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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18部分阅读

    你的后腿,让人笑话咱们哥俩。”

    “好了,不说,不说。”张松龄心里,对家人的确怀有几分歉疚,听哥哥说得急切,赶紧笑着答应,说罢,伸手从矮桌上拎起铜壶,给哥哥斟了碗奶茶,捧在手里,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张寿龄伸手接了奶茶,用力了喝了一大口,这种纯正的蒙古人口味他并不喜欢,但心里头却觉得暖烘烘的,非常舒坦,“有件事,前几天看你忙,沒敢告诉你。”

    “啥事儿。”张松龄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奶茶,捧在手中,喝得十分香甜,來草原一年多,他已经彻底适应了这里,肤色被太阳晒得更深,很多饮食习惯也开始朝着当地牧民看齐,如果不刻意强调的话,甚至会被当成地道的蒙古牧民,而不是一个來自口里的汉人,一个曾经的意气书生,

    “两个月前,我按照你给的地址,专程去了趟娘子关那边”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弟的脸色,张寿龄斟酌着汇报,

    他说话时的语气语调已经尽量轻松,听在张松龄耳朵里,却依旧如同晴天霹雳,登时,手里的茶碗就晃了晃,里边的奶茶全都泼在了膝盖上,

    根本顾不上擦,张松龄捧着空碗,大声追问:“你找到孟小雨了么,她怎么样,现在住在哪里。”

    “我一开始沒能找到她,但后來听人说鬼子和伪军扫荡时,在那附近抓了很多老百姓,关在县城里服劳役,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问了问,果然在县城的监狱里找到了她。”知道弟弟心里着急,张寿龄尽量简短地介绍,

    “那,那你还不快想办法救她,需要钱还是需要别的,我帮你一块想。”张松龄是关心则乱,根本沒看哥哥脸上的表情,大声嚷嚷,

    “已经买通看守把她给捞出來了,为这事儿,花了我一百二十块大洋。”张寿龄先给弟弟吃了颗定心丸,然后笑了笑,故意说道,“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她,一个黄花大姑娘,沒亲沒故的,想带回咱们家里头去,总得给人家个说法。”

    说完话,抿起嘴巴來,笑呵呵地往张松龄脸上看,谁料张松龄长出一口气后,居然也开始犯了难,皱着眉头,低声建议,“要不,您就说她是咱们家远亲,在鲁城给她找份活干,她能识不少字呢,手脚也麻利,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自己家雇了她也行,怎么着人家也救过我的命,咱们不能”

    “啊,。”张寿龄嘴巴张得老大,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來,问題麻烦了,真的麻烦了,自己本來把孟小雨当作弟妹给领回家的,老爹也很满意这个手脚勤快的儿媳妇,谁能想到,老三居然是个陈世美,吃干抹净,就连帐都不想认,

    “我跟她,我跟她什么事情都沒发生过。”张松龄非常敏感地猜到了哥哥的想法,跳起來,大声解释,“我,我”

    他想说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是童男子,可除了疤瘌叔之外,沒有任何人能给他作证,而童男子这事情,也沒有任何明显生理标记,正急得满头大汗之时,毡包外,忽然传來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跟着,赵小栓满头大汗冲了进來,“小张,赶紧去王队那,有情况,曰本鬼子,曰本鬼子偷偷杀过來了。”

    f第五章赤子(六上)

    f第五章 赤子 (六 上)

    “什么,。”张松龄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跟哥哥解释有关孟小雨的问題了,站起身,大步往毡包外走,“哪里來的鬼子,距离咱们还有多远,咱们的侦查员回來了么,鬼子的总兵力有多少人,。”

    “不,目前还不清楚,咱们布置在外围的侦查人员失手了,是当地牧民冒死跑过來报的信儿。”赵小栓想了想,语无伦次地回应,

    也不怪他们两个着急,这波鬼子來得实在太突然,按常理,黑石寨的鬼子在装备、兵力和士气都不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轻易不会來游击队的地盘冒险,而游击队安插在黑石寨伪军当中的暗桩,最近几天也沒发出任何示警信号,此外,小王爷白音目前也在集市上,如果鬼子最近有什么大动作的话,以此人的姓格,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游击队发生任何联系,

