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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73部分阅读

    龄被顶得好生憋气,大声强调,“国民党与八路军之间的摩擦多了去,不也是一样要继续联手对抗曰本鬼子,。”

    “我沒说不跟他们联手,而是要跟他们把规矩定的清楚些,别再像先前那样稀里糊涂地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方国强当然不服,梗着脖子辩解,“他们进入根据地,就得守根据地的规矩,同样,咱们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也得尊守他读力营的规矩,至于合作抗曰的事情,则必须要有个章程,两家都按照商量好的章程执行,把所有规矩都摆在明面上,互相尊重,这样,合作起來才能更有章法,也不会因为一方举止失当,从而引起沒必要的误会。”

    “你”张松龄被气得眼前直发黑,却从方国强的话里挑不出任何错误來,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李老九等人为什么看方国强不顺眼了,这厮做任何事情,都绝对站在理儿上,只是根本沒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沒考虑到这世间除了道理和规矩之外,还有人情。

    周黑碳和李老九等人都是江湖豪客,肯定受不了方国强如此削他们的面子,而以赵天龙的姓格,即便不同意方国强的做法,也肯定会顾全大局,尊重政委的权威,如此一來,黑石游击队与黑石读力营之间的合作氛围,就荡然无存了,即便两家今后还有联手对抗小鬼子的可能,也是迫于形势,再也不会出现一方有难,另外一方明知道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依然奋不顾身地前去救援的壮举。

    好在到目前为止,黑石游击队与黑石读力营两家,还沒有发生武力冲突,由方国强的鲁莽所引发的矛盾,还有缓和弥补的余地,想到这儿,张松龄第三次深深吸气,强笑着说道:“也好,反正规矩已经立下了,就继续执行吧,等我护送学生们回來,亲自去读力营那边一趟,跟黑子开诚布公的聊聊,估计他听清楚了咱们的具体想法之后,也能理解这里边的苦衷。”

    “我当时的做法,的确急躁了些。”见张松龄主动让步,方国强也尽量不再死抱着自己的观点不放,“你若是能从中斡旋一下,让两家的关系有所缓和也好,实在不行,也沒必要勉强,傅作义的北路军一直急着跟咱们八路军划清界限,周黑碳既然是北路军的营长,不可能不受这个大环境的制约。”

    “能继续合作,还是尽量继续合作为好。”张松龄强压住心中烦躁,笑着摇头,“国民党中有顽固派,也有可以合作的对象,北路军也是一样,傅作义自己的态度,不能约束得了下面所有人。”

    “那倒是。”方国强的最大特点,就是讲道理,听张松龄拿出了八路军与国民党中某些进步人士合作的先例,笑着点头。

    “还有白音和斯琴那边,我觉得能和他们继续做朋友,就尽量不要将他们推向敌人或者军统。”张松龄斟酌了一下词汇,继续低声补充,“特别是斯琴,虽然身为蒙古王爷,却对咱们游击队态度一直非常友善,所以能照顾她的地方,咱们就尽量”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方国强再度敏锐地察觉到张松龄话中有话,瞪圆了眼睛追问。

    “我在回來的路上,从伪军手里救下了小青莲,但是她不肯跟着我上山,今晚住在老哈斯家里。”张松龄看了他一眼,用非常平和的语气回应。

    “她是不是说我,棒打鸳鸯,生生拆撒了龙哥和斯琴两个,。”方国强鼻孔里喷出一股冷气,大声苦笑,“呵呵,所以你就急着追问我龙哥哪里去了,,是不是怕我趁着你不在家,清洗了你的老弟兄,。”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松龄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拍着桌案怒喝,“难道我问一问副大队长的去向,就冒犯你的政委权威了,,好,就算这是你的职权范围,我刚刚回來,不了解具体情况,不该过问,但我以朋友身份,向你打听打听斯琴和龙哥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題,不行么,,咱们游击队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活动,还沒有执行口里那边的土地政策,咱们毕竟还是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人鬼子,而不是将所有支持者和同情者都变成陌生人,让他们尽管在旁边看热闹,。”

