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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71部分阅读

    一连串的脆响在战团中涌起,刀光夹杂着火星,亮得令人心中直发抽,但是,旁观者当中,却是谁也不肯眨一下眼睛,唯恐在眼皮合拢与张开的那一瞬间,比试已经宣告结束,错过了曰本鬼子被张胖子大卸八块精彩镜头。

    然而,令他们觉得有些失望的是,战团中的张松龄,居然是守的时候越來越多,攻的时候越來越少,而那名猴子一般的曰本顾问显然打顺了手,步子越走越急,刀越挥越快,到后來,居然十招之中至少有九招是在抢攻,只剩下最后一招勉强防守一下,算是给自己留点儿恢复体力的空间。

    “不好,张胖子要输。”几名半大男孩儿先按奈不住,跑到连长老杨身边,用力拽对方衣角,“跟小鬼子讲什么规矩,直接一枪崩了他就是。”

    “就是。”几名女生也红了眼睛,低声催促老杨开枪,“人质已经被小鬼子丢到一边去了,只要您一枪打死他,咱们就可以冲过去把人质给抢回來。”

    “嗯,。”杨连长手按枪柄,低声沉吟,“再等等,我估计胖子是故意示弱。”

    鬼子顾问宫本雄一肯定专门练过刀术,这一点儿,任何长着眼睛的人现代都能看得出來,然而,张松龄所使用的招数,多少也算个练家子的杨连长就有点儿看不懂了,大体上,有点儿像西北军的破锋八刀,但与破锋八刀又不完全一样,步伐中少了几分灵活,手臂上的动作,却更加简单干脆,并且力道奇大,每次用刀背砸中对方的刀刃,都能砸出一大串火星來。

    “还等什么等,你们怕丢脸,我來。”见杨连长始终不肯开枪,与张松龄已经混得很熟的杨柳大急,伸出手去,就准备从对方腰间抢盒子炮。

    但是,另外一只大手却死死按在了她的手背上面,抬起头,她看见一双陌生且充满野姓的眼睛,“姑娘,别着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杨连长身边的李老九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胖子从來沒让大伙失望过,况且这盒子炮最难瞄准,你一枪打过去,最后打在谁身上根本沒谱。”

    “你”已经快急哭了的杨柳赶紧抽出手,冲着李老九用力跺脚,“你们这些国民党”

    斥责的话还沒等说完,周围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喝彩声,赶紧扭头去看,只见宫本雄一整个湿得像刚从水里刚捞出來一般,拄着武士刀拼命喘气,猩红的血浆则顺着刀身淌了下來,淅淅沥沥,转眼间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红色的血洼。

    “张,。”杨柳的心脏猛然抽了抽,迅速将目光转向张松龄,却发现后者气定神闲地活动了几下胳膊,然后笑着对宫本雄一发出邀请,“接着來,或者你主动认输剖腹,还是两条路,你自己选。”

    “呀,。”宫本雄一哪能忍受对方如此羞辱,跳将起來,踉跄着奔向张松龄,后者毫不犹豫地上步左劈刀,紧接着左脚上半步,成右跪步,单手刀从左臂外侧继续向左上抡出一到完美的弧线,再从左上向右下用力斜劈,“当”地一声,将宫本雄一连人带刀劈出了两米多远,蹬蹬蹬连退数步,一个跟头坐在了地上。

    沒等他重新站起來,张松龄已经人随刀至,一记简单至极的力劈华山,刀刃带着风声,直奔小鬼子面门,宫本雄一不得不将武士刀举过头顶,勉强挡住这全力一击,受了伤的手臂再次喷出一道血水,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

    “当。”张松龄又是一记力劈华山,再奔小鬼子头顶,逼着对方再次举刀招架,然后第三次有血水从伤口喷射出來,疼得小鬼子呲牙咧嘴。

    张松龄却是得势不饶人,一记力劈华山,紧跟着一记力劈华山,像剁菜一样劈个沒完,双方的身高差距原本就非常巨大,此刻一个站,一个坐,更是相差悬殊,从侧面看过去,简直就是一个大人在教训孩子,很快,小鬼本雄一就支撑不下去了,干脆把身子向前一扑,抱着被砍成锯子的武士刀,直奔张松龄下阴。

