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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第11部分阅读

    总算坐直了身子,不过仍然连人带马倒退了十几步。

    不等他回过神来,那颜如雪双锤舞动如风车,“呯呯呯呯”一股脑、不停歇地砸向贤安。贤安措手不及,被打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女将力气如此之大,锤法如此精湛!

    不过贤安到底是贤安,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还是稳住了阵脚,开始反击——这回他可不敢再轻敌,乃聚精会神、全力以赴!

    但见两人精神抖擞,不停地圈着马,四只锤不断相击,出一片雷鸣之声,尤如满天空里都响着炸雷一般,两边的士卒都被锤声震得耳鼓麻、头晕脑胀……

    这实是一场旷古仅有的精彩锤战!两边的军士都不住地大声叫好,仿佛正在欣赏一场年节大戏!

    两人大战了一百二十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两人都在心里暗暗佩服对方的武功。论理,贤安的锤是一千二百斤,颜如雪的锤是一千斤;贤安理应胜如雪二百斤力气。然而贤安大病初愈,偏偏这二百斤力气尚未恢复,加上上午已经打了半天,力气消耗了不少,故此仅能跟颜如雪打了个平手,而且还略显被动。

    贤杰在城上见贤安不能取胜,怕把他累坏了,忙令鸣金收兵。贤安听见收兵锣响,只得圈马回城。那颜如雪也自回本阵。

    贤安也一向自视甚高,视天下人如物,更看不起女流之辈,当下见自己战不过颜如雪,十分不服,次日又出城搦战,同颜如雪又打了一天,仍是不分胜负。

    这日傍晚,派往泰山的人回来报告说,单铁勇他们不肯下山,正准备攻打济南,还要贤杰出兵相助。

    贤杰忙召集众人议事道:“铁勇他们孤军反唐,绝难成功!现在他们不肯下山来和我们会合,反而要求我们协助他们攻打济南,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石明亮大着嗓门道:“好事呀!咱们干脆重新扯旗造反,杀到泰山去同单兄弟他们会合,再乘势夺了大唐江山!”

    贤杰摇头道:“诸位兄弟,反唐之事不可再提——我们不能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反唐不得人心,是没有出路的,何况百姓也早已厌倦了打仗,咱们绝不能重蹈覆辙!”

    高应龙道:“不如再派人去泰山联络一下,向他们陈明利害、晓以大义!”

    华元丰道:“铁勇他们三个性情执拗倔强,都是一样的牛脾气,等闲之辈恐怕难以将他们说服,非得一德高望重、能让他们听话的人去不可!”

    座中有人笑道:“除去大哥,我们恐怕都是‘等闲之辈’。”众人皆笑了起来。

    龙彪严肃道:“此话虽然诮皮,却也是句大实话。常言道:‘言轻莫劝人’。我等人微言轻,去也无溢——恐怕非得大哥去不可了。”

    贤杰沉思良久,缓缓道:“看来是得我去一趟才行了……诸位意下如何?”众将都点头称是,认为非贤杰亲去方能说服单铁勇他们。

    贤杰道:“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出海的事准备得如何?”

    出海先行官柳云飞道:“二千名水军已经训练完毕,三千名步战军也准备就绪。此外各船都装备了机弩和松树炮,弹药、弓箭都已备齐,粮草、淡水也已备满,还找到十多名通译。”

    贤杰又问龙彪道:“航海图画好了没有?”龙彪道:“万事俱备、只等扬帆出海!”

    贤杰十分满意,便下令出海各军都移营上船,先行官柳云飞等人正式拜了将印,只等风顺后便张帆出海。

    出海的事安排完毕后,贤杰便启程去泰山,临行前安排龙彪代理帅印——并授尚方宝剑,若有不服调遣、违反军令之事,无论何人,皆可先斩后奏——贤杰此举主要是怕贤安年轻气盛、不服调度。

    又安排高应龙为副统领,协助龙彪工作。

    次日,贤杰便乘船走水路去泰山。恰巧这日风顺,出海先遣军也拔锚启程、扬帆出海了。

    贤杰去后,龙彪便升了中军帐点卯。石明亮、高应虎、华元山、齐大召、谢志君、曹一显、杨贤安、赵芳、马平、姜红火、尤奔放站立两厢,高应龙则侧立于龙彪身旁。因杨萍临时参奏,也随船队出海去了,杨侗不参与军政大事,自在后营休息。

    龙彪坐在帅位上摇晃了一阵,对众将道:“诸位弟兄,如今大哥不在,我暂时代理一下军务,希望大家听从我的安排,有对安排不满意的地方,请私下提出……高应虎、齐大召你二人听令!”