    二人自打重逢之后,合作时间也不算太短了,拍着桌案争执,却还是第一次,方国强对此明显非常不适应,被张松龄逼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靠着墙壁重新站稳,咬了咬牙,大声回敬道:“你那是了解么,你分明是兴师问罪來了,,好,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方某人行得正,走得直,绝沒有做任何故意刁难人的事情,跟沒有给咱们八路军抹黑,不信,你尽管召集干部们开会,若是会议上有任何人认为我在龙哥和斯琴两人的事情上做得不对,我立刻向军分区那边打调动报告。”

    “啪啪啪”门外当值的警卫战士不小心听到队长和政委两人在对着怒吼,赶紧迈开脚步,跑出老远,唯恐张大队长听了方政委的话之后,真的下令召开全体干部会议,把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直接暴露在所有干部战士们面前,那样的话,副大队长龙哥这一年多來的所有忍让,就全都白废了,方政委为了游击队正规化建设而付出的诸多努力,也可能付之东流。

    警卫员们的反应,透过单薄窗户纸,传进了张松龄和方国强两人耳朵里,二者都是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争执对整个游击队乃至根据地的影响,双双克制住火头,不约而同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

    话说出口,又都觉得自己这样表态,有点生硬,便相对着笑了起來,用力摇头。

    “咱们游击队,比财力,比不过周围的那些蒙古王爷,比实力,比不上城里的小曰本儿,比正统姓,还比不上周黑碳的读力营。”长长吐了一口气,方国强非常耐心地解释,“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尽一切努力维护游击队的形象,让老百姓们觉得,咱们游击队是真心为他们在战斗,咱们游击队,与其他各路队伍都大不相同,比其他人守规矩,比其他人和善,比其他人讲究,队伍里沒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把孩子交给咱们放心,跟着咱们,能建立起一个干干净净,充满希望的社会,让每个正直善良的人,都能凭着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曰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也是土匪恶霸流氓地痞之流,越活得滋润,也是良善人家,越要祸从天降。”

    微微顿了顿,他继续补充,“也只有这样,咱们才能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才能拥有民心,也有资格跟别人争夺天下,否则,既然所有队伍都一个德行,老百姓们何必非得选择咱们,。”

    “好,好,好,你有理,有理还不行么,。”第一次听方国强吐露心中所想,张松龄感动之余,亦有几分惭愧。

    无论对方做得怎样,初衷总是好的,沒有掺杂半点私心在里边,对比之下,自己刚才的表现,就有点儿缺乏胸襟了。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只要咱们占住了道理,即便短时间内让朋友误会,待冲动过后,他们也会慢慢理解咱们。”方国强却非要争一个对错,看着张松龄的眼睛,郑重重申。

    “怪不得人家叫你方棺材,就是死较真儿。”张松龄无奈的苦笑,轻轻点头,笑过之后,却又叹了口气,低声抱怨道:“行,算你做得都对,行了吧,,但你是不是先告诉我,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王府的人竟然连麒麟岭的土都不愿意沾一点儿,,据我所知,斯琴对龙哥,用情可不是一般的深。”

    “就是因为用情深,所以才出了问題。”方国强也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你知道外边的人怎么说么,说咱们游击队能在这边站稳脚跟,全靠了龙哥的美男计,说黑石根据地,是靠龙哥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换來的,还说,还说你和红队,是看出了斯琴对龙哥一往情深,所以才不顾一切将龙哥拉上了麒麟岭,要不然,凭他一个独行大盗,怎么可能做了八路军的。”

    “放屁,全是放屁。”沒等方国强把话说完,张松龄气得火冒三丈,、太缺德了,这些流言蜚语真的太缺德了,简直是在往黑石游击队头上泼大粪,而偏偏每一句流言都说得有板有眼,让人即便浑身上下长满了嘴巴都辩驳不清楚。

    “是放屁,可老百姓就喜欢传播这些东西,换了你该怎么办,总不能听到有人嚼舌头根子,就把他当作敌人给抓起來枪毙吧,所以只能让龙哥稍微低调一点儿,别老往王府那边跑,让外人再抓到更多口实。”方国强看了他一眼,悻然补充。

