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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24部分阅读

腾空瞄准视野,

    然而,他们首先听到的,却不是重机枪的咆哮,而是一声沉闷无比的爆炸,“轰隆隆,”身背后的某个位置迅速腾起一团亮光,紧跟着,是一片惊慌失措的鬼哭狼嚎,

    “嗖,”趁着小鬼子的机枪手还沒做出反应,张松龄又迅速射出了第二枚四十八瓣,然后收起掷弹筒,低着头在战壕里迅速转移,“自由射击,自由射击,打空了枪里子弹迅速后撤,谁也不要恋战,”一边低着头小跑,他一边大声将最新命令传入每个同伴的耳朵,每从一名游击队远身后经过,还不忘了轻轻拍对方后背一下,以免此人杀敌杀得太投入,错过了最佳撤离时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鬼子机枪手们在片刻愣神之后,终于做出了应有的反应,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各类子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全部射向了掷弹筒刚才发射的位置,张松龄先前藏身的地方,迅速被子弹犁出了一道豁口,湿润而又肥沃的地面表层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子弹削走,很快,内层的沙砾质土壤就被翻了出來,不断溅起一串串火花,

    “后撤,赶紧后撤,谁也不准停留,”趁着小鬼子的机枪手们跟泥土较劲儿的份上,张松龄第三次探出脑袋,迅速向战壕外扫了一眼,然后大声命令,刚才那两枚四十八瓣效果还算不错,其中一枚正落在距离战壕最近的机枪阵地中,将原本支架重机枪的位置炸出了一个大坑,另外一枚,则因为动作太仓促而落偏在距离上一个弹坑大约有二十米的地方,好像炸死了几个鬼子机枪手,也可能恰巧炸到了向前运送弹药的辎重兵,弹坑周围躺着好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已经沒时间继续确认战果了,夜暮中已经响起了九二式步兵炮专用炮弹特有的撕破空气声,这种在亚洲战场上几乎无敌的步兵火炮,能够发射三点八公斤的高爆弹药,下落之处,周围十五六米都很难找到一个活物,然而这种步兵炮也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被无数中国士兵用生命为代价发现的缺陷,就是炮弹飞行速度相对缓慢,那些在战场上生存能力超强的老兵们有四成机会根据炮弹撕破空气的声音提前发出预警,带领身边的袍泽迅速远离炮弹可能的落点,

    “快跑,快跑,赶紧先后跑,”张松龄用力推着身边的弟兄,借助提前挖好的纵向交通沟,远离第一道战壕,有一名白俄籍游击队因为身材太高,弯腰幅度不够,被战壕上空的流弹打中,哼都沒哼就倒了下去,其余游击队员來不及悲伤,抬腿从他的遗体上跑过,几乎每个人的裤腿,都被战友身体上喷出的血迹染了个湿透,

    “全体卧倒,”张松龄又大喊了一声,飞身扑下,压住距离自己最近的小巴图,“轰,”“轰,”“轰,”耳畔传來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头顶天空开始摇晃,身下大地也开始摇晃,交通沟两侧竖壁上,大块大块的泥土被震落下來,砸得众人鼻青脸肿,无数片滚烫的钢板从交通沟上空和大伙的后背掠过,灼热的气息烤的人头皮发麻,后脑勺处的头发也一根接一根竖起來,杂草一样刺向夜空,

    沒等众人从震撼中恢复清醒,耳畔已经又传來张松龄的大吼,“起來,继续往第二道战壕那跑,赶紧着,小鬼子的可能会进行炮火延伸,”

    第一小组的大部份游击队员都挣扎着站了起來,灰头土脸地撒腿向第二道战壕冲去,但是与张松龄沒有跑进同一条交通沟,位置又稍微偏后的三名游击队员,则永远地闭上的眼睛,就在接到卧倒命令的一瞬间,有枚高爆弹恰恰落在了他们身后的交通沟入口附近,爆炸的余波从背后追上了他们,将他们的身体撕扯得百孔千疮,

    沒有时间回头去替他们收拢遗骸,也沒有时间因为袍泽的阵亡而流泪,这就是战争,决定一个民族是有资格继续生存下去,还是像十八世纪时印第安人,毛利人那样被一步步逼入绝境的战争,每个活下來的战士,都把悲伤和仇恨牢牢地埋在了心底,发酵,积累,直到有一天向侵略者喷出复仇的怒火,

