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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试爱第15部分阅读

自己镇定下来:“是我。”

    “真的是你!你给了我真的手机号码啊!”保安天真地嚷道。

    许淖云屏着气没有说话。

    保安说:“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知道是谁想出那个铜镜墙的主意了。前天晚上你走了之后,我跟我同事聊起这个事,听我们馆里一个老人说,那个铜镜墙的创意还真不是我们馆长想出来的,而是馆长助理向他提的建议。只是我们馆助太年轻,她担心自己说话没人听,就让馆长就说成是他自己的主意。这件事我们馆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跟我聊天那个老保安员是馆长的同乡,有事没事经常一块喝酒,所以才知道这件事。对了,你说你4月18号那天晚上来参观过我们馆,我私下去问了当天晚上在监控室值班的同事,他说当天晚上确实有个女人去过监控室,就是我们馆助,只是馆助叫他保密,所以他才没有跟任何人说。”

    事实的碎片一点点在许淖云脑中拼凑起来,他沉声问:“你们馆长助理叫什么名字?”

    “钟艾。”保安说,“钟鼓的钟,艾草的艾。可惜就算你知道是她也没有用,她早就辞职了,馆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的单位。”

    竟然是她!

    他穷尽办法去找她,没想到她一直就在他身边!

    许淖云慢慢放下电话,看着桌上的电脑屏幕愣了好半天,不自觉地在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敲下两个字:钟艾。

    刷的一下,网页显示出十几条相关信息。

    “江海博物馆馆长助理钟艾代表该馆接受热心市民捐赠文物。”

    “江海博物馆职称评定公示:钟艾,副研究员,副高职称。”

    “获奖论文:《论中国造纸术的起源》,作者:钟艾。单位:江海博物馆。职位:馆长助理(副处级)。”……

    有几个网页上,甚至还有她本人的照片,穿着一身明显宽大的藏青色馆服,对着镜头文文静静地笑着。

    许淖云觉得很可笑,原来真相一直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在搜索栏上轻轻键下她的名字就行了,可是他却从未想到这样做。

    看着网页上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笑脸,许淖云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你,原来一直是你……”

    他记得,他们一月初在博物馆初次邂逅,而她是一月下旬跳槽来到创联的,这么说来,他们邂逅不久,她就悄悄尾随他而至了。究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了,她说过,她喜欢他……

    许淖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起来,呼吸也不再顺畅。

    可是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来找他不行吗?

    围绕这个女人,他有太多疑问。许淖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弄明白过去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从电脑上调出去年年底以来的每日工作日程,从中回忆与她共处的蛛丝马迹。

    去年11月5日,他向江海博物馆捐赠了母亲留下来的观音像,捐赠仪式举行的那天中午,他独自一人提前到了博物馆。那天他心情很差,总觉得把观音像捐出去,好像抛弃了自己的母亲似的。她突然从他背后冒出来,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讲解员,没想到她仅凭着那尊观音像,就看穿了他母亲的一生,然后,她挥一挥衣袖就消失了,如同她来时那般无心无意……

    12月1日,她来公司面试,当天他草草结束一个会议赶去面试现场,他提的那两个问题,纯粹只是考察面试者的智商,因为他再也受不了跟不上自己节奏的秘书,结果,他把她选上了……

    12月20日,他让她去给姚依晨、林恩琪、李沁蕊和杜应怜送圣诞礼物,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就如芒在背,她接过那张信用卡时是怎么看他的?后来他又先后几次让她去送礼,她没有一次不是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对了,她还给姚依晨订制过一个水晶蛋糕,生日会后她却受着伤回来了……

    心神全乱了。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让她去给自己的红颜知己送礼物?可是那时候他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犯下这样的错误也是不可避免的,要怪只能怪自己在男女关系方面不够稳重。他后来还干过什么傻事来着?对了,他把她叫到那个别墅prty上,她被人当做绿茶婊,事后她说他“恶心”,他却骂她幼稚;他跟她一同出海,她跟姚依晨同时掉进海里,他却先救了姚依晨,她则差点淹死……

    越回忆越惊心,他曾经犯下如此多错误却毫不自知,也难怪在博物馆里她就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许淖云看着那些工作日程,过去大半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他从未觉察过的细节慢慢沁入心里。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孩,竟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把一个关于他的故事演绎得如此动人,却不让他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曾经生他的气,这是一定的,可是她毕竟一直没有走,就在几天之前,她还亲口说过她喜欢他……如果当时他知道她就是那个自己找了很久的人,他会怎样回答?

    许淖云一直在网上搜索有关她的信息,又在搜索的间隙发呆。他在等她回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看见一个人。而她果然回来了,带着一贯的冷静和镇定,这是她最好的伪装。

    他终于见到她了!

