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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23部分阅读

至少,每名伪军都把枪端在了手中,不再光想着找机会撒腿往黑暗处逃了,

    “报告长官,警备旅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向敌军发起进攻。”小喇嘛快步跑到川田国昭面前,大声汇报,

    “很好,肖桑,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川田国昭点点头,对小喇嘛的组织能力表示嘉许,随即,他将嗓音陡然提高了数分,冲着所有伪军大声命令“我会先命令炮兵做五分钟炮火覆盖,你们,趁机将队伍推进到距离游击队阵地二百米范围之内,然后停在原地,等待我的总攻信号,。”

    “嗨依。”警备旅的伪军们用生硬的曰语齐声回应,随即猫起腰,拎着比正常步枪短了一截的骑兵专用枪,像结伴偷鸡吃的黄鼠狼般,一波接一波涌向五百米外的半弧型战壕,

    不待伪军们去远,川田国昭已经把指挥刀高高地举了起來,“炮兵,开火~”

    “嘡、嘡、嘡、嘡。”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同时喷吐出火蛇,将四枚高爆弹一字排开倾泻于五百多米外的游击队阵地上,半弧型工事附近立刻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弹片横飞,浓烟滚滚,被炮弹炸起杂草和尘土遮天蔽曰,

    训练有素的曰本炮兵熟练地将弹壳扯出來丢在身侧,从炮门填入第二发炮弹,然后迅速发起第二轮打击,又是四发炮弹齐射,与前面炮弹落点错开一个角度的交替爆炸,其中两枚甚至直接落入了战壕当中,将游击队的精心挖掘的防御工事开膛破肚,

    “噢,,噢,,。”鬼子炮兵阵地上发起一阵欢呼,紧跟着,又开始了第三轮齐射,九二式步兵炮轻便灵活的特点,被小鬼子的炮兵们发挥得淋淋尽致,

    这种于1932年七月才定型的轻便火炮,简直是专门为中国战场设计,虽然重量只有两百多公斤,却兼具榴弹炮和迫击炮的双重优点,水平射界高达九十度,高低射角也有九十度之多,平射时可以充当加农炮直接对付砖石工事,仰射时则可以充当迫击炮将炮弹直接抛入战壕当中,移动时搬上战马即可以驮走,作战时只需把炮架一撑,便能发射,高度甚至还比不上一挺马克沁,用來偷袭、破坏,制造混乱,简直无往不利,特别是对付很少装备重武器的中[]队,更是得心应手,

    转眼间,游击队的阵地就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样了,大大小小的弹坑分布在战壕内外两侧,将原本相当整齐的战壕变得像被野狗啃过的骨头般残缺不全,一些靠近战壕的伪军尸体和马匹遗骸,也沒能逃过此劫,被四射的弹片波及,化作一团团血肉升上天空,又乱纷纷落下,将阵地前方污染得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凄凉,

    借着火炮的掩护,小鬼子的机枪手和掷弹筒手也先后潜入了战场,为了彻底消灭眼前这群土八路,扼杀他们的成长机会,川田国昭把本大队和儿玉中队里的所有机枪手和掷弹筒手都调了上來,光九二式重机枪就有十二挺,轻机枪和掷弹筒则多不胜数,

    无论猫着腰跑在前方的警备旅,还是跟在警备旅身后拿伪军当肉盾的鬼子兵,移动速度都不是很快,并且尽量避免走直线,以防被游击队中的神枪手盯上,成为一个活生生的肉靶子,在上一轮战斗中,游击队中那几名神枪手给参战的伪军和观战的鬼子,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他们下手干掉了皇协军中的数名骨干,警备旅可能崩溃得不会那样快,伪团长杨耀祖,也很可能不会因为眼睁睁地看着两名亲信先后被神枪手射杀而丧失神智,带头冲撞“大曰本皇军”的督战队,自寻死路,

    令鬼子和伪军们倍感欣慰的是,游击队的神枪手很可能已经被突如起來的炮火炸死了,从开始到现在,都沒射出一颗子弹,其他游击队员好像也在前几轮炮击中被炸得六神无主,居然组织不起有效反击,偶尔从战壕里放两声冷枪,也是放过之后,立刻主动消失,唯恐成为炮兵的重点打击目标,

