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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飞来峰第16部分阅读

    会受欢迎,但是,他不能不出现,不能冒这个险,不受欢迎倒是其次,怕就怕,他退来退去的,身份都被弄没了,所以他只能不识趣地咬住,只能不识趣地跟上。

    隐竺之前已经看到他发的几条短信,知道他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她见他并不想谈,可她非谈不可,吴夜来那边的情况,容不得她拖泥带水。

    “我这段时间得来医院照顾他一阵儿,他……”饶是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突发的事实,可一想到吴夜来躺在那里的样子,隐竺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没有特护?”

    “有,可那只是她们的工作。”隐竺的言外之意,就是觉得还是自己人才能尽心尽力。

    这是她真实的想法。她不求能够给他多专业的照顾,也许在医院反而多少会给人家添乱,但是,她的心意,公公婆婆的心意,却是不容怀疑的。吴夜来需要的扶持,绝对不仅仅是专业的护理,他需要鼓励的支持,来自家人的坚定的鼓励和支持。

    沈君飞没再发问,也没再试图改变她的决定。隐竺的语气虽然哀婉,意思却是向他通知,并不是征询他的意见。隐竺的东西,上午就已经搬好了,所以,沈君飞把她送到楼下,就开车走了。

    今天这一天,对谁都是折磨与考验。

    沈君飞把车开回了医院,怎么也要亲自去看一下,看看那个没用的家伙,看看他怎么就好好地把自己折腾散架了,怎么不这么悄无声息地、无招无式地把隐竺拉回去了。

    傍晚的天空,一半红得谄媚,一半蓝得做作,沈君飞呢,就在这交汇晕染之下,艰难地前行,他比谁都希望,吴夜来能快点儿好起来;他比谁都希望,这一切赶快过去。

    事与愿违,当沈君飞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吴夜来已经牢牢地霸占了隐竺的所有时间,包括工作时间。

    这是因为,吴夜来的妈妈在隐竺回来不久,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倒的时候,她偏偏下意识地用手去撑,结果导致手骨挫伤,肩胛骨裂。虽然不算严重,但伤的是右手臂,照顾吴夜来的重担就落在了隐竺一个人身上。

    老人们显然对隐竺守在吴夜来身边乐见其成的,起码吴夜来的父母是这样认为的。吴夜来的妈妈对她自己的手臂过度紧张,迟迟不肯拆了石膏,多热的天都那么包着吊着。

    沈君飞不是不理解老人的想法,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他知道他不受欢迎,但他还是尽量保证出现的频率,他得让他们知道,隐竺并不是他们的。她去,是她仁义,是她善良,但不是应当应分的。她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人了,她已经有了新的身份。

    他能做的仅此而已。他不能在吴夜来人还躺在那里,动一动都需要人帮忙的情况下,跟隐竺谈什么该不该的问题,这倒不是他觉得他没有约束她的立场,而是隐竺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他拦不了,也不能拦。他得让她把这件事做了,而且还得做尽、做好了。否则,即使他把人拉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她的心还在他那儿,哪怕对他只是担心。

    眼见着吴夜来在隐竺的照顾下有了些起色,但这种起色是微小而缓慢的,比如手能渐渐抬起来了,比如手指的细微动作他能控制了。比较突出的是,他开口说话了,尽管说得不多,但毕竟肯跟人沟通了。他好像早就知道,他的下半身可能会永远罢工。所以,他想动而动不了的时候,他不会歇斯底里,他会在那里静静地等着,等隐竺来,跟她说。是,他绝少支使隐竺以外的任何人,即使是他自己的父母。

    吴夜来的这种表现,很多人都看在眼里。隐竺的妈妈就不止一次地跟隐竺说:“你这么伺候他,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你们还是夫妻,那爸妈什么都不说,你做得对。可小沈怎么办?你们就不结婚了,还是你要结婚后也这么乱来?再也找不到对你这么忍让的孩子了,我都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当父母的,再怎样也是自私的。

    隐竺也叹气,她也不知道沈君飞看上她什么了。现在的她,对吴夜来是有情有义了,但对沈君飞,说无情无义了,但对沈君飞,说无情无义,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约会时间,偶尔见见面,还是在医院。而她,还不能离开吴夜来太久,他虽然不说,可胡薇和刘姐都说,他的眼睛总是在找她。

