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

    简白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觉得不那么晕乎乎的了。自己摸了摸额头,果然已经退烧,头顶上的药瓶也都被人不知何时撤走了。

    她环视一圈,才发现自己所在的病房极为高级,房间里甚至没有医院里常见的难闻气味,宽敞明亮,近三十平方米,自带阳台。室内装饰简单大方,米白色的墙纸,深色的整套家具,电视、空调、冰柜、沙发等一应俱全。

    宝蓝色的丝绒窗帘拉得紧紧的,透不进来一丝光线,窗台上的加湿器在不断冒着白雾,一片静谧从容。

    卫生间传来水声,好像是有人在洗手,简白珂慢慢坐起来,喊了一声:“宁宁,我渴了,递我杯水行么?”

    她这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一开口喉咙很疼,于是赶紧闭上嘴。

    宁宁没出声,简白珂猜她听见了,也就没再说话,闭上眼靠在床头休息。

    没一会儿,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一只手轻柔地托起她的头,接着,盛着温水的杯子凑到了她的嘴边。

    轻轻喝了两口,艰难地咽下去,简白珂这才睁开眼,笑吟吟开口道:“是不是给你吓坏了?外面没有记者吧?”

    不等说完,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简白珂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喂自己喝水的,竟然不是宁宁!

    “记者都被我叫人拦住了,他们愿意守着就守着。你安心休息,剧组那边先拍其他部分,进度的问题你不要管。”

    站在床边,正沉声开口的,不是范墨元,又是谁。

    “多谢范总了,还叫您挂心,真是不好意思。”

    简白珂想也不想,立即浮上叫人无法挑剔的笑容,公式化地客气起来。

    这是她的保护色,虽然在媒体面前,她一向算得上是女明星里的异类,比如无圈内异性好友,抓不到暧昧照片,甚至懒得出席商演活动,但是在同行和公司同事面前,简白珂一向是礼貌而疏远的,努力叫人挑不出毛病。

    “对了,这间高级病房一定也是范总您安排的吧,真是太谢谢了,不过我只是发烧而已,真的不用了,明天一早我就可以出院……”

    面对范墨元的“好意”,简白珂并无太多的感谢,只是满心的疑惑,他和自己往日并无交情,尽管自己的工作室和华星一直有业务上的往来,可他堂堂一介总裁,根本无需如此对自己青眼有加。

    在染缸里翻滚三年,她早已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少女,真的以为有人会甘心情愿地对自己好。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百般殷勤,又能所为何事。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看来,自己居然成了眼前男人心中一个罕见的难以采撷的“花儿”了呢。

    “你这么拼命,你以为你爱的男人就会回心转意,从国外回来和你再续前缘不成?简白珂,别傻了,你什么都有的时候他都不要你,何况现在?”

    范墨元忽然俯□子,将脸凑得极近,眼中有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然后,在女人惊愕的眼神注视下,飞快地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颌。

    两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简白珂可以清楚地看见,面前男人缓慢滚动的性感喉结,刮得青青的下巴,以及散发着清新好闻的薄荷香的薄唇。一霎时,她几乎以为自己幻听,情不自禁地讷讷重复道:“再续前缘?”

    说完,浑身一个激灵,她反应过来,范墨元说的,是沈澈!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隐匿在心底的褶皱中,不肯轻易示人,却又忍不住在某个无眠的午夜里,一遍遍独自舔舐伤口,重温伤痛。

    沈澈,这两个字是世上最短的一句魔咒,它每每狞笑着提醒简白珂,就算你得到世界,有种真爱,不是你的。

    惊讶超过一秒,便不是真的惊讶。

    简白珂常说,自己的工作已经是演戏,那么生活里就没有必要再演戏,不然,这样的人生实在贫乏无趣,生无可恋。

    所以,当她明白过来,范墨元说的是沈澈,她便懒得再与他客气,之前那完美无缺的笑容索性也收敛起来,因为生病而略显萧索的眉目呈现出淡淡的愠怒。

    “范先生,您对别人的私事也如此热衷么?”

