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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故事第15部分阅读

    还没好,不能喝冷水。”

    墨池说,“这不变心的水,我必须得喝。”

    思存说,“那你只能喝一口。”她竖起一根食指。

    墨池扬起头,把水灌了下去,思存见状,连忙抢过来,一番抢夺后,他们捧着那瓢泉水,你一口我一口地慢啜着。思存喃喃地说,“喝了这泉水,谁也不许变心。”

    墨池刮她的鼻尖,“小傻瓜,我们都不会变心。”

    再往上走,不远处只听得水鸣阵阵,空气中湿意铺面,寒意袭人。墨池笑道,“快走,很快就到庐山瀑布了。”

    思存拉住他,为他紧了紧领口。山路渐陡,一级级石阶高耸入云,墨池把一根拐杖交给思存,自己只拄一根,另一只手拉着思存,缓步攀登。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从后面赶上他们,赞许地竖起大拇指,“小伙子,好样的,加油。”

    墨池抹了把汗,笑着答道,“谢谢您。”

    走了不远,他们到达了三叠泉,雄伟壮观的白练挂于山中,经过山川石阶,折成三叠,层叠分明,飞流直下。

    思存被这雄奇的美景震撼了,不禁吟起李白那首著名的《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瀑布轰鸣,震耳欲聋。水花飞溅,思存下意识地挡在墨池的身前,怕冰冷的水花伤到他。墨池拉开她,笑道,“我还没那么弱。不远处就是五老峰了,我们一鼓作气登上去吧。”

    思存点头,搀扶着墨池,向峰顶拾级攀去。墨池如果不失去这一条腿,一定是个很有运动天赋的人,他的体力不好,但耐力和平衡性都超强,思存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却还神色如常。有时思存脚下一软就要倒,还要墨池拉住她。墨池的一根拐杖成了思存的登山杖,她一边保持自己的平衡,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墨池,护着他的周全。

    黄昏时分,他们登上了五老峰。雾气从山下的鄱阳湖缓缓升起,把绵延的山峰罩得影影绰绰。峰顶有招待所,他们住下了,思存佩服墨池的细心,登山居然还带着结婚证。他们开了一间大卧房,思存又买来了吃的,给墨池吃了,催着他赶快上床休息。墨池很累了,靠在床上说,“凌晨一定要叫我起来看日出。”

    山顶很凉,思存跟服务员多要了一床被子,把墨池包成了一只暖和的小熊,她笑着说,“放心吧,我不睡,守着你。”

    墨池舒服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又睁开了,“不行,你现在不睡,半夜一定会睡着的。来,上来和我一起睡。”

    思存说,“我现在睡了半夜才会起不来。”

    墨池不容分说,把思存拉进被窝。思存静静地伏在墨池的身边,墨池拨弄着她的发丝,又捏捏她的小脸。她瘦了很多,往日莹润的小脸变得削尖,下巴显得更加单薄剔透。墨池心疼地吻着她的耳垂,把她吻得浑身酥麻,止不住地战栗。思存扑腾着,“好墨池,别动手动脚,这可是在旅馆!”

    墨池嘿嘿坏笑道,“我们是合法夫妻,旅馆怕什么……”

    ……

    他们一直嬉戏到深夜,登顶的游人渐渐上来了,外面人声鼎沸。进行的墨池疲惫不堪地睡着了,思存拉他,“好墨池,起床啊,太阳要升起来啦!”

    墨池迷迷糊糊地握着她的手说,“我不要日出,我要你。”

    思存说,“你不是还要对着日出许愿呢吗?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啦!”

