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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之若木第14部分阅读

    以为虎毒不食子,实在没想到周大顺会下这么重的手,铁条抽在绵软的屁股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周一鸣疼得咧开嘴巴,“嗷”地狂叫一声,脚底下像踩了烙铁一般,猛地蹦了起来。

    “爸,你还真打呀?!”周一鸣浑身颤抖,嘴巴也没闲着,一边寻找掩护,一边吸溜着鼻子叫道。

    “不真打老子就跟你倒过来,你是我老子就轮不到我来教训你!”周大顺一边可着嗓门嚷嚷,一边又凶狠地扑了过去。

    门外的陈晓萱在周一鸣挨第一次抽打的时候,心里就跟着一阵哆嗦,心爱的男人遭此毒手.不管施爆者是谁,她都不能容忍了。眼见周一鸣又要挨抽,她再也无法沉欲下去,突然疾步冲进来,一下将周一鸣拉在身后。周大顺高举的铁条犹豫了片刻,仍然毫不留情地抽了下来。铁条带着愤怒抽打在陈晓萱的肩膀上,她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泪水立即流了下来。

    这个变故仍然是大家没有预料到的。也许周大顺已经看到了那凛然挡在儿子面前的小母狗,然而此时此刻,他正恨不得找理由连她一起痛打一顿,想不到这女子正遂他的心愿,突然冒了出来,所以他只犹豫了几秒钟,并没有手下留情。

    所有的人都惊呼起来。

    然而陈晓萱没有喊叫,她咬着牙,忍受着这刺痛的一击,流满泪水的脸上竟然绽开了一个奇异的笑容。她在心里快乐地呐喊:你们这群疯狗.打吧打吧,我陈晓萱趁从此不欠你们什么了!

    “晓萱,你快走!回头我再跟你解释,这里没你什么事!” 周一鸣也吃了老爷子一记辣手,自然知道那铁条不比孙大圣的如意金箍棒差,不由得有些心疼,见陈晓萱愣是顶住了老爸的一记铁条,心下万分伤感,一把将她推开,凄然地低声叫道。

    陈晓萱痴痴地盯着周一鸣,这个男人的确是爱她的,否则他就不会再自身难保的时刻还顾及她是否疼痛。那么,再为他多挨几下又如何?这不正是向他表明心迹的最好机会吗?哼哼,邓恩雅,你就坐山观虎斗吧!你就冷眼旁观吧!我不用再跟你费什么口舌,你已经输定了!

    想到这些,陈晓萱居然有些渴望再替周一鸣挨几下了,她相信眼前这个黑大汉多抽她一下,周一鸣跟她的距离就更近一步。为了爱情,她愿意承受这份痛苦,何况真正爱上了一个人,是感觉不到痛苦地。这世界上的男人何止千万,可她就认准了有妇之夫周一鸣。她知道,爱一个人很难,而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更难。为自己心爱的人粉身碎骨都不怕,何况这黑老头的铁条呢?

    周大顺这个粗人,哪里理解得了“80后”女孩陈晓萱的爱情观呢?他眼眶那丫头挨了他重重地一击,不但没有皱眉头,居然不躲不闪,嘴角上还挂上了气死人的笑容!这种笑,比她向那不争气的儿子撅腚更让周大顺难受,他的胳膊里再一次高高地举了起来。

    眼看铁条即将落下, 周一鸣傻眼了,心慌意乱地拉起陈晓萱的手,拼命将她往门外塞去。老爷子再狠,自己总归是他的儿子,打几下出出气,顺便跟邓恩雅母女交代一下,也就够了,毕竟他们之间只是人民内部矛盾,难不成老头子真的要打断他的狗腿?可是陈晓萱这么一搅和,内部矛盾变成阶级斗争,老爷子的怒气得不到发泄,岂不等于火上浇油?而且事后若邓恩雅跟他计较起来,又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所以,他此时最渴望的,就是陈晓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如果老爷子又抽打人家小姑娘几下,打出个啥毛病来,他周一鸣这辈子该怎么度过?