    她几乎要将自己伪装许久的淡然给亲手撕碎,这样的男人,如此轻而易举地戳破别人的伤疤,难道就是因为好奇心在作怪?如果是那样,范墨元还真是为富不仁的典范。

    “外界都说简小姐与绯闻绝缘,是因为心中另有所爱,看来你还真是长情。你那当年的小男朋友出国已经快五年了吧,这么久都还念念不忘。”

    范墨元直起身子,抱着双臂站在病床边,他的话语里其实听不出嘲讽,但落在简白珂耳中,一切仍显得那么刺耳。

    正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所以才格外伤人,甜蜜诱人的往往都是假话。

    “对,那确实是我最美好的回忆。范总,我想休息了。”

    简白珂不欲与他多作纠缠,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也许永远也理解不了,可是别人不懂,她亦不怪。这个世界上,总有一部分人不了解另一部分人的快乐和悲伤。

    “那好,我先告辞了。对了,简小姐,有时间不妨考虑下您的团队和敝公司合作的事宜吧,我早就叫人给你的策划组发了传真,可是对方总说需要时间考虑。商人重利,我确实有些着急了。”

    说罢,范墨元略一颔首,长腿一动,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着那扇门徐徐关上,简白珂蹙起眉尖儿,干涩的眼刚一眨,鼻头就跟着立即泛起了酸。

    其实,褪去华美衣衫,避开红毯镁光,她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平凡女人,有着自己的心头好和得不到。

    她蜷缩着身体,尽管房间里的空调正在悄声运行着,阵阵暖风怡人,可是还是觉得冷。习惯性地在枕头底下摸索到了手机,屏幕亮起来,竟然有好几条未接来电提醒。

    简白珂皱着眉,逐一点开来看,最后一条令她脸色一变,立即拨回去。

    “喂,黄阿姨,是不是我妈妈……”

    她捂着嘴,不敢做任何猜想,原本沙哑的嗓音同一时间变得哽咽。

    电话那头传来慈祥温柔的女声:“小珂,不要乱想,阿姨只是见你最近都没有打来电话,才问问你怎么样了。”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简白珂吸吸鼻子,破涕为笑道:“我很好,你和我妈妈都好么?”

    “我还行,你妈妈还是老样子,现在天冷了,下午我推着她出去晒晒太阳。哎,我现在也弄不动她了,都是请的护工给她翻身按摩,我就是陪她说说话什么的……”

    熟悉的家乡话传来,令简白珂莫名的心安,她捏着话筒,不住点头,甩落串串泪珠。

    简白珂的母亲,在她刚入行不久就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这也是为什么,她拼命要出名赚钱的主要原因。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前,简白珂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道:“黄阿姨,小澈……小澈有消息么?”

    那边果然又是一愣,接着是低低的叹息。

    “小珂,我这个做妈的都只当他这个儿子死了,你也就放放吧……”

    简白珂静默良久,终是什么都没说。

    9、谁都有过指尖青葱,眉心岁月(3)

    第二天清晨,简白珂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絮絮的说话声,听着耳熟,她掀开眼皮望了望,看到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手里捧着个保温杯和宁宁说话。

    心情顿时无比复杂,想到昨天在化妆室冯里,邵谦还言语不善,面目可憎,简白珂悄无声息地把身体往被子里滑了滑,试图继续装睡。

    可惜,宁宁眼尖嘴快,立即脱口道:“白珂姐你醒啦?冯老师特意过来看你,还有早饭,我本来是要下楼买的,这回不用了。你们先聊,我先去看看外面的记者。烦死了守了一晚上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娇柔的声音渐小,宁宁的心思转得该是多快,明显是留给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没办法,再也没法伪装,简白珂只好探出头来,故意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谢谢你,还特意跑一趟……咦,什么东西,挺好闻的?”

    冯邵谦看看她的脸色,轻笑一声,似乎心情不错,将病床上的小桌支起来,把带来的早饭一样样端出来——

    生煎、豆腐花、青团、千层饼、锅贴,没想到不大的保温杯里居然装了好几样特色早点,每一样分量都不大,刚好够一人吃。

    简白珂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早上一般都是豆浆油条,以前上学的时候,两个肉包子也是一顿早饭。即使是现在,由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各个剧组度过,基本上也都是随便吃点儿。来江南这么久,她还真没尝试过正宗的沪上美食。

    立即有了起床的动力,简白珂穿着睡衣就跳下来,直奔洗手间飞快地洗漱,再出来时,看见冯邵谦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床头上花瓶里插着的那束花,范墨元兄妹送来的。

    “你吃了没,要不要一起?”

