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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过分美丽第16部分阅读

  梅范范说:“怎么报警?一报警我什么都完了。飞飞姐说如果我报警,第二天照片就会群发给娱记。她是在这行里混的,她知道好些人脉的。我翻不了身了。你知道吗?我这些年有多辛苦?我以前只是中专生啊!我为了好好地过,也是拼了命考上北影的。个个导演都说我有天分,我不甘心就这么功亏一篑。”她说着说着发了狠,“晚晚,你帮帮我好不好?一百万我没有,我可以凑二十万,但是我要和飞飞姐讲价钱。我一个人跟她说,会被她欺负了去的。你帮我壮壮声势好不好?”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能够次次都给她钱吗?”

    莫向晚这样问,那头梅范范那样答:“我知道我知道,但我的把柄太多了,我的年龄,我的学历,我以前的经历,我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任何依靠,这些东西一曝光,桩桩都是定我死罪的,不要说以后不会有导演敢用我,连我的那位经纪人都不会管我。”她是那么急切地恳求着,“晚晚,我要先过这个难关,以后,等以后我出息了发达了,再来解决这个问题,你陪我跟她讨价还价好不好?”

    她哀戚着,全然不是先前那一位春风得意的梅范范,也不是当年那位妖娆自若的范美。

    她像谁?

    莫向晚惊恐地想,像林湘。在娱乐圈抛开身子,被那隐形绳索一圈一圈绕,越系越紧,没有人去了解那个结在哪里,因而没有人能帮助他们解开那个结。

    林湘的结,她不知道在哪里,梅范范的,她知道。

    这样的事故,把年少的荒唐翻出,让人九死不能生。她曾同情那个讲自己“很傻很天真”的姑娘,多年胼手胝足的努力,顿时灰飞湮灭。

    范美,不,梅范范的人生才刚开始,再不堪,也要向一个光明的方向去。

    梅范范说:“晚晚,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她的结,总要有人帮助去解。莫向晚抵不住梅范范的一再恳请,她先茫然摇首,可一想到林湘,又垂首。还有她自己的过往。

    莫向晚望着坐在书桌旁写作业的莫非。

    她的过往,在这个孩子之前,并没有如灰飞消失不见。

    切了皮肉带着骨,她同梅范范,根本就是同病相怜。

    她不想答应,还是无奈答允。答允以后,人还是如拉紧的弓弦,怅然弓在沙发上。门铃一响,她整个一哆嗦。莫非奔赴过去开门,朗朗地喊“爸爸”。

    莫北手里提着夜宵走出来,看到里间的莫向晚,有强自克制的抖颤,脸色微变。她站起来,做出一个姿态,像是又要赶走他。

    她有一点不对劲,像是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她。

    但是她终于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同他说话。

    莫北哄了莫非吃完东西,给他放洗澡水。莫向晚也就任由他这么做,她屏住气,小心呼吸,他走进来,又让她要回到过去。

    她以为她就要走出来,她想要逃避,匆匆说一句:“我去睡觉了。”

    但是手被莫北拉住。

    他说:“向晚,你不要怕我。”

    莫向晚望住他,他这么实心实意说这句话。不,他才不是当年的ace,一意孤行地最后占有她。

    莫北用手抚住她的脸,他的气息是暖的,回荡在她身边,她方觉是能被保护了,身体就放软了。刚才丧失的力气一点点回来了。

    莫北就这样拉住她的手,不愿意再放她走远。

    他的手握住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他叫她:“向晚。”

    这般的声音,都要苦口婆心。她应当都能收到,但是不够,抵不过她会有的恐惧。

    莫北捧住她的脸,她的眉眼从来刚强,此刻盈盈看住了他,眼底的一丝迟疑,他都能看出来。

    不应该再迟疑了,他就势这样吻上去。

    同九年前的吻不一样,他不再有技巧,也没有欲望,唇齿之间,传递的是亲密的温度,层层地递进,荡开她心头的烦恼丝,一缕一缕全部拔光。

    不由自主地,莫向晚将手圈住他的脖颈,犹如这是唯一可依靠的。她希冀这份温暖。

    莫北只想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替她扫开一切怆然。

    他们互相越靠越近,相濡以沫,相互情动。

    至最后,莫北说:“向晚,我就在这里,我不走。”

