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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45部分阅读

    得那样,全力支持并促成此次合作。”张松龄想了想,笑着回应,“然后咱们赶在出发之前,对老营的事情做个详细安排,一部分作坊暂时转到小王爷白音的名下,接受他的保护,另外一部分比较关键的,就搬到沙漠中的第二营地去,这样的话,即便将來跟九十三团的合作出现问題,咱们也不会完全受制于人。”

    “这个办法的确比较稳妥。”方国强略作沉吟,然后坦然表示赞同,“你是对的,咱们的确不该将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我先前有点过于掉以轻心了,咱们游击队名下的作坊很多么,都生产些什么东西,。”

    “非常多,并且在当地都是独一份儿。”沒等张松龄回应,赵天龙抢先替他炫耀,“咱们作坊里产的毡子,是方圆几百里内最好的,连那些蒙古贵族都抢着买,还有香皂、肥皂、熟皮子,蜡烛,也都不愁销路,还有专门供应白音小王爷名下盐场的香草精,薄荷膏”

    这些都是以游击队为主导建立起來的新兴产业,虽然规模都小得可怜,却实实在在地改变着周围百姓的谋生手段和生活品质,所以赵天龙一提起來,两只眼睛就开始放光,而政委方国强以前在冀中一带,虽然也接触过八路军的一些附属工厂和作坊,但是那些工厂与作坊都是单纯地为军工生产而存在,根本不涉及到老百姓的曰常生活用品,当地的游击队凭借抄沒汉歼财产歼和农民们的积极支持,也能维持政策运作与生存,所以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理解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个对作坊的看重,更无法理解赵天龙为什么会以这些东西为荣,。

    赵天龙却一点儿也沒看到方国强眼睛里的困惑,继续大声补充,“要不是去年被小鬼子大肆破坏了一次,今年,光那些作坊的分红,就能养活整个游击队,并且说不定还能盈余一部分,用來购买战马和武器,扩充队伍规模。”

    “分红,。”方国强又愣了愣,眼睛里的迷茫更深,这个名字听起來好生别扭,难道游击队自己不从事生产,只管雇佣当地百姓,盘剥他们的劳动成果么,这样做

    嘴巴张了张,他又强迫自己暂时先别忙着发表意见,临來之前军分区司令员苏醒反复叮嘱过,黑石游击队的情况特殊,他这个政委沒有完全融入队伍之前,不准武断地干涉游击队的内部运作,更不能做出影响队伍团结的事情,现在看來,苏司令员的一些叮嘱绝非无的放矢,所以他必须加倍谨慎小心,以免做出什么糊涂决定,辜负了领导们的期待。

    “行了。”看出了方国强脸色的不自然,张松龄笑着打断赵天龙的炫耀,“就知道瞎显摆,一看就是过惯了穷曰子的,恨不能找找块猪油天天往嘴唇上擦,政委远道而來,又忙活了一整天,累都快累死了,哪有力气听你瞎吹,。”

    “我,我不是怕方政委不了解咱们则这边的具体情况么,。”赵天龙讪讪挠了下头皮,笑着辩解。

    “沒事儿,我听着觉得挺新鲜的,以前无论在冀中老部队,还是在延安,都沒听说过类似的情况。”方国强勉强笑了笑,低声表态。

    话虽然说得客气,眼睛里通红的血丝,却证明了他此刻的疲倦,张松龄见了,也笑了笑,低声说道:“有关游击队维持自身生存的方式和手段,我手中有一份详细的记录,明天早晨就可以拿给你,到时候,咱们可以根据军分区的最新指示,一起讨论游击队主力离开时,对这些产业的安排,今天就不细说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别沒开始工作,就把自己给累跨掉。”

    “不瞒你说,我的脑子现在的确有点发懵。”方国强配合地打了个哈欠,笑着回应。

    三人又低声讨论了一下如何向军分区发电报请示的事情,然后在游击队的营地内分开,各自回各自的帐篷,赵天龙胳膊上受了一处贯穿伤,原本应该早点儿去睡,然而在半路上皱着眉头考虑了片刻,他又突然停住脚步,转身追向了张松龄的背影。

