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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过分美丽第21部分阅读

    向晚听得这话,在心里回了一个炉,想出应对的词汇:“有个作家说过,老板要我站着死,我绝不会坐着亡,不是吗?”

    史晶笑:“说得对。”

    听得郝迈极为不耐烦:“你们好兴致,可就偏那些小马蚤货没这种职业觉悟,捞偏门也不把屁股擦干净。”

    到了现场,确实是一桩没有被擦干净后续的麻烦事情。派出所已不复昨晚寂静,被记者们围了一个圈,几名警察出来充当保安,要记者群众安静。

    他们停好了车,远远就看见许淮敏搂着叶歆躲在派出所行政大楼房檐下,捂着脸没敢出来,又撤了回去。情形似乎失控,他们当即决定先行在车内观察一阵再说。

    但派出所内有个女人从叶歆、许淮敏身边施施然走了出来。是管弦,她神情淡漠,或说是坦荡,走出来的时候,记者们呼啦啦就围拢了上去。

    其实有一半的媒体是不认得管弦的,但也有认得的,也许是经常去orebeautiful玩耍的人。

    有记者叫:“管小姐,请问叶歆是在你们酒吧被抓的吗?你们酒吧是否存在违法经营的情况?”

    管弦先自不答,有民警在她身边开路,镁光灯在她身边闪个不停。她走了出来,一抬眼,看见这厢要走过去的这几个人。

    史晶低声说:“真是不巧,我们还是等一等再过去。”

    他们就隐在车内,看着管弦一路走出来,一路被记者追问,不得不立定作回答。

    她说:“我们酒吧实在是无辜,打开大门做生意,迎来的客人三教九流,并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如果有的人有的机构动机不当,我们也没有办法识别,只好哑巴吃闷亏,不知道找谁诉冤情。你们是知道有些是我们挡不住的别有动机的客人的。”

    管弦是说话口齿清晰的人,普通话相当标准,尤其是众记者等不到叶歆出来,看到管弦答复,也觉得可多写一笔,因此在她说话时,竟然鸦雀无声,让这边躲在车里的众人也听了一个清楚。

    莫向晚从茶色车窗里努力要看清楚她。这么一个管弦,熟悉又陌生,她站在记者之中,侃侃而谈,态度自若,是一个无辜者的姿态,这么老练。

    她想,真的,奥斯卡影后在民间。想一想,就不自在、不舒服,是快要感冒时的那种不通透。

    还有记者发问,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今天网站上有人爆料,‘奇丽’的工作人员早年卖滛,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车外的镁光灯都对牢管弦,车里的目光都对牢莫向晚。

    管弦笑了一笑,莫向晚抿一下唇,也笑了一笑。但她的笑是苦笑。

    她不知道管弦会怎么答,她站在那里,因为这个问题,仿佛得到了些主导权。

    个个记者都翘首以盼,这边车里的几个人也神色古怪。

    她的隐私在他们的面前,随时会被扯去遮羞布。

    莫向晚不禁搓了一搓手心,才发觉手心全部都是汗渍。原来她这么紧张,离过去这么近,她这么紧张。

    她想自己是职业道德过了分,脚下一块完整浮萍,马上就要分崩离析。

    这时候她还有顿悟,原来她竟然已经不再信任管弦。

    管弦在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第一句答的是:“我不太清楚。”

    没有人继续发问,只听到镁光灯仍旧噼噼啪啪响着。

    莫向晚吊在心头的一口气,无法松懈。她有一种苍茫的预感,这句话之后,还没有结束。

    果真是没有结束。

    管弦继续讲了一句:“不过一般来说,那种公司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事情,总归是有的。”她摊了摊手,“你们不是都已经听到小道消息了吗?”

    莫向晚狠狠闭了一闭眼,窗外镁光灯噼噼啪啪的声音渐渐响成了炸雷,把她头顶上的晴空一把劈开。

    此时已近年尾,正正是收成的日子,好的坏的,全部揭底,且作一个年终总结。

    莫向晚念书最怕的是听考试成绩,因为她会很努力念书,最后的成绩总不尽如人意。这就是一个终结,终结掉她之前全部的努力。

    结果会没有人相信她真的努力过。

    她静定地坐着,心口怦怦跳着,自己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声,她真想一直听到自己的声音,而不是其他一切嘈杂。

    可是嘈杂没有结束。

    有记者分明这样问管弦:“‘奇丽’的艺人管理部经理早年似乎从事不正当职业,这是否也和这次叶歆的事情有关?”