    他准备采取这种两败俱伤手法,逼退对手,为自己赢得须臾喘息之机,谁料张松龄早有防备,迅速一个拧身撤步,就把他闪了个狗啃食,旋即一脚踩住他的脊背,钢刀由上到下,“噗。”,一颗硕大的头颅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出半丈多远。

    “啊,,。”几个女学生被吓得伸手捂住眼睛,然后迅速将手指分离开,从指头缝隙里紧紧盯住张松龄,目光中涌满了崇拜,几个小男生则如释重负般拍拍各自的胸口,然后板起面孔,轻轻撇嘴,谁也记不起就在几秒钟之前,他们还为张松龄的安危,紧张得心脏几乎从嗓子眼儿里头跳出來。

    “张爷威武。”“张爷好样的。”读力营的李老九等人,却不像年青学生这般矜持,在马背上举起钢刀,大声给张松龄喝彩,仿佛后者是他们的自己人一般,根本不管八路军的骑兵连就在对面,一个个将手臂按在刀柄上,眼睛里头写满了警惕,特别是那个杨连长,因为观战时不小心被李老九摸到了身边,心中又惊又怒,沒等场地中的比试结束,就已经把全部精力转移到了对方身上,随时都可能抢先发起攻击。

    “老杨,这位是我的老熟人,黑石读力营的李副营长,。”张松龄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的欢庆气氛中隐隐有一丝古怪,赶紧走到杨连长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向近在咫尺的李老九,“当年我们黑石游击队和读力营曾经多次并肩打鬼子,彼此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

    “敬礼。”杨连长这才稍稍放下心來,主动向李老九行了一个军礼。

    “不敢,不敢。”李老九不知道杨连长的來路,立刻侧开半个身子,然后按照江湖礼节向对方拱手,“刚才不是故意要打扰您看好戏,实在是怕您身边这几位小娘们儿沉不住气,胡乱出手,坏了张大哥名头,咱们草原上不比口里那边,喜欢穷讲究,万一名声倒了,你再大的來头,做起事情來也要难上一万倍。”

    几句话,不但将自己刚才偷偷跑过來的原因说清楚了,捎带着还敲打了杨连长等人一把,警告他们不要以为自己來自什么大地方,就想在黑石寨这一带为所欲为,连长老杨先前警惕过了头,此刻明知道对方话里有话,也只好装作沒有听明白,笑着退开半步,拱手回应,“那就多谢李营长了,不过刚才即便您不出面阻止,我也不会让同学们随便开枪,张队长的本事我们早就亲眼目睹过了,对他非常有信心。”

    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暗斗机锋,刚才差点惹了祸的几个女生脸上可是受不住了,四下看了看,立刻争先恐后地向场地中间的人质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叽叽喳喳地叫嚷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解开,头上套着这么大的口袋,闷也闷死了。”

    被她们几个这样胡乱一打岔,李老九也沒有了继续跟杨连长纠缠下去的兴致,迅速转过头,向着张松龄拱手,“人是张队长救下來的,李某就干脆偷一次懒,再拜托你们游击队将她给斯琴王爷送回去,至于这个几个鬼子的尸体,能不能请张队长赏在下一个面子,让在下带回去向上头邀功,您老想必也知道,我们北路军这边对战功的赏赐甚厚,把这几具尸体拍了照片给上头寄过去,咱们营长今年上半年的考绩至少能混出一个中上來。”

    “什么赏不赏的,人是你们追趴下的,张某不过给了他们最后一刀而已。”张松龄留下几具鬼子的尸体根本沒任何作用,想都沒想,干脆地答应。

    从始至终,双方都对被俘的伪军都只字未提,仿佛那些家伙只是废品一般,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浪费口水,然而俘虏们自己可不愿意被彻底忽视,落在游击队手中有活路,落在读力营手中一条命差不多就得丢掉小半条,趁着看押自己的战士不注意,赶紧向张松龄身边跑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大声嚷嚷,“张爷,张爷您刚才答应不杀我们。”“张爷,求求您,千万带我们走,我们愿意加入游击队,愿意,愿意戴罪立功。”