    莫向晚虚弱地唤他:“莫北,我——”

    他说:“我只希望你用平等的态度待我。”

    他抱着她,不想放开她。

    莫向晚听到他这样说。

    “莫向晚,我爱你。”

    第 74 章

    莫向晚愣愣地看住这个男人,他刚才在说什么?但她听了个清楚的,因此离心失重,脚下虚软。

    莫北不放开她,用双手来支撑住她,又细密地吻下去。蜻蜓点水一般的温柔试探。

    她退不开了,连后背靠住的那堵墙都变作温暖的靠垫,让她无可回避,无所遁形。她的冰凉手脚,陷入这一片温暖,只怕再也不愿意抽开。

    莫向晚是又怕又迷恋,半推又半就。

    莫北看着怀里的她,脸颊上红晕鲜艳,让他的吻流连不舍。

    他叫她的名字:“向晚。”

    她用剩余的力气答他:“嗯。”

    “我们是一家人。”

    “什么?”

    “向晚,你太累了,以后能不能把一半责任留给我?”

    莫向晚软软靠在莫北肩头,她离心失重的意识回来了。

    这个男人说爱她。他在说爱她。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不再需要这样的爱。但是她现在无法立牢,用无限自信再说“我莫向晚,从头到尾,无懈可击”。

    莫北还说:“你别再对我说你不要我负责的话,这对我不公平。”

    她望着这个男人,什么都不想,仅仅望着他。

    他说:“如果你现在还不爱我,没关系,我等着。”

    他这样说,让她如何来拒绝?

    莫北最后说:“向晚,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非非也需要。”他也望住她,眼眸清澈,如此期待,“你也需要。”

    他又吻她,她顺从于他的吻。

    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带着万分的温柔。

    莫向晚在他的唇齿之间呢喃:“莫北,你为什么要这么好?”

    莫北轻轻笑:“因为做陈世美压力会很大。”

    “莫北,我们以前——”

    “以前我们半斤八两,现在我差你一大截,快跑几步,一般还是会有赶上你的可能。”

    但她说:“我从不幻想,因为我从来没有好运气。”

    “我也是。”他又亲亲她的额头,“现在这个运气,也要看你能不能给我了。”

    他坦陈又执着,激荡着她的心。让她的心头一亮,仿如有一朵白白小小的花骨朵在飘摇,在催促。这感觉既怅惘又不踏实。

    莫向晚垂首,不敢动,不敢答。

    微甜之中有微酸,心头都震颤,头脑都轰然。

    她不答,莫北就抱着她不动。就此天荒地老,也没有任何关系。

    如他所说,他可以等,她能理解他的心甘情愿。

    直到有个童稚的声音说:“爸爸妈妈,你们香过嘴巴是不是已经结婚啦?”

    莫非躲在卫生间门后不知道已经看了有多久。

    莫向晚这一羞,猛地就挣开了莫北。莫北笑着收手,把儿子牵出来,还问:“爸爸和妈妈结婚,非非开心不开心?”

    莫非先觑一眼莫向晚,母亲没有愠色,应当不会生气。父亲问的是他的小小心愿,他太高兴了,就拍手说:“我总归开心的喽!”拉着莫北的手,跑到母亲身边,又拉起母亲的手,仰起小脸讲,“妈妈,有爸爸的话,你就不会很累了,对不啦?”

    儿子的话,又翻起莫向晚心里的浪头。莫北抱她吻她的那刻,她心中的浪都能平静,当时的怕,就是怕浪一静,她看到这个港湾就会靠上去。

    这太软弱,最近她常常软弱,还常常伤感。她想要抵抗这种情愫,似有力或无心的,她都觉得自己不像是平时的自己。

    莫北看着她,她半靠着他,近着也远着。说明她还需要消化,才能吸收。他把莫非抱起来,说:“好了好了,快去睡觉。”

    但莫非太过兴奋,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他大声又讲一句:“爸爸妈妈,你们现在晚上是不是能睡到一起了啊?于雷的爸爸妈妈就睡一张床的,他们家的大房间从来不让我们同学进去的,那么以后你们的房间我是不是也不能进去了啊?”

