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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42部分阅读

刚转进到武汉么,什么时候又把手伸到草原上來了,麻烦朋友给透个实底儿,要不然的话,我们家老四走的也不安生。”

    “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军特务团少校连长张松龄,别废话,想给汉歼朱二报仇,就放马过來。”张松龄皱了下眉头,再度将三八枪架起,将表尺框扳到仍直立状态,将游标缓缓下移,用游标上的第三个缺口充当照门,

    这是三八枪远距离瞄准的必要调整,在此之前,他从來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曰会用到这个功能,所以也很少为此而去浪费子弹,但是今天他却不得不冒险试一试了,宽肩膀刚才的举动,明显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胯下的战马能恢复起足够的体力发动一场冲刺,按照大黑马的标准,五百米距离只够它冲刺半分钟,如果任由宽肩膀的图谋得逞,接下來他将不得不在半分钟之内用三八枪攻击五个不同方向上的高速移动目标,

    对面的五个人,显然也沒指望如此简单的计谋,真的能骗过他,看到张松龄调整步枪表尺,立刻來了个镫里藏身,五个人影同时从马背上消失,五匹百里挑一的铁蹄马敏捷的斜向一窜,如同烟花般在草原上分散开來,张松龄还沒來得及瞄上任何一个目标,对手就已经向前冲了近一百米,呈扇面形,向他高速靠拢,(注2)

    “乒。”从沒跟骑兵打过交道的张松龄心中大骇,迅速朝其中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扣动扳机,子弹带着阳光从枪口飞了出去,打在枣红马的前腿膝盖部位,溅出一连串血花,

    马背上的保镖立刻双腿离镫,抢在坐骑跌倒之前,跳到了半空当中,脚刚一落地,他就举起手中盒子炮,一边向前继续奔跑,一边朝张松龄藏身的地方倾泻子弹,

    “当当当当……”盒子炮很难在三百米外创造奇迹,却打得张松龄周围草屑和泥土乱飞,后者的视线受到了严重干扰,仓促之间发出的第二枪和第三枪都落到了空处,眼看着另外四匹战马已经迫近到了二百米距离,张松龄把心一横,干脆不管奔雷般的马蹄声,调转枪口,稳稳地瞄向了徒步奔跑者的脑门,

    接近正午的曰光下,奔跑者脑门上的汗渍清晰可见,张松龄一枪打过去,在亮津津的汗渍之间掏出一个猩红色的弹孔,然后迅速拉动枪栓,调转枪口,冲在距离自己的最近的那匹战马扣动了扳机,

    “乒。”三八枪发出一声脆响,将战马的脖子打出一个细小的单孔,高速奔行的战马悲鸣一声,鼻孔,眼睛,嘴巴里头同时喷出大股的血浆,轰然倒地,马背上的骑手猝不及防,惨叫着被向前摔出,连人带枪落在距离张松龄不到一百米的位置上,砸得地面微微颤抖,

    不用看,张松龄也知道此人活不成了,但他自己的情况也比对方好不到哪里去,三匹铁蹄马已经近在咫尺,而他的步枪里头,却已经沒有了子弹,沒有任何时间更换弹夹,甚至连站起來挪动位置的时间都沒有,

    “去死。”马背上的连家两兄弟,同时从战马侧面翻回马鞍,手中的东洋马刀寒气四射,刺客趴在死马尸体之后,盒子炮很难打到,但马刀却沒有这个顾虑,只要冲到他身边,轻轻向下一挥,就可以结束今天这场噩梦般的战斗,

    “你去。”张松龄将打空了的三八枪当作投矛,砸向自己正前方的战马,这匹毛色雪白的战马只是稍微侧了侧脖颈,就躲开三八枪的攻击,藏在腹部的伪军狞笑着挺起身,顺势举起雪亮的马刀,

    三把马刀,从三个角度,急袭而來,刀刃处映出炽烈的阳光,张松龄已经沒时间考虑如何应对,完全凭着本能从腰间拔出了盒子炮,反转手腕,扣动扳机平推,

    “当当当当当当…”最后六颗子弹倾泻而出,将一名举刀而來的保镖射翻,失去主人的战马凌空跳起,飞出一丈多远,前踢直奔张松龄的脑门,后者狼狈地做了一个侧翻,躲开战马的践踏,然后抓起一把三八枪子弹向前翻滚,让两柄交替砍來的马刀落在了大黑马的遗骸上,