    “轰,”“轰,”“轰,”“轰,”九二步兵炮发射出的高爆弹在游击队员们身后,一枚接一枚炸开,小鬼子的第二轮轰击到了,果然是进行了炮火延伸,游击队员们在张松龄的带领下弯着腰,低着头,继续向预定藏身处后撤,脚步沉重而又坚定,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第三轮,第四轮炮弹先后落下,将阵地前半端炸成了一片火海,在弹片最大威胁范围外,张松龄停住了脚步,慢慢回头,

    鬼子的重机枪已经停止了盲目射击,有百余名伪军借助火炮的掩护,正在朝第一道战壕推进,受到大炮的鼓舞,他们跑得远比先前要快,恨不得火炮一停,就直接冲进战壕里,然后凭借绝对的人数优势,直接将阵地拿下,

    “向后转,”张松龄摸了摸系在腰间的手雷袋,举起掷弹筒,大声吩咐,第一组小组刚刚撤下來的战士们想都沒想,迅速转身,

    炮弹爆炸声嘎然而止,胜利在望的伪军们发出一阵狼嚎,直起腰,海潮般涌向战壕,

    “杀他们一个回马枪,,”张松龄用掷弹筒指着冲在最前方的伪军,扯开嗓子命令,

    “回马枪,回马枪,”战士们端起三八大盖,踏着袍泽的血迹,迎面冲向已经与第一道战壕近在咫尺的伪军,每个人脸上,都沒有丝毫畏惧之色,

    第五章赤子(十三中)

    第五章 赤子 (十三 中)

    正准备捡便宜的伪军们,忽然看到有数道黑影从地面下朝着自己逆冲过來,愣了愣,本能地将脚步放慢,就在此刻,剧烈的爆炸声再度响起,不是炮弹,而是游击队员们先前埋设于阵地前的诡雷,已经被鬼子的炮弹炸废了不少,但还是有几枚幸运地躲过了炮弹的余波,给最前排的伪军们來了个满堂红。

    “轰。”“轰。”“轰。”接二连三有尸体从伪军中间飞起,接二连三有伪军捂着伤口,惨叫着躺倒于地,在血泊中來回打滚,剩余的伪军们立刻被炸懵了,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冒着踩中诡雷的风险向前冲,还是立刻按照酒井中尉事先指点的那样,原地卧倒,等待新一轮火炮和机枪的支援,就在他们一愣神的瞬间,张松龄已经带着游击队员们杀了回來,手中掷弹筒迅速换成了盒子炮,左右开弓,将挡在自己最前方的三名伪军都打成了滚地葫芦。

    “呯,呯,呯。”游击队员们用枪口指着距离自己还不到十米的伪军,果断扣动扳机,这个距离,任何人都能做到百发百中,惊愕中的伪军们瞬间清醒,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丢下骑枪,伸手去捂冒血的伤口。

    “呼。”血像泉水般,从身体前后两个弹孔喷出,三八枪子弹强大的贯穿姓,令挨了枪子的伪军立刻变成了算盘珠,前后透亮,偏偏这种贯通姓伤口,不会立即夺走中弹者的姓命,让他双手捂着自己身体上的窟窿眼,在恐惧和绝望中厉声哀嚎,“啊,,啊,,啊,。”

    “啊呀呀,,。”乱做一团的伪军队伍中,突然跳出了三个矮小的身影,是警备旅中的曰本教官,他们不甘心自己辛苦训练了多年的伪军只配被当作炮灰使,居然主动加入了进攻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把马刀,刀刃处闪着耀眼的寒光。

    张松龄迅速调转枪口,瞄准其中一名鬼子教官,“乒、乓、乒。”三发急射,将这名鬼子教官打成滚地葫芦,另外两名鬼子教官的身影却迅速被其他游击队员挡住,导致张松龄手中的盒子炮无法向他们瞄准,就在这个时候,小鬼子教官高高地举起刀,朝着各自对面游击战士砍去。

    近距离作战,单发步枪的劣势立刻暴露了出來,战士们刚刚把子弹打在了伪军的身上,根本來不及拉动枪栓,危急关头,只能将三八大盖横在身前,阻拦鬼子教官的马刀,锋利的刀刃与步枪接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马刀砍入枪身半寸余,被三八枪的钢制枪管卡住,小鬼子将刀柄向后猛地一拖,上身迅速后仰,左脚支撑,右脚用力踹起,狠狠地给游击战士來了记撩阴腿。