    好吧,莫向晚是彻底成为煮熟的虾子,对住儿子凶:“小孩子又乱讲八讲。”

    莫非鼓鼓嘴,不知道自己哪里乱讲了。

    莫北刮一下他的鼻子,抱他回他的小床上睡觉。莫非有半分委屈,问莫北:“爸爸,我哪里讲错啦?于雷说爸爸妈妈住一间房间是常识呀!我同学的爸爸妈妈都住一间房间的。”

    莫北想,这可真不好,虽然她意乱了,但他还是不能乱来。没想到儿子却着急要他来一个三级跳,他得纠正。

    莫北教育莫非:“家里的规矩是妈妈定的,我们要按照妈妈的行为规范做事情,知道吗?”

    莫非点点头,答应父亲一起听妈妈的话。不过他又问:“爸爸,你们都香嘴巴了,妈妈会不会给再生个弟弟妹妹啊?”

    莫北一下窒住,儿子思维太早熟太跳跃,他岂止跟不上他的妈妈,他连这个小鬼头都要跟不上了,他的小主意打的当当响,连弟弟妹妹都考虑到了。

    他还考虑到对儿子的生理教育,就严肃说道:“光是香嘴巴,妈妈是不会生弟弟妹妹的。”

    莫非“哦”一声,不如莫北愿地又问:“那么怎么样才会生弟弟妹妹?”

    莫北只好跟莫向晚一样板住面孔,对儿子沉声讲:“好了,你可以睡觉了。”

    “啪”一下就把他的台灯关掉,只听莫非咕哝:“没劲。”

    莫北走到客厅时,莫向晚正坐在桌边,吃他买回来的粥,他就坐到她对面,看着她吃。

    她的吃相顶好看,无声无息,独自解决食物。

    莫北就坐在她对面看着,看到她吃不下去,抬起头瞪他:“你看什么?”

    莫北说:“我在想,我做的是对的。”

    莫向晚仿佛知道他要讲什么,又迅速低下头。

    他说:“向晚,我不想再逃避了。如果九年前我们换一种方式相遇,也许就是路人擦肩而过。现在,我只想待在你身边,看着你就好了。这不是因为非非,我想你明白。”

    莫向晚顺着桌布边的流苏,丝丝缕缕,乱糟糟的。

    “我们别想过去,过去就让他过去,将来还有老长一段日子。我想看着非非考个重点初中,然后请一个特级教师帮他上奥数课,拿几个奖,被保送到市重点高中。我再买几支好股票,存一笔助学款,等到非非高三,他的英语一定不错了,我会鼓励他考麻省理工,送他出去锻炼几年。这几年我们大概会比较寂寞,不过可以在国内每年旅游两次,看看祖国大好山河,我挺喜欢爬山的。等非非回来以后,大概不需要我这个当爹的塞钱了,他会自己创业,说不定开一个生物科技公司,成为零零后的张朝阳或马云。我们呢,就可以花着非非的钱去享福了,我们就去国外旅游,欧洲、美洲、大洋洲都可以去。等非非结婚了,再回来帮他带孩子。你生非非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带小孩我不拿手,不过以后你帮非非带孩子的时候,我可以跟在旁边学一学。”

    他说完以后只是微笑。

    如此简短的几百字,莫向晚几乎看到了莫非从一个儿童成长为翩翩少年,又成了英俊青年。有个人能和她一起渡过这段漫长岁月。

    莫北继续说:“莫非妈妈,你看这样好不好?”

    这可真好。她想说。

    在莫非离开她以后,她的身边还会有另外一个人陪着。

    莫向晚放下了喝粥的汤勺,就这么片刻,被莫北握住她的手。他们坐在盖着山水画桌布的两边,本来是相隔千山万水的,但一伸手,互相就握牢了。

    她心底的花骨朵,摇曳着,挠着她的心,把一种没有升起过的渴望带了上来。

    莫向晚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就让他握着。就这样握着,一切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什么忧什么愁什么过去什么未来,都荡漾开去。

    她眼前坐着这样一个人,毫不掩饰,也不让她再避视。

    她能够看到,这隔开的千山万水路迢迢,她千转百折之后,埋藏在心中最初的那一簇渴望火花,就要催促着心头的花苞,绽放。

    莫向晚不想松开她的手了。

    第 75 章

    晨光洒落,日曦微薄,朝阳的暖热还是从窗帘的缝隙落进来,落到以为晒不到阳光的人身上。

    东面有人在讲:“今天青菜都要四块钱一斤了。”

    西面的人说:“怎么啦?你家的哈士奇就这么跑了?”

