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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的娇妻第29部分阅读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并且非常阴险地把事儿挑到中年夫妇身上。

    小二笃定,中年夫妇绝不会任由一个小官吏家眷骑到自己头上的。

    果然,年轻美妇果然目光横了过去,瞟了徐璐一眼,忽然愕然,“咦,徐璐,是你?”

    徐璐也做出一脸愕然,看着这年轻美妇,“张玉芬?怎么是你?”

    这张玉芬不是别人,正是徐家村的人,因为长得漂亮,后来被一个大官人周凤柏瞧中了,给了两百两银子的聘金,纳为妾。张玉芬的父母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靠着那两百两银子,做起了买卖,又靠着便宜女婿的名头,生意还做大了,在徐家村还颇有名气。

    只是一般人都不屑这张家人卖女求荣,不怎么来往。但别人越是不屑,这张氏夫妇越发显摆,今日买丫头服侍,明日圈地修大房子,招摇至极。

    后来那周凤柏因为有事儿犯在凌峰手上,被凌峰当场砍了脑袋。张玉芬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辗转到了安王手里,还成为宠妾,不得不说,这张玉芬确实是有本事的。

    当然,闺女有本事,身为父母自然是极有脸面的,仗着安王的势,前阵子强占了徐璐的田地不说,还有恃无恐的。

    徐璐打量张玉芬,穿着水红色对襟茜纱长褙子,襟口开得较低,露出里头大红色的镂空花边纹的抹胸,下身是红色长裙,裙摆绣着满满的粉红折枝海棠,拿着绣嫦娥奔月仕女扇的手腕上,露出刻繁复花纹的金绞镯。头梳双把头,四支赤金的小凤簪各插在两边,中间簪着枚华丽夸张的宝蓝翠鸟展翅凤钗,额头上垂着数根细小的珍珠链子,中间垂着枚滴珠状的红宝石,把一张花容月貌更是衬得美若天仙,令人移不开眼。

    做妾却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所有妾中最为辉煌的榜样了。

    徐璐打量张玉芬,张玉芬也在打量徐璐。

    头梳流云髻,髻上插着数朵细小的粉色绒花,偏戴一支展翅小凤鸟,以及白玉簪,这算是全身上下最为值钱的了。耳饰珍珠耳环,白底子的绣红色夕颜花的左衽束腰长衫,胸前戴着枚珍珠坠子,手腕上戴着细细的银手镯,手上拿着把纸做的小圆扇。这身打扮,看起来也是娇俏迷人,端雅秀气,自有种爽落之态。但无论是首饰,还是衣着布料,都只是普普通通。哪比得上自己的穿金戴银?

    于是张玉芬挺起了胸膛,拿着小香扇轻扇,朱唇轻启,“原来是徐家妹妹,好巧,居然在这儿碰上了。怎么,徐妹妹也嫁人了?”她瞧着徐璐绾起来的头发,不似少女那般把头发束着垂在身后,这才有此一问。

    又瞧着徐璐普通的衣料,于是又问,“妹妹嫁到哪去了?也不请姐姐喝顿喜酒?”

    第99章 交锋

    张玉芬轻笑出声,“哪里,也不过是你姐夫疼我罢了。只是妹妹呀,你在咱们徐家村,那也是远近驰名的美人儿,就算不嫁个皇亲国戚,好歹也要做个高官夫人吧?瞧你……唉,不过也难怪,你那个继母,可不是好相与的,倒是委屈妹妹了。不然,妹妹的造化肯定比我还要高。”

    徐璐说:“张家姐姐说笑了,身为当家主母,哪能光靠美色的。也只有做姨娘才会如此吧。”不轻不重地刺了张玉芬一把。

    张玉芬脸色一变,皮笑肉不笑地道:“妹妹说得是。妹妹也是来吃饭么?订了位置没?”

    “这正是我气愤的缘故,明明就是我先来的,这人也太不像话了,姐姐来评评理,凡事也有个先来后到,是不?”

