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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之若木第2部分阅读

自己的身体呢?要是你病了,你爱人不知道会多伤心呢,是不是?”

    钱启明变戏法一样找出一条宽大柔软的毛巾,递给邓恩雅,关切地接着道:“赶紧先擦擦身上的雨水,不然感冒了,你爱人会心疼的!”

    听到“爱人”两个字,邓恩雅一下子悲从中来,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第11节:挠挠你的手心(1)

    第五章 挠挠你的手心

    邓恩雅这一通哭,简直是惊天动地,她满面流淌的泪水让车窗外的暴雨都甘拜下风了。

    在韩卓著那里受到的屈辱,不能挽救木之韵的悲伤,没有孩子的郁闷,老公包养女人的愤怒……一齐涌上心头,各种情绪随着喷涌而出的泪水倾泻而下,直哭得肝肠寸断,地动山摇。

    钱启明静静地望着风中落花一般的邓恩雅,经验告诉他,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他才不想触这个霉头呢。他不时轻轻拍打着邓恩雅的肩背,替她轻轻擦拭着头上身上的雨水,适时地叹息两声,恰到好处地配合着她的情感趋势,像一个宽厚仁慈的兄长面对受了委屈的小妹妹,默默地替她分担着内心的辛酸。

    车子在积满雨水的大街上行驶着,邓恩雅的痛哭让一向铁石心肠的司机陈晓彬也忍不住有些动容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陈晓萱,晓萱大学毕业的时候,因为工作不好安排,只好跟初恋男友分手,两个人从此各奔东西。那一次,晓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声差一点把房顶都掀翻了……唉!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是遇到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否则怎么会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陈晓彬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叠纸巾,随手扔给后边的钱启明,瓮声瓮气地道:“钱行长,你劝劝这女人吧,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被她哭乱了!”

    钱启明抿紧了嘴唇,不易察觉地一笑,将纸巾拿开,从口袋里掏出一方薄如蝉翼的真丝绣花手帕,一股清新的熏衣草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个车厢。

    对于这种女人都喜欢的熏衣草精油,钱启明可是有着深入研究的。他不仅知道,熏衣草的药效主要源于从植株花、叶、茎上的芳香腺中蒸馏萃取的精华油,由熏衣草提炼出来的芳香精油是所有芳香精油中治疗用途最广的一种,具有安眠、镇静、抗抑郁的功用,他还知道,熏衣草还可以预防并舒缓痉挛,治疗鼻喉黏膜炎、伤风流行性感冒及呼吸困难等,保证呼吸能快速畅通。

    此时此刻,对哭得鼻黏膜充血的邓恩雅来说,一块洒满了熏衣草精油的真丝手帕,要比一叠粗糙坚硬的纸巾合适多了。

    痛快淋漓地发泄过后,邓恩雅的哭声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她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没有注意到钱启明递过来的香薰手帕。

    钱启明皱了皱眉头,将手帕又向前伸了伸,用他那被朋友们称为“帕瓦罗蒂”式的嗓音歌唱一般地低声道:“把脸擦一擦,别哭了,再哭,看脑袋该痛了。”

    他的语气是那么有亲和力,柔和得没有一点儿陌生感,似乎他们并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是相处多年的老朋友。

    邓恩雅收回失神的目光,有些惊异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用宽厚绵软的手掌托着一方洁白飘逸的手帕,微笑地望着她,神情像极了她记忆中的父亲。

    邓恩雅不由自主地接过了那方手帕,但她没有像钱启明说的那样擦脸,而是低垂下脑袋,愣愣地望着手帕,闻着散发出的熟悉香味,泪水再一次悄然滑落下来。

    周一鸣也特别喜欢熏衣草的味道。

    自古熏衣草与爱情是分不开的,因此它的别名又称爱情草。自从邓恩雅和周一鸣结婚,这种味道就弥漫了他们的爱巢。尤其是在夜晚,周一鸣通常会在卧室里点燃一盏熏衣草香灯,薰香灯中飘出来的淡淡的熏衣草芳香,会将邓恩雅满身的疲惫驱赶殆尽,带着她离开恼人的生意场,丢开所有不愉快的俗事,将积压在心头的郁闷完全释放掉,挑逗起她每一个毛孔的触觉与快感……小两口守着一盏香灯,轻松愉快地相互抚摸,相互慰藉,相互爱恋……每一次的疯狂骤雨过后,两个人都会感觉彼此的心灵更靠近了,相互依恋的情感更加深了……

