几个伪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咱们穿上了这身狗皮，给人家当狗呢！”张云的话里透着无奈，看来他对现在的生活也十分无奈，觉得过的憋气窝火！
这个时候，那三十来个伪军被捆好，被拉倒桥北一字排开，他们周围不远处就是那些靖安军的伪军们。
一个翻译官从吉野的身边跑了过来，叉着腰朝伪军们喊道，“你们都听好了，太君说了，以后打仗都要奋勇向前，谁要是再敢向后退，这就是榜样！”说着话，他朝几个日本兵一挥手，嘴里嘟囔了一句日语。
三十几个日本兵将这些伪军按倒跪在地上，咔嚓一声拉动了三八大盖的枪栓，举起手中的步枪，枪口直指那些伪军士兵！
“狗日的小鬼子，老子跟你拼了！”一名被捆起来的伪军急眼了，他噌得站了起来，朝举枪对着他的鬼子兵扑去。
“——砰——！”
一声三八大盖的枪声响起，鬼子朝他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他的前心，从后背上飞了出去，一蓬血雾从身体中爆出！
伪军前冲的身体嘎然而止，他摇晃了一下身体，然后不甘心的张了张嘴，一头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小三！”被捆着的伪军中，好几个人都大声喊了起来，看来是一起的！
跪在地上的伪军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明知道自己活不了的他们，这个时候反倒不恐惧了，他们呐喊着扑向那些鬼子兵。
“哒哒哒哒！”
鬼子架在他们面前的机枪响了，一串串的子弹霎时就射穿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小鬼子，我※你祖宗！”
嘴里冒着鲜血，伪军们翻身栽倒，霎时就躺了一地，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地面。
梁春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那些伪军们临死前的怒吼和鬼子的机枪声回荡在他心中，让他心里一阵异样的痛苦！
好一会儿，鬼子的机枪声停了下来，原本朝鬼子兵冲去的伪军全都倒下了，鬼子兵这次或许是给伪军们个面子吧，没有上前用刺刀检查有没有活口，收拾了武器返回了队伍。
“还愣着干什么，给弟兄们收尸啊！”梁春一声怒吼，把那些已经被吓呆了的伪军们惊醒了过来，人们这才冲上去，将那些伪军的尸体抬起来。
“队长，这还有一个没死的！”一个伪军在搬动死者尸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