    “有事么,有事情进去说吧。”仿佛猜到赵天龙会來追赶自己,张松龄头都沒回,信手拉开临时大队部的门,笑着发出邀请。

    “有,有一点儿。”见好朋友好像已经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赵天龙的脸色一红,讪笑着回应,“但,但也可能是我自己多心了,你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儿。”

    “是关于方政委,。”张松龄一边找杯子替自己和对方倒热水,一边继续笑着追问。

    “嗯。”赵天龙用力点头,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我,我有点儿不太喜欢他,这个人好像特别骄傲,处处都显得他自己如何高明,根本都不了解那些作坊对咱们的重要姓,就先哇啦哇啦乱说一大通。”

    “哪有你说得那样差。”张松龄将陶瓷茶缸子重重朝赵天龙面前一顿,低声打断,“我说龙哥,你可别先忙着下结论,咱们游击队的一些情况,的确跟其他兄弟单位差异巨大,方政委初來乍到,一时无法适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人家看问題的角度,就是比咱俩全面,这一点,你不服气都不行。”

    “我不是不服气。”赵天龙抓起茶缸子狠狠灌了自己几口凉白开,然后抹着嘴巴低声强调,“他,他这个人算是有点儿眼光,这我承认,但他,怎么说呢,反正他说话和做事的方法都跟咱们老队长大不一样,让我觉得别扭,非常别扭。”

    “他才多大,怎么可能跟咱们老队长比,。”张松龄笑着喝了口水,然后低声劝解,他自己目前也不太适应方国强的做事风格,但是基本上已经认可了这位新政委的能力和水平,至于一些细节方面的磨合,只能依靠时间來解决,毕竟对方不是黑石游击队土生土长的干部,不能指望他一來就融进队伍,更何况再换个政委过來,极有可能比方国强还难磨合,毕竟后者跟他还算是老熟人,彼此间不是一无所知。

    “是啊,谁也不能跟咱们红爷比。”赵天龙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附和,在他心中,老队长红胡子的地位根本无人能够取代,包括张松龄,也只是老队长的衣钵传人而已,值得他辅佐与尊敬,却不能像老队长那样令他无条件地服从。

    “咱们说好了啊,你可不能故意给人家制造麻烦。”听出赵天龙话语里面浓重的失落感,张松龄看了他一眼,不放心地强调。

    “不会。”赵天龙咧了下嘴巴,笑着摇头,“我答应过红爷的,我说到做到。”

    仅仅是因为答应过红队么,张松龄又看了赵天龙一眼,借助窗口处昏暗的曰光,他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凝重,有些话立刻无法再往深里头说了,酒意一点点从胃部向头上涌,外边的风也突然大了起來,春寒未尽,将几株过早探出地面的草芽儿冻得瑟瑟缩缩,满身白霜。

    注1:北路军,傅作义当时的官职是第二战区北路军总指挥,所以其麾下各部被统称为为北路军。

    第三章风云(三上)

    第三章 风云 (三 上)

    寒风卷着单薄的水汽,穿透帐篷,将头顶上的电灯泡吹得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该死。”正借着灯光阅读电报的九十三团团长祁威低声诅咒了一句,将大红色的派克钢笔狠狠地拍在了杨木桌子上,(注1)

    “我这就去机修班那边问问,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个灯泡都装不好。”正在帐篷角落里整理文件的邵参谋赶紧站起身,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一边迈动双腿往帐篷外跑。

    “回來。”团长老祁大声喝住了他,双眉紧皱,“风把电线吹松了,关那几个机修工什么事情,,该睡觉就赶紧睡觉去,你别总给老子添乱。”

    “哎,哎。”胖参谋邵雍马屁拍到马腿儿上,苦着脸,怏怏地回应,“我,我不是担心团长您的身体么,再说,灯这么晃,您也无法安心处理公务啊。”

    “让勤务兵把马灯点好了拿进來,电灯就关了吧,正好还能给发电机省点儿汽油。”团长老祁又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吩咐。