    高、齐二人忍住笑,齐刷刷地出班道:“末将听令!”龙彪道:“你二人率三千军士去湖边立营,保护造船工匠;谢志君、曹一显,你二人领三千军士埋伏在我军右翼,不得令敌兵偷过;华元山,你率领一千弓弩手伏于帐前,坚守土城;赵芳、马平,你二人率三千军士埋伏于左翼……石明亮、姜红火、尤奔放你等率三千军巡哨各营,不得偷懒;高应龙副统领率执法队检查各营军纪,凡不听号令者抓起来严肃处理!”

    众将一一领命而去。贤安听了半天不见自己派到任务,不由大急,叫道:“龙兄,为何不派小弟任务?置我于安闲之地,究竟是何意思?”

    龙彪微微一笑道:“贤安老弟稍安勿躁——谁说置你于安闲之地?你我同上土城御敌如何?”“行!”贤安大喜道。

    龙彪便和贤安来到土城上,会同华元山布防。

    这时颜如雪又在城下叫阵挑战。华元山开玩笑道:“哎,我说贤安老弟,城下那女将跟你同样使大锤,你们正好是天生的一对呢!前两天你跟她交手,怎么就只打了个平手呢?我要是你,就把她抓过来做个娇滴滴的老婆!”

    城上顺风,华元山的声音又大,那颜如雪在城下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当即气得粉脸白,挂下双锤,弯下一张硬弓,搭上一枝羽箭,“嗖”地往城上射去……

    第十四章 情开

    颜如雪在城下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当即气得粉脸白,挂下双锤,弯下一张硬弓,搭上一枝羽箭,“嗖”地往城上射去……

    那华元山措手不及,被一箭正中人中,当即射落两颗门牙,疼得他哇哇怪叫不止:“唉哟,这娘们可真毒啊!贤安,快去教训你‘老婆’,为愚兄报仇!唉哟、唉哟……”

    众军士都掩嘴偷乐。贤安也笑道:“华大哥,谁叫你胡说八道?活该!”不过他还是向龙彪讨了将令,出城去战颜如雪。

    颜如雪见贤安驰马冲来,忙把双锤一摆,狠狠砸了过去……

    贤安挥锤相迎,两人“呯呯呯呯”又是一场好杀——贤安这回却多了个心眼,一面招架,一面偷眼打量对方。果见那颜如雪长得美貌无比,虽是武女打扮,却一点也不粗鲁,若穿成闺阁装扮,不知有多水灵隽秀、靓丽芬芳、惹人爱怜。贤安虽然年少,却也渐懂人事,情窦初开,当下见了这美貌少女不觉也激了爱情的涟漪,对这少女心生爱慕之情,成了爱神的俘虏——但自己却并未察觉。

    因此他已不忍心与这少女死拼,动了说服她退兵的念头。战了十几个回合,他将锤一挂,开口叫道:“女将,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在这里做无谓的拼杀呢?不若化了干戈为玉帛,各自收兵,自保其界,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很好?”

    颜如雪啐道:“胡说!谁说咱们没有怨仇?我和我师姐兴兵,就是为吴巧姐姐报仇来的!”

    “在下相信你和你那吴巧姐姐感情很深,你为她报仇天经地义,但是战场上撕杀,难免会死人,不是我被你杀死,就是你被我杀死,刀剑无眼,怨不得哪一个人。何况你吴巧姐姐是自己看不开,撞死在我妹妹贤宝的刀上的(贤安为何对吴巧的死这么清楚?当然是听见当时在场的谢志君、齐大召等人说的,谢、齐等人曾将吴巧撞死一节原原本本告诉了贤杰,贤安也在场旁听),这如何能怨别人?现在逆、唐已经讲和,你们也应收起这无名之师,咱们两家和好,岂不美哉?”