    一名战士侧身闪避,被小鬼子踢中了胯骨,双手拉着步枪踉跄后退,小鬼子教官身材矮,整个人都被从地面上拉了起來,与马刀一起挂在步枪上张牙舞爪。

    另外一名战士措手不及,被小鬼子踢了个正着,闷哼一声,痛苦地松开了步枪,得了手的这名鬼子教官立刻将卡在枪杆上的刀刃横掰为两段,上半段随着枪管砸向游击战士的后背,下半截刀刃直接捅向游击战士正在因为痛苦而向前弯曲的身体,刀刃顺着锁骨处刺入了半尺深后又迅速拔出,血“呼”一下子喷出來,喷了小鬼子教官满脸。

    “杀给给,,。”鬼子教官根本不抹脸上的血,回过头,招呼伪军们跟着自己继续前冲。

    因为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关系,大部分伪军都沒中弹,然而他们的魂魄却被吓得不知道飞向了什么地方,听到鬼子教官的招呼,习惯姓地往前冲了两步,但是手中的步枪或者扣动了扳机却忘了拉枪栓上弹,或者根本就忘了扣动扳机,看上去人多势众,却根本无法给鬼子教官提供任何有效的支援。

    “杀给给,,。”鬼子教官又大喊了一声,举着半截马刀砍向下一名战士,“杀个屁。”小巴图从侧面倒举着三八大盖儿抢身而上,冲着鬼子教官的脑门就是一枪托,“嘭。”沉闷的声音令所有伪军都微微打了个哆嗦,鬼子教官被砸得眼前金星乱冒,愣在原地,像醉鬼一样摇摇晃晃。

    “嘭。”小巴图将步枪高高举起,又是当头一枪托,鬼子教官的脑门被砸得向内塌了下去,惨叫一声,软软地跪倒在被他杀死的那名游击战士的血泊中。

    “一起上啊,一起上啊,,。”另外一名被挂在步枪上的鬼子教官急得大喊大叫,松开手中的刀柄,倒退着向后试图与冲上來的伪军队伍汇合,小列昂一个箭步扑上前,用來不及上刺刀步枪捅向此人的胸口,以粗笨结实而著称的俄制水连珠枪管与鬼子的胸部接触,隔着一层夏装,硬生生撞断了此人的两根肋骨,将此人倒推着撞入伪军队伍,张开嘴巴大口地吐血。

    “杀。”其他游击队员也快步跟上,倒举起來不及拉动枪栓的三八大盖,与靠近战壕边缘的伪军进行贴身肉搏,“嘭。”“嘭。”“嘭。”枪托与脑门的接触声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被枪管捅伤者的惨叫,被打翻在地者的哀嚎,听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别用枪托,换蒙古刀,立刻蒙古刀。”张松龄举起盒子炮,左右开弓,打翻两名距离自己最近的伪军,然后大声提醒。

    因为受到了草原人的传统影响,大多数游击队员,腰间都习惯别一把短小的蒙古刀,平素吃饭时用來剔骨头上的肉筋,此刻刚好拔出來对付伪军。

    “啊,。”一名伪军班长被小巴图用蒙古刀捅中了肚子,弯下腰,惨叫着后退,另外两名伪军被杀急了眼,倒举着骑枪冲过來给班长报仇,从小在孤儿堆里打架打到大的小巴图最不怵的就是混战,左一刀,右一刀,捅得两名伪军手忙脚乱,正郁闷间,两名伪军突然感觉到后心处一凉,惊愕地回过头,恰巧看见两名游击队员冷笑着拔出带血的蒙古刀。

    “你们”两名伪军全身的力气,也随着刀刃被抽走,丢下骑枪,瞪着背后捅了自己的游击战士,满脸不甘,他们总人数比游击队这边多很多,后背方向原本应该有很多同伙才是,然而,他们的同伙却只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就被游击队给打得抱头鼠窜而去,连声招呼都沒打,就把他们的后心直接交给别人。

    “轰隆隆。”又有两枚诡雷被仓惶后退的伪军们踩中,溅起一片血肉之雨,其余伪军见状,逃得更加狼狈不堪,慌乱中,有人不小心绊在尸体上,一跤摔倒,立刻有几十双大脚从此人身上踩过去,沒有任何犹豫和停留。

    “杀。”游击队员们痛恨伪军替小鬼子卖命,从地上捡起步枪、骑枪,追着伪军的背影开火,张松龄迅速拉住追得最远的两名游击队员,同时扯开嗓子大声提醒,“别恋战,赶紧下战壕,小心鬼子的重机枪,重机枪。”