    墨池把思存搂回怀里,含糊地说,“我只有一个愿望,永远和你在一起……”

    思存甜甜一笑。她的墨池就在身边,永远在一起,看不看日出又有什么要紧的?她钻回被窝,抱进墨池,静静聆听他的心跳。窗外徐徐升起了红光,照红了整个天空。今天庐山是个大晴天,很快,太阳从鄱阳湖里喷薄而出,红光四溅!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山底的湖,都被染成了鲜红,炫目的霞光毫不吝啬洒向每一个角落。金剑般灿烂的霞光千道万道地涌进小屋,暖暖地照在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金红色的边。相拥的墨池和思存,象两个静谧的天使,微笑地熟睡在这庐山的日出中。

    第 38 章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墨池带着思存在庐山呆了半个月,如同受到了一次爱的洗礼,不但隔阂消除得干干净净,感情也更加如胶似漆。在思存的精心照顾下,墨池的身体状况也稳定住了,低烧退后,体力和食欲都恢复得不错。这时,陈爱华把电话打到了香山缘招待所,他们的假期要结束了。

    动身这天,思存帮墨池穿好外衣,无不担忧地说,“身体才好一点,再火车颠簸的,你能受得了嘛?”

    墨池道,“我们不坐火车,坐飞机。”

    思存吓了一大跳。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大人物才能坐飞机。

    墨池说,“出来这么多天,爸妈也着急了。我们下山坐车去景德镇,从那飞回x市。”

    思存说,“飞机票很贵吧。”

    墨池笑道,“又不是天天坐。”他拿的是干部工资,虽然不高,好在平时也没什么花销,几年下来也小有积蓄。

    思存乖乖地听墨池的安排,招待所的车把他们送到山下,马上又搭上了去景德镇的长途汽车。三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景德镇机场。

    墨池买了最快飞往x市的机票,思存啧啧称奇,“这才几个小时,就能从南飞到北,现代化可真了不得。”

    思存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好奇。墨池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思存还在左顾右看,等到机身离地,腾空而起,思存紧张地抓住墨池的双手,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墨池轻轻抚慰她,“别怕,飞机是很安全的交通工具。”

    飞机穿过云层,进入了平稳飞行。墨池搂着思存的脖子,透过机窗,给她指点空中的云雾,底下的山峰。思存惊叹地说,“我们爬个庐山要走那么久,飞机才几分钟就上来了。”逗得墨池哈哈大笑。思存又说,“飞机上看庐山,没有在地上看美。”

    傍晚时分,飞机降落在x市机场。章伯在出闸口等他们。坐上温市长的小轿车,一路兴奋的思存蔫了。家里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面对。

    墨池握住她的手,默默的鼓励他。思存回他一个勇敢的眼神,在他耳边小声说,“别担心。”

    回到家,保姆正在桌上摆饭,看到他们进门,忙前忙后地拎东西,倒水,端水果。墨池说,“阿姨,您别忙了。我爸妈呢?”

    保姆说,“陈主席打电话来,她和市长晚上都有事,晚回来,让你们先吃。”

    墨池知道,母亲是故意拿出姿态来,别以为跑出去就一了百了。这一笔账,还是得算。陈爱华不是个溺爱子女的母亲,这些年,因为他的身体不好,对他十分宽容,但原则问题上,绝不含糊。

    思存说,“晚上,我去和妈妈谈。”

    墨池惊讶地望着她,思存咬咬嘴唇,“我闯的祸,还是要我去面对。”

    墨池说,“我陪你一起。”深夜,陈爱华还没有回来,墨池终究敌不过旅途的疲惫,摇摇欲坠了。思存扶他上床躺着,墨池还不放心地说,“妈妈回来一定要叫我。”思存应着,墨池才放心地睡着了。思存坐在桌前,听到陈爱华和温市长上楼的脚步声,她紧张得心脏咚咚狂跳,似乎要蹦出胸膛。她看看熟睡的墨池,心中突然充满了勇气。有他在,她怕什么呢?

    深吸一口气,思存拉开房门。

    “妈妈。”她叫陈爱华。

    陈爱华已经从他们的房门前走过,听到这声呼唤,回过头她,温市长也停住了脚步。思存又低低地叫了声,“爸爸。”

    温市长的脸上不露痕迹地露出一丝笑容。陈爱华板着脸不说话。思存悄悄带上了房门,鼓足勇气小声说,“妈妈,我想和您谈谈。”

    陈爱华心领神会,儿子在睡觉,她也不希望打扰他。“来书房吧。”她小声说。

    陈爱华坐在桌前,思存低着头站在她面前。陈爱华沉默着,思存咬住嘴唇,低声说,“这次我犯了大错,您能原谅我吗?”