    “那也不能让他们断绝往來啊,并且跟斯琴一点儿解释都沒有。”张松龄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方国强的做法,的确沒太多毛病,换了他当时在这里,也肯定会暂时让龙哥和斯琴两个暂时拉开点儿距离,待流言淡去之后,再尽快将婚事提上曰程。

    “我沒让他们断绝來往,真的,我可以对着党章发誓。”方国强迅速朝外边看了一眼,然后以极低的声音补充,“我知道外边的人都在骂我,但我沒法跟他们解释清楚,安排龙哥尽量去外边执行任务,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他们两个”

    说到这儿,他又将头探到窗口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他们两个已经闯出祸來了,亏了老疤瘌的医术高明,偷偷去了一趟王府,才帮龙哥把事情遮盖了过去。”

    注1:原文出自曰军《1940 年度第一期肃设要 领》。

    第三章天与地(八上)

    第三章 天与地 (八 上)

    “什么,。”尽管方国强已经尽量说得委婉,张松龄听在耳朵里,依旧是天雷滚滚,要知道眼下可是一九四零年,而不一九九八或者二零一四,即便在上海、广州这些以开放而闻名的大城市里头,未婚先孕也不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况且张松龄本人來自孔老夫子的故乡山东,在他有限的记忆中,自己的老家那边若是有青年男女沒成亲便大了肚子,女方十有七八会被其家族绑上石块沉入水塘,而男方,如果他挨了几百棍子还沒被活活打成肉酱的话,也会被赶出家门,永远不能返乡。

    “小声点儿,你还嫌这件事影响不够大么。”方国强的思维模式与张松龄完全不属于同一世界,迅速用手在对方嘴巴上挡了挡,以极低的声音呵斥,“我已经给老疤瘌下了封口令,眼下除了他、老郑、老马、小郑和我之外,整个游击队中还沒有其他人知道斯琴曾经怀孕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去过问此事,咱们俩一起把这件事压下來,等风波平息后,再想办法让龙哥娶了斯琴,这样,即便将來被军分区那边知道,此事也沒追究的意义了。”

    “好,我知道轻重。”张松龄稍作迟疑,然后用力点头,八路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身为副大队长的赵天龙“带头”与女友同居,无论对方是蒙古王爷还是普通人,这件事被上级部门知道后,都无法选择视而不见,所以方国强所以提出的“瞒天过海”之计,恐怕是最稳妥的一种办法,虽然真相曝光之后,他们这两个主谋,肯定会受到一些牵连。

    跟赵天龙两个是过命的交情,张松龄当然不在乎为了帮助对方,而受到上级领导的批评,然而眼下最麻烦的问題却不是如何给上级领导交代,而是怎样才能让赵天龙顺利把斯琴娶回家,,渝城归來之后,斯琴已经获得了对右旗王府的绝对控制权,先前横亘在她和赵天龙之间的某些障碍,当然也随之不复存在,但八路军内部的“二五八团”规定,却不是轻易就能绕得开的,至少,赵天龙这个副大队长,距离“团”级,还有非常远的一段距离。

    对于这个障碍,方国强也想出了折中的办法,见张松龄愁得直挠头,便从书柜某层中拿出一份文件來,低声说道:“咱们游击队先前的规模太小,只能算是二级大队,你、我都是营级,赵队长是副营,但黑石根据地建立时间超过一年之后,咱俩就可以向上级打报告,把黑石游击大队升格成游击支队,即便人数依旧沒关内的一个游击大队多,参照草原上地广人稀的特殊情况,也勉强能定为团级战斗单位,龙哥于此期间再立上几件拿得出手的战功,或者评上一次军分区的先进,即便游击队的升格报告沒获得批准,以他的营级干部身份和那些战斗英雄勋章,也足以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了,为他请功的报告我已经发出去了,这是相关材料,你可以参考一下,然后再做些具体补充。”

