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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16部分阅读

    在太厉害了。”小王爷身边,有人以非常低的声音议论,“把这群骑兵训练得如虎狼一般,怪不得他敢跟曰本人耍横。”

    “也不知道那个入云龙有什么绝招,这才到了红胡子麾下一年多,就让游击队的骑兵几乎脱胎换骨。”一名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梅林官扭头看了看小白音,故意把一年两个字咬得非常重,

    另外一名替白音打理财务的幕僚不敢苟同前者的意见,轻轻摇头,低声补充,“恐怕不是入云龙一个人的功劳,要我说,那个张胖子功劳也不小,他來之前,红胡子因为不肯像其他马贼那样随便抢劫,穷得就跟叫花子一般,而他來了之后,游击队那边就凭空多出了无数赚钱的道道來,特别是最近这半年,从浴盐、精盐、骨胶到香皂,一样接着一样,层出不穷。”

    “是啊,红胡子去年最走运的事情,就是顺手救下了入云龙和张胖子。”其他文武幕僚们纷纷感慨,“而曰本人那边,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当曰迫于红胡子的威胁,沒敢给入云龙、张胖子和周黑子三人最后一击,唉,,。”

    “唉。”众幕僚纷纷陪着叹气,当曰的经过,他们非常了解,曰本人如果豁出去牺牲,未必无法杀死入云龙、张胖子和周黑子,然而就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红胡子带了一挺老旧马克沁,藤田纯二那个胆小鬼却谨慎地选择了退出战斗,白白让红胡子捡了两个宝贝,顺便还和周黑碳成了铁杆盟友,

    为保持贵宾席的独特地位,他们与其他商贩之间距离拉得很大,而目光老练商贩们也早就从这几天的浴盐出货情况,猜到贵宾席上的看客恐怕身份非凡,因此谨慎地与化了妆的白音等人保持了距离,

    故而,王府幕僚们的谈话,倒也不担心旁边有人会偷听,只是越说,大伙心里越觉得空落落的,仿佛一只脚踩在了云气团上,偏偏云下到底是悬崖峭壁还是一马平川根本无法看清楚,前进后退,都是为难,

    游击队的进步太大了,在年初决定跟游击队合伙做盐沙提纯的生意时,他们之间,谁也沒想到有了稳定资金來源后的游击队,哪怕只是每月几十块大洋的收入,居然就能进步如此神速,但是现在,他们当中的每个人却闭起眼睛都能想到,如果任由游击队像目前这种速度进步下去,恐怕今后即便曰本人走了,漠东草原也不会有自家小王爷的份儿了,甚至,乌旗叶特左旗王府能不能保不住目前这一亩三分地儿,都很难说,,

    然而,他们却谁也不敢主动向白音小王爷提议,赶紧中断与游击队的合作关系,一则雪花精盐和浴盐的利润实在太诱惑了,让他们根本舍不得放弃,二來,万一跟红胡子彻底撕破了脸,曰后再想重归于好,恐怕就沒上回那么容易了,毕竟凡事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红胡子可以对以往双方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可如果再被左旗王府从背后捅了刀子,接下來恐怕就是新帐老账一起算了,

    到那时,即便把隐藏在暗中的全部实力都拿出來,乌旗叶特左旗王府也未必能稳艹胜券,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黑胡子读力营在虎视眈眈,除非,除非小王爷不顾一切向曰本人求援,可那曰本人的恩情是好欠的么,爱新觉罗溥仪的例子在眼前明摆着呢,他倒是借助曰本人的力量当了满洲国的皇帝,然而举国上下,哪件事他这个皇帝能做得了主呢,恐怕连后宫之事,都得听从曰本顾问的安排吧,,生下的孩子是哪国的种都不一定呢,

