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看书网 > 其他小说 > 胭脂蓝 > 胭脂蓝第10部分阅读

胭脂蓝第10部分阅读

    郏溃骸盎噬纤档募恰!?br />

      罗迦唇上挂着无奈的笑意,有些无意识的将手从她的面上抚过,她的面颊细腻而冰冷,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她一震,张大了漆黑如墨的眼,他的眼便撞入了她的幽深眼中。

      那双深若幽潭的眼睛里,只是透着一层暗光,嵌在脸上,像珠子似的,他便被粘住无法脱身。

      可是,他看不透她的心思,正如她无法看见他一样。

      他俯身望着,而她重又垂下了眼,隐约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苍白的肌肤上掠过一道青色的影子,恍惚里,脆弱一如风中的蝴蝶,弱似不禁风。

      罗迦只觉得的胸口被一种柔软的东西堵住了,许是沉郁,许是缠绵,凌乱地交错着。他僵硬地扭头,却不见她眼中的悲伤。

      何度在一旁轻轻的出声:

      “娘娘,您该吃药了。”

      “什么药?”

      “回皇上,真是李太医开的安神补身的汤药。”

      他伸手接过,亲自喂她服下了汤药。

      她,终于渐渐地睡过去……

      他,握着她的手,不舍松开。

      渐渐的,也伏在榻边,睡了过去。

      一滴,两滴……有什么温温的落在他的面上。

      抬眼望去,依旧是云雾蒙蒙,半梦半醒之间,芙蓉树郁郁葱葱,染出她一袭青衣。

      树上绯色的花开,姹紫嫣红,他的眼前半分旖旎,半分醉,始终朦胧。

      “罗迦……罗迦……你终是负我……”他能见到的只有她水般的明眸,惊鸿潋滟泪意盈盈,剪影幢幢:“所托非良人……”

      他伸出手,那身影却瑰丽的破碎。

      影消,声却未消。

      凄楚音色,萦绕于耳。

      依旧有什么落在他的面上,一滴、两滴……

      点点是伤心泪,渗入骨内,凄苦难言。

      他张口呼道:

      “熔……熔!!!”

      恍然惊醒,他有些茫然,好像那样的梦,第一次如此的真实……

      他支起身来,趴卧的姿势救了,颈项酸硬。

      窗外已是日落西山,宫中已经掌起了烛火。

      烛火摇曳,一时间,他只觉得仿佛眼前皆为梦境,恍然无措,竟不知哪个是现实。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去,夜熔已经坐起了身,倚着如意花纹的垫子,那垫子极厚,才将她虚弱的身子垫起来。

      她的眼依旧是极为冰冷的,那样眼神,霎时灭了他恍惚的焰火,所有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所有能言不能言的痛楚一齐袭来。

      “皇上,做了什么梦吗。”

      她开口,不知为何,他好像看到她的肩膀在轻轻抖动,如画的侧面,认真的,非常认真的期待着什么。

      罗迦却只以为她是失子之痛,于是咬了咬唇,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她身上覆着的锦被是淡雅的藕荷色,轻灵灵的绣着雪凤飞天,雪凤的额头有着一点朱红,似是振翅翱翔。

      留不住,留不了,那仙境的鸟儿是无法留在这人世的。

      正如他的孩子,就那么没有了,到了现在他依旧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他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有看见她美丽的面上,细细眉下的眼,冷洌的清澈的仿佛冰雪般,可是浮出也是透明冰样的痛苦。

      而罗迦只是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梦境和悔意中,并没有看到。

      突然,他抬起头,双手抓抚上她的面颊,逼自己去寻找她的眼睛。

      她的眼抬起,他正迎上她黑嗔嗔的眸子,那里透著渺渺寒光,冷洌感觉刺过来,可是竟是那样的熟悉。

      恍惚中,他仿佛又见到了那双泪意盈盈的眼。

      他一惊,正打算细看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既然陛下醒了,就请您去别处安歇吧,这宁夜宫里毕竟不打方便。”

      她的唇张阖着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罗迦掩住,他颤抖着道:

      “别说话,好麽?”

