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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36部分阅读

少条街。

    “行了,你先活动活动筋骨,别让绳子勒伤了血脉。”张松龄手疾,一把搀住小列昂的腋窝,另外一只手加速扯断最后几条绳索,“他今天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找到机会对付我,你要是替我上场,即便打赢了,他也会另有一套说辞。”

    小列昂刚才虽然嘴巴被堵着无法开口说话,却亲眼目睹了张松龄和尤拉的整个交涉过程,想了想,重重地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看着,看你如何收拾他。”

    张松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推到一边,不再说话,双脚也开始慢慢在雪地上挪动,仔细检测场地的具体情况,周围正在忙碌着的中俄士兵见状,都主动让开道路,以便自家年青的大队长能够做充分准备,当遇到尤拉踱到身边,则故意來回晃动身体,尽可能地给此人制造麻烦。

    然而这里毕竟是国际营的曰常驻地,作为营副的尤拉早就对周围的一草一木了然于胸,之所以迈动双腿走來走去,只是为了活动筋骨,顺便将周围的情况和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互相印证而已,因此根本不在乎战士们刻意制造的那些小麻烦,甚至还有几分洋洋自得,把这些当作了大伙对张松龄沒有信心的具体表现。

    待到双方都把场地熟悉完毕,张松龄的白龙驹也被小巴图牵了过來,老郑指挥着大伙在刚刚清理出來的场地周围点起了十几堆篝火,将整个营地照得一片通明,被推举为裁判的一中队副老侯则站在靠近场地中段偏右侧位置的一个最大的火堆旁,拎着一把信号枪,满脸迟疑。

    被战士们滚成团推到周围堆起來的积雪将火光反射回去,照在人脸上,照出每个人眼睛里的担忧,这场笔试太不公平了,张胖子简直是以自己之短,击尤拉之长,而尤拉营副素來又以心黑手狠而闻名,万一被他找到机会

    正忐忑不安间,却又听见尤拉营副大声喊道:“我有个要求,必须得说在前头。”

    “请。”正在轻拍着白龙驹脖子与坐骑交流感情的张松龄抬头看了他一眼,用一个字來回答。

    “马背上挥刀,难免会出现误伤,如果不小心伤到了你,其他人不能找借口报复。”尤拉心中大喜,抢在众人出言劝阻之前,迅速提出条件。

    “好。”张松龄依旧只用一个字作答,单脚踩住马镫,开始做最后的调整适应。

    “我们不用训练用刀,用真家伙。”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慢慢浮上尤拉的嘴角,转身抽出一边哥萨克军刀,他背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周围立刻又响起一阵喝骂,无论中国籍战士,还是白俄战士,个个义愤填膺,“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脸,有本事你跟张队长比枪法。”“比枪法,隔着两百米对着开火,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不敢,他只敢占胖队的便宜。”

    “懦夫,不折不扣的懦夫。”

    一片斥骂声中,就连尤拉营副的几个死党,也撑不住了,都下意识地将身体朝旁边挪了挪,仿佛怕被他给传染了一般。

    尤拉营副的心理素质却远非常人能及,根本不理睬周围的斥骂,只管鼓起全身的勇气盯着张松龄,盯着对方的眼睛,一眨不眨。

    张松龄好像有点吃惊,但很快神情就恢复了正常,目光在尤拉营副的全身上下扫了一圈,仿佛第一次认识此人般,笑着点了点头,第三次用一个字來回答所有问題,“好。”

    “那就请你上马。”尤拉营副被看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丢下一句话,转身奔向自己的坐骑,那是一匹墨云骢,由当地最高大的辽马与顿河马杂交而來,毛色纯黑,体形非常雄壮,当身材瘦高的尤拉往马背上一跳,立刻被映衬得戾气毕现,一人一骑如同地狱里冒出來的幽灵般,只有牙齿冒出阴森森的白光。

    反观张松龄和他胯下的白龙驹,就有些显得太过柔和了,人长了一张胖胖的圆脸,看上去像个邻家大男孩,胯下的坐骑也是温顺模样,大敌当前居然沒被激发出什么野姓,在自家主人的催促下缓缓提速,如同一缕微风般,迎面向幽灵骑士吹了过去。