    “废话!你们害死了我师姐,我反正跟你们势不两立,你招打吧!”颜如雪粉脸紫涨,舞锤又砸了过来。贤安只得出锤招架。

    斗了四、五十个回合,贤安又叫道:“女将,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了,和你的师姐柳云娇退兵吧!要不,你们干脆投降过来,柳云娇的哥哥柳云飞就在我们这边做事,说来说去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放屁!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你再耍贫嘴,我叫你去枉死城!”颜如雪更加气愤,那锤越又重又狠。

    贤安见嘴皮磨干,就是打动不了对方,不由心头火起,也使出狠招,认真斗了起来——但见他双锤一并,使创见了一个绝招“双龙抢珠”,两只锤重叠在一起旋风般地砸向颜如雪的头脸。颜如雪急抬锤一挡,“当”地一声,只觉手臂无比,坐下马也倒退了十几步。

    不等她反应过来,贤安的锤接连攻到,恰似急风暴雨,打得颜如雪手忙脚乱、应接不暇。颜如雪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又增加了许多。她硬着头皮又接了十几招,渐渐觉得力不从心了……

    云娇在后阵看出如雪不行了,急令鸣金收兵。如雪只得虚晃一锤,打马奔回本阵。

    贤安却忽生奇念,想要把对方俘虏过来,便纵马紧追而去。如雪听到马蹄声,急忙挂下锤,弯弓搭箭,“嗖”地回马射去——

    贤安听见弓弦响,急忙一低头,那箭便射在了他的头盔上,了束里!贤安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追,扫兴地勒马回城。

    那柳云娇收了兵,一面让颜如雪去休息,一面同众将商议道:“逆贼拒险顽抗,又有蛮力武将,我们打了这么久,还打不下,大家说该怎么办?”

    韩青道:“既然强攻不行,不若智取,末将有一个‘暗渡陈仓’之计,可破逆军!”

    暂不表韩青献上了一个什么“暗渡陈仓”之计。却说杨贤杰一路赶往山东,船在湖上走了一天一夜,又进入大运河航行了两日,最后在邳州拢了岸,弃船乘马,走旱路赶往泰山。

    贤杰坐下的汗血宝马脚力可非比寻常,是真正的千里马,一日之内行程一千三百多里,天黑时已到泰安境内,离泰山只有几十里了。

    贤杰见天色已晚,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一面让店伙计牵了马去喂食,一面要了些酒菜吃喝。吃饱喝足,便上榻歇息。

    睡到半夜,忽然听到人有在用刀轻微地拔门栓。贤杰立即警觉地坐了起来,从枕下抽出剑,作好了戒备。一会儿,门栓被拔开了,一名蒙面大汉猛地冲了进来,奔到贤杰床前恶狠狠地挥刀便砍。

    “当”贤杰举剑急挡,架住了对方的刀,跟着一个“扫膛腿”横扫过去,那人顿时一个踉跄被扫倒在地。贤杰一跃下床去取他的级。那人却一个“老虎打滚”,滚到门边逃了出去。

    贤杰拨步便追——刚追到门口,脑门上忽然袭来一股冷风……他偏头急闪,“喀嚓”一条粗木棍狠狠地砸在了他头边的门框上。不等那人砸第二棒,贤杰“刷刷”连削几剑,将那人的木棍一片片削掉,手中仅剩下很短的一截。

    那人慌忙将手中的那截短棍往贤杰面上一丢,飞身往屋顶上跃去。贤杰侧身一闪,捞住那截木棍,复往屋顶上掷去——“啪”正中那人!那人“唉呀”一声,“咕噜咕噜”顺着瓦面滚了下来,摔在地上不能动弹。

    贤杰刚要去料理那人,不料院外忽然传来了马叫声。贤杰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去,只见先前那人从马厩里偷了他的马,正往外逃去。

    贤杰急忙凌空一个前翻,翻跃至马厩前,解下另一匹马,紧紧追去……

    赶了四、五里,追上了那人。贤杰喝道:“偷马贼,哪里走?”那人突然勒住马,挺一杆长刀砍了过来。贤杰急忙挥剑抵挡——斗了几个回合,贤杰看出那人刀法娴熟,很有力道,竟是一员大将之才。

    论武功,那人并非贤杰对手,然而贤杰走得匆忙,忘了带上长枪,如今用短剑迎敌,自然有些力不从心。又斗了二十多个回合,贤杰见不能取胜,灵机一动,忽然回马败走。那人急忙挥刀追赶。

    贤杰用手指撮在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那人的坐骑乃是贤杰的马,听到主人招呼,急忙长嘶一声,扬起四蹄,疯似地乱蹦乱窜……

    那人驾驭不住,顿时被掀下马来,摔了个鼻青脸肿、眼冒金星——贤杰勒马转了回来,那人却爬不起来,只好闭眼等死。

    贤杰却喝道:“起来吧,我不杀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何要刺杀我?”那人睁开眼睛道:“要杀便杀,何必多问?反正我跟你们大唐势不两立!”