    然而,陈晓萱却相当不配合,挣扎着就是不肯离开这个让她与爱人同甘共苦的福地。

    周一鸣只好苦着脸哀求了,“晓萱,求求你了,快走吧,相信我好不好?我会解决好一切给你一个满意地解释的。” 周一鸣说着说着,心中一酸,泪水就落了下来。

    陈晓萱终于觉悟了,心爱的男人在哭泣,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她呆呆地站在门外,旁若无人地举起衣袖,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够了!都给我滚!”

    冷眼旁观的邓恩雅看到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再也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回身向卧室冲去。

    第三十四章、转角处遇生机

    邓恩雅再一次离家出走,搬到了幸福小区母亲的住处。跟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母亲主动让她回来的; 上一次她只是在这里停留了半天,这一次她打算长住了。

    女儿住娘家的日子里,老太太没有再劝她回家。经过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老太太完b       全站在了女儿一边,从一个苦口婆心的劝导者变成了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

    该死的周一鸣,他居然真的在外面养女人!

    老太太的脾气终于被惹了起来,具体表现就是:周一鸣打电话,她绝对不接,周一鸣上门负荆请罪,她装聋作哑就是不开门。

    这一次,即便女儿不跟姓周的离婚(因为女儿已经怀了姓周的孩子,离婚似乎不是上上之策),也要让他们一家付出代价。至少要让他们从思想深处认识到错误,并保证不让她心爱的女儿再受任何委屈。当然了,如果周大顺能自觉一些,替他那可恶的儿子写那么千字的“悔改书”的话,刘苏贞还是可以戴上老花镜,花费点时间认真读一读,从中找到需要教训的理由,承担起女婿的批评教育工作的。

    然而,周大顺是个粗人,他们钢铁厂工人犯了错保,除了扣工资之外,领导是不会要求职工写什么“悔改书”的,说白了那都是虚的,扣工资才能让犯错误的人心疼。。为了多罚点钱,保不齐那些领导暗地里会祈祷工人多犯几次错误呢。因此,儿子给他丢了脸,他觉得只有拿出真诚的态度才能挽回儿媳妇,挽回给亲家母留下的坏印象,从而挽救他那即将出世的孙子。

    所谓真诚的态度,在周大顺看来,一是人民币--他倒是想拿出点美元法郎、欧元什么的,以示自己的诚意,可他一没当过官,二没经过商,没那个实力,二就是具体实物。

    可是,当周大顺携老板揣着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两万块钱家底,脊梁上背着半扇肥猪肉外加一只大猪头,手里提着不断哀鸣的大公鸡,赶往刘苏贞家的时候,哪位前小学教师却板起老脸,冲着他们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周大顺,你别想用你这点臭钱来侮辱我的人格!你以为金钱能买到一切吗?我看你的人生观、世界观有问题!你儿子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你做父亲的不好好教育,打几下就解决问题了吗?你居然还背着猪肉来了,简直就是猪脑子啊!我把好好一个女儿交给你们,你口口声声说拿她当女儿看,你就是这当女儿养的吗?看看,看看哪,你还提着活鸡来了,你是来给我们道歉还是诸葛亮哭周瑜来了?要不要我也躺到棺材里,你一边假惺惺地哭着,一边用力拍打几下,就此断送了我这条老命啊?你儿子犯了错,你这当爹的就该有个真诚的态度才是,可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拖着拉着揣着,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不学好呢?怎么人领着不走,鬼领着呼呼跑呢?你以为这是替你儿子行贿呢?我告诉你,周大顺.这一次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放女儿回去的!”