    东面的人答:“可不是?青椒也要五块钱一斤,我只好买买两块钱的冬瓜。”

    西面的人答:“我告示贴了好几张了,不知道找的回来嘛!可愁死我了。”

    本该是吵闹的,但朦胧醒着的莫向晚并不觉得吵,反而有种身处尘嚣之中的俗性的舒畅。

    有只小手抱住她的手臂,莫非软软腻在她身边,讲:“妈妈,我就再睡五分钟哦!”

    莫向晚微笑,为儿子掖一掖被子。

    是她醒早了,她一看闹钟,才六点半。

    昨晚莫北走后,莫非抱着小枕头和小被子到她的床边来,讲:“妈妈,我要跟你睡几天。”

    莫向晚问他:“为什么啊?”

    莫非跳上她的床,安放好自己的被子枕头,认真地说:“以后你就要跟爸爸睡了。”说完就把头蒙在被子里,让她气也不是,羞也不是。

    她恍然造了一梦,但其实这晚无梦,她安睡到天亮,在天亮之后,脚踏实地,听见尘世的响动。她抚着手又抚着心,那里留着余温,在她的心间脉脉流淌。

    莫向晚翻开被子下了床,在卫生间把自己整顿一番,今日有若干事项:林湘将要出殡,罗风会来吊唁,林湘父母需要安抚。

    从昨日的云端走下来,这番俗事,并不占到她的重位了。她一边抹着洗面奶一边对着镜子提精神,新的一日,她的生活会有新的起色。

    一想,脸一红,昨晚那个人留下的气息,还有儿子的童言无忌。

    莫向晚把脸浸在洗脸盆里减低热度。

    七点一刻,门铃例行响起来,莫非提着穿了一半的校裤就溜出去开门。进来的那个人放下手上的东西,蹲下来给儿子系好裤腰带。

    莫非在欢呼:“哎,今朝吃粢饭包油条,还有海苔和火腿肠来。”

    莫向晚盘好头发走出来,拿了饭勺把粢饭包油条切了两段,对他们父子说:“少吃一点,小心登牢。”

    莫北拿起另一段,说:“听妈妈的,总归没错。”

    她又要脸红,回到厨房间把烧好的藕粉小圆子拿出来,又给他们父子一人倒了一杯牛奶。

    莫北问她:“你从来不喝牛奶?”

    家里订的牛奶统统是给莫非的,她向来不喝,他在他们身边待长了也知道了。

    莫向晚自然就答:“我一喝牛奶就吐。”

    莫非嘴里塞着食物,还要忙着做补充:“妈妈说她小时候喝牛奶的,后来不喝了。”

    莫北问她:“为什么?”

    她说:“后来爸妈离婚了,没人订牛奶。”

    室内有短暂沉默,这是莫向晚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提起她的父母,掀开她生活的一角。

    莫北把面前的牛奶喝了,说:“以后订两瓶吧!”

    莫向晚说:“不用了,我习惯了不喝牛奶。”

    “有些习惯可以变,除非你不想。”莫北拿餐巾纸给儿子擦嘴边的米屑,“对不对,儿子?”

    莫非嚼着食物,大力点头。

    她说不过他们父子,只好苦笑。

    这一路送行,莫向晚和莫北又多了一些话题,讨论了一番晚饭做什么。她说什么,莫北能给予良好的建议,何能融洽。

    他在生活上也会是一个好帮手。她想。

    讨论完毕,莫北笑着说:“你看,我们很和谐。”

    莫向晚笑了一下。

    他说:“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美。”

    她别开脸,车窗外近冬的太阳都能热辣,照在她的面上不好过。

    她说:“你以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莫北说:“过去是草草和ace的,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莫北对莫非妈妈讲的。”

    他的话让她有片刻失神,他同她,都把那段往事记牢了。原来记得牢,以前不捞出来,现在一回想,处处细节都清晰。

    然后她就说:“也许我们觉得过去了,但那不一定意味着真的过去了。”她垂首,“莫北,你知道我以前是混的。”

    莫北伸手过来握牢她的手,笃笃定定地笑道:“我也是混的,我说过我们半斤八两。”他说,“你们公司有个艺人,前一阵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好。”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要从泥地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