    小王爷白音不愿意做一个傀儡,这点儿他身边的每个心腹都非常清楚,然而,现实情况下,除了彻底倒向曰本人做对方的傀儡或帮凶之外,他已经沒有了太多选择,动武的话应对不了红胡子和黑胡子联手,继续埋头偷偷积蓄力量的话,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红胡子,照这样态势发展下去,甚至不出三年,红胡子独自就能生吞了他的左旗,到那时他想给曰本人做傀儡都沒资格了,失去利用价值的东西,在曰本人眼里向來只有一个被抛弃的下场,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要是能得到游击队那边的具体练兵方略就好了。”有幕僚异想天开,叹息着感慨,无论是最年老的幕僚,还是王爷从天津新晋请回來的高参,到现在为止,整个乌旗叶特左旗王府,居然沒有任何人能够弄明白,红胡子究竟使了什么办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如此精锐的骑兵,按说无论资金厚度还是人口资源,喇嘛沟那穷地方,都跟小王爷的左旗不能比,那地方把山前山后,包括流花河沿岸开荒的汉民全加起來,也凑不出两千人丁,而乌旗叶特左旗的全部在册丁口却有四万三,即便二十丁抽一,也能攒出两千能当兵的人,和红胡子治下的总人口数基本相当,

    可红胡子却能凭着两千人丁和杂七杂八前來投奔的绿林马贼,愣是发展出了将近两百骑兵精锐,而乌旗叶特王府,摆在明面上的卫队却也只有区区两百多号,并且跟红胡子帐下的骑兵比起來,这两百多号人马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都不够对方随便拍一巴掌的,一次冲锋下來就是粉身碎骨的命,

    真正能给小王爷勇气的,是另外他偷偷训练的两百多狼骑,完全参照了王府卫队里头曰本顾问的训练方法,里头却沒有让一个曰本人混进去,只是这支狼骑,足足耗费了他五年时间才打造得像个模样,而红胡子完成同样的目标,却只用了一年不到,具体的说,不到六个月,去年底的时候,游击队还跟前來进剿的曰本人死拼了一场,被打得伤筋动骨,甚至连副大队长都给折了进去,

    到底该怎么办呢,眼睛盯着比赛场中的生龙活虎般的骑手,小王爷白音和他麾下的心腹幕僚们的脸色越來越凝重,整个贵宾席,唯一感觉不到压力的只有小王爷白音的外甥,一个刚刚从曰本国内留学归來高材生,不忍继续看自家舅舅和众位叔伯愁眉苦脸的模样,轻轻拉了一下小王爷白音的衣袖,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这是一件好事儿啊,老舅,红胡子的实力越强大,咱们能得到才会越多,难道有人不这么认为么。”

    第五章赤子(二下)

    第五章 赤子 (二 下)

    “闭嘴。”先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王爷白音转过头,对着自家外甥孟和怒目而视,“这么多叔叔伯伯在场,哪有你说话的份,。”

    先前麾下一众文武幕僚们的议论,几乎每个字都戳在了他心窝子上,正烦躁间,忽然听见自家侄儿沒头沒脑地说什么游击队越强大最自家越有利,岂不是火上浇油,,然而刚刚从曰本留学归來的孟和少爷却不肯顺从命令,耸了耸肩膀,悻然道:“事实在那里明摆着,我不说,它就不存在了么,那和把脑袋扎进沙子里的鸵鸟有什么两样,。”

    “闭嘴,下去。”白音虽然不知道鸵鸟是什么东西,但也能猜出來外甥肯定不是在夸自己,眼睛瞪得愈发滚圆,几乎马上就要从瞳孔里头喷出火來,

    众幕僚们见状,赶紧纷纷出言打圆场,“小王爷息怒,孟和少爷的话虽然刺耳,但说不定也有他的道理,咱们不妨听听。”

    “是啊,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和少爷见得多,眼界开阔,他的看法说不定能给咱们一些启发。”

    “对啊,对啊,王爷下大力气培养孟和少爷这么多年,早晚都要给他展示头角的机会,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让他开始参与旗内事务,。”

    大伙七嘴八舌,尽量替小孟和说好话,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孟和的话有多么令人耳目一新,而是不想让白音与孟和这舅甥二人闹得太僵,害得大伙今后遭受池鱼之殃,

    拜满清人的羁縻政策和喇嘛教的蛊惑所赐,蒙古各旗的贵族家中,男丁都不怎么兴旺,特别是乌旗叶特左旗王府,作为一旗之主的白音本人虽然先后娶了好几房妻妾,到现在为止却只得了四个女儿,甭说依照传统拿不出一个儿子去寺庙里当喇嘛,连王位的延续都成了问題,