      说完,他抓住了她的手,把面孔埋进了她的掌间道:

      “熔……朕知道,朕做了许多错事,孩子没有就算了……就算以后都不会有孩子朕也不介意……咱们什么都不想了,就这么好好的,好好的,好不好?”

      她蓦的一抖,想要自他的面下抽出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他把她纤细冰冷的指放在唇边,轻轻的,一下接一下的吻着。

      她愣住,这样的动作,他很久之前常常做的……

      可是在现在和很久之前的中间,发生了好些事儿,让人难再回头。错过的太多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於事无补。

      他们之间,早已经无力回天。

      罗迦抬头望向夜熔,燃起的烛火下,她的眼睛因而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她垂眸,轻轻的挑起雪色的唇,展颜一笑。

      她依旧冰冷着神色,可是那笑,仿佛是将她所有的冷戾尽数的剥了下来,露出内里,不同于往常。

      罗迦有些愣住,这样的她,并非是他所熟知的人。

      于是,他以为有了转机,原本是藏在心里的语言也尽数怠尽道:

      “有好多事儿,朕为母后错的也好,为这王位错的也好,终究错了,……但是请你原谅,原谅朕好吗?朕不希望,你我今后,只剩下相互折磨,血肉模糊,所以……”

      说完,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那是被压抑而压抑不住的痛苦。然后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夜熔,把她整个人都拥在怀中,心里火焰一般的希望燃烧了起来,仿佛要把她身上雪的温度,融化殆尽。

      她深深的陷在了他的怀抱里,火烫的热的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把心掏了出来。

      “对不起……熔……”

      把脸埋在她细瘦的肩窝里带着无尽的悔恨说着,抱紧了她消瘦见骨的腰。

      然后,他靠近了,用最深最轻的温柔亲在了她的唇上,柔软的唇,带着他特有的温暖。,

      “朕爱你,熔……但朕总是让你痛苦……可是,朕爱你爱的也很痛苦啊……所以,什么都不要想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只有我们两个这么生活下去吧!”

      夜熔的心几乎乱了,她的身体那么坦白,不曾有任何抗拒的接受他的唇和吻。

      轻轻贴着他的唇,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心那么清晰的感知到他在用全身来道歉……

      她的手放在身体两侧,紧紧的攥住被角,许久,终是开口道:

      “没有什么好原谅,也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有些事儿总也不尽如人意,有些事儿,即使做起来其实也是肝肠寸断,怕也是得咬牙做完。”

      罗迦依旧用力的她着,嘶哑着声音道:“朕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可……有些事情不得不作!”

      直到她被他压得咳嗽起来,他才惊醒似的松开手。

      她的脸色在剧烈的咳嗽时竟是愈发的苍白,大滴大滴的汗水随着咳声慢慢的滑落,好象是水浸了一般,可是她的神色依旧是冰冷的,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温度。

      苦涩的味道在他的喉间散开,前刻还迷离着的头脑现在已经清醒了起来。

      “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骂朕……你知道不是吗?你知道的!哭出来,哭出来,好吗?让朕知道,最起码你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好像连一次都未曾见过她失去常态的样子,这个女子,总是静静,淡漠的,像个雕像,不,即使是雕像恐怕也比她多了一丝温度。

      可是这样的她,就偏偏带走他的心。

      眼中,心中,骨子里,无一不在叫嚣,可是他却连丝毫的声音都出不来。

      然后,他看见面前藕荷色锦被,一点点晕出了水痕。

      伸手抚过自己的脸,他的指尖不知何时也变得跟她一样的冰冷,但比那更冷的是他的泪,静静的从眼角溢出来后,凉的,如他的心。

      她一震,仿佛惊觉到了什么,眉渐渐蹙起。

      “是不是变天了,怎么这么冷?”

