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促不安的神色。
“是谁太勇敢,说喜欢离别,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睁睁看著爱从指缝中溜走,
还说再见。”妈妈此时双手紧紧抓着麦克风,双眼盯着屏幕,肩膀微微颤抖,连
余光都不敢向我看来,而她的声音令人感受到一种压抑的沉重伤痛。
“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我缓缓走到妈妈身边,借着歌声向妈妈表白,唱
出了心中一直压抑好久的话,我要的不是二十四小时我要的是一生一世。
“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妈妈紧张地不知只是唱歌词还是对我做出了回答。
“愿被你抛弃,就算了解而分离,不愿爱的没有答案结局。”这能够代表我
和妈妈心声的歌词震颤着我们的心,合唱的时候我靠近妈妈,整个身体贴了上去,
她却轻轻向外挪动了身体。
“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为什么我们是母子,我在心里怒吼着,也借着歌
声对妈妈倾诉着心中的不满。
音乐是直通灵魂的东西,我相信此刻被歌曲感染的不止是我,妈妈也一定能
感受到,因为台下那些无关的人也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我们投入真情的演唱。
“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妈妈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我相信她此刻内心
深处绝对比我好不了多少。
“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此时我的心
里情潮翻滚,难以压制的情感瞬间爆发,若不是我还知道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中,
恐怕早已将妈妈拥入怀中了,而我注意到妈妈的眼睛角也已经泛出了晶莹的泪珠。
“唱的好,不过你们俩怎么唱得跟偷情的似的?”随着马小玲一声叫好台下
立刻响起一片掌声。
“爱过你,爱过……”最后两个字妈妈实在唱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丢
下麦克风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因为脚上的伤使她看上去非常狼狈。
我呆呆地站在台上,看起来我是赢了,终于逼得妈妈真情流露,可是这带有
一丝残忍的胜利却没能给我带来任何喜悦,反而因偷窥到蒋淑颜母子的变态乱囵
引起的兽欲顷刻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只是一阵阵的心痛,这就是我要的胜利
吗?
马小玲嚷道:“哎,怎么不唱了?”
赵晨看出不对劲呵斥道:“都是你乱嚷什么?”
马小玲一脸无辜地道:“我没说什么啊。”
赵晨不理她冲着我喊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去追!”
我这才缓过神来,跑了出去。
旅社外妈妈正仰首望天怔怔出神,俏脸如梨凝露,泪痕犹湿。二十年了,我
从未见到她流过一滴眼泪,今天我竟然把她弄哭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伤害了这
个我最爱的女人,就因为我那无法压制的欲望。
我悄悄地来到妈妈身侧,见左右无人轻声叫道:“妈”妈妈见到我忙用手抹
去脸上的泪水。
见她直到此刻仍不肯我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我再没法控制决堤的情潮,伸
手抓着她的香肩嚷道:“到底那扇门是什么?你告诉我!我快疯了!这对我简直
是折磨我再也受不了了!”
妈妈一阵颤抖玉容上显出痛苦的表情,秀眉紧蹙道:“伦伦你抓疼妈妈了。”
我心中一痛,忙放开了她的手臂。妈妈的这句话又有些一语双关的味道,似
乎是在哀求我不要如此步步紧逼,可是她的语言但却显得那样的脆弱无力。
过膝的野草在阵阵微风的抚动下瑟瑟轻摇,如波浪般向四周蔓延开来,直与
深邃的夜空连在一起,夜幕笼罩的草原黑漆漆一片看不到边际,仿如我现在的心
情。
眼前的妈妈显得如此脆弱、孤单,黑白分明的眼眸迷离失措,傍徨地神情惹
人怜惜。我心中又是怜惜,又是伤痛哽咽道:“妈,其实……”
妈妈柔声道:“伦伦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软弱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将
我的一只手臂抱在怀中。
此时的依靠与落日时大不相同,我们就像在无穷无尽的暴风雪中相互以体温
取暖的两个人,天地之大除了彼此再无可以依靠之物。
妈妈轻声道:“伦伦,妈妈爱你,作为母亲妈妈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不需要你
的任何回报,为了你妈妈可以牺牲一切,你要记住这一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改
变的。”
她是在提醒我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在提醒自己?此时虽然刚刚立秋,可是我
却像置身冰冷的寒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
*** *** *** ***
在这种旺季旅社的房间向来都是爆满的,最初我正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想要
与妈妈共处一室,以便实施自己的计划,可是我却万万没想到我和妈妈会变成现
在这样,本来我是打算睡在沙发上,可是妈妈却说什么也不肯,于是在偏离了我
最初目的很多的情况下,我和妈妈终于睡到了一张床上。
并排躺在床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隔壁却传来马小玲肆无忌惮地叫床声“用
力……老公……好舒服……哦……再用力点”床板吱吱嘎嘎的响声配合着马小玲
毫无掩饰的放浪声音,搞得我心猿意马只得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妈妈。
