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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浪子总长思

开的只怕就是他的颈上人头了。

    “如果这钥匙打不开,你就让擎中王亲自来把我的头砍了,挂在上面当锁扣!”

    南阵说道。

    这位王府中人也是极为无奈。

    只得拿着这把钥匙回去复命。

    没想到。

    这南阵做的钥匙,竟是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这让擎中王刘景浩在惊叹之余,却是也起了杀心。

    天下若是没有他南阵破不开的锁头。

    那天下便也没有南阵看不见的秘密。

    这样的人要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日日盯梢。

    要么就得彻底消失,永绝后患。

    擎中王刘景浩一共派出了三波杀手。

    却是无一例外的都死在南阵的机括之下。

    所以他若是想让晋鹏死,只是动动手指的问题。

    “既然知道我是放你一命,那你还不快滚!”

    南阵对这晋鹏说道。

    “作为打小就认识的朋友,别说滚!就是你要我帮你挡箭都可以。我只是不忍心你这般被人利用。”

    晋鹏说道。

    但南阵却是已经铁了心。

    他对晋鹏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最后晋鹏和他打了个赌。

    说只要南阵停止了自己的手艺,而这些积蓄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女人必定会离开他。

    南阵虽然对这番言语嗤之以鼻,但还是和他打了这个赌。

    反而说若是晋鹏赢了,就送他三百坛好酒,以及连续一个月的最好的席面。

    什么东海的鱼翅,西山的燕窝,雪乡的熊掌。

    只要是这天下最好的吃食,他都要弄来,并且是连续一个月。

    决定了这赌注之后,晋鹏真的往地下一趟。

    滚着身子出去了。

    就和南阵先前说的一样。

    南阵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如此这般,心里也是极为难过。

    但色字头上一把刀。

    很快这阵难过,就被自己老婆的温柔乡化解的十不存一。

    晋鹏这么了解南阵不是因为他们认识极早的缘故。

    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浪子。

    要说认识的早。

    谁还能有父母认识自己的更早?

    但父母却一定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所以这了解的程度,和认识的早晚无关。

    认识了十年的朋友说,或许还不如萍水相逢,只喝过一夜醉酒的人投缘。

    而浪子长期漂泊,居无定所。

    南阵虽然行动不便。

    可是他的思维却比大多数人都活跃的多。

    也比浪子更加孟浪。

    浪子的生活放荡不羁的同时又率性而为。

    没钱的时候,真的能到地里去挖蚯蚓吃。

    有钱了,夜夜笙歌,也是常有的事。

    悲情又自在,没有任何的枷锁能将其束缚。

    但他们同样都是孤独的。

    浪子是最渴望回家的人。

    虽然他们没有家。

    或是早已不知家在何方。

    在路上的日子虽然潇洒酣畅。

    但走着走着,看到当头的一轮明月,总是感到孤独。

    明月映在心中。

    人却走在天涯路上。

    难过了就喝酒。

    喝醉了就唱唱歌。

    一天天的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相对于家的渴望,浪子最痛恨的就是束缚。

    衣服一定要穿宽松的,不管这样式新潮还是老旧。

    马一定要骑速度高矮刚好的,不管这毛色是否纯净。

    一旦有人想要束缚他们。

    等到的不是刀锋,就是剑刃。

    浪子是一群敢用生命来捍卫自由的人。

    他们虽然渴望家的温暖。

    但却绝不会被柴米油盐所束缚。

    更别提去谋一个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差事。

    这对于浪子本身是绝不可能的。

    已经没有了家庭的亲情。

    浪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已经拥有的友情。

    他们敢用生命捍卫自己的自由,也敢用生命捍卫朋友之间的友情。

    就像晋鹏对南阵一样。

    他知道南阵不会用机括暗箭杀了自己。

    但南阵同样也想不到,一个快马游侠竟然会为了挽救他而走入了中都查缉司的大门。

    那可是天下束缚最多,也最大的地方。

    让一个浪子去查缉司当差,简直生不如死。

    但晋鹏坚持了下来。

    不但坚持了下来,甚至还一路高歌猛进,做到了司抚的位置。

    明月夜。

    微风起。

    晋鹏亲自带着查缉司的几位好手潜入了南阵的家。

    凭借他对南阵的了解,自是能轻松的避过所有的机括。

    南阵没有任何武道修为。

    他的老婆也没有。

    只要不触碰机括,他们俩谁都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晋鹏潜入南阵家里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要偷走南阵的所有积蓄。

    还要把他的胳膊打断。

    积蓄可以再赚。

    打断的胳膊还能重新长好。

    但他的老婆会不会继续留在他身边,那就不知道了。

    全部搜刮完一边之后,晋鹏发现南阵竟然只有不到三千两的积蓄。

    而他的先前派出的探子却告诉他说,南阵一天起码有五个时辰都在做活计。

    但是眼前这些积蓄,和他做的活计明显不成正比。

    晋鹏虽然想到或许是被他的老婆花了。

    但却是没想到他的老婆竟然能花这么多。

    女人都怕变老。

    南阵的老婆也不例外。

    她没有任何修为,自是更加害怕。

    害怕自己年老色衰之后,南阵抛弃了自己。

    若是被南阵抛弃了,自己还能到哪里去找这样有钱的白痴呢?