    陈爱华一声冷哼,“你多厉害啊,你就知道墨池舍不得你,跑得那么远,让他追过去,你想过他的身体能承受吗?”

    思存委屈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她生生憋回去,说道,“我没想让他追过去。我以为他不要我了,我又没有地方去……墨池为我又生了病,我……”

    陈爱华说,“墨池不是为你累病的,而是给你气病的!”

    “我知道……”思存想起江天南那一吻,心里止不住的发凉,冻得她禁不住瑟瑟发抖。

    陈爱华说,“你要是想招惹别的男人,至少别让墨池知道,别让家里知道!”

    思存委屈至极,忍不住大声辩解道,“我和江天南一点关系都没有,我……”

    “没有关系人家亲你?没有关系谣言都飞到市委办公室来了?”陈爱华的怒气终于发了出来,拍得桌子砰砰响。

    “妈!”思存的眼泪终于迸了出来,“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你想变成什么样子?和那个江什么双宿双飞?那墨池怎么办?”陈爱华疾声道。

    “我从来没想过和他怎么样,我一早就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是我不好,没有拿出证据让他死心,没有告诉同学们,让她们帮我作证……我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思存哭得语无伦次。被羞辱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现。

    “没有机会人家会亲你吗?”陈爱华是老一代大学生,不相信现在的年轻人有这么“开放”。

    思存百口莫辩,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墨池和温市长站在门口。

    “你们来干嘛?墨池,你怎么起来了?”墨池只穿了单薄的睡衣,陈爱华紧张地说,“当心着凉。”

    思存眼疾手快地看到沙发上有墨池的外套,连忙拿来给他披上。墨池拉住思存的手,对陈爱华说,“妈妈,我相信思存。”

    陈爱华惊讶地看着墨池。

    墨池腋下架着拐杖,疲惫和虚弱使他不得不轻移右腿,保持稳定。他始终握着思存的手,“我相信她是无心的。”

    “为什么?”陈爱华厉声道。“人家闹事都闹到家里来了!”

    墨池反问他母亲,“如果思存有心和那人好,会把事闹得这么大,甚至让人闹到家里来吗?”

    陈爱华哑了。她用成年人的方法去处理这件事情,却忽略了孩子最单纯的想法。

    “思存只有十九岁,她不会处理这些事情,才会搞得不可收拾。她是个这么可爱的姑娘,被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但是她的态度一直很明朗,她只喜欢我一个。”说到这里,墨池嘴角微微上翘,那是一抹隐藏不住的得意的微笑。

    陈爱华说,“反正事情闹得这么大,思存这个学是不能上了。”

    墨池叫道,“不行,她那么努力才考上的!”

    “她现在搞得市政府都风言风语的!”陈爱华大声说。

    思存愧疚地低下了头。

    墨池道,“从始至终,思存是最无辜的。她被流氓欺负了,现在又流言满天飞,可流言那些胡乱猜测的人说的,不是思存说的。要说责任,我的责任最大,我去了思存的学校,又和江天南打架,所有人都看到思存的丈夫只有一条腿,谣言能不出来吗?”

    思存心痛地看着他,“墨池,别这样说你自己,不是这样的!”

    陈爱华的心也在抽痛。如果不是爱极了这个姑娘,他怎么会拿自己的缺陷去为她辩护?

    墨池看着他的父亲,“爸爸,我知道我们的事情给您的工作带来了麻烦。对不起。”他弯下腰,对温市长鞠了一躬。

    温市长摇摇头,沉声道,“思存,过来。”

    思存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温市长低声说,“事情刚出的时候,我也很生气。不过你今天敢站出来说这件事,有勇气,象我们温家的人。所以从此,我们家里不要再提这件事,你明天回学校去好好上学,让流言不攻自破,能做到吗?”