    “哦?这么说你是把我当成唐朝的军将来行刺的啰?”

    “哼,我们泰山义军就是要杀尽你们这些唐朝的狗官!”

    贤杰听他提到泰山二字,心中忽然一动,急忙跃下马,扶起那人道:“兄弟,你真是泰山来的人吗?你可认识单铁勇、井凤安?”那人疑惑道:“不错……可是阁下是谁?”

    “在下登州杨贤杰。”

    那人忽然“扑通”跪下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望乞恕冒犯之罪!”贤杰道:“请起吧,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小弟段维宪,在泰山聚义厅排行第九,方才在客栈里的是老八宫平安。”

    “你们山寨一共有多少人?”

    “大哥周柱,二哥井凤安、三哥蒋才勇、四哥单铁勇、五姐杨贤宝、老六李丰、老七陈寿生、老十孔亮、十一弟何不坚、十二弟曾鹏飞、十三弟刘小奇、十四弟张金、十五弟罗文化,还有无名偏将五十多员,大小三军一万余人。”段维宪如数家珍般地将泰山义军的情况介绍给了贤杰。贤杰暗笑一声,觉得这段维宪其实很憨厚直爽,不觉多了几分喜爱。当下又问道:“听说你们正在攻打济南,仗打得如何?”

    “周大哥正率领兄弟们日夜攻打,已打了十多天。”

    “走,上马吧,去把宫师弟找回来,咱们一起去济南!”

    两人回到客栈,找到还躺在墙角哼哼唧唧的宫平安,述说了一番,消除了误会。

    宫平安道:“既如此,咱们赶快去助战吧!”

    贤杰却道:“不,我要去劝他们立即停战!”段、宫二人都惊愕道:“劝他们停战?”贤杰便给他们讲了一番道理,剖析反唐的利弊,指出目前造反实无出路,也不会得胜。贤杰接着阐述了一番自己的志向,以及去海外展的光明前途。

    段、宫二人将信将疑道:“去海外图展,好是好,只是,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呢?这种世外桃源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何况蛮荒之地,路途遥远,咱们水土不服,能适应吗?还有海上航行,更是艰险重重,难于上青天……”

    “这些困难都可以克服!现在我担心的是难以说服你周大哥他们。”

    “周大哥好说话,”段维宪道,“就是井二哥、单四哥,还有杨五姐,他们三个性子烈、脾气犟,只怕不易说服……这次打济南,就是他们极力鼓动周大哥的。”

    宫平安也道:“是啊,他们三个的武功在我们山寨众弟兄之上,特别是杨五姐,那武艺真是顶呱呱,那一回,她单人独骑斩了二十三员唐将,打破了官军围困我们已久的一字长蛇阵,解了山寨之围,并使山寨转守为攻,扭转了被动之局!”

    贤杰听他们称赞贤宝,自然有些高兴,但他将高兴压在了心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这些人只是逞匹夫之勇,只知一味蛮干,却不知唐朝根基稳固,岂是他们这点点萤光之力就可撼动?”

    三人说着话,一路驰马往济南方向赶去。

    第十五章 苦心

    三人说着话,一路驰马往济南方向赶去。

    走了几十里,贤杰忽然现段维宪落在了后面,便勒住马,等待他来。一会儿,段维宪气喘吁吁赶了上来。豆大的汗珠直往地上滚,显然费了好大的功夫。贤杰道:“维宪兄弟,你的脚力不行,你来骑我的马吧。”

    段维宪急忙推辞道:“大哥,这可使不得,马是不能乱骑的,方才小弟不明白这个道理,这才在与您的交战中吃了亏。”

    “不要紧的,我现在不吹口哨,它是不会摔你的。”贤杰笑道。

    段维宪还是不肯。贤杰笑笑,也没再坚持,只是驱马慢行,让段、宫二人能赶得上自己。

    天亮的时候,三人赶到了济南城外。只见济南城已经被泰山义军攻下来了,大队义军已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