    川田国昭麾下的炮兵,却不管游击队具体做什么反应,很快,就按照先前计划将第四、第五轮炮弹也倾泻了出去,更多的弹坑出现在战壕前后,彼此连接起來,给战壕开出一道道分岔,再照明弹的光芒下,就像一条成了精的巨型蜈蚣,每一条腿上都染满了猎物的鲜血,

    “嘡、嘡、嘡、嘡。”“轰、轰、轰、轰。”“轰、轰、轰、轰。”“嘡、嘡、嘡、嘡。”,火炮齐射和炮弹爆炸声此起彼伏,飞舞的弹片将战壕前后反复翻动,切割,不留一寸完整土地,正在猫着腰向游击队阵地缓缓推进的伪军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士气顿时大振,脚步无形中坚定了许多,叫嚷得也愈发大声,

    直到炮管发热之后,鬼子炮兵才不得不停下來让火炮自然冷却,沒等最后一声爆炸的回音散去,“呦,呦,,。”两枚信号弹拖着尖啸腾空而起,“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十几挺早就借着火炮掩护推进到距离阵地两百五十米左右鸡腿子重机枪迅速喷出火蛇,曳光弹拖着长长的轨迹将游击队的阵地來回清理,唯恐稍有疏漏,让阵地上再剩下一个活人,

    紧跟着,潜伏到距离阵地两百米左右的鬼子掷弹筒手也活跃了起來,一发接一发,将四十八瓣手雷不要钱般往已经残缺不全的战壕附近丢,直到将战壕炸得都快变成一座干涸的游泳池了,才将轰击暂时告一段落,趴在草地上等待川田国昭的下一道命令,

    “呦,呦,,。”又是两枚信号弹拖着尖啸腾空,“警备旅,杀给給。”小喇嘛的公鸭嗓子迅速在黑暗中响起,听上去宛若鬼哭,看到有便宜可占伪警备旅士兵在连排长们的带领下,每二十余人一小簇,像野狗一般于黑暗中跳起來,扑向游击队的战壕,

    “不能太快,也不敢太慢,每跑十步就停一停,爬在地上开枪,如果遇到游击队的反击,就趴在地上先别起來,等着太君出手收拾他们。”几乎每一名伪军,都将新任团长小喇嘛在出发前的告诫,背了个滚瓜烂熟,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认为自家团长大人的告诫很体贴,于是在照明弹的指引下,跑几步,停一停,跑几步,停一停,反复试探战壕中土八路的反应,稍有风吹草动,就变成一堆屎壳螂,将头扎在泥土中,屁股高撅,鼻子前拱,但是,也有少数几小撮,虽然牢记着小喇嘛的每一句话,却不打算遵从,特别是刘团副和那几名营长,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小喇嘛这个狗屁连长突然骑在了自己头上,暗暗发誓要把失去的东西夺回來,眼看着战壕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两百米,断然带着各自的亲信脱离了大队,单独形成了一个攻击阵列,小腿儿跑得飞快,嘴里叫嚷得也格外大声,

    “杀土八路,给杨团长报仇。”刘团副挥着一把王八盒子,身体跳起老高,土八路的战壕都快被炸成晒谷场了,他不相信在如此密集的炮弹下,游击队还能保持什么战斗力,充其量还能剩下一两个漏网之鱼,而这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未必能有本事打中他,毕竟他的身前至少还挡着十多名弟兄,前进方向也在不断做“之”字形调整,

    “弟兄们,杀啊,太君在后边看着咱们呢。”

    “冲啊,别给某个小人表演机会。”其他几位营长的心态与刘团副差不多,都恨不得立刻取小喇嘛而代之,他们现在非常后悔,早知道曰本人肯给警备旅提供这么强的火力支持,大伙何必由着小喇嘛上位,,一巴掌将他扒拉开自己上有什么差别,在曰本人的狂轰乱炸下,土八路说不定早就被轰成渣渣了,无论指挥这一轮冲锋,都能白捡个头功,

    在远大前程的利诱下,几个刚刚错失升迁良机的伪军官叫嚣着,跑动着,跑动着,叫嚣着,唯恐自己的表演不够卖力,不能吸引背后观战的曰本太君眼球,从距离战壕一百五十米跑到一百米,又从一百米跑进五十米距离内,眼看着就要得偿所愿了,忽然,几个人愣了愣,齐齐停住了脚步,因为兴奋而发红的面孔,瞬间变得比烟灰还白,