我输了!这场战争我最后还是全面溃败,自始至终我都没能打开那扇门,还
伤害了妈妈,我的内心既感到自责又感到委屈。
忽然,背上一阵温暖,一条温热的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妈妈从背后将我搂
在怀中,软语轻声地在我耳边道:“伦伦,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妈妈也是这样抱
着你的。”
儿时的印象我现在已经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那时候我是在一对老夫妇家里
寄养着,妈妈因为仍在上学,所以每周只能回来与我见上一面,而幼小的我每个
礼拜都会怪妈妈来得太晚赌气不理她,那时候妈妈就会温柔地从后面抱住我,又
是为我讲故事又是唱歌给我听,我的气也就慢慢消了。此时妈妈这一提醒我才想
起来这种久违了的感觉,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童年的美好时
光。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的伦伦已经长成一个男子汉了,再也不是那个
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了。我的伦伦长得这么帅又是个君子,一点也没有让妈妈失望,
谁要是嫁给我儿子肯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听着妈妈温柔的声音,我心中那压抑许久的哀思愁绪和无可奈何的悲伤狂涌
而出,一阵心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我能感觉到妈妈也在努力平复自己。我意
识到这或许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开口道:“妈……我……”
妈妈柔软温润的手掌按在了我的嘴上,阻止了我的话。
这一晚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在妈妈的安抚下我的欲望再也生不起来了,
一颗心也越来越冷。
看来我们始终只能做母子,我心中的委曲和怨屈狂泻而出,恨不得伏进妈妈
怀里,尽情倾吐以宣泄那饱受煎熬的情感,可是我却只能强自压下内心的情感背
着妈妈道:“妈,我答应你,从今后对你的感情只停留在母子之爱上,再不涉及
其他。”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滴带着温度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脖子上。
第七章 穿越禁区
蓬头垢面,满脸胡茬,拖着沉重脚步的我,站在家门口,深呼一口气,尽量
使自己看上去轻松自然,这才伸手去开那好像灌了铅一般的防盗门。
从草原回来之后我就努力压制着对妈妈变了质的感情,尽可能地让一切回归
到最初的状态。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的努力是成功的,可是不知为什么那曾经有过的灵感和
激|情却忽然消失了,任凭我如何绞尽脑汁却连一个音符都写不出来,以致那张该
死的专辑迟迟无法完成,再加上成宿的失眠更使我彻底陷入极度焦虑、狂燥的情
绪中去。
然而,失眠抑郁,创作受阻都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最让我感到痛苦的是每
天与妈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相敬如宾的疏离感就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心里,妈
妈的那扇房门也就此成了我的禁区再不敢去碰。
进入家门首先看到的是俏生生站在镜墙前的妈妈,今天的她少有地穿着一身
黑色的女式西装,长发向斜后方聚拢,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雪白的肌肤与衣服
形成鲜明的对比,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而优雅的气息。
妈妈见我回来柔声道:“伦伦,你回来了,我一直等你呢。”
听到妈妈温婉可亲的话不知为何我心中一阵刺痛,尽量平静地道:“这么晚
了还要出去吗?要不要我送你?”
妈妈看了看一脸倦容的我关心地道:“你是不是很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
不着急。”
我颓废地坐进沙发,仰着头闭起眼睛道:“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
妈妈温柔地坐在我身旁,细嫩的手轻抚上我的额头道:“怎么了?工作不顺
利?”
闻着妈妈身上淡淡的女性幽香我叹了口气道:“灵感这东西总是可遇不可求
啊。”
妈妈鼓励我道:“别着急,我相信我儿子的能力,你一定能成功的。”
“谢谢。”
一番客气的对话过后我和妈妈都沉默了,虽然我很想找些话题来说,可一时
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妈妈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喂,秦峰,我今天有事,不去了。”妈妈接起电话只简短地说了两句就挂
掉了。
“原来她这样打扮是要与秦峰约会。”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我的心中立时升
起一股无名之火,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去约会吗?不错啊,终于想通
了,反正你也单身这么久了,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赶快嫁了吧。”
妈妈被我的话说得微微一愕,秀眸深深凝望着我道:“伦伦你怎么了?干嘛
突然说这些?”
我故作潇洒地道:“我希望妈妈幸福,不想看你再为我错过什么,你也该去
寻找自己的幸福了,不用再迁就我了,反正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了。”
妈妈娇躯一震,双眸睁得大大的,眼圈有些发红颤声道:“伦伦你……你说
什么?”