    刘苏贞虽然已经多年不站讲台了,可一开口立刻又回到了当年那挥斥方遒的青春岁月,那些词语简直就不是她说出来的,而是迫不及待从她嘴巴里自动蹦出来的。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代,纵然再劳累,只要一站到讲台上,立刻就情神大振、侃侃而谈了。

    周大顺傻眼了。他那个钢铁工人的身份,还是继承了他老子的职业,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文凭,就是小学毕业时那张小得可怜的红本本,哪里领会得了刘苏贞这通高屋建筑的训导呢?他傻站在门外,张着嘴巴,露出长期吸劣质烟熏黑了的大板牙,样子像个讨饭的弱智儿童。

    周母是跟着老伴“农转非”才住进城市的,也没多少文化,纯粹的半文盲,对于刘苏贞的训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个词语她听懂了,那就是刘苏贞说的,“态度”。因此她有些诌媚地挤出笑脸,指指老伴身上的半扇猪肉道:

    “亲家母,我们的态度都在这里了,要是你觉得我们的态度还不够好,我们这就再回去准备。孩子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小雅又好不容易才怀了孕,我们怎么会不拿出最好的态度来呢?亲家母,你就让小雅跟我们老两口回去吧,行不行?”

    傻眼的变成了刘苏贞。她思忖良久,表情严肃地说:“小雅回去不是不可能,可你们不能指望用物质来解决问题,这世界上有好多事靠物质是解决不了的。小雅受了伤,按照缺什么补什么的中医理论,你们得在精神上给她补偿!”

    “小雅受了伤?可那天我老头子没打她呀,她怎么可能受……”周母莫名其妙地盯着刘苏贞,皱紧眉头低声嘟囔道。

    “哎!算了算了,真是对牛弹琴!你们走吧,该让小雅回去的时候,我只会让她回去的。你们也知道养子不教父母之过,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再说吧。”刘苏贞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下了逐客令。

    “可是,什么时候你才觉得小雅该回去呢?”周母心有不甘,讨好地笑着追加了一句。

    “这就不用你们管了,恕不远送!”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这种文化层次低的人怎么说得清?就像面对一个冥顽不灵的孩子,嘴巴说干了,道理说尽了,人家还是一脸懵懂。不是装傻,是真傻!刘苏贞终于不耐烦了,砰的一声关上了 防盗门。

    至少,邓恩雅和周一鸣两个人之间的暗斗终于上升为两家人之间的明争,由两个人单兵作战,升级为家庭集团军对垒。

    按说,结束了单兵作战的邓恩雅和周一鸣,应该为有了同盟军而高兴,可以好好松一口气,比如去旅行什么的,可是不然,无论是邓恩雅还是周一鸣,因为父辈们的参合,都感到了压力。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感觉到婚姻的缔造是轻率不得的。

    经过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表面上看来是邓恩雅占尽了先机,而且母亲已经义无反顾地站到了她这一边,婆婆公公虽然素质不高,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也是切齿痛恨,舆论已经一边倒了。可是邓恩雅明白,之所以有这种结局,那只是因为周一鸣运气不如她好,总是在关键时刻被抓现行。如果她的行径暴露出来,结局又该如何?想一想就不寒而栗啊!

    因此,对于母亲的声援,邓恩雅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毕竟她肚子里怀着钱启明的孩子,目前她跟周一鸣真的是半斤八两,互相扯平了。如果说周一鸣还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那就是:是他打响了离婚的第一枪!她之所以做成这样良心难安的事情,完全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寻找一种不使自己进入疯人院的良药而已。换言之,他周一鸣额背叛是主动地,她邓恩雅的背叛是被动的,她是被逼无奈的。

    然而,借口好找,骗骗别人也许可以,但问题是她骗不了自己,也终将骗不了时间——孩子一旦生出来不像周一鸣,引起怀疑的话,做个亲子鉴定,一切就都完

    蛋了。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大到各类明星级人物,小到黎民百姓家,前车之鉴不胜枚举啊。

    这些日子以来.邓恩雅不顾医生要她远离电脑的忠告,每天都要打开邮箱.怀着辛酸的心情查看有没有钱启明的邮件,然而她一次一次地失望了。

    钱启明没有任何邮件发过来,没有任何短信发过来,没有任何电话打过来!