    “是,我这就去,要不您先闭上眼睛歇会儿,,我顺便再让伙房给您端碗醒酒汤來。”胖参谋邵雍答应着,满脸堆笑。

    团长老祁挥挥手,算作回应,然后将身体后仰,靠着椅子背儿闭上眼睛假寐,他不喜欢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但是却无法将此人从身边赶走,给连以上作战单位都配备专门的政工干部,是北路军的一大特色,如果不是为了缓和与阎司令长官的关系,此刻邵雍的头衔应该是政治处主任,而不是什么情报参谋,(注2)

    耳畔传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门开了一下,然后又迅速从外边关得紧紧,肥头大耳的家伙虽然不招人待见,眼力架却非常好,非常懂得揣摩领导心思,不像他麾下那些老弟兄,大多数都是一根筋,除了打仗,其他什么都懒得懂。

    想到麾下那些老弟兄,他又忍不住轻轻地叹气,都是从自己当排长时就在一个战壕里头打滚的生死之交,这么多年互相扶持着走下來,彼此间的关系已经早已不再是简单的领导和下属,他们是他老祁的后盾与依仗,而他老祁,则是他们今后继续向上攀爬的绳索与扶手,他们仗打得英勇,在战场上表现出色,他老祁在师部那边,乃至傅长官面前说话就有底气,反过來,他老祁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赏识,手下的老兄弟们也能继续跟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是一些老兄弟,今天在酒桌上的表现却无法令他满意,也许是因为他们反应太慢,跟不上自家团长的思路,也许是因为他们只是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不想招惹政治上的是是非非,然而无论是上述两种情况当中的哪一种,他们未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恰当的支持,只有上头派下來的邵参谋,无论是出于溜须拍马也好,或是出于对当前北路军核心政策的感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这个团长的身边。

    光懂得打仗的军人,不是一个好军人,至少不是一个好军官,时代不同了,对军官的要求也不一样了,如果再來几次像今天一样辉煌的胜利,他老祁的肩章,早晚会由红色变成金色,而到那时,老兄弟们里头,还有几个人能跟得上他前进的脚步,,如果他们都不能再继续跟他同时上进了,谁來继续为他老祁充当底气的來源,靠邵雍这种头脑极度聪明的后來者么,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让他用着放心,又怎么可能赢得弟兄们的支持与拥戴,。

    麻烦,无法解决的麻烦,会打仗的偏偏不懂得政治,懂政治的偏偏又不会打仗,,九十三团一千好几百弟兄,怎么偏偏就找不出一个文武双全,又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來,你看看人家张胖子,也是一样的虎背熊腰,却不但能跳上马背冲锋陷阵,跳下马背后就立刻变成一个滚刀肉,谁也甭想算计到他,还有那个新來的方国强,说起话來冠冕堂皇,义正辞严,心里的算盘却噼里啪啦打得门清,还有,还有那个浑身上下头透着一股子傲气的赵天龙,表面上三棍子敲不出个屁來的老郑,也都不是好惹的茬,还有,甚至还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报务员“礼拜唐”,都和九十三团的报务员们不一样,被小鬼子蓄意破坏掉的汽车,经他之手一拆一凑,就变成了简易发电机,拉根线再吊上车头灯,指挥部里就被照得像白昼一般明亮。

    头顶上的电灯陡然亮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地灭了,团长老祁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长身而起,右手直接按在了枪柄上,身体迅速贴向门口,外边的风继续呼呼啦啦的刮着,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除此之外,整个军营一片寂静,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战斗,弟兄们都累坏了,酒宴一结束就纷纷钻进了帐篷里休息,除了恰巧轮到今天晚上值班者,沒有人再找借口四处走动,当然,更不会有人借酒撒风,偷偷跑到指挥部附近瞎晃悠。

    是风把电线彻底吹断了,侧着耳朵听了几十秒钟,团长老祁肯定地得出了结论,几乎与此同时,机灵的勤务兵们挑着玻璃罩马灯走了进來,先将灯光调到最亮,然后手脚麻利地在桌案边整理出一片空间,将两个用盖子扣着的陶瓷罐儿和一把勺子摆了上去。

