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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定西风云起 第一百零一章 天下文宗序


    萧锦侃说道。

    “我却是把她二人忘了……”

    刘睿影一拍脑袋,站起身来说道。

    他却是把赵茗茗和糖炒栗子二人还在自己屋中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常言道‘生怕情多累美人’,你这情也不多,难道就要做那般健忘的无情之人吗?”

    萧锦侃调笑着说道。

    刘睿影很是不好意思。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拱了拱手,算是做了告别。

    随即小跑着返回自己的住处。

    “那两人是什么人?”

    欧小娥问道。

    “反正极其漂亮,两位都是美人!”

    汤中松说道。

    “哼……”

    欧小娥从鼻中轻轻的哼了一声。

    女孩子都有爱美攀比之心。

    这是刻在骨血里的。

    即便欧小娥的气概与肚量比男人还要大也不能免俗。

    不自觉的,她也加快了脚步。

    想要去看看刘睿影这两位美人朋友究竟有多美。

    虽然先前已经打过照面,但当时欧小娥的心思却并不在这里。

    只能记得大体的衣着颜色,至于眉眼鼻子什么的,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

    狄纬泰从里屋走出来时。

    全身上下都换了一套衣裳。

    只见他穿着一件栗色雨丝锦袄子,上绣龙纹。

    腰间系着一根无青色宽腰带吗,上绣凤纹路,还有三块玉牌点缀其上。

    左边的一块玉牌,上刻百子嬉闹图。

    一群光头胖娃娃,只穿着一件肚兜,在一处大院子里打闹玩耍,好不热闹。

    右边的一块玉牌,上刻乐游原秋景图。

    四季不冻河在下缓缓流淌,千峰万仞山高耸入云。

    青青草已然微微泛黄。

    但树上枝头处还有些叶子在兀自倔强着,不肯落下。

    远处有一片房舍。

    房舍上方的空中腾起阵阵炊烟。

    中间那块玉牌,却是只是一块干净平整的玉牌。

    上面没有任何雕刻。

    但打磨的异常光洁。

    以至于都可以映出人脸,当镜子使。

    这样华美的服饰,狄纬泰有很久都没有穿过了。

    狄纬泰还在外面套上了自己八品金绫日的文服。

    越是好的衣裳,针脚却是细密,质地却是轻薄。

    纱绸总比棉花贵。

    先前的穿的那一身老农布艺,被他整整齐齐的叠在柜子中。

    上面放了一张小纸条。

    写着二字“浆洗”。

    先前他虽然穿的很是素朴。

    但这件布衣上却连一丁点儿弄脏的痕迹都没有。

    即便他每日都会去后院中,给那些种植的蔬果浇水施肥。

    但布衣竟是没有一个泥点。

    狄纬泰走到桌前,把杂物信手推到一旁。

    随后桌上平平整整的铺了一张宣纸。

    他没有用镇纸压住四角。

    但这张轻薄的宣纸竟然好似有千斤重一般,牢牢的压在桌面上。

    他拿起了一跟笔,放在砚台里,看着笔头吸满了墨汁。

    这纸,只是普通的纸。

    笔也,也只是普通的笔。

    狄纬泰从来没有用过高级的文房。

    他不是没有,而是不愿意用。

    这诗文的关键,还是诗作与文章本身。

    若是写得好,就算是写在一块树皮上,也能让天下人争相传抄。

    若是写的不好,就算是卸载绢帛上,再用最上等的木材装裱起来,也是无人问津。

    待笔头吸饱了墨汁,狄纬泰提笔在纸张的最上端写下了三个大字。

    ‘无题序’。

    而后,他闭眼稍稍酝酿。

    随即便文思泉涌。

    身后霎时绽放七色神光。

    犹如孔雀开屏般,绚烂夺目。

    这七色神光,冲出了屋子,冲出了小院。

    在整个博古楼中蔓延。

    就连乐游原上也不例外。

    “楼主,开笔了?!”

    一时间,博古内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望着这一片祥和厚重的七色神光。

    继而纷纷对着七色神光升起之地,狄纬泰的住处方向,跪倒膜拜。

    就在这七色神光大盛之时,狄纬泰动笔了:

    有词曰:春意苍翠倾楼城,茫茫人间悠悠。昔年嘉华梦不空。河山依旧在,手中笔墨浓。独自凭栏高楼上,邂逅丹史青风。斜阳晚照江湖翁。诗词曲赋凌云,天下文宗。

    九族遗迹,博古新楼。势凌定西,地接震北。饰千峰而带万仞,控太上而引四季。物华天宝,文光映乐游之地;人杰地灵,才水袭征伐故址。汗青烟云,慨当以慷。背临双王之交,面朝中都之伟。昔年九族雅望,纵观文坛;今者一展新楼之雄风,文宗安泰。亭台高耸,楼榭飞花,池水星罗,奇观棋布;庙堂江湖,制令参差。阴阳和合,谋洪荒之无极;王化正道,立有教之无类。