    当然,她尽量守着吴夜来,不只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他身上有无数的地方在愈合中,而愈合,很直接的感觉就是痒。医生会说,不要挠,不然会留疤,但是痒极了,任谁也会抓一把的。可吴夜来不能,他目前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还不能做那么精确的动作,所以他只能忍。胡薇和刘姐也会主动拿纱布包裹上手指,帮他蹭蹭可能会痒的地方,但他总是说不用。只有隐竺在的时候,他才会小声地、一点点地指引她的手指找到的痒处,助他止痒。

    扶着,挠着,说笑着,这样的场面,如果排除了吴夜来不能动的原因,那么看起来就只能用甜蜜温馨来形容。

    “是这儿吗?”

    “……嗯。”吴夜来并没有说很多字。但就这一个字,就已经流露出他的所有感受,那就是——满足。他任何时刻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满足。虽然不能动,但起码背部还有知觉,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背上飞舞,在背后穿行。

    沈君飞部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无比的荒谬可笑。他沉默,并不是他没有什么想说的。他只是尊重他们,并试图在这种尊重中说服自己,他和隐竺,还有更长的日子,但,显然事情的发展跟他的希望、跟他的感受并没有什么相关。他的尊重,对他们来说,看来是可有可无,甚至是毫不必要的东西。那么,他也不用谦谦君子似的伪装了,有些事,还是摆在明面上比较好。

    沈君飞下定决心,但却不会莽撞行事。他挑了一个上午,趁隐竺不在的时候,直接去找吴夜来。

    “我早就觉得你蔫儿蔫儿坏的,没想到,不能动了还跟我来阴的。”他开口没有好话,虽然知道骂得解气也不能解决问题,但实在是不吐不快,这口气堵在心里太久了。

    吴夜来没说什么,倒是胡薇不高兴了,“您怎么说话呢?”!

    沈君飞的声音并不大,“这里没你什么事,我跟他有话说,说完我就走,能不能先回避一下?”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吴夜来的,根本不看胡薇。

    只见吴夜来微点了下头,“你去吧,我们说几句话。”

    “我就在门口。”胡薇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走了出去。

    吴夜来见胡薇出去了,就双手撑着上身,想让自己坐起来。他不想躺着和沈君飞对话,他的上肢算是恢复得很好了,但没有下肢的配合,甚至没有腰部力量的配合,这个动作显得无比艰难。沈君飞坐在一旁,没试图去帮忙。他刚才的话,显然已经打击到吴夜来的自尊心了,他不想再做什么刺激到他。

    等了好一会儿,吴夜来终于把他自己摆成了坐姿。“好了,你说吧。”虽然已经开口说话很多天了,但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很久没发声的那种嘶哑,显得有些苍老,有些无力。

    “对隐竺,你怎么打算的?别说要看她的想法之类的废话,我就问你,你怎么想?”

    吴夜来坐在那里,握拳,伸开,这是医生叮嘱他要多做的运动。可笑吗?这也可以称之为运动了,但是,这就是他目前的最佳运动项目。又做了几次,他才开口,“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沈君飞听他这么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身体状况如此的一个人,你能怎么说他,攻击他吗?说他不自量力,厚颜无耻吗?吴夜来承认想把隐竺留在身边,需要太大的勇气,沈君飞不知道,换作自己,敢不敢就这么承认。

    “凭什么?”他不愿问,却又不得不问。是啊,吴夜来凭什么,又怎么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说想要留住她!

    “凭我会站起来,凭我会补给她一个圆满。”

    吴夜来并不觉得,自己用现在的状况拖住隐行有什么可卑鄙的。在病床上浑浑噩噩中听到隐竺说“我们都在”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了。

    他不想去分析自己的心情,不想去给自己的言行一一注解。他只知道,劫后余生,他很高兴有隐竺的陪伴。他喜欢听她低声的絮叨,叮嘱他注意什么,一定要做,一定不要做什么。

    他喜欢由她来喂他吃饭,她每喂他吃一口饭,数着他嚼了几下之后,就会再盛上一口递过来,这时,他刚好咽下一口饭,一秒不多,一秒不少,他也喜欢隐竺帮他擦身,事实上一直都是她在帮他擦身。她会用很烫的毛巾,用力却灵巧地绕过他的那些伤口,每次都会让他舒畅得很。但吴夜来也知道,隐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未必是欢喜的。开始的时候,她总会趁转身的时候偷偷地擦眼泪。他的伤,怕是把她吓坏了。