    简白珂一手抓着筷子,一手执起调羹,看了看一桌子的早点,喜笑颜开。

    “吃过了,你吃吧。”

    冯邵谦看看她,忽然打心底里愉悦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对食物如此热爱的女星,不担心身材,更不打算节食。

    “对了,范墨元昨天……”

    他故意拉长声音,语焉不详,等着揣摩简白珂的表情。果然,她抬起头看向他,唇边还沾着两粒饼上洒的白芝麻。

    红是红,白是白。

    一霎时,他脑海里猛地翻腾起民国奇女的那句著名论断: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如同朱砂一般的唇,就在眼前,不过咫尺。冯邵谦蓦地觉得喉头有些干渴,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低咳一声作以掩饰。

    两片唇微微动了下,简白珂放下筷子,随手抓过纸巾擦了擦嘴,轻吐出一句:“他来问我关于合作的事情。”

    她其实是个懒得多解释的人,可这回生怕他再拿这件事与自己纠缠不休,索性又补了一句:“好歹我们也合作半个多月了,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靠陪睡上位的?”

    这话一出来,其实她自己心头都泛起战栗,旁人不知,她却很清楚,自己确确实实是靠“邪门歪道”才一炮而红的。只是,她陪的不是导演,也不是制片,是个陌生人。

    还是个,极致神秘,一手遮天的陌生男人。直到现在,她甚至连那人的体味都不曾记住,更遑论长相身材。

    冯邵谦愣住,被她的直接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摇摇头,放弃这个话题。

    “我才想起来,你好像是上海人,难怪对这一带这样熟稔,怎么样,有没有抽时间回家看看?”

    简白珂拍拍手,盘腿坐在床上,她身子骨柔软,加上不间断的形体锻炼和瑜伽练习,此刻看上去好像一株鲜嫩多汁的藤蔓一般,妖娆动人。

    “我的事儿,难得你记着,荣幸之至啊。”

    冯邵谦哭笑不得,就连剧组里送盒饭的小哥都知道他是上海新贵,怎么简白珂当了他四年学妹,这才记起来,自己好歹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怎么在她眼里就不闻一名似的。

    “行了,吃完了饭,下楼走走,正好有一段戏,导演要改,但是还没想好,叫我们两个自己先商量一下。”

    冯邵谦拿过床头的外套递给简白珂,好像看出来他顾忌什么,淡然道:“别担心,送你来的路上我就和经纪公司打过招呼了,叫他们和记者说明白,不会在你生病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走吧。”

    简白珂这才想起,急救车上,他好像确实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摆弄手机来着。

    住院大楼里病人很多,两个人都戴着墨镜,低调地下楼,到花园里散步,顺便谈一下《美人如玉》这部戏的大结局。

    “就是说,她希望把最后的戏给改了?叫沈家俊不死,和月筱桂一起生活?”

    听完冯邵谦转述的李玉红的话,简白珂不禁蹙眉,真是个肤浅的女人呵,难道真的以为只有大团圆结局才能吸引人眼球么,如今的女人戏打的就是苦情牌,赚取观众,尤其是各年龄段的女性观众的大量眼泪。

    “反正,应该是这个意思。”

    提到李玉红,冯邵谦情不自禁地有些羞赧,毕竟外界的传闻他也是听说过的,吃软饭这帽子扣在谁的脑袋上,都不光彩。

    “作为演员,我是不同意的。但是……算了,我一会儿就跟医院说,给我出院,我们回剧组,跟导演和编剧一起研究下吧!”

    简白珂咬牙下了决心,头还有些沉,走起路来有点儿头重脚轻,但是这是大事儿,她不想自己多日的付出,却只换来一个不完美的结局。

    “不行!你老实在这歇两天,正好避一避,俩导演面合神离你又不是不知道,改结局不过是个幌子,这浑水你非要搀和?”