    “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同胞,张松龄总是有些下不了狠心,即便对方当了伪军,“李营长,我刚才的确曾经许诺在先,只要投降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您说得算,带他们回去,我还嫌浪费粮食呢。”李老九潇洒地一挥手,将伪军全都送给的张松龄,“不过您可小心了,这帮家伙,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真的让他们加入了游击队,保不准哪天战场上给您來个临阵倒戈。”

    “不会,不会,我们可以对着长生天发誓。”

    “如果我们再投降曰本人,我们,我们全家都被老天爷打雷劈死。”沒等张松龄开口,一众伪军争先恐后地发起了毒誓來。

    老天爷的雷劈要是管用,草原上早就沒恶人了,张松龄微微摇头,尽当伪军是在唱歌,他这次回到黑石寨,匆匆坐一下就得继续带着骑兵连继续向北,不想留下一大堆隐患让方国强为难,所以等李老九带着读力营的人走远,就打算让这些些俘虏留下枪滚蛋,才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什么时间。

    结果这个略微带出一点儿内心深处不屑的笑容,却让伪军们大惊失色,一个个面色如土,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张爷,张爷,我们,我们真的不敢再有二心。”“求求您,求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我们可以,可以交投名状,我们,我们知道小鬼子抓斯琴的侍女是因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那个俘虏突然豁了出去,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句,随即,所有俘虏齐齐闭住了嘴巴,将头扎进草丛中,谁也不肯承认话出于自己之口,张松龄却不是聋子,也知道李老九不是,只好向后者笑了笑,用目光探询对方的意见。

    “斯琴跟你们游击队关系更近一些,你们负责到底好了,我只管带着鬼子的尸体回去交差。”李老九绝对是个敞亮人,按照江湖规矩,一言既出,多少匹马都追不回头。

    张松龄明白对方说得是实话,只好先承下这个人情,叫过几名战士,命令他们将伪军们从地上拉起來,带到一旁去重新整队,严加看管,随后,又将头转向正在被几个女生围着安慰的人质,查看刚才自己到底救下了谁。

    他不转头还好,一转头,目光恰恰被人质捉了个正着,后者立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从地面上跳起來,三步并作两步朝他面前走,一边走,一边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哭喊道:“你终于看我一眼了,,谁稀罕你來救,,呜呜,呜呜,,,早知道是你,不如让我死在小鬼子手里好了,你就不怕毁了游击队的声誉么,,你们黑石游击队,尽是些沒良心的东西,呜呜,,呜呜呜,,。”

    第三章天与地(四下)

    第三章 天与地 (四 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松龄愣了愣,双脚停在了半路,望着哭成泪人儿的蒙古女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头雾水。

    这个蒙古女孩儿他认识,乃为斯琴女王的贴身侍女,名字里有几个字是非常绕口的梵语,他个根本记之不住,翻译成汉语则是青色的莲花,所以大伙习惯叫她清莲,或者莲子,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斯琴女王爷曾经试图将青莲和他撮合在一起,不过张松龄找了个非常漂亮的借口给婉拒了,本以为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很快就忘了这回事,谁料却被此女恨在了骨头里,。

    他这厢冤枉的六月飞雪,同行的几个女学生可是不知道其中还另有一番弯弯绕,见一个漂亮得宛若画中人物的蒙古女子对着张松龄又哭又骂,立刻将后者与陈世美画上了等号,先前心中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不说,看过來的目光里还充满了激愤,特别是这些曰子与张松龄交往最深的杨柳,颤抖得如秋风中的一株青草,两行清泪也顺着白瓷般的面孔淅淅沥沥往下淌。

    “这,这”张松龄尴尬得额头见汗,将目光转向李老九,期待对方能主动站出來跟自己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料对方却将脸扭到了后背上,眼睛望着远方,仿佛天边的云海中正有一场不可错过的大戏在上演。

    再将目光转向老杨和一众骑兵连弟兄,他也从后者们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屑的表情,继续任由误会蔓延下去,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猛然间用力一跺脚,张松龄再度将脸转向清莲,“别哭了,难道我救人还救出错來了,,你如果愿意跟着鬼子走的话,尽管自己去黑石寨,城里边小鬼子有的是,丑的俊的你随便挑。”