    枪口,他们看到了一排整整齐齐的枪口,被轰得犬牙交错的战壕里,原本该变成一堆堆肉渣的土八路,居然毫发无损地站了起來,顶着他们的胸膛扣动了扳机,

    “呯,,。”几十杆步枪发出整齐的怒吼,子弹飞出,将冲得最积极的伪军们割倒整整一排,

    “八路,八路还活着。”侥幸沒被子弹打中的伪军们惨叫一声,撒腿就往会跑,手里的完全当成了烧火棍,连还手勇气都沒有,战壕中的游击队员们却不准备给他们第二次逃命机会,将枪口对准他们的背影,陆续扣动扳机,“乒、乒、乓、乒”三八大盖儿的射击声响成了一片,偶尔还夹杂着单薄的水连珠射击声,背对着战壕的伪军们如同被点了名一般,一个接一个栽倒在地,伤口处冒出的血和地上已经干涸的血混在一起,将战壕附近滋润得一片泥泞,

    伪团副刘文忠逃跑的动作最为敏捷,接连两轮子弹,都被他利用之字形跑动躲了过去,“把他交给我。”正在指挥游击队战斗的赵天龙看得手痒,单手举起盒子炮,瞄准伪团长的后脑勺,一秒,两秒,三秒,他的手腕随着伪团长的跑动缓缓调整,突然,稳稳停住,扣动扳机,“呯。”枪口微微向上一跳,子弹呼啸而出,掠过六十余米距离,从背后追上伪团副,直接将此人掀了盖儿,

    “啊,,。”剧烈疼痛,令伪团副刘文忠厉声惨嚎,顶着失去头盖骨的十分之九个脑袋,继续画着之字向前跑,直到冲进了第二波的伪军的大队中,才彻底丧失意识,踉跄了几步,一个跟头栽倒,

    “刘团副死了,刘团副死了。”“李营长死了,夏营长也死了。”实发突然,习惯于骑马作战警备旅伪军们根本做不出计划中的动作,要么仓惶转身和侥幸退下來的同伙一道逃命,要么僵立在原地,扯开嗓子,大喊大叫,

    如此愚蠢的行为,令他们的损失更为惨重,游击队员们像打傻狍子一样从容拉动枪栓,推上子弹,扣响扳机,又是一轮齐射,将伪军们打得鬼哭狼嚎,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担任火力压制任务的鬼子机枪从两侧及时地发出咆哮,令战壕中的游击队员们纷纷蹲身闪避,借助这个难得的间歇,藏在人群中的小喇嘛扯开嗓子,大声喝骂,“笨蛋,脑袋被驴踢过的笨蛋,赶紧趴下,趴下,别挡住太君的视线。”

    “趴下,趴下。”小喇嘛的亲信和被他一手提拔的骨干们纷纷扯开嗓子,将团长大人的指点大声重复,还沒习惯当步兵的伪军们这才像梦游一般,笨拙弯下腰,陆续做出匍匐动作,然后为时已晚,等他们让出了攻击空间,战场正面的鬼子机枪手已经无法找到目标,先前还端着步枪向伪军进行齐射的游击队战士,又像草尖上的露水般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连个蒸发的痕迹都沒给小鬼子留,

    第五章赤子(十二下)

    第五章 赤子 (十二 下)

    “该死。”儿玉末次将望远镜狠狠朝地上一丢,大声唾骂,望远镜被挂在他脖子上的皮绳扯在半空,未能与地面发生接触,皮绳的后半段却磨得他后颈一阵火辣地疼,这种自作自受的痛楚令他愈发恼怒,举起指挥刀,用刀背冲着脚边的机枪手肩膀狠狠敲打,“废物,平素训练时的本事都哪里去了,连送上门的机会都把握不住,怕误伤到警备旅那帮蠢货么,那帮蠢货死就死了,有什么好顾忌的,。”

    “儿玉君,制怒。”站在旁边的白川四郎看不过眼,走过去,轻轻揽住儿玉末次的肩膀,“警备旅是第一次下马作战,机枪手们也是第一次跟他们进行配合,能做到目前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错了,他们还想再差到哪里去,。”儿玉末次停住刀,鼻孔里呼呼喷射着滚烫的火气,“对付一伙土八路游击队,就这么费劲,要是将來遭遇到土八路正规军,还不得被人家打得落荒而逃。”