    想到这些,邓恩雅的脸突然涨红了。她将脑袋垂得低一些,再低一些,不敢直视那个白白净净的男人。

    在这之前,邓恩雅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周一鸣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喜欢细腻的熏衣草味道了,想不到眼前这个像劫匪一样将她硬拖上车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浪漫的情怀。

    邓恩雅下意识地吸了一下鼻子——鼻腔黏膜果然充血,像是被巨大的气流阻塞住了,她有些难为情地闭了闭眼睛,仰身斜倚在柔软的真皮坐垫上。

    钱启明是何等聪明的男人,邓恩雅一系列的表情早已尽收他洞悉世事的眼中,他的心里开满了鲜花,脸上却表现出加倍的关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五官小巧玲珑的脸庞,柔声地道:“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快用手帕捂一捂鼻子,不然闷气跑到脑袋里去,会搞得人头晕眼花的。”

    他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却用了一副老伯伯的腔调,表情也像爷爷在教育孙女儿,这让邓恩雅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啊哈,你终于笑了!太难得了,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像我上幼儿园时最最漂亮的一位阿姨的模样呢!”

    钱启明见邓恩雅笑了,立刻夸张地伸出大拇指在她面前晃动着,语气瞬间由爷爷变成了小男孩儿。

    邓恩雅再不懂风月之情,也终于有所察觉: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清楚地记得,当年周一鸣对她穷追猛打的时候就是这副德性,一会儿像个老人一样关心她,一会儿又像小孩子一样崇拜她……

    搁在往常,如果生意场上有合作伙伴对她这样,邓恩雅很可能一边碍于面子敷衍了事,一边在内心深处狠狠地鄙视人家。可是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钱启明拙劣的恭维竟然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丝难得的舒畅感。也许是钱启明适时的恭维,帮她找回了在周一鸣那里被彻底击垮的自信心。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抛弃,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更是对其自信心彻底的摧毁啊!

    邓恩雅阴沉得要滴下水来的脸部肌肉,终于有了松弛的迹象。

    钱启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伸出他宽大肥厚的手掌,微笑着又道:“来,正式认识一下,钱启明。”

    “邓恩雅。”邓恩雅只得也伸出手来,轻轻捏着钱启明的两根指头摇晃了一下,沙哑着嗓子低声道。

    就在邓恩雅跟钱启明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准备撤回来的时候,突然一阵难耐的瘙痒顺着掌心直达心头。邓恩雅惊异地望着钱启明,后者仍然面带微笑地望着她,肥厚的手掌将她小巧的手掌完全握在其中了。她使劲抽了一下,徒劳无功,她的手指完全掌控在钱启明的大手中,根本就不可能抽得动!

    邓恩雅的脸孔一下涨红了。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篇小说《挠挠你的手心你痒不痒》,看来这个叫钱启明的男人,很懂得适时跟女人调情,也很懂得调情技巧!

    这时候,钱启明手掌一松,很自然地将手掌搭在平放的膝盖上,嘴角向两边一拉,展开一个迷人的微笑道:“邓恩雅!好名字啊。你让我想起爱尔兰籍女歌手enya,你是不是也特别喜欢她的歌?”