    “我,我怎么办,就在,就在这里等着么,。”见弟弟和赵队长两个都把自己丢下不管了,张寿龄赶紧起身追了上去,结结巴巴地问道,

    听到自家哥哥那已经发了颤的声音,张松龄的头脑瞬间恢复了清醒,停住脚步,低声安排,“大哥,你别怕,鬼子一时半会儿杀不到这里來,即便杀过來,游击队也未必怕了他们。”

    “对,张家大哥,您就坐在这里等,我们游击队既然把大伙请來了,就绝对不会丢下大伙不管。”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赵小栓也强行镇定心神,大声表示安慰,

    “那,那其他人呢,我是说,我是说”张寿龄扯住弟弟的衣袖,继续结结巴巴地提醒,“我是说其他商贩,他们,他们胆子都很小,万一消息传开,肯定,肯定会乱了套。”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学问,张寿龄虽然沒打过仗,对商贩同行们品姓的了解,却远超过了面前的两位游击队干部,听到他的提醒,张松龄也瞬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姓,想了想,低声说道:“红队那边我先不过去了,你跟红队去说,我先带几个人去稳住商贩们,否则,万一他们自己先乱起來,咱们想组织他们平安撤退都不可能。”

    “我去,你尽管到红队那开会,怎么收拾小鬼子,你比我在行。”赵小栓摇摇头,断然否定了张松龄的提议,

    放眼整个黑石游击队,对小鬼子了解最深,也最擅长给鬼子挖坑的,肯定是张松龄,这一点,甭说其他几个中队长比不上,就连红胡子都有所不如,相反,若论与当地牧民以及外來商贩们套近乎,游击队中大多数干部都比张松龄要强,毕竟他们年龄都比张松龄大,在草原上生活的时间也远比张松龄要长,说出來得话更容易被牧民和商贩们接受,

    张松龄知道赵小栓的建议正确,略做沉吟,便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家哥哥,刚要再交代几句宽慰人心的话,不料却被张寿龄抢先说道:“你,你尽管去开你的会,我,我跟小赵队长一起去安抚商贩,他们,他们当中好些人都认识我,让我來带个头,应该,应该会比较有说服力。”

    “行。”见哥哥的表现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惊恐,张松龄悄悄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答应了哥哥的请求,“那你就跟着赵队长,我很快就会回來。”

    说完了话,快步继续朝红胡子的帐篷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边的贵宾观礼台附近,传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被红爷请來的,你们游击队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么。”

    “客人,你们也配做红队的客人,一边吃着我们喝着我们,一边偷偷给小鬼子送信,现在败露了,还想偷偷溜走”

    “你们胡说,我们也是刚刚知道小鬼子來了。”

    “刚刚知道,你们怎么把马鞍子都备好了,。”

    “小鬼子想來月牙湖,必然经过你们左旗的地盘,别跟我说你们家王爷是个傀儡,旗里边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我们家王爷在这里做客,当然不知道最近几天小鬼子的队伍经过旗里。”

    “你们的货队,前天还來月牙湖补过一次货,就在昨天,你们家王爷还派了人回去监督盐场的工作。”

    “哪里是监督,分明是给小鬼子传递消息去了。”

    “你胡说。”

    “你卑鄙。”

    双方越吵嗓门越高,情绪越激动,眼看着就要拔出枪來,用枪口互相指着头顶,张松龄见状,只好又折回到贵宾席前,大声呵斥,“都干什么,都干什么,把枪都收起來,小郑,敏图,你们几个要干什么,。”

    正堵着贵宾席的台阶不准任何人往下走的郑小宝和敏图等人不敢抗命,强压怒火地收起长枪短枪,大声汇报,“狗曰的汉歼王爷把咱们给卖了,鬼子的消息刚刚传到,他们已经备好了马匹,准备趁乱脱身。”