    冯邵谦一针见血,整个剧组里矛盾重重,再加上简白珂生病,投资方施压,冯邵谦被打,这几件事叠加在一起,说不定导火索会在瞬间被引爆。

    简白珂愕然,顿时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正沉默着,迎面走过来两个年轻护士,正轻声交谈着,脸上都显出娇羞的红晕来。

    “哎,你倒是好命了,分到沈医生手下,我就要去跟那个老头子!”

    “什么呀,别乱说,沈医生都已经有未婚妻了!咱们呀,偷着看几眼就好,真的好帅啊!哎,那个不是……不会是冯邵谦和简白珂吧?好像是呀!”

    简白珂和冯邵谦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遇上影迷了。

    冯邵谦无奈地看了眼简白珂,接着浮上一贯的温柔笑容,拉着她和两个护士一起拍照,又给了签名,这才打发走。

    “算了,就当为新戏宣传了。”

    简白珂望着那两人走远,拍了拍脸,扁嘴忧心道:“素颜啊,不会在网上乱传吧!”

    冯邵谦失笑,上前一步,捧住她的脸认真看了看,这才自然地脱口安慰道:“不会啊,也很好看。真的。”

    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愣,互相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快速错开眼。

    10、谁都有过指尖青葱,眉心岁月(4)

    送走冯邵谦,简白珂在病房里和工作室通了电话,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然后又被凯文的电话骚扰了半个小时,刚想喘口气,范墨萦的短信又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

    白珂姐,我今天没戏,中午去看你呀!

    后面还带了个爱心的符号,一闪一闪的,看得简白珂很是无语。

    这样的大小姐,何苦还要来演戏,在剧组里混个把月,台词却不超过二十句,到后期删删减减,也许出现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她想不通,范墨萦如果真的对演戏感兴趣,范墨元索性投一部新戏,把妹妹当成新人捧就好了。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又如何,还不是一样。

    范墨萦果然守时,刚十二点,就拎着外卖一阵风似的推开病房的房门,先笑嘻嘻地跟在一边打电话的宁宁问了好,这才把三个人的午饭端出来。

    “白珂姐,这家的素食做得很好,不油腻还有营养,最重要的是口感好,快来尝尝,我特意叫人去园区那边买的呢,不用打包盒,跟老板商量着依照原样端来!”

    松茸海底椰汤趁热喝香气四溢,五福布袋咬下去是五谷蔬菜,淋上酱汁,清淡不腻,碧螺春厚味菇由胡萝卜泥、土豆泥、茶粉调制,味道肥厚,主食是糙米饭,盛在一只圆滚滚的红色灯笼椒里,看了便叫人食欲大增。

    就连一向对人颇为冷淡疏远的宁宁,看见面前这色彩纷呈的精美素食,都不禁对范墨萦青眼相待了,赶紧搬来两把椅子,跟她一起坐下准备吃饭。

    “我这哪里是养病,分明是度假,估计回去时腰围要粗一圈儿,服装刘姐非得先掐死我,再给我改戏服!”

    简白珂抿唇笑,舀了一勺汤吹吹送入口中,味道确实好,不禁食欲大增。

    三个女人边聊边吃,一顿饭居然用了快两个小时,宁宁业余时间最喜欢泡茶,虽说此刻手边茶具不全,可也煮了醇香的花草茶,佐以点心来打发午后时光,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范墨萦的两个哥哥身上。

    “你是说,你大哥比较忙,平时你和你二哥不常见到他?”

    简白珂小心地措着词,尽量令自己的语气平静无波。

    一想到上次的“浴室惊魂”,以及那男人放肆无礼的举动和言语,她便莫名地焦躁,好像是被他施了魔法,每每午夜梦回,都能依稀勾勒出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庞。

    范墨萦抱着茶杯,整个人蜷缩在高背椅里,眯了眯眼点头道:“是啊,我大哥以前是军人,常年在部队里呆着,很少回家。这几年才开始接我爸……”

    她忽然收声,顾左右而言他道:“再说了,他比我大十五岁,我怕都怕死他了,除非万不得已,我可不愿意去自找麻烦!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总是板着一张冰山脸,训起人来吓死人!”