    其实南阵哪里会抛弃他?

    反而是爱他爱到发疯。

    就算她花再多的钱,南阵都心甘情愿。

    无非是,自己多几分辛苦罢了。

    为了自己的容颜不老。

    南阵的老婆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偏方。

    竟是每日都要将十八颗龙眼大小的东海珍珠磨成粉吞服。

    据说这样才能永葆十八岁的光阴。

    仅此一样,每日就要花费南阵上万两之巨。

    更别说其他的吃穿用度了。

    光是伺候他老婆更衣的人,就有六七个仆从。

    却是比王府里的妃子还要有派头。

    晋鹏看到南阵的屋子里却是再无银钱之后,隔着窗户悄悄的看了看南阵。

    他发现这才多久的功夫。

    南阵身上的肥肉竟是都消失不见了。

    都说男人结婚之后就会发福,但在南阵这里却是截然相反。

    晋鹏知道,这是累得。

    无论是谁,每日做工五个时辰,都定然会消瘦。

    但没想到南阵竟然如此夸张。

    看到自己的朋友这副模样,他神伤不已。

    但却狠了狠心。

    推开门走入了南阵的卧房。

    “咔咔”两声。

    就将他的双臂掰断了。

    随即带着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只有南阵的哀嚎。

    只不过晋鹏下手既有分寸。

    虽然看似断了南阵双臂。

    却是骨断经连。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而南阵这伤,只需要两个月静养,便能恢复如初。

    若是他的老婆仍旧不离不弃,像成婚前那般照料的话,兴许一个月也能恢复。

    晋鹏回到中都城之后,自己又添了些银两。

    和南阵的积蓄一起,凑够了三千两一个整数。

    继而把这三千两投到自己一家熟识的茶坊中。

    茶坊的掌柜原本也是查缉司的老人。

    也是难得的,功成身退之人。

    从查缉司退休之后。

    他就在中都城里寻了处地方,开了家茶坊。

    而后这里变成了查缉司人士的聚会场所。

    晋鹏已是司抚。

    自然来这里会有些特殊的优待。

    久而久之,便和这老板熟识了。

    三千两银子投到这里,定然不会亏。

    再不济,也能把本钱收回来。

    没想到,当年南方大旱。

    茶叶减产严重。

    一时间物价飞涨。

    这三千两,摇身一变,就翻了十倍。

    而就在这时。

    晋鹏听说南阵的老婆在他手断的第五天就不告而别了。

    留下的只有一堆债务。

    晋鹏带着这三万两再去找南阵时。

    他已卖了房子,流落街头。

    但当他看到晋鹏的时候,却是破口大骂。

    “我赢了!”

    晋鹏说道。

    他丝毫不理会南阵的辱骂。

    心里很是平静。

    南阵听到这这句输赢。

    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和景鹏打的赌。

    继而呜呜的哭了起来。

    晋鹏走到南阵身后。

    推着他的四轮车,到当地最好的客栈中号了一间上方。

    还去市集上给他置办了一身儿新衣裳。

    南阵梳洗停当之后,看到晋鹏走进来。

    “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更没钱请你喝酒,吃一个月的席。”

    南阵说道。

    “我有!其实还是你的钱。”

    晋鹏掏出那三万两银票,递给南阵说道。

    南阵呆呆的看着银票。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这么多钱。

    晋鹏坐下来把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南阵点了点头,却只拿走了三千两。

    三千两,这是当年晋鹏从南阵家里偷走的。

    所以现在,他也只要回这三千两。

    “酒和席面我一定会请你的。一定会的……”

    南阵临走之前说道。

    “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查缉司了?”

    南阵忽然又回头问道。

    晋鹏进入查缉司,完全是为了挽救南阵。

    这一点,南阵心里也是清楚的很。

    现在尘埃落定,水落石出,他觉得晋鹏也该离开那牢笼般的查缉司了。

    “不,我不走了。”

    晋鹏说道。

    “为什么?”