    张玉芬下巴微抬,笑得矜持无比,“妹妹也是要订天字号包间?唉呀,这可真不巧。我们家老爷每每外出吃饭,全都是订最好的包厢,普通的酒庄可是瞧都瞧不上的。妹妹,实在不好意思,你就通融通融,你的损失,我们老爷自会赔你的。”

    张玉芬才刚说话,就从一个穿粉红色坎肩,白色裙子,腰缠红色汗巾儿,头簪翠绿衔红宝石珠花的貌美丫头手上接过一绽银子,递到徐璐面前,“这是十两银子,算是姐姐赔你的损失。妹妹就订别的包间吧。啊。”说着还摇了摇徐璐的手,一副友好姐妹的模样。

    徐璐把银子推了回去,淡淡地道:“不好意思呀,我也是第一次出来吃东西,闻得这儿的饭菜最好,天字号的包间最为清静,这才特地过来瞧瞧,可不能这么败兴而归。还是烦请张家姐姐退退步。”

    张玉芬脸色不怎么好看了,但好歹又是同村的,也不好就这样发作出来,于是对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婆子早就不耐烦徐璐的德性了,上前一步,喝道:“你是哪家的夫人,这么的没眼色,没规矩?我们夫人来吃饭,自然是要用最好的包间。我们夫人看在与你是同乡的份上,多有客气。你倒是蹭鼻子上脸了。速速报上你的家门,我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连我们家老爷的面子也敢驳。”

    另一个丫头也说:“也不瞧瞧你什么身份,我们老爷什么身份。”

    张玉芬厉声喝道:“闭嘴。这是我儿时的好姐妹,岂能由你们不敬?”

    二人赶紧恭身退下,不敢再说话。张玉芬又对徐璐说:“好妹妹,你看这事儿弄得?若是姐姐我一个人来吃饭,肯定是要让你一让的。只是,你姐夫那,我可是不好说话的。”

    徐璐淡淡地道:“张家姐姐好像是替人做妾吧?姐姐家的老爷,我可不敢认的,不然别人会说我没规矩的。”

    赤裸裸地趴了张玉芬一道脸皮,张玉芬气得全身发抖,她虽然是妾,但这两年来一直受宠不断,主母从来不过问她,在后院的地盘上,她俨然是第二个主母。如今老爷出府,她都能亲自跟随,张狂惯了的人,如今陡然被人当众趴出姨娘的出身,怎不让她抓狂?

    张玉芬也维持不住“好姐妹”的脸色了,沉下脸来道:“妹妹可是瞧不起我这个做妾的姐姐?可惜了,姐姐这个正室主母,却不得不让我这一回呢。今儿个的天字一号包间,姐姐我是包定了。妹妹若是真有本事的话,就让店家给你另弄个包间。”说着捉着中年人的手臂,娇声道:“老爷,我们走吧。”

    那中年人看了徐璐一眼,眼里带着某些不明光亮。

    徐璐却气得俏脸儿通红,很想找他们理论,但看着对方人数众多,只好娇斥一声,拦下那个领路的小二,“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明明就是我先订的包间,凭什么要给他们?去把你的老板叫出来。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人,这不管买还是卖,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凭什么就要让给他们?怕我付不出银子么?”徐璐气急败坏地从怀中掏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看仔细了,那个天字号包间,姑奶奶今日要定了。要是不给我,我就让人砸了你这破店。”

    小二故作为难,又看向张玉芬。

    张玉芬眼带煞气,冷笑一声,对中年人娇声道:“老爷,瞧瞧吧,还有人这么不开眼来惹您呢?不给些颜色瞧瞧,还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中年人故作大度:“这不是你的好姐妹么?看在你的份上,就且绕她一回吧。”

    “老爷仁慈。”张玉芬皮笑肉不笑地对徐璐说,“妹妹瞧到了吧,老爷也是瞧在姐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否则,要是遇上别人,姐姐早就被丢出去的份了。妹妹,快别倔着了,我们老爷就这个脾气,姐姐也是没法子的,今儿的事,姐姐实在帮不上妹妹。为了表示姐姐的歉意,妹妹今儿在天河鱼庄的消费全算姐姐的。这总成了吧?”说到最后,已是一副施舍的口吻了。

    她如何不知徐璐的心思,她应该嫁了个小官小吏吧,想必还有那么点点权势,又是正妻身份,所以便觉得天老大地老二她是老三了。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如今忽然瞧到比她还要厉害,还要有脸面之人,心里如何能平衡?再加上她们以往在闺中时,也不怎么和睦,自己穿金戴银,奴仆成群服侍,她却寒寒碜碜地领着一两个丫头壮威,怎不嫉妒自己呢,为了面子,也只能一倔到底了。殊不知,她越是倔,下场越是凄惨。