      他转头看向窗外,廊外高悬的灯笼分外明亮,只见那雪下得铺天盖地的。漫天飞舞的雪花,随着风旋转,间隙的洒在窗纱的之上。

      “下雪了。”

      他点点头,然后看向她,笑得悲伤:“有时候朕真的很恨,恨你这样的冷静,恨你这样漠然。”

      “你看我,罗迦。我,什么也看不到,哪怕只是下雪这样的天气变化,别人不告诉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她的面色还是那么苍白,带着淡淡的灰,象是褪了色的胭脂。冰一样的眼波款款地掠过,雪做的柔情,却是阴寒彻骨:“你哭,我看不到;你笑,我看不到;你高兴,我看不到;你伤心,我依然看不到。我自己的孩子没有了,我都看不到……因为看不到,所以我没有办法有任何表情,罗迦,我不是冷漠,不是无情,我只是看不到……”

      记得小时候,爹爹曾对她说过,下雪的时候旧伤是比较痛的。

      原来是真的,真的很痛。

      眼睛好像要被撕开,如此鲜活的痛苦。

      “对不起……朕、朕……”

      这一瞬间,他了尊贵、忘了矜持,慌乱失措的像个孩子。他拥着她,笨拙的吻着她,细细碎碎的,吻在她的唇边。

      而她只是轻轻的推开了他,微微地叹息,那叹息让他想起了天空静落的飞雪。

      “当年……在先帝架崩之前……我见过你。”

      “朕不记得了。”

      她优雅而妩媚地卧在的阴影里,眼下的胭脂花发出深邃而冰冷的光泽,象冰雪做成的箭,尖利地划着他的心脏。

      他略略地颤抖了一下,却笑着,声音沉了下去,沙哑,他的泪已然干涸,可仍是无法看清她的心,只有垂下的惨然弧度。

      “你当然不会记得。”

      与他,轻易的舍弃;于她,却是一生的记忆。

      那时的罗迦,还有几分少年意气,铮铮的傲骨。但是见到她,会笑,发自内心的笑,会羞涩,会温柔。

      那时的她,亦是一身的傲骨,却只对他倾心以待。

      如今……如今……他们彼此试探,彼此伤害……

      “当年的你我,比之现在,更像是一个人,现在的你我……不说也罢。在现下有这皇位时,在现下大权在握时,你会不会放手?会不会天高海阔的任尔游,抛下这勾心斗角,抛下这尔虞我诈?你不会,因为你不会,所以你无权要求我再做什么。佛家说因果循环,你种下这因,便得这果。”

      他凝视夜熔,眸中的火更浓,激烈地焚烧,她的碎发散落在额上,带出阴骘的颜色。他很慢很慢地伸出手去,触上她的额上的瞬间,却又停住。

      笑虽然挂在唇角,却是透出几分无奈,几分苦涩,晦晦的味道。

      “无权无势,便如一只丧家之犬。如今,朕虽没有你的心,但可以留住你的人。”

      她无言,他亦无语。

      她一生所求,终是一场镜花水月,他不曾希罕,亦就不屑一顾。

      罗迦那双幽深的眼眸如烛光摇曳,麟麟的波光,然后便起了身准备。

      她扯住他的袖子,道“请答应臣妾一个请求。”

      “你说。”

      “旒芙宫,地处偏远且多有不祥,臣妾着人卜挂,说就是那座殿阁冲到了臣妾的孩子。所以……请皇上下旨,拆……拆了它!”

      他没有动,只是背对着她,感觉到她的手指顺着衣袖慢慢的往下滑。

      第一次,他对她这样的说话时,他的声音是低沉的,有一种伪装出来的温文平静。

      “好,朕……恩准。”

      “谢陛下。”

      他已弃她而去,而她也本已弃他,即便如此还是在此乞求上苍,愿他平安健康,等到他一无所有的那日。

      慢慢地冰冷地微笑。

      窗外雪舞,冬意渐浓,寒意沁入心脾。

      

    第十七章    文 / 悄无声息

      次日,三更天,夜色阑珊。

      宁夜宫里灯火尚明,浅黄|色的烛光剪下窗边那株窈窕的影子,摇摇曳曳地抹在烟罗纱上。

      守在殿外的宫人才想偷偷地打个呵欠,隐约见长廊的那头走来一人,不由睁大了眼睛。

      廊上高挂的琉璃宫灯,灯影如烟纱。

      那女子碧色的缂丝衣裙,轻烟纱的广袖罩衫外,披帛缠绕在臂间,发上朝阳五凤步摇的流苏,随着她轻缓的脚步而微微摇曳。

      行到近前,晶莹的眸子只是那么一瞥,秋水盈澈,便是绝色。

      宫人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淑妃娘娘,请容奴婢通禀。”