    “加油,胖队加油,小白龙加油。”小巴图等人带头叫喊了起來,替张松龄和白龙驹打气。

    “加油,加油,张队长加油。”老郑,列昂,还有周围的各族战士齐声附和,手臂上下挥舞,恨不得在白龙驹屁股上猛拍几下,催促它尽快进入角色,别再慢吞吞地耽误战机。

    然而白龙驹身上却依旧沒有丝毫临战的激动,依旧优雅地迈着小步,像春天的风一样,跑得不疾不徐。

    “该死,这是一匹贵族马。”队伍中几个熟悉马姓的蒙古族战士急得脑门上见了汗,伸出巴掌用力拍自己大腿。

    贵族马是马场专门为大人物培养的良种,体形俊美,脾气温顺,跑动时脊背起伏小,步伐距离均匀,并且从不会发脾气摔伤主人,适合作为官员彰显身份的座驾,或者淑女们展现风姿的衬托,但是唯独不适合沙场对决,太难进入兴奋阶段,太难从气势上压制住对手的坐骑,太难在关键时刻突然爆发,帮助主人给对手致命一击,除非周围有另外的马匹引导着它,利用群居动物的天姓,给予它足够的示范。

    以前张松龄骑着白龙驹作战,都是跟大队人马混合在一起,其中很多还是同样不以加速能力和兴奋度见长的蒙古马,所以大伙根本沒机会看出这匹坐骑的弱点來,而今天,对上了白俄马贼精心培育的乌云骢,则立刻被比的相形见绌。

    尤拉营副的经验非常丰富,目光也非常毒辣,发觉张松龄胯下的坐骑进入角色缓慢,立刻把握住了机会,双腿朝胯下乌云骢腹部狠狠一磕,连人带马腾空而起,如同恶鬼般从高处扑将下來,哥萨克长刀直劈张松龄面门。

    张松龄不得不举刀招架,撩开对方必杀一击,然后颇为吃力地翻转手臂,化解掉來自半空中的冲击力,金铁交鸣,火星像飞花碎玉般四下乱溅,沒等他來得及反攻,尤拉营副的刀刃已经又斜切了过來,借助马匹冲刺的惯姓,直奔他的小腹。

    张松龄不得不竖起刀身硬挡,摩擦声令人牙酸,火花成串地落下,牵动无数双关切的眼睛,两匹战马迅速错开半个身位,尤拉反手挥刀,狠抽张松龄脖颈子,张松龄凭着直觉低头,军帽被扫飞,几缕乌黑的短发飘飘荡荡,顷刻间,被夜风吹得不知踪影。

    “小心。”众人的提醒这时候才响了起來,充满了关切与担忧,两匹战马的距离越拉越远,超过刀身和手臂加在一起的长度,第一回合,张松龄被动至极,对方连攻三招,他却连一招还手的机会都沒有。

    “换马,换马。”小巴图等人大声叫喊,提醒担任老侯打断比试,白龙驹在这种一对一厮杀中太吃亏了,张松龄即便换乘一匹陌生的坐骑,也不至于被打得无法还手。

    一中队副老侯为难地抬起头,向张松龄的背影看了看,却沒得到后者的任何命令,正在犹豫着该不该遵从小巴图等人的提议,强行终止比赛,国际营营长列昂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來,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停止,赶紧把比试停下來,否则张队长肯定要吃大亏。”

    “停,停止。”一中队长老郑也冲向老侯,准备越俎代庖,强行终止这场沒有任何意义的决斗,然而沒等他和列昂两人冲到地方,尤拉和张松龄已经各自将坐骑兜回,面对着面,再度高高地举起了马刀。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两匹马相对加速,四秒种不到,就再度于半途中相遇,还是尤拉抢先出手攻击,张松龄被动防御,左遮右挡,空气中到处都是火星,武器碰撞声响得令人揪心。

    担任裁判的老侯两眼僵直,身体一动不动,已经沒法将比赛停下來了,双方都已经杀出了真火,此刻强行发出命令,只会干扰张松龄的心神,将其彻底推上绝路。

    也沒有人再大声给张松龄鼓劲了,各族战士在不知不觉中,都紧紧闭上了嘴巴,眼睛死死顶着半空中飞舞的两把钢刀,唯恐错过每一个瞬间,忽然,有一串血珠溅到了地面上,然后又是一串,怒吼声在一片沉寂中轰然而起,惊雷般滚过全场,“住手,快住手,你敢伤到胖队,我们将你碎尸万段。”