    难道他没有看到她发给他的邮件?可她已经短信告诉了他!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钱启明已经看到了邓恩雅的邮件,得知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吓破了胆,决定跟她玩一次彻底消失的游戏。如果这样,她该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按照邓恩雅的性格,是不屑于在感情上玩那种“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战术的,既然钱启明并不是真爱自己,那她权当自己不小心送上门去让疯狗咬了一口,权当跟一个流氓发生了一夜情,窝囊一阵也就算了。可是,问题是她已经怀了孩子,而且她非常希望能尝尝做母亲的滋味。

    转眼一个月又快过去了,周一鸣倒是百折不挠地经常来马蚤扰,并口口声声说要解雇陈晓萱。可钱启明那边依然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邓恩雅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停止成长的脚步,医生说孩子已经成形了,要小心一些,不要做重体力活,以免引起流产。

    邓恩雅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决定放弃骄矜,厚着脸皮给钱启明打个电话。得到的回应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哈哈,这就是男人啊,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她改变了他一生的男人啊!在床上的时候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一旦有事了就脚底板抹猪油--开他娘的溜了!他们的风格太高尚了.只想耕耘,不希望收获!

    邓恩雅欲哭无泪。她不是不明白,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

    不曾被抛弃,不曾受伤害,怎么能品尝人生的酸甜苦辣?爱,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种经历,甜的时候总希望但愿人长久,可是能够长久的人并不多;苦的时候恨不能立刻死掉,可生命只有一次,受之父母,还需要珍惜。她和周一鸣,她和钱启明,不都是如此吗?

    无法厮守终生的爱情,不过是人在长途旅程中来去匆匆的转机站,既然无论停留多久,始终要离去坐另一班飞机,那么,又何必过度心伤?

    邓恩雅木然地盯着电脑荧屏,心中却波涛汹涌。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是红樱桃的那个夏主任!他找她有什么事?难道是那批产品出了问题!这些日子邓恩雅一直没去厂子闪边,所以对工厂里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

    邓恩雅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邓厂长吗?是的,是我哦。不是产品的质量问题,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吴老板找我谈话,说红樱桃要搞一次全面装修,客房甲所有的床及其他家具都要换掉。对对对,吴老板说还要跟你们木之韵合作,恭喜邓厂长啊,上次合作很愉快嘛,客人反晌非常好……”

    天大的喜讯!

    不用夏主任说,邓恩雅也了解,像红樱桃那样的五星级宾馆客房,不说那些壁橱之类的大家伙,仅客房里的床就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如果吴保国肯将这笔生意交给她,那么木之韵就不仅是打一个翻身仗的问题了。她敏锐地感觉到,木之韵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打压,就要大盘上扬,大大盈利了!

    “夏主任,请您等一下,我找个笔记录一下数目。”

    邓恩雅一跃而起,也顾不上这样猛烈的动作会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了。到书桌前,抓起一支圆珠笔,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红樱桃要合作的项目清单。

    标间床:三百张。

    套房床:六十六张。

    壁橱:三百六十六个。

    电视橱柜:三百六十六个。

    茶几:三百六十六个。

    椅子:八百个。

    方凳:一千只。

    “邓厂长,吴老板暂时就规定了这些合作项目,不过这也够你们忙活一阵子了。以后有了新的打算,还要仰仗邓厂长协助哦。”夏主任报完数字,哈哈大笑起来。

    “夏主任,多谢您的关注和照顾啊!我今天有点事,不太方便,改天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邓恩雅捂住狂跳的胸口,兴奋地大声抒发着此刻自己心中最为真实的情感,多日积攒下来的阴霾立刻一扫而光。

    “咱们谁跟谁呀,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否则就生分了不是?呵呵,道谢我可不敢当。哦,吴老板特地嘱咐过,还要那个叫陈晓萱的女孩子设计式样,图纸制作出来后记得要尽快拿来我们先睹为快啊。呵呵,别客气别客气,要说照顾也是吴老板的意思,而且上次合作的确很愉快,那个小姑娘设计的式样既有古典韵味又糅合了现代家具的时尚元素,很受客人们青睐呀,希望她这一次仍然不负重托哦。好的好的,我还有事,先忙去了,拜拜。”

    “耶,太棒了!”

    放下电话,邓恩雅兴奋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跳跃,她松弛地躺倒在地板上,狂喜地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