    第67章 相见恨晚

    许淖云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门外那张助理办公桌旁坐着的女孩,她一直在埋头专心致志地赶下午落下的工作进度。她工作一直都很认真敬业,认真到他以为她真是为了事业投奔而来的。

    电脑屏幕的荧光映着她那张清瘦的瓜子脸,秀气的眉毛轻轻蹙着,好像在为某份棘手的报告而发愁。她穿着那套藏青色馆服的时候,显得特别瘦小,但在公司里,她穿着套装的时候倒显得曲线玲珑;戴着口罩的时候,她的眼睛看起来特别亮、很机灵的样子,可是平时在他面前,她的眼睛看上去总有点冷,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她一直埋头工作,他忽然想起,忘了问她吃过晚饭没有。这样一念起,他才发现自己也没吃,却一点也不饿。

    晚上9点半,钟艾把刚刚整理好的几份报告拿进办公室给许淖云签字。那份报告摆在桌上,她便文静地交握双手站着等。许淖云看着面前的文件,半晌没有要签的意思,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她做出一副莫名的表情,无辜地朝他眨了两下眼睛。

    “许总,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错了?”钟艾笑着问。

    许淖云淡淡地说:“这句话不是该我问吗——有什么地方错了?”

    钟艾愣了一下,随即主动承认错误:“许总,对不起,今天下午是我的错,我应该先打个电话向您请假的。”

    “你需要道歉的不只是这件事吧?”许淖云站起来说,“钟艾……”

    在说出“钟艾”这两个字时,他觉得自己第一次正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原来是她,她就是那个戴口罩的狡猾女孩,那个满口佛法的女孩,那个他曾经以为虚无缥缈、转瞬即逝的女孩。

    “钟艾,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许淖云绕过巨大的办公桌,慢慢走到她面前站定,柔声问道:“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来找我?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找我?你……在博物馆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钟艾原本一头雾水,但听到“博物馆”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身体震了一下,仿佛瞬间被魇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许淖云——他知道了?!

    许淖云看她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不禁有点心疼起来。他默默地转过自己的电脑给她看,上面还保留着他下午搜索她名字的记录。

    钟艾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些熟悉的搜索结果,又回过头来张口结舌地看着许淖云,以往伶牙俐齿的她这会儿说不出半个字来。

    许淖云说:“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你26岁从震旦大学博士毕业进了博物馆,就已经是副高职称了。我在网上查过,江海博物馆是国内四大博物馆之一,院长助理可以是处级,但最高能到副局级。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达到这个高度,你年纪轻轻就占住了一个副局级的位子,为什么为了我放弃这么多?”

    为了他?钟艾心想,他一定是误会了,她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他以为她爱他,其实她只是想疯玩一次。可是眼下这个误会实在是无法解释。

    她的眼睛不安地闪烁着,似乎想要逃避,又无法逃避,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他曾经那么多次看着这双眼睛,为什么就是没有把她认出来?大概是因为,在博物馆的她和在创联的她,眼睛里装的内容完全不一样。那里的她温柔而伤感,这里的她冷静而自傲,究竟哪一个是真正的她,许淖云也弄不明白。

    他又朝她迈进了半步,低下头来问她:“钟艾,我还想问你,上次在西餐厅我和姚依晨被记者围堵,是不是你报的料?依晨后来被媒体曝光,跟你有关系吗?孙露辞职,你是不是也在里面推波助澜了?”

    钟艾看着步步紧逼的许淖云,不由得害怕起来,步子也不自觉地往后退。

    许淖云看着她,冷笑道:“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你竟然搞出这么多事,而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回真是失败到家了。”

    他真的全都知道了,这下怎么办,他会报警吗?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吗?会打击报复吗?钟艾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劣迹一旦败露竟然有些六神无主,她的步子一点点往门口挪,口中讷讷地说:“许总,我……”

    她竟然还叫他“许总”,这个听惯了的称呼此刻听起来是这么别扭。许淖云看出钟艾的害怕,突然拉住她的手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

    许淖云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够温和了、态度已经够耐心了、诱导得已经够明显了,可是那只被她握住的手一直在试图摆脱他,她的目光甚至开始搜寻出口。

    许淖云更紧地擒住她细瘦的手腕,命令她正视自己:“回答我的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前几天你在医院说的话,还在有效期吗?”

    前几天在医院说的话?钟艾在脑中懵懵懂懂地搜索起来,她当时说什么了?

    对了,她说过,她喜欢他。

    一刹那间,钟艾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吓住了,她急得如芒在背、脑门冒汗、脸也涨红了。

    但在许淖云看来,那似乎是她害羞的表现。他看着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慢慢朝她欲语还休的嘴唇靠近……

    他的唇刚刚贴上她的,她才从震惊中醒过来,用力推开他,冲到自己桌上抓起包就往外跑。

    许淖云追过来拉住她,有些恼怒地问:“你到底在搞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钟艾用力挣脱他的钳制,惶惶地说:“我要辞职!辞职报告就在你桌上,我……我不会再见你了,再见!”