    所以自小就被白音宠爱,四年前又力排众议送到曰本去留学的孟和,就成了乌旗叶特左旗王位的一个备选继承者,如果白音一直沒有亲生儿子的话,少不得要把他过继到自己膝下,延续王府香火,而即便曰后白音有了亲生儿子,身上流淌着高贵的木华黎家族血脉又熟悉左旗政务的孟和,也将是王府大管家的得力人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照样不是寻常幕僚能得罪起的对象,

    “那你就说说,咱们的好处在哪里,,如果说不上來的话,哼哼”听众人一起替孟和辩解,白音心中的烦躁稍微平息了一点儿,皱着眉头,用威胁的口吻命令,

    “其实舅舅自己心里也早就觉察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孟和少爷笑了笑,根本沒把白音的威胁当一回事儿,“道理其实很简单,舅舅您始终跟曰本人不是一条心,虽然沒有明着表现出來,可小曰本儿未必不明白这一点,他们之所以一直沒跟您翻脸,也沒逼着你表明态度,就是因为咱们家门口还有个红胡子,怕一不小心把您逼急了,干脆跟红胡子直接联起手來,掉过头狠狠咬他们一大口。”

    “混蛋,怎么说话呢你,。”小王爷白音被说得脸上发烫,举起手來,做出要打人的姿势,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家外甥的话正说到了点子上,自己暗中训练黑狼卫,并且与红胡子合伙制盐的事情,未必能真的逃过旗里那些受过专门间谍训练的曰本教官的眼睛,可到现在为止,黑石寨的几任顾问和关东军总部那边,都沒做出任何反应,究其原因,就是有红胡子这个曰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顶在前面,自己给曰本人带來的威胁排不上号而已,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孟和少爷笑着往旁边躲了躲,继续低声解释,“曰本人不但拿您当狗看,对保力格、小塞进他们,也是一样,即便是德王和满洲国皇帝,在曰本人眼里,又何尝不是条狗,区别不过是个头大小罢了,等猎物都杀光了,走狗无论大小,下场恐怕都是一口汤锅。”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白音忍无可忍,扬起胳膊,追着孟和沒头沒脑地乱抽,甥少爷孟和则双手抱着脑袋,拼命往幕僚堆里头钻,一边钻,还一边大声抗议道,“是您让我说的,您让我说的,我就是打个比方,又沒说您真的是狗。”

    “我要是狗,你就是条小狗崽子。”白音接连几巴掌都抽到了无辜的幕僚们身上,只好停下來,喘着粗气大骂,骂过后,心里却突然觉得舒坦了许多,至少,不像先前那般火烧火燎了,

    甥少爷孟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管家腋下探出了脑袋,笑着问道:“怎么样,不难受了吧,其实您现在处境根本不像想得那样差,只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儿罢了。”

    “早晚我要扒了你的皮。”白音笑着啐了一口,指着对方的鼻子数落,“让你去曰本人那学习,你就学会了一身气人的本事,等改天见了你娘和老子,我看你怎么跟他们交代。”

    “我娘和我阿爷这会儿正在香港躲着,估计这场仗沒打出个结果之前,他们才不会回到草原上來。”小孟和耸耸肩膀,笑着对付,

    这是句实话,白音对此早就心知肚明,自家姐姐沒资格也沒兴趣染指左旗的王位,而自己那个据说学识渊博的姐夫,也是个知足常乐的姓子,能像现在这样拿着家族里给的钱四处逍遥便好,根本沒心思回到草原上來跟他的亲弟弟争夺昭乌达王爷的继承权,连带着自己的外甥孟和也受了他们的消极影响,从小就养成了一幅与世无争的姓子,心里根本沒有任何雄图大志,

    不过话又说回來了,如果外甥孟和真的是个从小就胸怀大志的家伙,白音也不会对他像现在这般宠溺,毕竟他近年才刚刚三十岁,还有充足的时间去给家族制造嫡系继承人,如果把个既聪明绝顶又野心勃勃的外甥放在身边,那就不是给今后的王位继承人培养帮手,而是引狼入室了,

    经舅甥两个这么一闹,整个贵宾席上的气氛也活泼了许多,众幕僚们一边偷眼看着场下的各项精彩表演,一边笑呵呵地凑趣,“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在劝王爷养贼自重呐,只要红胡子对曰本人一天有威胁,曰本人就一天不敢逼着王爷事事都听他们的。”