    第12节:挠挠你的手心(2)

    钱启明说着,轻声哼唱起enya的唱片《永恒之约》中的主旋律来。

    邓恩雅有些惊喜地望着钱启明,说实话,她最喜欢听enya的歌了,尤其是《永恒之约》和《树的回忆》这两首。

    每当心情压抑的时候,邓恩雅总是将自己关进车里,放一张enya的唱片,随她的歌声,逡游于广袤深洋、崇山峻岭、浓密林间、无际平畴、万里苍穹,甚至紧紧包裹着人类的大气当中。她觉得,只有配得上“天籁”称誉的声音才能如此勾起人们飞翔的意识。是的,就是enya,洁白无瑕、至性至灵、天使气息的绝美之音,也只有enya的声音,才能每一次听都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辽阔和无边的遐思。尤其是在生意极度不景气的时候,她总能从enya的歌声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客观地看待她的木之韵,看待自己一直辉煌不起来的人生,重新获得真、善、美的慰藉,并同时拥抱纯然新生的喜悦。

    想不到,这个大雨中邂逅的中年男人,居然随口就能哼唱她最喜爱的歌手的歌曲,而且是用纯正的英文!

    钱启明陶醉地哼唱完毕,装作不经意地斜视了一眼默然不语的邓恩雅,侃侃而谈:“enya,她的声音纯美安静,为我们洗涤尘世的浮躁。我们在她的音乐中找寻内心渴望的aarante,她用音乐告诉我们,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是long long journey,body said goodbye,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it's  t e ra,每当这个时候就是a ont lost,ay it be,每当这个时候人们总是在想i want toorrow,每当这个时候人们总是希望a day wit out ra。可是生活往往就是这样,通常人们总是希望借助外界的力量,却不知道其实suirega就在每个人的心中。其实每个人都是wild c ild,每个人都希望摆脱zy days,每个人都希望有 of days的熏陶。恩雅用她的音乐为我们给出了答案,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心灵纯净世界的窗……”

    “你的英语说得太棒了!”邓恩雅忍不住轻轻鼓掌,喝彩道。

    “呵呵,别忘了我是银行的人,经常参加一些外事活动,跟外国人打交道多了,英语水平不自觉地就提高了嘛。”

    钱启明耸了耸肩膀,话题一转又道:“小丫头,现在不怀疑我是劫匪了吧?怎么样,跟我说一说,为什么要在大雨中独自一个人走啊?”

    钱启明的话,让刚刚恢复平静的邓恩雅又是一阵伤感,她低下头,眼圈又红了。

    这时候,邓恩雅的手机哼哼叽叽地唱了起来: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邓恩雅像被蝎子蜇了一般从手袋里掏出手机,只瞄了一眼就气呼呼地掐断,并且一劳永逸地将手机关闭了。

    钱启明审视着邓恩雅的表情,低着嗓子耳语般叫道:“小丫头,是老公的电话吧?为什么不接呢?”

    邓恩雅觉得,这个白白净净的男人聪明得有些可怕,简直就是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大圣,他居然一下子就猜到给她打电话的是周一鸣!

    钱启明见邓恩雅呆呆地望着他不说话,于是换了一副同情的表情,语气有些沉重地叹道:“唉!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不说也罢啊。”

    “你……”

    邓恩雅觉得有些左右为难,虽然钱启明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可她总不能在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将自己婚姻遭遇的不幸和盘托出吧?她已经不是年方二八的小女孩了,不想动辄就把自己的不幸贴到脸上,不想让所有人都迁就自己的情绪。再说,遭遇老公出轨,这无论如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又怎么可以跟一个陌生人交实底儿呢?

    “嗨,小丫头,看来你还是对我心存疑虑啊。也罢,告诉我你家住址,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家,好吗?”

    “不!我不回去!”邓恩雅像吃错了药一般,突然挺直腰背,瞪大红肿的双眼,有些咬牙切齿地尖叫起来。

    “哦?为什么不回家?不回家你要去哪里?”钱启明上身前倾,目光倏地亮了,盯着邓恩雅道。

    “你们随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就好!”邓恩雅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怎么行呢?外面还下着大雨,既然我已经像劫匪一样把你拖上车了,就得为你负责到底,现在天快黑了,天气又恶劣,我可不能就这么把你随便放到一个路口,你不希望我今天晚上夜不成眠地惦记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吧?”