    管弦答:“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只是一个做小本生意无辜受牵连的人,请各位小姐先生高抬贵手。”她还作了一个揖,满脸堆上笑容,笑得如同春花一般诚恳且灿烂。

    莫向晚的唇动了动,她是想说话的,她想叫一声“管闲事姐姐”,但是这个词汇到了喉咙口,发不出来,被阻塞了,要滚到舌尖,相当艰难。

    怎么这么艰难?

    她的手机响起来,还是史晶推了一下她,她才反应过来。接起来,就有人尖牙利齿地问:“莫小姐,请问今天早上发在论坛上的太妹照片是不是你本人?你对叶歆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她麻木地听着,没有动唇,正如当年面对测验卷上令她羞耻的分数时,无法及时反应。

    她从来都是个反应慢一拍的人。但有人反应快,史晶在她身边听到了,接过电话来,讲:“莫小姐手机没有带出去,您是哪位,我可以留口信。”

    郝迈问:“我们回去?”

    莫向晚吸一口气,扬起了头,她已经镇定,不让自己陷入无边磨难的臆想之中,她说:“我们回去吧!如果留在这里,我会影响到正常工作。”

    史晶应付好她手机那头的人,替她关了手机,她说:“ary说得对,我们先走,晚些时候再来带叶歆出来。”

    回到公司里,好几个同事看见莫向晚,都神色怪异,只有邹南面露担忧。

    但是相同的,他们全部什么都没说,无声地看她一眼,又一眼,再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这才叫无声胜有声。

    史晶拍拍莫向晚的手,她说:“没什么的,你要不要先回去?”

    或许这也是祝贺的指示,她留在此地,又多一宗麻烦,他们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她了。

    莫向晚点点头,不为他人留麻烦,也是自己的尊严。她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嘱咐了邹南几句。邹南临末,还是担心,又不知道如何去说这样的话。

    她只好说一句:“老大,我相信好人一生平安。”

    她说完点一点头,莫向晚也点一点头。

    彼此都希望得到些力量。

    宋谦走过来,讲:“我送送你?”

    莫向晚婉言谢绝:“不用了,我从大厦后门走,那些小路我熟,记者也不一定追得上我。”

    宋谦诚恳地说:“ary,请相信我的预测。”

    莫向晚笑一笑,才发觉面皮僵硬,都要笑不出来。她说:“宋谦,希望以后你和于总,你们求仁得仁吧!”可是又忍不住问,“于总会不会和管姐结婚?”

    宋谦茫然地笑:“希望能够求仁得仁,但是你的问题我不好回答,于总昨晚还和于太过生日。有些事情我们是看不懂的。”

    莫向晚伸出手,同他握了一握:“看不懂我们就不要看了。宋谦,再见。”

    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看见祝贺和于正就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内,两个人相对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隔着这么一层玻璃,就如隔山隔水,从来没能看清晰过。

    莫向晚摸了一条小路走,左转右转,她知道从哪处出去最安全。走出这里,外面便是熙攘的马路,紧邻商业街,人流熙攘而匆忙,谁都不会注意路人面上的狼狈神色是为哪般。

    她掏出手机,想要拨一个电话给莫北,此刻她只能想到他。但是手机拿出来,却发现是关机状态,刚才史晶为她关了手机,她一直没有开。

    或许开手机并不是一件好事,但莫向晚还是忍不住开了手机,许多人打电话打不通,便拼命发了短信,都在问同一个问题——“论坛上的照片是不是你的?”

    她的过去赤裸裸暴露在人前,引起了广泛的好奇和关注,他们把好奇和关注变成一条条信息数码编织的短信,丢到她的手机里,如同一只只小爪子,要撕裂她身上的衣衫,非要她裸露在观众面前才算甘心。

    莫向晚在路边百货楼的橱窗前驻足,抚摸自己的面颊。

    这是一副何其咬牙切齿的面孔?她想,她的过去,关他们什么事?这是她的人生,不同任何人有关系,他们为什么要关注?