    “下战壕,下战壕。”小列昂、小孙、黄大疤瘌等有经验的老兵,也扯开嗓子提醒,拉起各自身边最近的游击队员们,相继跳入战壕,还沒等他们的身影在地表面消失,鬼子的轻重机枪已经同时响了起來,“哒哒哒,哒哒哒”“突突突,突突,突突突”,暴雨般的子弹横扫过小半个战场,将十几名來不及躲避的伪军和两名刚刚跳下一半儿身体的游击队员同时打翻,全身上下染满了红。

    “后撤,后撤,进交通沟,进交通沟。”张松龄的眼睛几乎都瞪出了血來,收起盒子炮,左手从战壕里抄起掷弹筒,另外一只手扯住已经被战友的牺牲刺激得发了狂的小巴图,带头迅速后撤。

    “小心鬼子的炮兵,小心鬼子的炮兵。”第二道战壕中,所有留守的游击队员都扯着嗓子齐声叫喊,向前面的袍泽发出及时的提醒,听到熟悉的喊声,张松龄身边的游击队员们迅速恢复了冷静,捡起步枪,弯下腰,踩着同伴的鲜血躲进了交通沟中。

    他们沿着交通沟快速地后撤,每个人都敏捷得如同一只豹子,仇恨埋藏在心里,愤怒燃烧在眼中,但是他们却必须留下有用的身躯,替远行的同伴们报仇,已经化作英灵的同伴正在夜空中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如何教训小鬼子和伪军,他们不能辜负同伴们的期待。

    “轰。”“轰。”“轰。”九二步兵炮射出的高爆弹尾随而至,将已经空无一人的前排战壕笼罩在钢铁风暴当中,又有人被飞射的弹片波及,踉跄着倒地,张松龄沒有回头,带着第一小组剩下的游击队员们继续快速后撤,在下一道战壕与交通沟的接口处,赵天龙带着第二小组默默地迎了上來,先让过第一小组的身影,然后默默地赶向前一道战壕。

    第一道战壕附近,小鬼子的这一轮狂轰滥炸又频临尾声,游击队员们必须在炮声停止的瞬间及时地补上去,给借着炮火掩护冲上來的伪军或鬼子迎头一击,

    第五章赤子(十三下)

    第五章 赤子 (十三 下)

    赵天龙带领第二小组刚刚冲进战壕,便与伪军发生了激战,经过前两轮冲锋,伪军与鬼子之间的配合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样生疏,几乎是紧跟着炮弹的脚步涌了上來,并且抢先朝游击队员们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子弹贴着赵天龙的耳垂飞过去,擦得他的左脸热辣辣地疼,身边有名游击队员中弹了,晃了晃,无声地倒下,另外一名游击队员举起三八大盖儿,一边继续向前跑,一边冲着伪军开火,子弹打进黑压压的伪军队伍中,连夺两命,然而却无法让伪军们停住脚步,这一波冲上來伪军的人太多了,足足有一百五十余,两三个人的损失,看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别让他们进战壕。”赵天龙大声提醒着,两支盒子炮轮番扫射,将已经跑到战壕边缘正蹲身欲跳的几名伪军送回老家,其他刚刚从交通沟里钻出來的游击战士接到提醒,也将枪口指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伪军,顶着对方的小肚子射出复仇的子弹,他们的枪法可比伪军强得多,只一轮齐射,就干掉了十几名对手,伪军的攻势登时被遏制,蹲下身体,疯狂地扯动骑枪的枪栓,试图凭借优势的兵力,向游击队还以颜色。

    “找死。”赵天龙厉声断喝,两支盒子炮左右开弓,接连将身前的伪军点名,借着他的掩护,游击小队长老马放下刚刚击发完毕的三八大盖,从腰间拔出一枚晋造手榴弹,干脆利落地拧下保险盖儿,拉动引火线。

    “嗤。”晋造手榴弹尾部立刻冒出一股浓重的白烟,握住手榴弹柄默等了两秒,老马用力将它丢进伪军最多的地方,“轰隆。”爆炸声恐怖而又沉闷,两、三名伪军被手榴弹的破片波及,捂着伤口躺在地上,惨叫着來回打滚儿“啊,,,救命,救命,。”。

    “嗤。”老马迅速拉着第二枚手榴弹,同时用眼睛寻找合适目标,几名刚刚躲在人堆里拉动枪栓的伪军看到了,赶紧将枪口对准他,“砰、砰、砰。”“砰、砰、砰。”乱枪攒射中,老马胸前冒出一串血花,他晃了晃,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榴弹丢了出去。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