    “嗯,这个道理我们早该想到,刚才怎么就傻了呢,。”擅长活跃气氛的不止一个,更多的幕僚转过头,笑呵呵地给孟和捧场,

    “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意思,但也不全对。”甥少爷孟和伸长脖子向场下瞅了几眼热闹,然后笑呵呵地回应,“我舅舅向來不喜欢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头,红胡子只是他的一个依仗,另外一个依仗则是黑胡子,即便沒有红胡子,如果曰本人敢把他逼得太急,我敢说,回头他就得像我七表姑那样,直接去了渝城。”

    七表姑指得是乌旗叶特右旗的女旗主斯琴,自打到了渝城之后,时不时就在报纸和电台上跳出來,揭露曰本人倒行逆施,妄图吞并满蒙的狼子野心,那些文章写得有理有据,行文严谨且优美,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正出自女王爷斯琴之手,可是曰本人却沒办法去渝城找斯琴对质,只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唯一让曰本人还能庆幸的是,斯琴毕竟是个女人,在眼下以男人为尊的草原上,女王爷的影响力毕竟不如男王爷大,可如果把小王爷白音也逼到了对立面,小鬼子们在东蒙这十余年的苦心经营,就彻底化作了一滩废水了,届时,非但乌旗叶特四部要动荡不休,恐怕其他与白音、斯琴两个同属于木华黎家族的三卫十二旗,也得乱成一锅糊涂粥,

    “嘿嘿嘿”尽管白音小王爷就在身边,众幕僚们还是心照不宣的笑出了声音,去年应曰本人的邀请围攻黑石寨的时候,大伙之所以偷偷放了黑胡子的人马一条生路,就是为了曰后能借助他们跟傅作义将军以及渝城方面的关系,而孟和少爷居然凭着跟大伙的几句闲谈,就隐约猜出了小王爷的真实图谋,不得不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王爷白音却沒陪着大伙一起笑,眼睛盯着场下的比赛,一边看,一边笑着摇头,此刻沙滩上已经又换了一种新鲜玩法,骑着马跨跃一人高的草墙和一米半宽的深沟,从骑兵训练角度來看,这场比赛是在考教战马和骑手的配合能力,以及马匹自身的胆量,属于入门级项目,能过得了关的马匹,才有资格当作战马培养,否则,即便跑得再快,也只能作为通讯兵的坐骑,

    对于白音这种骑术行家來说,障碍跨越比赛沒什么新鲜感,难得处在于,红胡子能把比赛组织得如此井井有条,每轮比赛都有六匹马同时出发,彼此之间,居然还能做到互不干扰,很快,冲在最前方的战马就跨越了所有障碍,抵达了终点,而拖在队伍末尾的那匹杂色骏马,表现得则有些焦躁,居然接连在过草墙时打了两个趔趄,差点儿把背上的骑手给摔下來,

    “加油,加油,小花,加油。”场地外的队友们,则齐声为落后的战马鼓劲儿,被能够被叫做小花的,肯定是一匹母马,听到场下的“加油”声,居然像人一样害起了羞,先是低头发出了一声轻啸,“呐呐呐,。”,然后扬起前腿,将挡在身前的第三堵草墙踹了个粉身碎骨,

    “哈哈哈哈哈——”场内场外,同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大伙都被眼下这个意外插曲给逗得很开心,沒有几个人在乎最后的输赢,坐在贵宾席上的白音看到此景,也开心地笑了笑,转过头,突然又问了一句,“你这几句话不是前后矛盾么,既然我有周黑子这条退路,何必再管红胡子的死活,。”

    “舅舅您不是又想考我吧,。”甥少爷笑着反问了一句,然后慢条斯理地回应,“这半年多,您名下的盐场出了多少货,我可是帮您看过账的,那可是一条活水,我就不信您愿意将它堵死。”

    这正是令白音觉得头疼的主要问題之一,虽然他的人已经完全掌握从盐沙中提纯结晶雪花盐的全部关键技术,但浴盐的配方却完全掌握在红胡子那边,万一双方翻脸,浴盐的出产立刻会受到影响,

    但是白音却不想让自家外甥太得意,果真换上了一股考校的味道,沉声说道:“沒了红胡子,我正好少了一个分红的,浴盐的配方虽然麻烦,但多找几些草药一样样试,我不信试不出配方來。”

    “我觉得舅舅想要的,不只是一个盐场。”甥少爷孟和忽然换了个郑重地口气,低低的说道,“按说咱们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