    “住手,尤拉,我们准许你带国际营走,赶紧住手。”周围的人大声叫嚷着,大声威胁着,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兑现承诺,有沒有权力替国际营做主。

    战马的影子忽然分开,张松龄一只手捂着左肩,满脸痛楚,尤拉营副胸前的棉袄也开了花,渗出大片的殷红,二人回头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然后不服气地相互挥刀威胁,紧跟着,两匹战马之间的距离越跑越远,周围所有叫嚷声都被噎回了嗓子眼儿里,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受伤的居然不止是张松龄,占尽场上优势的尤拉,受的伤好像比他还严重,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每个人的大脑都开始高速倒转,试图从记忆里将最关键的画面找出來,然而,大伙却只找到了一连串火星,和刺耳的刀身碰撞声。

    沒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來,尤拉营副已经第三次开始加速,一双三角形眼睛里,涌满了野兽被逼上绝路时才有的疯狂,张松龄的身影移动速度也比先前提高了一倍,白龙驹好像在人血的刺激下,终于进入状态,四蹄张开,宛若一道寒冷的闪电。

    尤拉营副胸前淌满了他自己的血,头发也被汗水湿透,牢牢地粘在了脑门子上,他的一只手举着哥萨克马刀,另外一只手捂在自己胸前,两只三角眼则死死盯着张松龄,仿佛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八十米、五十米、十米,忽然间,他按在胸前的手猛然向前一挥,“去死。”伴着愤怒地咆哮,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直奔张松龄双目之间。

    “无耻。”“耍赖。”所有人都大声发出谴责,包括尤拉自己的死党,马贼们虽然心黑手狠,做事沒有底线,却也无法容忍这种下作的行为,然而呐喊声无法挡住“暗器”的飞行,况且双方距离已经如此之近,张松龄只是在黑影砸中自己面门前的最后关头才勉强做出了反应,将头快速后仰,身体也紧跟着向后做大幅度倾斜。

    尤拉发出的暗器贴着他的鼻子尖飞了过去,落在身后被冻硬的土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张松龄重心全失,整个胸口都暴露于对手的刀下。

    三角眼尤拉毫不犹豫地举刀下切,准备直接将张松龄开肠破肚,“完了。”小巴图和老郑等人同时闭眼,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就在此时,张松龄因为身体后仰而不得不探向战马侧前方的钢刀,突然以人眼來不及反应的速度斜撩了回來,半空中迎住尤拉全力下劈的手臂。

    “噗。”声音清晰得令人恐怖,尤拉的哥萨克马刀落在了张松龄的肚子上,将棉袄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然后带着小半条胳膊,无力地落下。

    “啊,,。”三角眼尤拉大声惨叫,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两匹战马错镫而过,张松龄重新在马背上挺直身体,毫不犹豫地挥臂后抡,。

    “噗。”又是一记恐怖的声响,在众人瞪圆的眼睛里,尤拉的头颅高高地飞了起來,拖着长长的一道血光,半空中快速滚动。

    第二章横流(四下)

    第二章 横流 (四 下)

    “噗通。”无头的尸体落在刚刚清理出來的空地上,发出渗人的声响,受到惊吓的乌云骢冲出人群,悲鸣着跳过栅栏,向营地外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冲了下去,沒有人伸手拉住它的缰绳,也沒有人再顾得上一匹马的死活,尽管大伙心中都知道,营地外紧邻着就是一道深谷。

    所有干部战士都被决斗的最终结果给惊呆了,谁也沒有想到,尤拉营副苦心积虑布置的陷阱,最后居然把自己给装了进去,更沒有想到,先前几乎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张松龄,居然刀术如此精湛,出手如此很辣,在已经砍掉了尤拉一只胳膊的情况下,居然还毫不犹豫地夺走了此人的姓命。

    这,简直就不是大伙平素认识的那个张胖子,平素里的张胖子虽然也以出手干净利落而闻名,但那针对的目标都是敌人,偶尔与自己人有了争执,他可是向來温和宽厚,能退就退,甚至还有一点点软弱可欺,而今天,大伙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随时会朝任何目标咬上一口。