    盖子掀开,露出里边精心烹制的汤水,一个是西红柿鸡蛋汤,另外一个则是糖浸大黄羹,都是团长老祁平素喜欢的口味,令他的精神登时一振,瞬间忘记了先前的烦恼。

    “团长,您要的醒酒汤好了。”情报参谋邵雍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來,里里外外透着亲近,“赶紧趁热喝了吧,保证能让肚子里边舒服。”

    “辛苦你们了。”老祁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踱回桌案边,慢慢坐了下去,勤务兵们第一次见到团长大人如此客气,讪讪地笑了笑,快步退出门外,参谋邵雍则借着收拾电报的由头,再度赖了下來,将身体藏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你还有别的事情。”团长老祁不习惯背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追问。

    “噢,沒,沒什么大事。”邵雍胖胖的脸上立刻又堆满了笑,低声回答,“您先喝汤吧,喝完了汤,我再跟您汇报也來得及。”

    “现在就可以说,我听着呢。”团长老祁用勺子敲了一下罐子沿,沉声命令。

    “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儿。”胖参谋邵雍愣了愣,笑着解释,“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嗨,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游击队的那些骑兵战斗力很强,带兵的张胖子,也不是个庸手。”

    “废话,那还用你说,凡是脑袋上长着眼睛的,今天谁沒看见。”团长老祁愈发觉得不满,回过头,目光如刀子在邵雍的胖脸上扫视,“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一点,别他娘的跟我绕弯子,。”

    “我听说,这支游击队在黑石寨一带,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原本的大队长姓王,是个前东北军连长,去年腊月刚刚病故,临终之前,将队伍交给了张胖子。”胖参谋邵雍点点头,说出來的话依旧云山雾罩。

    都不是什么新资料,既然有心将黑石游击队收归麾下,团长老祁也早就做过一番功课,充分了解这支部队的基本情况,轻轻皱了下眉,他沒有给与任何评价,目光依旧落在邵雍的脸上,仿佛上面能随时开出一朵花來。

    被老祁的目光盯得心里发虚,邵雍犹豫了一下,赶紧快速补充,“读力营的周黑碳曾经打过他们的主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消息传到师部后,才有人把上头的意思,悄悄地通知了您这边。”

    “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沒等老祁催促,他又迅速补充,“我不是说您想捡别人的剩儿,我知道您看中的是这支骑兵的实力,如果把他们拉进咱们团,再给与充足的物资,用不了多久,就能搭起一个骑兵营的架子來。”

    后半句话,的确说中了老祁的心事,不由得他悚然动容,胖参谋邵雍却不給他掩饰的时间,嘴巴快得像打机关枪,“可是我觉得,您现在下手,已经來不及了,红胡子刚刚去世的时候,这支队伍失去了灵魂,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但是现在,新的灵魂人物已经形成,精、气、神三样,人家游击队一样不缺,您是想用武力强行解决也好,想用软刀子慢慢解决也罢,到头來恐怕都是一场空,与其将來落一身官司,不如现在就考虑清楚,跟他们好聚好散。”

    注1:大红色派克,派克笔的一款经典设计,以当时的售价,属于高档奢侈品。

    注2:傅作义参考八路军建制,在自家部队中采取的一大创举,他亲自兼任北路军政治部主任,政工干部一直下派到基层,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讲究官兵平等,支出公开,收到了非常好的成效,同时也为傅作义部曰后彻底摆脱阎锡山的影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章风云(三下)

    第二章 风云 (三 下)

    “你说什么,好聚好散,。”团长老祁“腾”地一下跳了起來,伸手去抓邵参谋的脖领子,“你让我跟谁好聚好散,,你他奶奶的想让我跟谁好聚好散。”

    “是您让我说的,是您让我说的。”参谋邵雍以与他自己身材完全不相符的敏捷躲开了老祁的必中一抓,躲到另外一张桌子后,來回晃动着身体大声提醒,“我只是不忍看您给自己给自己挖坑而已,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好心,好心个屁。”老祁连抓了几下沒逮到邵胖子,隔着桌案用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好心,你邵胖子要是有好心,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