    福州安王是何等身份,那可是一等亲王爵位,地方上的官员见了都要行跪拜礼,今儿若非王爷是微服出巡,早就治你个大不敬的罪,打入大狱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张玉芬却是有些遗憾的,她可是安王最宠爱的妾室呢,如今整个徐家村也该都知道了,可惜自己父母却不在徐家村了,无法接收到徐家村人的羡慕嫉恨。

    估计徐璐也不知自己的身份吧,偏她又不能说出来,不然绝对可以享受她那惊讶嫉恨以及恐惶的表情了。

    锦衣夜行的滋味,真不好受。

    张玉芬心里猫抓着难受,看徐璐张狂的模样,心里越发高兴,你作吧,狠狠地作吧,惹怒了王爷,被王爷抓来打入大狱,到时候,我会看在好姐妹的份上,去搭救你一把的。到时候,看你还张狂得起来,看你还敢瞧低我。

    徐璐虽然不是张玉芬肚子里的蛔虫,但对张玉芬的脾气却是再了解不过了,这人就是个爱显摆爱出风头的人,当年她给人做妾,她父母可是兴奋得只差敲锣打鼓了,后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成了安王的妾室,还颇受宠,估计尾巴都要翘到天边了。如今虽然不好暴露安王的真实身份,估计心里早就猫抓着难受吧。

    徐璐阴恻恻地笑了笑,她已想好了让安王主动暴露的法子了。

    于是,徐璐又道:“姐姐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今日之事,也不关姐姐的事。千错万错都是这小二的错,姐姐快进去吧,我来好生找这店家算账。”

    这时候,天河鱼庄早已围满了好些围观的人,连楼底下的食客也纷纷看着这边,刚开始还不知怎么回事,后来人群中有人悄声说着,“那个穿金戴银的女人,是这位小夫人的同乡,是给人做妾的,却这么张狂。故意挤兑这小夫人呢。”

    在场大部份男客也是有姨娘的,但也没有这般张狂到把小妾带出家门的地步,于是纷纷谴责这个小妾,说这人是狐媚子,那男人迟早都得糟报应。

    人群里又有人说,“那个小夫人可真够倒霉的,人家明明先订了包间的,那小二势利,瞧着那个小妾的男人挺有钱的模样,就赶紧把唯一的包间给那男人了。小夫人年轻气盛,如何不生气?”

    “那个做妾的女人也不是东西,一口一个妹妹,实则是埋汰人家呢,当咱们是傻子,听不出来呀?”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什么时候一个做妾的也这般张狂了?”

    “也不知这男的是什么身份,公然带妾出来,真够恶心人的。”

    “那男的一看就是个二杆子,瞧他那满头肥肠的模样,不是贪官就是个为富不仁的地主。”

    “怪不得能养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妾。什么玩意?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的。”

    安王听了这些议论声,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了围观的人,拂袖瞪着小二喝道:“蠢材,还不带老爷我去包间。”然后又对身边的护卫吩咐着,“把这些刁民统统赶出去。”

    那些护卫早就忍耐不住了,抽出鞭子就往人群里冲去,人群中传来爹呀娘呀的惨叫声,但人群中也有些江湖汉子,武林豪杰,看不过这些护卫的仗势欺人,便与这些护卫打了起来,其中一个,一脚踹中其中一名护卫,那护卫便倒飞向安王。

    安王被砸了个正着,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气得满身肥肉颤抖,指着那些人喝道:“反了反了,胆敢袭击皇亲国戚,你们等着诛九族吧。”

    人群中曝出一个愤怒的声音:“快来人呀,这人居然要诛我的九族呀。”

    众人愤怒不已,诛九族?只有皇帝才有这个魄力诛别人九族,其他人说这话那就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呢。

    徐璐对气得俏脸通红的张玉芬道:“张家姐姐,你看吧,你这样强取豪夺,旁人都瞧不过去了。还是把天字号的包间让给我吧。我这儿有一百两银票,纯当时给张家姐姐的补偿。”说着拿了一张银票出来,朝张玉芬扬了扬,一副施舍口吻。

    张玉芬忽然朝徐璐扬起巴掌,豆绿眉毛一竖,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狠狠推了张玉芬一把。

    张玉花穿着弓头鞋,本来就不怎么站得稳,也没有防备,被豆绿推得仰躺在地,头上的凤钗簪子脱落,头发也披散了一半下来,越发的狼狈。张玉芬已是动了肝怒,恶狠狠地吼道:“徐璐,你好大胆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徐璐不屑地道:“不就是个妾么?有何好得瑟的?”