      傅淑妃却抬手止住了他,细声道:

      “你莫要嚷嚷,我自己进去便是。”

      宫人怔了怔,刚要再说什么,傅淑妃已然拂帘而入。

      夜熔静静地坐在妆台前,台上六曲形的巨大铜镜上折射着她过于苍白的面色。

      对着铜镜,慢慢地散下如云的髻发,漆黑亮泽的长发如丝般垂下。

      浅浅的脚步声响起,她却并不惊讶,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来了。”

      寂寞深宫,烛色昏碧幽如氤氲的薄纱拂在一身黑衣的夜熔身上,朦朦晕晕。黑发滑过她白皙的颈项散落在身后,恍惚间,她似已远离尘世。

      傅淑妃走到夜熔身后,掬起那一束柔顺的黑发,轻轻的抚摸着。

      “当年,他对我说,夜氏的人都有一头云发。我记得,他的发,也跟你的发一样又黑又长。”

      夜熔端坐着,不开口,也不回头。

      傅淑妃拿起了象牙的梳子,为她梳理着长发。

      月光从窗纱中漏进,斜斜地映在镜面上,为镜中人的脸颊染上一抹清冷。

      傅淑妃若不经意地垂下了头,眸中掠过了动荡的波光。

      “当日,我也是这样为他梳发,然后他对我说愿与卿结发为盟,生死不渝。”

      阴影遮在傅淑妃面上,她眼眸中的暗色愈浓了,身子有些颤抖,轻轻地对自己说着。

      殿中是极静的,静的只听到梳子摩擦着发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分辨不出来。

      “娘娘生辰那日,不知您对臣妾送的礼物,可曾满意?”

      “自然是满意极了,本宫真是要多谢你,替本宫买通太后最信任的李太医等人,不然,他们怎么会相信本宫怀有身孕。”夜熔的眼波转了过来,绯色的烛光映入眸子里,宛若月夜下的妖魅,淡淡的神情,几乎傅淑妃产生了无法呼吸的感觉:“你身上不愧有一半的夜氏血统,做起事来稳辣干净得连本宫都自叹不如。”

      “您过奖了,臣妾绝对不能和您相提并论的。当日,是您救了家慈,今时今日家慈虽然过世,但是您大恩大德,臣妾永生难报。”

      “只因为这些吗?子镜,夜橝现在去了青州,他……这些年过的其实很糟糕……”

      夜熔微微侧过身,暗色之中,她颊上的蓝色胭脂花半是暗涩,看不清太多表情。

      天边,月亮躲进了云层,只在乌蒙蒙的云边露出一丝温和的暖银。

      停下了自己梳头的手,傅淑妃把那象牙的梳子攒紧了自己的手心,梳齿深深地陷进肉里。

      “臣妾知道,他的心是始终是痴的,臣妾负他太多。但是,臣妾在家慈临终时,答应过她,无论如何要完成家严一个心愿,所以……臣妾必须入宫,只能……负他……”

      “再过些日子,他就会回到镜安的,到时候,本宫会叫他去见你一面。”

      叹息了一声,夜熔略有些僵硬地将脸转了过去,垂着眼眸,眸中有涟漪千泛,傅淑妃却是瞧不清楚,只能听见那一声微微的叹息,象天边的流云般滑过了。

      “多谢娘娘,您知道的,现在的我,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然后,忽然惊觉自己软弱的姿态,才有些慌乱地收了口,淡淡的红晕上了面颊。

      夜熔却只是淡然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素白的手掌直直地伸出,优雅曼舒如兰花一般,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那不能视物的深邃的眼底,带着那么一点点怜悯、一点点悲哀。

      傅淑妃手指这才止住了轻颤,深吸口气,顿了顿,复又一笑道:

      “当日,臣妾还很担心,因为假称您怀孕并不难,难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您的肚子要大起来,而且顺利的生产。没有想到,你又假意流产。只是……难题是解决了没有错,但是当日您是借由这个孩子保住自己,如今孩子没有了,您的处境不是更加的危险?”

      夜熔纤细冰冷的指慢慢自她的手中撤回,下意识的纠紧,淡青色的筋络从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