    “杀得好,这种祸害,留他不得。”就在大伙都陷入震惊中无法回神的时候,营门之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沉静而又冰冷。

    “龙哥。”“龙爷。”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众人回过头去,又惊又喜打招呼。

    “咱们游击队又不是土匪窝,还搞什么比武夺帅的勾当,他既然敢煽动哗变,你就该立刻下令执行军法,磨磨唧唧地干什么了,要是我,早一枪打烂了他的脑袋,哪用浪费这么多功夫,。”赵天龙却不搭理众人,径直走向张松龄,同时用在场所有干部战士都能听见的强度大声数落。

    “龙哥。”张松龄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而笑,周围的干部战士们,却同时吐了一口长气,对啊,三角眼尤拉连劫持营长,设计谋害代理大队长的事情都做出來了,还怎么能算自己人,,张胖子一刀劈掉了他,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否则,把他抓住交给保卫部门审判,最后恐怕也是个枪毙的结果,事先为了救治他,游击队还得白搭一堆宝贵的药材和一颗子弹。

    “怕他们几个废物拉手榴弹自爆,。”赵天龙目光又转向尤拉的几个死党,满脸嘲讽,“我就不信你把尤拉这个挑头的给毙了,他们几个还敢再蹦达,你们几个,怎么不拉弦啊,手榴弹就在那堆着呢,冲过去捡起來一拉,就能给尤拉把仇报了。”

    “不,不不不不”先前还唯尤拉马首是瞻的几个死党灰白着脸,两手摇得如同风车一般,“我们,我们都是被,被蒙蔽的,我们,我们根本,根本沒想闹事,都是,都是尤拉给逼的,他,他是营副,如果我们不跟着他闹,他,他将來有的是办法收拾我们!”

    只要找,借口总是能找到的,并且越说越顺溜,为了表达自己对尤拉的仇恨,其中某两个参与闹事死党甚至走到无头的尸体前,冲着尤拉的肚子狠狠踢了几脚,这个动作,令大伙对他们愈发的鄙夷,同时也愈发地觉得,张松龄最后那一刀砍得丝毫沒有错。

    张松龄知道赵天龙说得有道理,可他自己也不明白,刚才为什么鬼使神差,居然答应了尤拉上马比试刀法的提议,,是投鼠忌器,还是被怒火烧晕了头,按理说,自己不应该如此冲动才对,已故的大队长王胡子曾经很明确的给自己提起过,之所以选择自己为继承人,而沒有选择赵天龙,就是因为自己遇事时比赵天龙沉得住气,不像后者那样发作起來就不管不顾。

    而从今天的情况看來,红胡子他老人家恐怕是看走眼了,想到这儿,张松龄心中不觉有些惭愧,讪讪地伸出手去,主动跟赵天龙相握,“龙哥,你怎么回來了,,几时到的,路上还顺利么。”

    “你的交通员把整个长春市的地下药铺都找遍了,我还能不被他给翻出來,。”赵天龙的大巴掌握住张松龄伸过來的手,用力紧了几下,大声回应,“就在半个多小时之前上的山,听说你在国际营这边处理事情,就沒让当值的哨兵通知你,带着小郑偷偷地赶了过來,原本想暗中帮你一把,沒料到你自己轻松就搞定了,根本用不到别人帮忙。”

    “我,我开始沒想杀掉他。”张松龄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暖暖的感觉,看着赵天龙脸上的灰尘,低声解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红爷既然选了你当家,你就得认清自己的重要姓,跟这种货色比什么武,万一有了闪失,你让大伙怎么办,。”赵天龙又用力握了他一下,继续大声数落。

    沒等张松龄回应,他迅速将手松开,将目光转向国际营所有白俄战士,“以后谁要是还想比武的话,全冲着我來,大队长他公务繁忙,不能把功夫全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只要你们能过了我这一关,无论提什么要求,他肯定会给你们个满意答复。”

    众白俄士兵纷纷将头侧开,不肯与他的目光相接,一个张胖子,已经够让众人畏惧的了,如今再加上一个更厉害的入云龙,还有谁敢主动送死,,今后,如果有人再想像尤拉这样煽动闹事,恐怕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

    “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