    时维三月,序逢惊蛰。春风吹而化白雪,文采起而灭淫邪。鼎力天下于文道,大醉千年于文章。妙得文曲星之极乐,巧获临江仙之楼台。黄金榜上,偶失风流;龙翔九天,乏善可陈。鲲难展身长游,鹏难振翅高飞。群雄并起,逐鹿于中原,怎奈他人嫁衣,西风碧树?民不聊生,奈何烟尘四起,谁料造化伟略,秉笔如刀。

    跨琼楼玉宇,渡雕栏玉砌。朱颜不再,人面已改。太平博古,南北不相望;盛气弥瑞,朗月照未央。学子来朝,屹立西北;乾坤一统,环宇皆享此荣光。丹月流转与朝日争辉,春水霜天共山海同存。林木幽蔽,川泽回绕,凌云青霄,江河渲浩。文风兮袅袅,盎然兮婆娑。日起夺人纸醉金迷梦,月落迎人千里奏笙歌。

    嗟乎!时运不济,命运多桀。诗仙灵才动京华,柳生不遇惹涕下。皇朝八大家,推发文章之极致;文道七圣手,写尽繁衰之世事。

    悲,闭楼锁园,茫然然,不知日新月异。

    哀,利令智昏,浑噩噩,不顾大厦将倾。

    惜,博古英烈,血肉躯,强挡九族利刃。

    文坛风雨飘摇,处处断壁残垣。日薄西山,苟延残喘。然,博古儿郎阅沧桑无数,历百世荣辱,得祖宗佑护,拼文坛之前途,终踏复兴之路。

    今者,四季不冻,改自然之样貌;险峰万仞变地理之架构。楼阁壮美,盘龙昂首入屋脊;石桥长亭,三星璀璨如连珠。

    诗词曲赋,视天下若泥丸;丹青史卷,跨天涯若盈寸。秉笔如刀,渡大洋如浅滩。词锋见血,冲天宫,拜嫦娥。惊玉兔捣药不成,扰吴刚砍桂不能。

    一笔一划,执文坛牛耳,壮博古声威,集天下好物,取他方长处。灭硕鼠,窃楼者人恒诛之;清蝜蝂,还举楼一片清明。是谓文宗之开端,书声郎朗;崛起之必然,斗志昂扬。

    感,我博古盛世祥和,登攀之路与时俱进。

    慨,我博古意气风发,风流无数越之龙门。

    赞,我博古英才济济,龙虎斗时方显真章。

    纬泰,一介书生,酸臭迂腐。念念叨言,尽皆平生之衷言;虚怀若谷,桃李无言自成蹊。涤荡污浊于滚烫,扬俊秀于人间,罢九族于天下,举贤能于四海。他日放歌郊野,静待金榜提名。悬梁刺股,寒窗苦读,切记莫要班门弄斧。浮生若梦,纵使神通盖世也尽皆枉然。老朽虚度光阴已过一甲子,每念及此,感慨丛生,涕泪聚下。但乐行无憾,乐文无悔。斗转星移,自是沉浮悲欢;天道无常,自是书尽千古。

    紫电清霜,英雄何曾气短?但为君故,只愿气冲霄汉!夜以继日,夜风望北,心藏宙宇,百川兴发。龙能腾挪变化,兴云而吐雾;凤能高飞低伏,隐身而藏行。泰山崩而不变色,麒麟兴而不改颜,腹有诗书,气自华然。烟花景致如旧,忘却覆水难收。峥嵘绮丽,功名荣辱。飞驰定西震北之荒凉,凌驾平南安东之敞煌。

    诗曰:千年沧桑话沉浮,物转星移又几度。

    寒窗求索千百日,归来便踏金榜路。

    书页微开现巨变,大千世界任蹁跹。

    吾辈当有鸿鹄志,龙虎一斗展宏图。

    狄纬泰写到这里便停了笔。

    若是按照他的本意,是准备再写几段的。

    但细细斟酌了一番,却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只想在中都文探路虎斗之前激励一番博古楼中的读书人,若是太过,则显得凌厉有余而厚重不足。

    这就如同写文章一样。

    若是用典过于稳妥老道,则显得创新不足。

    但若没有典故来支撑,则又显得太是轻浮。

    狄纬泰把笔悬停在文章题目的位置。

    他将‘无题’两个字划去。

    改成了博古楼。

    只是他仍觉得有些不妥,继而又将‘博古楼’三字划去。

    他放下了笔,在屋中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但纸上墨迹已干。

    狄纬泰终于是再度回到桌边,将题目改成了《天下文宗序》。

    直到最后一个‘宗’自写完,搁下了笔之后。

    那璀璨夺目的七色神光也渐渐随着夕阳与晚风一同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