    可是移到最后一条短信,上面写“莫小姐,很抱歉地通知您,经过我司人事部的商议,您的条件相对我司的要求有一定差异,故原定的复试只得取消,希望您能谅解。”

    莫向晚细细念了一遍,心头的万绪被这一条消息一下凉到池底,还是冰冷的池底。

    她尴尬地站在此间,就像站在一个偏离人群的岔口。往后一步是大马路,车子飞驰,相当危险,往前一步是这通透又刚硬的玻璃。她就垂直于这正常的人流线。

    往事一幕一幕,呈现到眼前,不是她甩头就真的能够忘记,也不是昨晚莫北的亲吻和拥抱可以化解。终于被抛了出来,捉她回到,她跑了这么久,全部不作数了。

    莫向晚缓缓转动着脚尖,想要选择一个适合的角度,再一步跨出去。

    手机再响起来,她如同捻着烫手的山芋,下一个动作就是关机。

    她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再想想。

    莫向晚知道今天会很糟糕,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糟糕。抑或可以说,许多年前的最糟糕终于到了这一天来报应。

    她无力地扶着橱窗的玻璃,不愿意再看自己的倒影。

    chapter 25

    莫向晚在马路上小心翼翼地兜兜转转了很久,想要转出这一处,只是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手机握在手里,金属的外壳冰冰凉,在这十二月的天,都要冰住她的手指。她想也没多想,就把手机又关掉了,仿佛是可以关闭一切嘈杂。

    但大光天下的大马路上,如何不嘈杂?她站在其间,怎可逃避?可莫向晚还是逃也似的转了又转,这是毫无意识的。

    她走到一处窄陋的小弄堂,疏疏落落的老平房不安全地矗立在弄堂两旁,这里的阳光也零落,照不进来一丝完整的温暖。她小心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怕走错,可是又想快步跑过这段路,但心里还是这么沉重。

    这是她的,她竟然被迫般地又回到这里来,还硬着头皮走过这条长路。

    有一扇积聚了灰尘的大门是她熟悉的,她下意识就走到这边来。很多年前,她拿起单薄的包裹,从这里跨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莫向晚又回到这个,自己不肯顺遂的心,又开始在无奈和彷徨。

    这里已经没人了,房子都还在,饱经风霜地摇摇欲坠。莫向晚静下来看一看,四周都是拆迁户,这里也即将不见了。

    她想,什么都将不见了,为什么还甩不掉?是她种的因,她必要承受这个果,人生真是无奈又悲哀。

    忽而有人叫了她。

    “莫向晚?”询问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莫向晚循声望过去,来人佝偻着背,一脸的和善,正略带激动地看着她。她辩认了一下,惊讶地唤了一声:“吴老师?”

    这一位高中班主任,已经半白了发,可眉眼之间,依旧留着当年的关切。他认出十年前的学生,连名字都不会叫错,这足以让莫向晚激动。

    她走到老师的跟前,就像旧日的学生一样鞠躬,叫一声:“吴老师好。”

    吴老师乍见旧学生,心头满怀意外重逢的喜悦,不禁笑容满面:“好多年不见了,你看起来很不错。”

    是的,吴老师会以为她很好,因为她一身白领的标准衣着,淡妆得体,盘发一丝不苟,再无当年的太妹痕迹。

    莫向晚很想说:“老师你错了,我现在不太好。”但是不能够说出口,她只是拉着吴老师在这条老旧弄堂里简略说了一说她的工作情况,她想她对待工作一向付出甚多,得到的成绩也堪可为人认可,这是一个有好分数的试卷,值得向旧日的好老师汇报。

    吴老师一边听一边点头,是甚满意的,末了,他讲:“莫向晚,你做得很好了.所以说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自己把握,你想做好的事情,最后一定能做好。老师是一直相信你的。”

    莫向晚喃喃叫着:“老师,我真的——”

    吴老师微笑:“你的生活是刮过大风的,但那不要紧,看到你现在这么好,就好了,一份付出一份收获,我以前常常说。现在看到你做得这么好,我相信这句话不会错的。”

    莫向晚又感激又惭愧,也许过了今天,世途艰难,她行差踏错,当往日之事被公之于众,她又要被打回原形。她还是喃喃:“老师,我以前——”

    吴老师这样对她说:“许多事情不亲历其境,是不能够了解路该怎么走的。

    人要经历挫折才能成长,以前我教育过你们,跌倒一次没关系,如果跌倒后爬不起来,才是最大的不幸。莫向晚,你一直是个好学生,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做到你想做的事情了?”