    南阵很是诧异的问道。

    “因为我也想有个家了。”

    晋鹏说道。

    “但愿你别像我这样就好……查缉司那地方。我可进不去,别指望我能救你。”

    南阵说道。

    随即再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晋鹏说自己想成家。

    其实是遇到了想让他成家的人。

    他第一次看到月笛,正是在那家茶坊中。

    那时的月笛还叫做韵文。

    是查缉司的两位司督之一。

    高高在上,不可造次。

    月笛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

    来往的都是查缉司人士。

    自是知道她是谁。

    月笛虽然是在喝茶。

    但桌上却也摆着酒。

    她喝茶的方式也很奇特。

    先喝一口酒,含在嘴里。

    而后再喝一杯热茶。

    最终一起咽下。

    茶香混着酒气,悠远绵长。

    晋鹏不是第一个注意到她这么喝酒的人。

    但的确是第一个敢走上前去问她为何要如此的人。

    “这是茶坊,光喝酒未免太不给老板面子。”

    月笛冷冷的说道。

    晋鹏点了点头,却是坐在了月笛的对面,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杯。

    但却被呛的不清。

    剧烈的咳嗽连带着桌上的酒杯都掉落在地碎了。

    月笛看着晋鹏这副模样,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碎了的杯子算他的。”

    虽然晋鹏已然在咳嗽。

    但他却是听清了这句话。

    这也是他和月笛说的唯一一句话。

    即便他在查缉司这个牢笼中已经做到了司抚。

    但他的骨子里还是个浪子。

    浪子的浪,不仅是孟浪,浪荡。

    更多的是浪漫。

    查缉司让他失去了浪荡,但却找到了浪漫。

    可当月笛走后,却是连浪漫都没有了。

    所以晋鹏才会离开。

    没想到却是阴差阳错的来到阳文镇。

    而阳文镇,正是南阵隐居的地方。

    三千两银子放在中都可能做不了什么事。

    但在阳文镇这样的小地方。

    却是可以锦衣玉食十年有余。

    晋鹏到了阳文镇任职之后,自是很快就寻到了南阵。

    南阵说他是苍蝇,天天绕着人打圈,让人不得安生。

    但晋鹏却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南阵愿赌服输的,在阳文镇的酒肆里连请了晋鹏一个月的席面。

    虽然没有燕窝,鱼翅,熊掌。

    但也着实是阳文镇最好了。

    但他还是把自己老婆离开的事情,都怪在晋鹏的头上。

    最后一顿饭结束后,南阵告诉晋鹏。

    自此往后,他当他的楼长。

    自己做自己的小生意。

    井水不犯河水。

    晋鹏倒也的确是遵守了这个规矩。

    何况他本就没有在阳文镇待过几天。

    他出门去结交朋友,其实还是为了打听月笛的下落。

    只不过月笛一出查缉司就改头换面。

    韵文这人,自是无人知晓。

    以至于晋鹏努力到现在,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只是在找人,并没有刻意的走进你的铺子,扰你清闲。”

    晋鹏说道。

    “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而且我不管你刻不刻意,进来了就是进来了,现在立马给我出去!还有你,也一起给我出去!”

    南阵说道。

    却是连刘睿影也一并算上。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位我想成家的人。”

    晋鹏若有所思的说道。

    南阵听后,却是将月笛的外貌描述了一番。

    “正是,你可曾看过?”

    晋鹏欣喜若狂的问道。

    “没有。”

    南阵笑嘻嘻的说道。

    这却是把晋鹏起的牙痒痒。

    若是他没有看到,怎么会描述的这么贴切?

    他只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你说的这人……我认识。敢问你找她何事?”

    刘睿影说道。

    “小兄弟竟然认识韵文?”

    晋鹏吃惊的问道。

    “她现在叫月笛。不过阁下既然知道她叫韵文,想必也是查缉司中人?”

    刘睿影试探的问道。

    “是了是了……难怪我寻遍了大江南北都找不到韵文的下落。原来是改名叫了月笛。”

    晋鹏完全忽略了刘睿影后半句问话。

    彻底沉浸在得知了韵文行踪的喜悦里。

    “敢问小兄弟,她现在在哪?”

    晋鹏问道。

    “她说要自己转转,然后和我们约定两个时辰之后,在客栈门口见。”

    刘睿影说道。

    “在下中都查缉司司抚,阳文镇查缉司站楼楼长,晋鹏!”

    晋鹏说道。

    “在下刘睿影,中都查缉司天目省省旗。”

    刘睿影一听原来此人就是包下客栈大办寿宴的楼长,而且他竟然还是为司抚。

    连忙行礼说道。

    “没想到小兄弟竟然也是查缉司中人,我就说怎么看你如此顺眼!”

    晋鹏说道。

    “司抚大人谬赞了。”

    刘睿影说道。

    “那月笛和你约定的是两个时辰对吗?”

    晋鹏又问了一遍。

    想要再确认一番。

    “是的,司抚大人。”

    刘睿影恭敬的回答道。

    “好的好的!来,我带你转转这阳文镇!看到什么喜欢的,直接说就是!”

    晋鹏听完后,不由分说的拉着刘睿影就从南阵的铺子里走了出来。

    先前他还想让自己剩余的两个时辰过得丰富些,慢一些。

    但现在却是巴不得这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晚上记得来吃寿宴啊!你要不来,我就把寿酒浇到你铺子的,门口,然后一把火烧了。看你出不出来!”

    走出了十几步。

    晋鹏忽然回头对这南阵的铺子大声说道。

    但却只换来了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