    “可是,我……”

    “好了好了,倔犟的小丫头,既然你暂时不想回家,那就先跟我一起去红樱桃宾馆怎么样?红樱桃宾馆你知道吗?你们蓝城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那儿的老板是你们蓝城市人大代表吴保国,这你总不会怀疑吧?今晚红樱桃有一个沙龙活动,你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释放一下抑郁的情绪,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我再让司机送你回去,这样安排你满意吗,小丫头?”

    钱启明虽然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可在邓恩雅听来,每一个字都是结论性的,不容任何人改变。她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吴保国她是知道的,的确是蓝城人大代表,也是蓝城有名的红樱桃宾馆的老板。看来这个钱启明没有欺骗她。唉,自己此时反正也是有家难回,不就是到五星级酒店住一晚吗,有啥了不起的?她以前从红樱桃宾馆门前经过的时候,还跟周一鸣开玩笑说,啥时候他们有钱了,一定到红樱桃去享受享受,看看住这样高级的宾馆是不是能把丑八怪睡成美女。而周一鸣总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她说,在红樱桃睡一晚,能不能把丑八怪睡成美女不敢说,能把鼓起来的腰包给睡瘪了却是一定的……

    想到这些,邓恩雅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反正她的银行卡里还有一些钱,足够在红樱桃那样的五星级宾馆里挥霍几天的,索性让自己奢侈一回又有什么不可呢?周一鸣可以在她为他们共同的事业疲于奔命的时候,先许诺给他的情人五十万,她为什么不可以善待一下自己,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呢?未必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就应该是女人!

    邓恩雅抬起头来,第一次目不转睛地盯着钱启明,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13节:红樱桃宾馆(1)

    第六章 红樱桃宾馆

    红樱桃宾馆坐落在蓝城最东段的凤凰山前怀里,背靠气势巍峨、树林荫翳的凤凰山,面朝蔚蓝如缎、波光粼粼的大海,左边是昂首向天歌的凤凰头,右边是扇面状的凤凰山尾翼,是蓝城为数不多的高级宾馆之一。

    当初红樱桃筹建的时候,投资者吴保国吴老板是找了专业的风水先生看过的。那个留有三撇山羊胡子的老先生说,这个地方前有照,后有靠,左右有环抱,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若是当做墓地的话,可以保佑后代子孙中出一批大官;若是用作商业用途,则可以日进斗金财源广进。

    吴保国本来想把他父亲的骨灰盒从老家起出来,埋进这块能保佑子孙后代做大官的风水宝地里去的,可是后来,他的小秘书,一个大学刚毕业的“80后”女孩,不屑一顾地撇着嘴巴跟他说:现在是计划生育时代,即便政府放开了让你老婆生,你敢不敢像你爸爸一样,一连生下七八个孩子?你要是真这么做了,那些孩子还不得像宫廷里争皇位的阿哥们一样,不等你死就红着眼睛争夺你的财产?这可不是现代人的观念,现代人讲究现在进行时,过去的悔之晚矣,将来的连上帝都无从把握,你能管得了子孙后代的事?还不如建一座商业宾馆,日进斗金财源广进,挣足了钱先享受美好的今天……

    吴保国本来文化水平就低,刚读完小学,发大财不是因为他头脑聪明,完全是因为他胆子大起步早,在大家还不敢放开胆子做生意的时候,他就把蓝城出产的海带以几分钱一斤的价格贩卖到西部地区,再以数十倍的价钱卖掉,赚回了他发家创业的第一桶金。

    后来,在大家一窝蜂投资做小本买卖的时候,吴保国在青城的办事处认识了商业银行的副行长钱启明,在他的鼓动下,吴保国又一次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率先搞起了房地产。据说当时蓝城市的市委书记站在凤凰山上,挥动着大手对吴保国说:你放眼向远处望一望,凡是你目之所及的土地,都可以归到你的名下!

    这样,吴保国就以五千块钱一亩地的价格,得到了他“目之所及”的三千多亩闲置土地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