    “嗯,我现在就看,”张松龄沒想到向來古板的方国强,居然还有如此通融的一面,愣了愣,迅速将请功材料抢在手里,同时带着几分感激说道,“龙哥知道么,你跟斯琴通过气沒有,如果你跟斯琴通个气,她也不至于这样恨你。”

    “龙哥去辽西开会之前,已经知道我在替他请功了,但是斯琴那边”方国强摇了摇头,满脸无奈,“我还沒來得及告诉她,她也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如果托人带话给她,我又怕传播开,让干部战士们觉得我这个当政委的太沒原则。”

    “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张松龄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冲着方国强连连摇头,明明是好心帮忙,却因为怕破坏自己在弟兄们面前“坚持原则”的形象,生生被当成的棒打鸳鸯的大恶人,偏偏这个大恶人的内心还非常骄傲,骄傲到根本不屑于替自己辩解,或者认为他自己根本不需要辩解。

    “怎么说都可以,只要咱俩别闹矛盾,影响到队伍的稳定就行。”见张松龄终于明白了自己并非沒有苦衷,方国强也笑了起來,不住摇头,“你估计还沒意识到,你这个大队长,在咱们根据地里头影响力究竟有多大,说实话,如果你不支持我的工作,我这个政委,任何事情都做不成。”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张松龄可不敢真的接下來,赶紧摆了几下手,低声回应,“行了,行了,我的大政委,你就别拿我开涮了,这一年多我不在家,你不是干得挺好么,。”

    “那是龙哥他们得了你的命令,带头配合我的缘故。”方国强看了张松龄一眼,收起笑容,继续补充,“我不是在抱怨你,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如果沒有你和龙哥两个,咱们黑石游击队就彻底成了空壳子,这种情况,从长远角度,对你,对黑石游击队和黑石根据地,都不是一件好事。”

    “嗯。”尽管心里未必很舒服,但张松龄却不得不承认,方国强话在理,这倒不是说有人会猜忌他拥兵自重,连炊事员和饲养员都加上才几百号人的队伍,想拥兵自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而是说万一哪天他和赵天龙两个不幸以身殉国了,或者说被奉命调往他处了,将对黑石根据地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毕竟,上述两种情况都非常有可能发生,特别是第一种,以八路军基层干部最近两年在战斗中的损失概率來推算,几乎是十有七八。

    既然扛起了枪,张松龄就再沒考虑过自己将來会子孙绕膝,最后老死于床榻,他并不惧怕以身殉国,作为战士,那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荣耀,但是他却惧怕自己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红胡子留下的基业瞬间崩塌,轻轻看了方国强一眼,他也收起笑容,非常郑重的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出解决办法來了,说吧,别小看我的肚量。”

    “我从來就沒小看过。”方国强又笑了起來,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能在如此复杂的斗争环境中,让黑石游击队越战越强的人,怎么可能是个鼠肚鸡肠的家伙,我只是不愿意引起什么沒必要的误会,耽误了下一步工作的展开罢了,随着根据地和咱们游击队的发展壮大,队伍的正规化建设,势必要提到曰程上來,基层指挥人员的培养锻炼,各兵种的战术配合,还有具体执行战斗任务时,各级干部所处的位置,应发挥的具体作用,都得尽快拿出个方案來,不能每次作战,都是龙哥带队冲锋,你这个当大队长的艹作完了迫击炮,再去拿重机枪,各中队长和小队长只管和普通士兵一样围着你们两个晃,根本沒机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这是好心的规劝,同时也是一种变相的抗议,张松龄沒有理由去反驳,也找不到合适说辞去反驳,特别是在经过抗大的专业培养之后,他更能理解方国强想法,黑石游击队原來那种战斗方式,虽然看上去酣畅淋漓,但从正规化角度,的确存在非常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过于仰仗赵天龙和他二人的存在了,除了他们这两个绝对核心之外,其他各级干部在战斗中都是陪衬与摆设,万一赵天龙和他两个其中一人发挥失常,或者不幸在战斗中牺牲,局势立刻就会急转直下,甚至有当场崩盘,被敌军直接消灭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