    “你,你才愿意跟着小鬼子走,。”青莲被他骂得满脸通红,泪水卡在眼眶里直打转儿,“我,我”说着话,又失声痛哭起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松龄,你说什么呢,。”圆脸李芳抱住比自己足足高了大半头青莲,对着张松龄怒目而视,“你辜负了人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把人家往小鬼子手里推,,八路军当中,怎么会有你这种干部,。”

    “就是,就是。”其他女孩子也叽叽喳喳,对着张松龄全力声讨,“你不就是个大队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也敢玩始乱终弃这一套,要是哪天让你当上了旅长、军长,还不知道多少女生要被你辜负。”

    “会打仗,会打仗有什么了不起的,全中国会打仗的人多了,也沒见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

    “别哭,别哭,他敢辜负你,咱们也别让他好过,咱们去军分区告他去,就不信上头会不管这种事情。”

    “别哭,我们也不走了,和你一起回军分区告他去,让苏司令员撤他的职,看他还敢不敢沒良心。”说着话,几个感情丰富的女生已经带上了哭腔,仿佛被辜负的就是她们自己一般,即便告到延安去,也一定要讨还公道。

    “张,张连长不是,不是那种人,你们,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他最近一段时间战斗任务很多,也许,也许是沒时间”一个细弱蚊蚋,但非常另类的声音突然从女生们之间响起,令大伙忍不住回头,对说话的人怒目而视。

    还是杨柳,脸白得像早春时节的残雪一般,单薄的嘴唇隐隐露出两个暗红色的齿痕,在一片怒其不争的目光中,继续小声提议,“他,他当上,当上大队长也挺不容易的,你,你既然爱他,就,就应该原谅他这回,不,不能主动毁了他的前程。”

    这都哪跟哪啊,,张松龄听得恨不能以头抢地,上前几步,一把拉住青莲,“我说莲子,大姐,我管你叫大姐还不成么,,我到底怎么你了,游击队又怎么得罪你了,,怎么一年多沒见面,你就恨不得把我往脏水坑里头推呢,。”

    “你,你要干什么,。”

    “把你的手拿开,,否则我们就叫人了。”

    “别怕他,有我们给你做主,他们八路军的人,不准欺负老百姓。”众女生推了张松龄几把沒推动,抱着青莲,誓于后者共同进退。

    “莲子,咱俩沒仇沒冤的,你不至于诚心让我难堪吧,。”张松龄知道今天的事情越早说清楚越好,强压住心中的狂躁,低声求肯,“我是拒绝了斯琴的提议,我不好,但你也知道,我是拿枪的人,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当时答应了下來,才是真正存心害你,万一哪天挨了枪籽儿”

    沒等他把话说完,青莲的另一只手已经摆脱了众位女侠,用力掩在了他的嘴唇上,“你不要这样说,我不许你这样说,你是英雄,永远不会死,如果你真的哪天被长生天召唤了,我,我就替你守,守一辈子,按照你们汉人的规矩,我发誓,我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

    众女侠们沒想到莲子竟然如此沒立场,被张松龄几句花言巧语就给哄住了,登时尴尬地站了一边,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有先前替张松龄求情的杨柳,眼睛里突然有团火焰跳了跳,苍白面孔上也重新涌起了几分光泽。

    “张连长,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斯琴是谁,是你们两个的介绍人么,她这个介绍人当得可真不称职,居然撮合出一对怨偶出來,。”眼角噙着泪,杨柳故意装出一幅好奇宝宝的模样,连胜声问,每一句话,都恰恰说在了最关键处。

    一众正忙着抱打不平的女侠们闻听此言,立刻察觉到事情好像跟自己心中所想像的那种有点儿出入, 张胖子的“花言巧语”听起來非常诚恳不假,可是一个字都沒承认自己跟这位叫做莲子的女孩有感情方面的瓜葛,而这位莲子,虽然看起來对张胖子用情甚重,也沒有一个字來证明,他们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