我把心内的情绪隐藏起来,假笑道:“今天是周末,即使不回来也没关系,
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说完就站起身来,几乎是强拉硬拽地把妈妈推出门
外,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伦伦……开门……妈妈没带钥匙。”妈妈在门外拍打着房门。
不理妈妈的叫喊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全身乏力地跌倒在床上,整个人像被
掏空了一般。
妈妈终究还是妈妈,也许只有亲眼看着她找到了归宿我才会彻底死心,暂时
的心痛总好过无休止地挣扎,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我这样想着。
听着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我忽然发现所有感官都变得灵敏起来,
任何一个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然而同时身体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
溜掉。
我就这样躺在床上脑际一片空白,无法入睡也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只能一根
接一根地抽着烟。
天黑了,烟头的火焰在黑暗的房间里忽明忽暗,仿佛一个垂死的人用尽最后
的力气想要看清周围的世界,可最终还是被残酷的黑暗吞没了,我睁大了双眼死
死地盯着天花板,可越是努力调节焦距视线却越模糊,最后看到的始终只有一片
黑暗。
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我打开卧室的灯,却在门口看到客厅仍然被一片
恼人的黑暗吞噬着,为了赶走这让我觉得不安的黑暗我只好将家中所有的灯全部
打开。
赶走了黑暗,站在空旷的客厅内,我却只感到死一般的寂静,长沙发上妈妈
小巧的皮包静静地躺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淡淡芳香。
看看墙上的钟表两个指针重叠在十二点的位置,我不由自主地轻轻踱到门口,
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迎接我的只有空空荡荡的楼道。
“这时候她会不会和秦峰已经……”
我的脑中开始浮现妈妈与秦峰种种亲密的画面,一想到这里刚刚那因失控情
绪而来的决然瞬间转为了妒火,抄起一件衣服冲了出去。
“我必须把妈妈抢回来!”
*** *** *** ***
从清晨开始太阳就没有露面,大块大块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
都有可能塌下来一般,整个天地被一片阴霾笼罩着,一切似乎都在冰冷的空气中
冻住了。
出门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秦峰的家在哪,只依稀记得他是在一家地产
公司工作,于是连夜将车停在那家公司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一整个晚上我的心
都被那难以压制的妒火煎熬着。
终于,秦峰的黑色奔驰轿车缓缓开来,我推开车门冲了出去,直扑到车前。
一个急刹车,汽车停住了。
我一把抓住正从车中走出的秦峰的衣领嚷道:“她在哪?”
看到血灌瞳仁的我秦峰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是谁?”
“我问你她在哪?”我根本不答他的话怒吼道。
“你说芷琪?”这时秦峰才认出只在舞会上见过一面的我。
我叫嚷道:“快告诉我她在哪?”
“我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你们怎么……”霎时间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
得天旋地转,秦峰后面的话我再没听到。
妈妈去哪了?她没有跟秦峰在一起这一夜会去哪?
我开着车在各条马路上漫无目的地地寻找着,美容院我已经去过了都说妈妈
昨天请了假之后就再没人见过她。
我真的快疯了,极度担心往往会使人往最坏的地方联想,j杀、抢劫、自杀,
脑海里各种最可怕的景象纷纷而至,赶不走甩不开。
从出生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失去妈妈的感觉,这感觉就像躲避暴
风雪的旅人被人突然揭去了温暖的帐篷,漫天寒流滚滚而来,冲击着我脆弱的身
体,此时我的感觉就如同那个梦一样,天地之大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彷徨无
助不知该去往何方。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妈妈在我生命中的意义,她就像汪洋中一个最安逸的港湾,
黑暗中一点永恒明亮的火焰,永远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用温柔的双手为我抚平一切
伤口,那种相依为命的依恋早已经远远超越了寻常母子之情系,转化为无法自拔
的爱恋。
我在心中反复地骂着自己,就为了我的冲动,就为了那控制不住的情绪和欲
火,我究竟都干了什么?
车窗外的天空也凑热闹般地更加阴沉了,给我的心情更加添上一份沉郁,浓
重的气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我忍不住想要张口喊叫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车子行至一个桥边我忽然注意到一群人正围在桥上,向下面的河里看着什么,
我的心里猛地一跳,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也不管后面的车如何催促,推开车门就
冲了出去。
来到近前听到围观的人纷纷摇着头议论着“这么年轻真可惜了。”“什么事
这样想不开啊。”
我的心像给万斤大铁锤重击一下,狂吼着冲开人群,看到几个警察已经将一
具尸体装入了盛尸袋,我不顾他们的阻拦疯子似的冲倒跟前,哭喊着掀开盖着的
白布。
眼前出现的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瞬间我只觉得后背冰凉一片,脸色苍白地
瘫倒在路边。
*** *** ***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路边的,更不清楚张杰和付伟是怎样发现失魂落魄
的我,并将我带回公司的。
一上午我就像丢了魂似的呆呆地坐在工作室里,大脑始终处于混沌状态无法
思考。
“徐永伦!你给我滚出来。”
一脸怒气的蒋淑颜在门口的一声怒吼,将我拉回了现实,在所有人的注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