    张玉芬被人扶了起来,发狠地叫道:“你可看清楚了,我家老爷不是别人,是王爷,安王,福州安王。”她看着徐璐呆住的脸色,脸上扬起痛快的得意之笑,“徐璐,你好好睁开眼睛瞧瞧。这可是福州王安,你好大胆子,连安王也敢冒犯。还不跪下。”

    徐璐眼珠子转了转,说:“这怎么可能?安王不是在福州么?你少哄骗我。”

    张玉芬哈哈大笑,“王爷,把您的玉牌给她瞧瞧吧,让她见识见识。”

    安王略有不豫,他来泉州,主要是为了那个珊瑚石而来,经过泉州城,听人说起天河鱼庄的美味海鲜,勾起馋虫,这才想尝尝鲜的。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的。

    徐璐却冷笑道:“就你这猪脑肥肠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安王?我看分明就是假冒的。冒充亲王,这可是要下大狱的。”

    外头围观的百姓里,也早就安插了凌峰的人,闻言更是起着哄,大骂安王是假冒的,要把他扭送衙门治罪。说着还真要动手却脚,安王没了法子,只好怒道:“看清楚了,本王就是福州安王。尔等刁民,胆敢冒犯本王,你们一定要治你们大不敬的罪。”

    众人前进的步伐陡然停止了,他们看着安王手上那块玉牌,愣了片刻,忽然有人嚎叫一声,“唉呀,还真是安王。”然后人群一轰就散开了,跑得不见人影。

    而徐璐这时候却脸色煞白,神情惊惶,当然,她身子健康,脸色也不是想白就能白的,只能故意表现出惊惶的模样来。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真是安,安王?”

    安王冷哼一声,身份暴露了,他也不急着使王爷的威风了,而是非常矜持地背着双手,从鼻吼里喷着气,“你这妇人,好生无知,你可知,冒犯亲王,是何等大罪?”

    张玉芬偎着安王,笑得得意,“徐家妹妹,刚才姐姐便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要的,现在姐姐也不好替你求情了。”

    徐璐扑嗵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小妇人不知安王大驾,冒犯王爷天颜,还请恕罪。”

    见徐璐服了软,又匍匐在自己脚下,张玉芬更是得意,锦衣夜行的滋味确实没意思,如今总算把身份亮了出来,看着所有人全都矮下头来,享受着众人诚惶诚恐的恭敬,甭提有多美妙了。

    “本来我也想给你留两分颜面的,只是,妹妹,我也救不了你了。”张玉芬头发披散,也实在摆不出威严的模样,只好草草丢下一句话,躲到了包间里去了,她得重新把头梳好,这样的狼狈如何能见人。

    一些愤怒的老百姓一听说是安王,就纷纷怂了,偷偷地溜走了。但安王却不依了,他活这么大把岁数,还从未这么狼狈过,于是让护卫们把这些老百姓给捉了起来,又让人持他的贴子,去请泉州知府来。护卫们冷哼一声,见身份暴露了,就摆出了王爷的威严来,对护卫们喝道:“来呀,持本王的贴子,把这妇人关进大牢。哼,本王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连本王也敢辱骂的。”

    徐璐忽然哭了起来,“王爷好生霸道无礼,抢我订下的包间,对我动粗,让一个妾室侮我谤我,我都忍了。如今还要抓我去大牢,把我丢到衙府大牢那种腌赞地儿,一旦去了那种地方,这不是要我的命么?王爷怎可如此狠心?怎么说我也是官家女眷,王爷再是尊贵,好歹也要给朝廷命官些许颜面。”

    安王怒及反笑,“贱妇大胆,到了这种时候,还敢与本王顶嘴。看来不给你松松筋骨,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说着就要让人掌徐璐的嘴。

    香沁赶紧喊道:“我家夫人乃福建督抚,京城安国侯世子夫人,王爷就算贵为藩王,也没有对勋贵夫人动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