    简白珂心里算了下,范墨萦十六,那范墨存居然三十一岁了,不过还真看不出来。这么说,他背脊上的伤疤,应该是在部队训练或者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了。怪不得那晚上身手矫健,孔武有力,原来是军人出身,幸好范墨元及时赶来了,不然,她可不敢想象自己会是多么悲惨。

    “嘿嘿,白珂姐,你还是多问问我二哥吧。我觉得啊,我二哥才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有钱,长得还好,脾气也比我大哥好,最重要的是,他没结婚!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范墨萦见简白珂忽然沉默,低头不语,赶紧献宝似的凑得近一些,笑吟吟地推销起范墨元。她探着上半身,努力看着简白珂脸上的细微表情,讨好道:“白珂姐,你不会是真的不想找一个圈里人士吧?你昨天住院,我给我二哥打电话,他立即就赶过来了。虽说他绯闻一直满天飞,身边也都是嫩模明星,可是表情骗不了人哦,我觉得,他真的挺关心你的。怎么样,要不要发展发展?”

    简白珂几乎没听她在说什么,她心头萦绕的都是那晚上的范墨存,灼热的体温,坚实的肌肉以及骇人的亲吻。原来,这男人都结婚了,居然还在外面乱来。听他的话,应该是有人为了巴结他,而找好了高级公关来给他提供服务,而他也就甘之如饴地接受了,还真是无耻!

    范墨萦半天没等到简白珂开口,忍不住大声在她耳边问了句:“白珂姐,好不好嘛!”

    她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喃喃道:“什么好不好?”

    不等范墨萦再次把范墨元吹得天花乱坠,宁宁已经出声阻止,一脸认真道:“当然不行!白珂姐现在可是事业的黄金期,这个时候谈恋爱,负面效应可太大了!你想想那个香港男明星,自从年初被人曝出来已婚,人气一下子跌了好多!”

    范墨萦鼓着腮帮,不说话了。

    “宁宁,你当什么真啊,我们开玩笑的。再说了,范总不缺红颜知己,哪里轮到我啊,是吧萦萦?”

    简白珂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实话,她既不想和华星的人走得太近以免落人口实,却也不想早早撕破脸,看破别说破,这个圈子这么小,以后谁用不到谁。

    范墨萦放下茶杯,苦了一张脸,低泣道:“我们兄妹三个怎么这么倒霉啊!大哥娶了媳妇儿,可全家人谁也没见过;二哥快三十了,可连个结婚对象都没有;我喜欢的人倒是没结婚,可连个正眼儿都不给我,嫌我是个小不点儿!我天天演个小丫鬟儿不就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么!”

    一席话,说得简白珂和宁宁全都愣住了,没想到这范墨萦来剧组跑龙套,果然是因为心里有喜欢的人。

    不过,那个人是谁呢,冯邵谦?不像,简白珂摇摇头,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脱口道:“你喜欢于行止?!”

    于行止是资历较老的内地男星,三十七八岁,最早是演内地刑侦警匪类影视剧的,他所塑造的警官形象正义、勇敢、睿智,风靡全国,深入人心。没想到,小丫头居然真的暗恋起这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

    “他是因为和导演有些交情,才来客串剧里的戏班班主这个角色,怪不得你非要来演戏,原来是为了他啊!”

    想到在《美人如玉》里,于行止饰演的戏班班主对自己还一度情愫暗生,简白珂实在想笑,这范墨萦在一边看着,估计心里是又酸又涩。

    “你还笑!你还笑!你们都笑话我,哼!”

    范墨萦泪眼朦胧,女孩儿的心底事被人看透,她格外羞赧难堪,又看见简白珂笑着弯了弯眉眼,更加郁闷了。

    “我没笑你。咳咳,我是在想,杀青后我要不要找个机会请于老师吃饭,顺便呢,再带上你……”

    简白珂故意拉长了音,故作神秘,就听范墨萦“哇”一声尖叫,蹦到床上就抱住了她,恨不得百般讨好。

    “白珂姐,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要让你出现在我家户口本上!你当不了我大嫂,就当我二嫂,当不了我二嫂,我就逼我爸妈再生一个,当我弟妹!”

    宁宁站在一边,好气又好笑,这娇小姐真是口无遮拦,才十六岁,为了爱情就这么疯狂,难不成,他们范家的情爱基因都这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