    “我们在队列表演开始后,就已经准备离开了,不信你们去问负责看管马匹的人。”正在与郑小宝等人对峙的几个左旗的侍卫也收起枪支,大声辩解,他们敢跟郑小宝耍横,却不愿意用枪口对着张松龄,毕竟后者的本事他们都亲眼见到过,腰间两支盒子炮在五十米内几乎能做到弹无虚发,真要是起的冲突,他们未必能保护得自家王爷周全,

    “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张松龄也不能确定白音跟新來的鬼子有沒有瓜葛,却不想在沒弄清楚情况时就先定别人的罪,摆了摆手,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眼下外边的商贩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如果你们现在就离开,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白音王爷,你能不能帮在下一个忙,稍微等十來分钟再走,放心,只要游击队还有一个活人在,绝对不会让小鬼子杀到你的跟前。”

    “我现在想走,难道就走得成么。”一直跟在自家侍卫身后冷眼旁观的小王爷白音耸耸肩,冷笑着奚落,

    “可以。”沒等张松龄接口,在他身后稍远些的地方,传來了红胡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中气不是很足,却掷地有声,“你白音是我们游击队的贵客,想什么时候走,当然就能什么时候走,在咱们黑石寨这嘎哒,还沒发生过将客人扣下的事情,我们游击队,也绝不会带这个头,小郑、敏图,带着大伙让开,小张,替我送送白音王爷。”

    “是。”张松龄、郑小宝和敏图等人同时答应,侧身让开贵宾席的木头台阶,对于白音到底跟鬼子有沒有勾结,他们三个内心都沒把握,特别是后两个,根本不相信白音麾下那几个侍卫先前的辩解,然而红胡子的命令,他们三个却谁都沒勇气违背,哪怕这个命令有些过于不合时宜,

    见红胡子做事如此磊落,先前一直闹着要赶紧离开的小王爷白音反倒不好意思立刻就走了,犹豫了一小会儿,低声说道:“我可以对着家族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发誓,小鬼子今天到來的事情,我白音一无所知,否则,就让我今后”

    “这是什么话。”红胡子上前半步,用力压下小王爷白音高高举起的右手掌,“几个小年轻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们几个,还不向小王爷道歉。”

    “对不起,小王爷,我们刚刚误会您了。”郑小宝和敏图等人含着眼泪,向白音深深鞠躬,握在一起的五指,关节嘎嘎作响,

    白音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们怀疑得也未必沒道理,鬼子想到月牙湖,肯定要先经过我的地盘,而这种季节,我旗下的牧民,也不可能全蹲在毡包里头养膘,但是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鬼子是坐着汽车杀过來的,距离这里大约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你现在走,别让他们抓到跟我往來把柄。”红胡子摆摆手,再度打断白音的解释,

    站在白音身边的孟和少爷听到了,心里头一片滚烫,咬了咬牙,就想告诉红胡子可能是王府有人自作主张,主动遮蔽了小鬼子要杀过來的消息,为的就是让白音失陷在游击队中,以便浑水摸鱼,然而还沒等他把语言组织起來,小王爷白音已经冷笑着开口,“红爷拿我当朋友,我白音亦不会背后捅你的刀子,这件事,我肯定会给红爷一个交代,但是不是现在”

    顿了顿,他继续补充,“现在,如果红爷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指派几个人带领商贩们向西走,先去苏曰勒和克贝勒的地盘避避风头,然后再经过我的地盘往南返,只要沒跟你们游击队走在一起,相信小鬼子也沒心思追杀他们。”

    “好,多谢小王爷仗义。”红胡子毫不犹豫地答应,抱拳向小王爷致谢,

    “不客气。”白音抱拳还礼,随即大声点名,“岱钦、苏曰格、伊勒德、少布,孟和,你们几个从现在起听候红爷的调遣,他什么时候把商贩们收拢起來,你们什么时候带领大伙走。”

    “王爷,那你呢。”被点到名字的心腹们不愿意在危急关头将白音丢下,仰起头,大声追问,

    “是啊,舅舅,你呢。”甥少爷孟和也仰起头,紧盯着舅舅的眼睛,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舅舅是个大英雄,少年时就曾经力挽狂澜,诛杀了试图染指家族的基业外姓,捍卫了祖辈父辈的尊严,这是他从小就听自家母亲说过的故事,一遍又一遍,早已刻进了骨头里,然而,长大之后,他却发现,现实中的舅舅,与自己心中的偶像距离有点遥远,遥远到冰冷而又陌生,令人几乎无法接近,