    “噗。”血光飞溅,将张松龄背后的衣服染成一片通红,他用右手从地上捡起三八枪,继续向前狂奔,趁着两名敌人冲过了界,无法及时转换方向的机会,一边跑,一边拉动枪栓,将另外一只手中匆忙抓起來的子弹朝弹匣里填,

    “噗、噗、噗、噗。”大部分子弹在慌乱中落地,只有一到两颗如愿进入弹匣,张松龄继续埋头狂奔,身背后,宽肩膀保镖和另外一名伪军兜转马头,红着眼睛,紧追不舍,

    两条腿无论如何跑不过四条腿,张松龄只向前冲了二十几米,就果断地放弃了逃命,只见他原地打了旋子,急转向后,三八枪稳稳地顶在肩膀上,枪口瞄向了追过來的敌人,

    十五米,顶多四秒钟,他仅有的最后一次开枪的机会,瞄准了宽肩膀保镖,宽肩膀被吓了一跳,果断镫里藏身,张松龄将枪口迅速调转,几乎顶着另外一匹战马的脖颈,射出了子弹,

    “乒。”马倒,人飞,雪亮的马刀在草地上摔出二十余米远,不待张松龄再度调转枪口,宽肩膀保镖已经杀到他身边,狞笑着举起利刃……

    他已经清晰地看到了年青人眼睛里的不甘与恐惧,他甚至听到了刀刃破空所带來的风声,但是,他的马刀却在下挥的瞬间,一分为二,上半截倒飞着戳向他的眼睛,下半截借助惯姓,擦着张松龄的脖子砍过,带起一串鸡皮疙瘩,

    “乒,当。”时间仿佛突然变慢,经历了许久许久,枪声和马刀被击中的声音才交替传入张松龄的耳朵,再看从自己身边做试图拨转马头状的宽肩膀保镖,整个人就像触了电一般,在马背上哆嗦个不停,其胯下的坐骑也仿佛突然失去了灵魂,不安地打着响鼻,四蹄不断交替后退,

    “把枪和马留下,你自己滚。”有个骄傲地男声从五十米外响了起來,不高,却威严无比,正在“触电”的宽肩膀保镖打了个冷战,如蒙大赦一般从马背上滚下來,解下腰间的一对盒子炮,双手放在地上,然后倒退着躲开数步,一转身,撒腿就跑,

    被狼王盯上的感觉又出现在张松龄的两眼之间区域,他惊愕地回头,压低枪口,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内,虎背熊腰,从头到脚洒满了金色的阳光,

    注1:普通蒙古马虽然不以速度见长,但在全力奔跑时,可以达到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如果不在乎马的死活,每缓步休息一个小时后,还可以发起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四次狂奔,

    注2:铁蹄马,蒙古马中的名种,以耐力和敏捷著称,曾经创下过五十八分钟奔走五十九公里的行军记录,不考虑战马生存的话,单曰最大可奔行四百里以上,

    第三章风云(三下)

    第三章 风云 (三 下)

    “是你,。”疑问的话脱口而出,昨天他曾经两度与这个黑铁塔般的壮汉相遇,两度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轻蔑与敌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在危难关头,却被这个敌视过自己的人出手相救,

    “怎么,你不希望我帮忙么,。”黑铁塔的眉毛向上挑了挑,目光如同两把有形的刀子一般,明晃晃地扎了过來,

    张松龄被这两道凌厉的目光瞪得非常不舒服,手中的三八枪本能地就往上抬,但只抬了一半儿,就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黑铁塔对他沒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出手相救,虽然此人说话的语气冲了些,气势也有些过于咄咄逼人,

    “哼。”黑铁塔的反应速度比张松龄见过的所有人都快,几乎在看到三八枪的枪口颤动的瞬间,就抬起了盒子炮,同时身体在马背上迅速侧转,与坐下鞍子顶端逞四十五度倾角,悬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兄台不要误会。”张松龄赶紧丢下三八枪,用力向黑铁塔摆手,甭说此刻三八枪里头顶多只有一颗子弹,就是压满了整个弹匣,他也不愿意跟黑铁塔发生冲突,首先,双方无冤无仇,沒有必要以命相搏,其次,他沒有丝毫把握能击中对方,更沒有丝毫把握能躲过对方的反击,

    “哼,不识好歹。”看到张松龄主动丢下的步枪,黑铁塔也将盒子炮收起,重新在马鞍上坐正,“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给连老大剁了。”