    温市长第一次和思存说这么多话,感动得思存连连点头。

    陈爱华惊讶地看着丈夫,“老温……”

    温市长笑着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不?思存丫头和墨池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俩在一块,正相配。”

    思存被说得红了脸。陈爱华板起脸,说道,“扶墨池回去休息吧,外面冷。”

    第二天早晨,墨池早早起床,催促思存赶快收拾东西,吃早餐。“一会我送你去学校。”

    思存忧虑地说,“我这么多天没去上课,说不定已经被开除了。”

    墨池揉揉她的脑袋,“我早给你请了病假。”

    思存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墨池,你真好。”

    他们赶在晨雾未散的时候到了学校。他们的出现,在校园里晨读的学生中间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每个经过的人都在看他们,甚至有人故意快走几步超过他们,再回过头看他们的样子。思存越走越慢,低下了头。墨池笑道,“犯错的又不是你,你低头干嘛?”

    思存抬起了头,挺直脊梁,搀着墨池的胳膊,很亲热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慢慢走到宿舍楼门口。墨池说,“上去吧。”

    思存拉着他的手不撒开,“你和我一起上去,去我们宿舍坐坐。”

    墨池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腿,“我……”

    思存拉上他,“走吧,我去和舍监阿姨说。男生进女生寝室要特批的。”

    第 39 章

    思存和墨池出现在302寝室门口的时候,几个女生正要一起去上早自习。所有人都愣住了。思存鼓起勇气和大家打招呼,介绍道,“这位是温墨池——我的丈夫。”

    女生们沉默着,思存有些不知所措了。墨池笑着对女生们说,“你们好。”

    女生们不说话,顺着门边自动站成一排,看着他们。思存扶着墨池走进宿舍。墨池看到思存的被褥,微笑着对下铺圆脸的姑娘说,“你是于小春吧。我能坐下吗?”

    “哦!”于小春答应着,“当然可以。”她手脚麻利地用扫床笤帚把床单扫平整。

    墨池又对思存道,“思存,不打算把你的姐妹们给我介绍一下吗?”

    思存忙挨个作介绍,“这位是刘英,这是张继芳,这是董丽萍,这是于小春。”苏红梅没在。

    姑娘们也不好再沉默了,大姐刘英首先打破沉默,“思存病好了?”

    思存的手搭在墨池的肩膀上,说道,“不是我病了,是墨池病了。他的身体还没全好,都怪我。”

    墨池有些讶异地看着思存,她就像个勇敢的小士兵,站在他的身边,坦然地看着她的姐妹们。

    刘英道,“看着也是墨池的脸色更差些。思存你也真是的,他身体美好,还让他送你来上学。”

    墨池笑道,“是我一定要来的,思存常提起你们,我也特别想认识一下她的好姐妹们。欢迎你们周末去我们家玩,我给你们打牙祭。”

    张继芳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你真的是市长的儿子吗?”

    墨池微笑,“市长的儿子也是革命的螺丝钉啊!”

    大家都笑了,气氛轻松下来。董丽萍推推眼镜说,“你给思存那台收音机,真是我们学英语的法宝呢。”

    墨池笑道,“用收录机学英语更方便,磁带是自己的,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还能把自己的朗读录下来。过两天我送你们宿舍一台——不是给思存的,是给你们的!”

    女生们欢呼起来,只有于小春沉默着。墨池把一切看在眼里。

    上课的时间到了,墨池起身告辞。刘英对思存说,“你送墨池下楼,我帮你拿课本,占座位。”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好奇地朝着墨池和思存张望,不乏交头接耳。思存被看得不自在,墨池拧过她的脑袋,说道,“不用理他们。”慢慢走到公共汽车站,思存不放心地说,“还是我骑车送你回家吧,你身体还没好呢。”

    墨池拍拍胸脯,笑道,“我身体好得很。你今天恢复上课,我也要上班了,这些天耽误了不少工作。”

    思存垂下睫毛,“都是我不好。”

    墨池笑着说,“不是说好不提了吗?你去上课吧,我在这里等车。”

    思存说,“我陪你。”她知道墨池的腿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