    她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曾经的吴老师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彼时,她很迷惘地望着老师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如今,吴老师曾经的这个问题,她是可以回答的。她一直努力这样做,做到她想要做的事情,这是不能够被摧毁的。

    她对着老师点头,要做到当年没有在老师面前做到的承诺,她讲:“吴老师,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在努力做。”

    吴老师慈爱地笑:“那么就不要再想以前,莫向晚,你现在是进了一个新的学校,念一个新的学期,以前不及格的分数可以全部忘掉喽!”

    这是一位擅长幽默的老师,他的话让莫向晚发笑,笑容在脸孔上散开,她想让心里积聚的烦闷一同散开。

    她问吴老师:“您怎么会来这里?”

    吴老师答:“做学生家访。”看一看她身边斑驳的陈旧的门,“你的爷爷奶奶在国外还好吧?”

    莫向晚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她才恍然,自己隔着这么多年,真的是把过往摒弃,全然不理睬,但过往对她是如影随形,并不是随随便便避开就永世不再相见的。

    她摇摇头,代表并不清楚。

    尽职的老班主任没有再多问什么,就此先告辞,去履行他的职责,指导一群新的学生。

    但老师的话让莫向晚顿时生了惭愧,她从包里翻找老钥匙,其实老钥匙就挂在她的钥匙圈上,她只是从来不动。现在拿出来,才发觉老钥匙一直在。

    爷爷奶奶临走的时候,将钥匙给了她。爷爷说:“老房子你就住着,你的户口在这里,以后有好办法把娃娃的户口也迁回来。这里毕竟是你的老家。”

    但这个老家,在老人离开以后,她就将门一闭,再也不回来。

    这里的邻居们都传莫家阿公的孙女少年生子,被学校开除,爷爷奶奶走的时候,都是带着一肚皮的闷气。她不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可是如今回来,这条窄陋的小弄堂里,已经物是人非,偶尔面对面的路人,也是一脸漠然。许多事情,经过岁月的洗礼,会被涤平。

    莫向晚深吸口气,要开启这扇老门。

    又有人在身后叫她“向晚”,莫向晚回头,竟是莫北。

    莫向晚有些诧异,因为他来得这么迅速又及时。她望着他,他从那一头走过来,跨过坑洼的水泥地,避过头顶横七竖八的“万国旗”,走到她的面前来。这么冷的天,他还走出一头汗,但是看到了她,眼里浮出笑意,还有安心。

    莫北过来托住她的手,说:“原来你在这里。”

    他说完,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把门打开,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鼻而来。莫向晚用手扇了一扇,她迟疑要不要进去了。

    莫北看了出来,问她:“要不要进去?”

    莫向晚顿在门口,望住里头的黑暗,她不想进一步,只说:“我就看看。”

    她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这里?”

    莫北用温柔的神色责备她:“你的手机没有开,我只能用脑子思考你会去哪里。”

    她内疚地说道:“对不起。”

    莫北伸手将门关牢,锁好,说:“不看就不看,这里都要拆了,旧房子确实没有看的必要。”

    他牵好她的手:“我们出去走走。”

    莫向晚便随着莫北走出了老弄堂,复又回到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

    坐在莫北的车里,莫北握紧了她的手,紧紧的,不放开。莫向晚感觉出来了,她侧面看他,他紧抿着唇,也许是在不高兴。

    她不禁就会这样说:“莫北,我不想瞒你什么,能够有个人让我把心里想的全部说出来,是我的福气。莫北,我很害怕。”

    莫北松开了她的手,轻声轻气告诉她:“没办法联络到你的时候,我也很害怕。”

    “莫北,我气量不大的,我放不开,所以我关了手机。”

    “向晚,放不开就不要放,你只要让我知道就好。”

    “我会不会影响到你?”她担忧地问他。

    莫北笑:“我这么容易被影响,都不用过日子了。”他正色同她说,“向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