    最后一句话明显自相矛盾,但此刻也顾不上了,钟艾最后看了许淖云一眼,震惊、不解、恼怒同时出现在他脸上,她讷讷地扔下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落荒而要。

    有没有搞错?!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几天前她还说喜欢他,她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的前途,背地里排挤掉他身边所有的女人,在他们终于以真实面目相见的时候,她竟然宣称永远也不见他了?

    这他妈的真是他许淖云这辈子遇到的最荒谬的事!

    许淖云气急败坏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掀开那一叠报告,发现下面果然压着一封辞职信。

    他一下坐在自己的总裁椅上,心口都有点不舒服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能写出最复杂的电脑程序,却怎么也想不通关于这个女人的任何一件事。

    第68章 不速之客

    上午8点半,许淖云顶着失眠一夜后昏昏涨涨的脑袋走进办公室,路过那张熟悉的办公桌,却没有人殷勤地跟上来,为他端上一杯咖啡。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透过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望向外面那张办公桌,从他这个角度,总是能恰好看到她的侧脸。以往似乎很少好好看过她,仅有的那么几次,他在暗自注意她美丽的同时,总是挑剔她的不完美:他觉得她是个过于自强、过于桀骜不逊的女孩。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想法:要是她不那么好强、如果她做出的温柔模样是真的就好了。

    直到昨天,他才了解到其实她本来就很温柔。她的温柔从来不是讨好男人的贡品,她就像一只猫,平时各种聪明自傲不合作,只有当你放下身段跟她平等地站在一起时,她才会安安静静地走过来,若有似无地挨在你身边,对着你的心说话。

    昨天晚上钟艾那种简单直接的拒绝,让许淖云觉得这辈子从没如此失败。他后悔自己当时太急了,如果能请她坐下来,好好地告诉她,他知道了真相;告诉她,他曾经去找过她好几次;告诉她,他很高兴从一开始她就在他身边——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而他当时竟然用那种责怪的语气逼她道歉,竟然故作聪明地告诉她自己已经看穿她的伎俩,最后,他竟然想吻她?!每次想起自己凑近她时那种轻浮急迫的登徒子作风,许淖云就忍不住恼怒地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

    可是,辞职信是她一早就写好了的,既不是因为她身份暴露、也不是因为他的轻|薄才辞职的,那究竟是为什么?

    想起昨天她消失了一下午,不知道是不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巨变,让她改变了主意。他昨天就应该先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他能不能帮上忙,而不是自私地直奔自己的欲念。

    许淖云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天,接近午饭时,郭浩走进他的办公室,惊讶地发现他正对着一份报告发呆。

    “许总,怎么了?钟艾今天请假了?”郭浩关切地问,

    许淖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昨晚钟艾提交的那份报告,他咕哝了一声:“嗯,是啊,她今天请假了。”

    “助理不在真不方便。”郭浩笑着说,“要不再招一个秘书吧,你本来就是一个秘书一个助理,现在只有钟艾一个人,她一请假就没人接手了。”

    许淖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他突然想起什么来,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郭浩:“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钟艾?”

    郭浩在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面前愣住了,随即淡淡一笑说:“怎么可能,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什么意思?”许淖云问。

    “她太聪明了,会让男人吃亏的。”郭浩笑道,“干嘛突然问这个?”

    “哦。”许淖云没有回答郭浩的问题,继续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郭浩一头雾水看着许淖云,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回应,又问:“快中午了,要不要去吃饭?我最近发现一家做美式汉堡的,跟以前伯克利附近那一家味道很像。”

    许淖云摇摇头:“算了,不去了,我手头还有事要处理。”

    郭浩说:“这样,那我自己去吧,回头给你打包一份,午饭总是要吃的。”

    许淖云随口说了句谢谢,郭浩便识趣地走了。

    到了下午四点,许淖云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同一份报告,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与其坐在原地神思惘然,不如干脆去找她问清楚,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总不至于连人都找不到吧?

    许淖云让人力资源部把钟艾最初应聘时填写的资料发过来,上面有她亲手写的住址。她虽然用了假身份,但姓名、籍贯、身份证等信息都是真的,住址应该也没必要作假,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圆谎要付出代价、能不说的谎话尽量不说。

    许淖云把那串地址抄在笔记本上,匆匆拿上车钥匙便要出门。经过茶水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进去拿上一样东西,然后跑下楼去。

    钟艾登记的住址是在老城区一个房改房小区,那一带许淖云曾经去过,密如蛛网的巷弄、犬牙交错的单位大院小院,就像一个迷宫,要准确找到某一栋楼,颇费一番功夫。许淖云问了七八个老头老太太,才终于来到那栋墙皮斑驳的小楼下。

    楼板已经很旧了,每踏上一步,沉重的脚步声就激起一阵空荡荡的回音。那回音鼓动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