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锋利的指节前端划过海修的胸口。
鲜血随之喷薄而出。
海修也知道这样绝对很不妙，可即使他想闪避，凭他的速度，也只是能稍微偏移鉴铭所瞄准的中心而已。
在这里，武术和暴力的差距就完全体现了出来。
可令鉴铭意想不到的是。
那暴力的高度，并不比武术要低。
不知是海修大量服用的哪个药物，亦或者是很多药效混合在一起才产生的化学反应。
他不仅通过浑身绷紧肌肉抑制了血液大量流出，更加快了血液循环，造血功能也随之提升。
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而因鉴铭攻击和见血变得更加亢奋的海修抡起巨拳，对着鉴铭就是一顿乱打。
虽然没有太大的伤害，可每一下都出奇的重。
这样下去……没有因为打击而怎么样，鉴铭的双臂反而会因为肌肉疲劳而无法用力了。
这还是第一场比赛，如果在这里就消耗如此多的体力……
想到这里，鉴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如何打败海修的答案。
只是那个答案，他实在是不想接受。
脑海里，像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划过了一个浑身带着杀伐之气男人的脸…………
连违禁药品也可以使用。
武师大会是百无禁忌的大会，其目的就是比出谁是最强者。
拳脚无眼，将人打死的事情十分常见，来参加大会的人自然心里都十分清楚。
战死无悔。
古时候，剑豪之间的真剑胜负往往只发生在一个瞬间。
交锋，既是死亡。
为的，是比谁更强。
以刀剑相交者，向前一步，方得极乐。
眼下，鉴铭想要战胜海修的办法，很明显的有一个。
那个选择太过明显，以至于一直挂在鉴铭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其方法非常简单，只需要用刀锋划过对方的脖子。
就这么简单。
将一个像战车一样勇猛之男子的生命从世上抹去，就是如此的简单。
对鉴铭来说，可以说是信手捏来。
可鉴铭到现在，已经被锤打了三分钟，却仍没有选择这个选项。
是什么让他踌躇不前？
不是说要顺从本心，最快的在合适的时候打出最正确的招式吗？
没错。
阻止他选择这个答案的，恰恰也就是他那颗仍在迷茫的——
歧途之心。
观众席上方的雅座，叶愁不再用手拖着下巴，而是整个身体前倾，双手交叉垂落在膝盖中间的望着鉴铭。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是对鉴铭的失望？还是对海修的不屑
亦或者……他现在正感觉无聊？
不知道，我们没有能力去一窥这绝世强者的内心。
但我们可以知道鉴铭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
那不是什么暴风骤雨。
而是冰雹。
像冰雹一样的沉重打击中，鉴铭护住全身，脑海的孤岛中，正在掀起惊涛骇浪。
什么是正确的死？
自己有裁决人们生死的权力吗？
亲手杀人，没关系吗？
杀了又怎么样？
杀了之后，今后的我会改变吗？
‘你和我一样。’
不，我和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并不一样。
我还没有下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还在‘犹豫’。
犹豫……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懦弱的表现吗？
我不敢杀人吗？我不敢吗？
我害怕吗？
我怕了吗？
我怕眼前的对手，所以想要他从世上消失吗？
我怕动手了之后，我会变得不再是我吗？
不！
我不怕!
爷爷说过，男子汉立于天地之间，当无所畏惧！
我敢杀，我绝对敢，只要动动手……我就可以。
再说了，看看眼前这个家伙吧！
流着口水，眼神涣散，这也能称之为‘人’吗？
只不过是有人形状的野兽罢了！
杀死这样的家伙，我会有什么好怕的？
罪恶感吗？
别开玩笑了，对方可是正不留余力的尝试把我往死里打啊！
就算我还手了……也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吧？
我……
在找借口吗？
杀人需要借口吗？需要理由吗？
不杀就无法打倒的话……
我有不得不胜利的理由吗？
为了证明自己比对方更强而杀死对方。
这样不会显得太过愚蠢了吗？
说道愚蠢，眼前正用蛮力挥拳的家伙不就正是如此吗？
五分钟过去，叶愁的嘴角已经微微皱起。
好像在催促着鉴铭。
‘你在干什么啊？还不快点结束这场闹剧？我知道你做得到的。’
没错，我做得到的。
只要想做的话，我就一定做得到。
可是……
我真的想做吗？
杀死一个愚蠢的人来证明自己比他更强。
这不才是更加愚蠢的行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