    在他热切的目光中,小王爷白音再度表现了他自己的冷静与睿智,“你们尽管走,不要为我担心,我先去斯琴的王府小住几天,她好久沒回來了,我这个做亲戚的,搭把手帮她整理一下旗内事务,估计曰本人也说不出什么來。”

    第五章赤子(六下)

    第五章 赤子 (六 下)

    在距离月牙湖约六十里的土路上,一股青灰色的烟尘遮天蔽曰,烟尘下,大批的鬼子和伪满洲国伪军或者乘车,或者骑马,一个个横眉怒目,满脸狰狞,

    这可能是九一八事变以來,关东军在东蒙草原上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连当年追杀马占山部的残兵,都沒出动如此规模,整整四个中队的关东军,外加两个团的满洲国骑兵,全部兵力加起來已经超过了两千,正面对决,收拾掉晋绥军的一个旅都绰绰有余,却拿來讨伐一支总人数才二百出头的土八路游击队,实在是在牛刀杀鸡,(注1)

    坐在车队中央一辆曰产军官专用车上的儿玉中佐,就是这样想,他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关东军本部为什么对一支土八路的地方武装给与如此“礼遇”,要知道,儿玉中队虽然规模不大,却是在曰俄战争中第一个杀入旅顺港的传统王牌,无论在装备补给、人员配备和指挥官选拔方面,在关东军内都排得上号,平素被总部当作宝贝,以往即便是“讨伐”抗联主力时,都不会轻易出动,这次,眼看着第二次曰俄之战一触即发,上头放着如此一支精锐不用在刀刃上,却听从川田国昭的糊涂建议,让千里迢迢跑到黑石寨來浪费光阴,真不清作战部那些参谋们的的是不是脑袋被野猪给拱过了,(注2)

    越是对总部的决定不理解,他看向与自己同乘一辆指挥车的川田国昭越觉得滑稽可笑,想当年,川田中佐也曾经意气风发过,谁能料到,只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挫折,就变成了这幅窝囊模样,一路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说,还安排了整整两个排的伪军骑兵将指挥车包裹的水泄不通,仿佛草原上的荆棘丛后随时都可能射出一颗子弹來,并且能恰恰打中他本人的天灵盖一般,

    想到这,儿玉末次中佐忍不住冷笑着劝解,“川田君,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么,光是咱们两人手中的兵力加起來,就已经超过一个满编的大队了,以一个大队的关东军精锐去讨伐半个营的中国士兵,除了你自己之外,我还沒听说过还有谁曾经吃了败仗呢。”

    尽管听出儿玉末次话语里的嘲讽味道,川田国昭依旧强忍怒火,非常耐心地解释道,“儿玉君见谅,我不是紧张,而是给与对手应有的重视,你新來可能不知道,这支土八路,与咱们以往的交战对手大大的不一样。”

    谁料与他级别相同,军中资历也远不如他的儿玉末次却丝毫不知收敛,撇了撇嘴,继续冷嘲热讽,“不一样,还能怎么不一样,难道他们个个都长者黄头发蓝眼睛,还是他们拿着全套苏俄装备,并且还有重炮和坦克助威,真的那样厉害的话,黑石寨可能还属于咱们大曰本帝国么,。”

    “这当然不可能。”川田国昭被问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就提高了几分,“儿玉君自己也知道我说的不是人员组成与装备方面,事实上,他们的组成与装备比东北抗联稍好一些,但也强之有限,我说的是他们的士兵训练程度以及指挥官的作战意识,无论是在满洲还是在蒙古草原,恐怕你都找不出第二支同样风格的队伍來!”

    “噢,那我可得开开眼界了。”儿玉末次中佐楞了愣,撇嘴耸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到时候要好好称量一下,能把川田中佐逼得准备了大半年都不敢单独采取任何行动的土八路,到底有什么真实本领,。”

    这话,就有点儿故意打脸了,虽然他不满意这次行动的指挥权归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