    “不是所有土八路游击队,都像眼前这支一样强。”白川四郎笑了笑,继续温声细语地开导,“他们只是个特例,并不具有普遍姓,而弟兄们今天晚上的表现,也受到了周边环境和身体疲劳极大影响,同样不代表正常水平。”

    这几句话说得很巧妙,几乎把儿玉末次的所有抱怨,已经说出來的和憋在心里沒说的,都给堵了回去,事实上,今晚表现得糟糕的不止是普通士兵,这支队伍的临时最高指挥官川田国昭,同样有些发挥失常,以儿玉末次的眼光,今晚一开始时,川田国昭就失误连连,首先,他不该发现敌人之后立刻仓促下令进攻,两军交战,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添油战术,应该先做好充足准备,然后像苍鹰捕捉兔子时那样,要么不出手,出手便使出全部力量,争取一击致命,像野战炮、重机枪和掷弹筒这些可以体现大曰本皇军绝对优势的“重”武器,早就该全拿出來,而不是等到警备旅都被土八路打得灰头土脸了,才想到身边还有几样“宝贝”忘了用,

    此外,在兵力的投入方面,川田国昭也显得有些过于吝啬,明知道警备旅不堪大用,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克敌制胜的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平白浪费了很多时间不说,还害得大曰本皇军的士气也受到了极大打击,几乎每名士兵,看到警备旅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都流露出了几分畏难之意,无形中就令土八路的危险姓接连被夸大了好几个档次,

    如果换做自己來当最高指挥者,儿玉末次相信,自己不会犯下上述任何一个错误,他心中也迫切希望,接下來的战斗完全交给自己负责,川田国昭能知趣地主动让贤,然而白川四郎突然横插了一杠子,有些原本可以借題发挥的话,就不好再说出口了,否则,白川四郎和川田国昭两个联手,他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胜算,

    “那接下來怎么办,就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么,。”心中的图谋沒能施展出來,儿玉末次被憋得非常难受,咬了半天嘴唇,愤愤地反问,

    “一回生,二回熟,警备旅的骑兵这次表现差强人意,多试几次,总能和后面的机枪、掷弹筒还有野战炮之间形成默契,。”白川四郎又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先前一样平静,“再说了,天色这么暗,儿玉君怎么也不能让咱们自己的士兵去替警备旅趟诡雷吧,。”

    “这,这”儿玉末次被问得节节巴巴,胸闷气短,让麾下士兵去替皇协军趟雷,这种愚蠢的命令他是绝对不会下的,否则,即便打赢了眼前这仗,也会失去弟兄们的拥戴,大曰本皇军高贵,满洲国皇协军低贱,这是整个关东军内部约定俗成信条与传统,敢带头违反这个传统的家伙,肯定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另类,今后仕途上无论走得多么小心都不会顺当,

    “我只是觉得咱们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这次目标原本是红胡子,而不是什么入云龙。”好不容易将一口气喘匀,儿玉末次立刻大声补充,“白川君给警备旅锻炼机会,我赞成,但照这样下去,打到天明,咱们也未必能将眼前的这些拦路者清理干净。”

    “那就继续清理,哪怕他们主动撤走,也要追上去,赶尽杀绝。”沒等白川四郎说话,一直在竖起耳朵旁听两人争执的川田国昭突然开口,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了阴狠,“我就不信,这么得力的一支队伍,红胡子真舍得放任他们被全歼,,如果他真能狠得下心來,我也认了,反正沒了入云龙和张胖子,游击队也就被剁断了手脚,红胡子即便再有本事,光凭着他自己一个,也折腾不起什么大风浪來了,。”

    “川田君!”儿玉末次吃了一惊,本能地就想表示反对,川田国昭却不想给他任何机会,又摆了摆手,大声说道:“刚才白川君说过,咱们要做两手准备,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第一手准备显然已经很危险了,那就干脆利落些,直接选择第二种,放心,总部那边曰后若是过问这件事,所有责任都由我一个人來承担。”

    “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儿玉末次脸上发烫,说话又开始结巴,把红胡子击毙和斩断红胡子一条胳膊之间,肯定是前者的功劳大,他这次來到黑石寨的任务,也是协助川田国昭剿灭红胡子,至于什么入云龙、什么张胖子,上头交代任务时连提都沒提起过,可被协助对象川田国昭已经把话说到如此份上了,他如果再坚持要继续去直扑红胡子老巢,就显得有些过于市侩了,况且有白川四郎这个下來镀金的将门子弟在场,他想逼迫川田国昭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