    听对方主动提起救命之恩,张松龄愈发觉得尴尬,抱拢双手做了个揖,讪笑着赔罪,“刚才不是有意拿枪指着兄台,只是习惯反应而已,在下张松龄,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我叫赵天龙。”黑铁塔也学着张松龄的模样在马背上抱拳还礼,“什么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就甭提了,我欠了你的人情在先,所以赶过來还给你,。”

    “欠我的人情,。”张松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加上今天这次,他与黑铁塔总共才见了三次面,双方认识时间还沒有超过四十个小时,怎么可能会有人情给黑铁塔欠,,况且从刚才连老大的反应來推断,黑铁塔赵天龙在草原上肯定是个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又何须让他这个初來乍到的无名小辈帮忙,,

    “我今天本來在路上等着某个人。”壮汉笑了笑,眼神依旧凌厉,但黝黑的脸上已经充满了阳光,“沒想到你在头前把我该做的事情给做了,让我白白傻等了一场。”

    “你也想杀朱二,。”惊诧的话语再度脱口而出,随即,笑容也涌了张松龄满脸,如果不是想对付狗汉歼朱二,赵天龙昨天又怎么会两度跟他走在同一条路上,!如果不是想为民除害,赵天龙怎么恰巧在他跟几个狗腿子拼命的时候及时赶到,,

    “那杂碎坏事做绝,想杀他的可不止我一个。”黑铁塔赵天龙又笑了笑,冰冷的双眼里多少出现了几丝温暖,“但谁也沒有你下手果断,昨天才开始踩盘子,今天上午就一枪打烂了他的脑袋。”

    用手在胸前比了个端长枪的姿势,赵天龙笑着继续夸赞,“隔着四十多丈远,从人缝子里打进去,我盯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从沒想到用这招。”

    “赵大哥是沒有趁手的家伙。”张松龄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摆手否认,“三八枪的最大特点就是弹道稳,如果我手里只有盒子炮的话,也不敢离着那么远就开火。”

    “即便有长家伙,我也沒你使得好。”黑铁塔笑着摇头,“我见过的人,也沒一个比你使得好,你当过兵,还是当过猎户,。”

    “都当过。”张松龄点了点头,诚实地回答,“兄台你呢,。”

    “你能猜到,又何必非叫我自己说出來。”黑铁塔赵天龙斜了他一眼,忽然拔出盒子炮,指向自己和张松龄的侧面,“乒,乒。”

    张松龄迅速侧头,看到先前从马背上摔下來被他认为必死无疑的那名伪军头上挨了一枪,身前不远处,横着一把崭新的三八大盖儿,而另外一名刚刚被赵天龙击毙的伪军姿势更危险,俯身而卧,手指已经勾在了步枪的扳机处,

    他心中暗叫一声“丢人。”,赶紧弯下腰,将周围的尸体逐个翻检了一遍,确认不会有第二个漏网之鱼了,这才抬起头來,再度向赵天龙拱手,“谢谢,要不是你发现了他们,我就…”

    “这个时候的草地软,很难直接把人给摔死。”赵天龙大咧咧地摆了摆手,笑着点出对方判断失误的原因,“你把地上的家伙收拾收拾,我把那两匹马给撵过來,咱们得赶紧走了,要不然,等小鬼子的骑兵追过來,就咱们两个可是顶不住。”

    说罢,径自策动坐骑去追徘徊在战场边缘的两匹无主战马,等他拉着两匹铁蹄马又返了回來,张松龄把地上的枪支弹药也都收集完毕了,一共是两杆三八大盖儿,六柄盒子炮,还有三把小鬼子骑兵专用的马刀,汉歼朱二非常舍得在保镖身上花钱,给连家兄弟每人都配了双枪,二十几个备用弹夹里也都塞得满满,

    这下,可是解了张松龄的燃眉之急,自从被孟氏父女偷偷藏起來之后,他钟爱的盒子炮就基本成了摆设,每回与敌人遭遇,里头的七颗子弹都要反复被检视过好几遍,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敢扣动扳机,而今天不但子弹又凑齐一个基数,左右开弓的幸福感觉也重新捡了回來,汉歼朱二给连家兄弟所配的六把盒子炮当中,竟然有三把是德国原装,枪口上的膛线还是九成新的,看样子,压根儿沒正经用过几回,

    正高兴间,却又听黑铁塔赵天龙大声提议,“战马一人一匹,长枪和长枪子弹都归你,短家伙和短家伙的子弹全归我,你看怎么样,。”

    “不行,不行。”张松龄笑着摇头,“我要那么多三八大盖儿沒用,咱们还是无论长短,都对半儿平分好了。”

    “你这家伙。”沒想到张松龄居然敢厚起脸皮跟自己讨价还价,赵天龙两眼中再度涌起一抹怒气“你要那么多盒子炮干什么,你又不在马背上讨生活。”

    “我原本就是两短一长,上次给小鬼子打仗时,丢了一把短的。”虽然接触时间沒多长,张松龄却已经料定了赵天龙不是难缠的人,一边将武器和子弹往白马的背上挂,一边笑着补充,“如果回口里的话,带着长家伙,很难通过鬼子的关卡,倒是盒子炮,随便找个货车往里头一塞,就能把检查应付去。”

    “也是。”赵天龙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张松龄的说法,“那就再给你留一把短家伙,子弹对半儿,还有,大白马归你,雪青色的这匹留给我。”

    “长枪全给你,子弹对半儿,但是雪青马给我,白马给你。”张松龄摇摇头,翻身跳上雪青马的鞍子,

    换了新主人的战马不甘地发出几声嘶鸣,前窜后跳,张松龄单手狠扯缰绳,同时双腿用力夹紧马肚子,这是在北行路上,吴云起教给他的绝招,用來对付不听话的牲口非常有效,雪青马被勒得眼睛凸起,嘴角冒血,勉强又跳跃了几下,便停止了抗争,听天由命了,

    “你从哪学來的这一招,。”赵天龙从背后追上來,惊诧地追问,

    “跟一个路上结识的朋友学的。”张松龄对自己能如此顺利地驯服雪青马也觉得有些意外,想了想,顺嘴回答,

    “应该是个懂马的高手。”赵天龙一边策马向走,一边笑着点评,“不过你这徒弟不怎么样,你怎么不要白马,它可是比这匹雪青色的温顺多了。”

    “刚才跟几个伪军交手,我第一反应,就是打骑着白马的家伙。”张松龄笑着接口,“况且杀了朱二之后,小鬼子肯定发告示抓刺客,我骑一匹白马到处晃,不是嫌别人看不见自己么,。”

    “你可真不傻。”赵天龙又笑,信手从自己的马鞍子后扯下一个皮口袋,“喝酒么,马酒。”

    “还行。”张松龄大仇得报,心里头痛快,笑着伸出一只手,

    赵天龙将手中皮口袋丢给他,再度从马鞍后解下另外一只,高高举起,“來,咱们两个先整一大口。”

    “好。”张松龄将皮口袋举起,在空中与赵天龙手中那一只碰了碰,然后冲着自己嘴里猛倒,

    马酒远比粮食酒度数低,味道酸酸甜甜,非常适合周围的风景和张松龄此刻的心情,一口下肚,顿觉神清气爽,不用赵天龙接着劝,他便如饮甘露般喝了起來,转眼间,就将袋子里的马奶酒喝掉了一大半儿,

    “好汉子。”赵天龙沒想到张松龄居然喝得如此爽快,心中对此人的好感大增,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仰起头,鲸吞虹吸,

    张松龄本來已经打算停下來了,眼角的余光瞅见赵天龙喝酒的姿态,心中顿时被带起了几分豪气,张开嘴,将余下的酒水一吞而尽,

    短短几个呼吸之内,喝空了整整一袋子马奶酒,即便马奶酒度数再低,也烧得他浑身发烫,看到赵天龙又将探询的眼光看向自己,张松龄哈哈一笑,丢下空口袋,伸开左手,“还有么,再來。”

    “痛快。”赵天龙大声赞叹,再度丢过來一个装满马奶酒的皮口袋,张松龄解开袋子口的绳索,边走边喝,很快,就将第二袋酒又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的酒量其实非常普通,仗着年青体力充沛,才不至于每回都露怯,然而今天的酒水实在喝得太多,太急,远超过了他的承受上限,因此只片刻功夫,肚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额头上也有黄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

    “还要么。”赵天龙却如同变戏法般,从马鞍后摸出了第三,第四个皮口袋,一手抓起一只,在张松龄眼前晃动,

    不知道是喝晕了头,还是事实如此,张松龄总觉得赵天龙的眼睛很古怪,僵硬,凌厉,即便脸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