    吴夜来知道,他的伤势不乐观。虽然看上去,他的胳膊腿都在,但是知觉的恢复,功能的恢复,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能不能恢复,也是未知。但只要隐竺在身边,他就有信心站起来,能够恢复得偈常人一样。

    沈君飞不由得轻哼一声,“圆满?”吴夜来修补的,能否称之为圆满,这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不久之前,你还说你只能给隐竺一个婚姻的架子,现在呢,你反而能给得更多了?”

    “我记得,是你提醒我,心里想的,有时候是说不明白的。我觉得我能给她很多……”吴夜来喘着气,声音很低,他的肺部有伤,说几句话都要喘上一阵。

    “我想晚饭后陪她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想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剧,讨论一下剧情;想在雨天,打着伞接她下班;想给她做个菜尝尝;想在她入睡前,帮她暖暖脚……这些,都是本该想到,却从未想过,也从未为她做过的。”

    补上了就圆满了?又从哪里补呢?从自己这儿把冯隐竺拉走,再行修补之事?沈君飞发觉,来找吴夜来谈,看来并不是多此一举。既然吴夜来搞不清楚状况,那么就只有把事情给他摆明白了。

    “你想的这些,自然是我来做,你想的圆满,已经不是她的圆满了。”

    “你确定吗?你其实也不确定,所以你找我谈。隐竺现在可能是同情我,可能还比同情多一点儿什么,但不论是什么,她心里总是还有我,她现在还守着我。”说完这些话,吴夜来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靠在枕头上喘着粗气。

    “那你就要顺着这个形势霸着她?”

    良久,久得让沈君飞以为等不到回答,才听到吴夜来说:“所谓战机,都是稍纵即逝,我不敢摆什么高姿态,我所有的筹码,自然就要全部押上,包括我的残躯。你可以攻击我,就我自私无耻,但我求的就是留住她,用什么方法留下她,反而是次要的了。”

    吴夜来仰着头,不敢去看沈君飞的脸,“这样想,这样做,我知道对不住你。可如果不这样想,这样做,我就宁愿埋骨他乡……”

    他的话没有说完,沈君飞已经明白了。他怎么会不知道,此刻的吴夜来更需要隐竺。

    可是,这是爱情,不是慈善,并不是谁更急需,就可以先拨付给谁用用。沈君飞现在就是不确定隐竺给他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到底附加着什么属性,到底够不够分量称之为爱。疑人疑已,沈君飞不知道怎么会任自己的感情缭乱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

    想了想,他才开口,“你要知道,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不忍逼隐竺。我拿她从来没有办法。你要是有我一半这么爱她,就不会忍心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现在是背朝着你的。”吴夜毫不留情,两难,也要两个并重才是。

    “那是因为你需要她扶着,那是因为她知道,我随时准备好在后面扶她一把,所以她放心地背对着我。我不会眼看着她跌倒,也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强大,是因为她信任我。”

    “你的意思,我们现下都是靠你扶持了?”终是躺在床上,吴夜来也染了些酸腐气息。

    “难道你能重新站立的自信,不是源于隐竺的存在吗?”

    “是,为了她,我也要站起来。”

    沈君飞更头疼了,似乎车祸把吴夜来同学的脑子撞坏了,他已经把前提牢牢地设定为隐竺还爱着他。而沈君飞,只是他们夫妻间的一段插曲,现在剧情不需要了,完全可以不再播放了。

    “跟你说这些,是我有病!我就明告诉你吧,我不会让隐竺一直在这儿的,那是我媳妇儿。你少做什么破镜重圆的美梦了,趁早死了那份心吧!”

    吴夜来仿佛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身体状况本来也不允许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多说无益。”没脸总比没命好上许多,既然留了这条命在,既然还有挽回的可能,吴夜来也只有罔顾他的脸面了。谈判破裂,沈君飞只有离开,他没有任何办法,他是抱着好的心去的,总是太多顾忌。吴夜来呢,只要认准了抓住隐竺不撒手,谁也奈何不了他。

    吴夜来仿佛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身体状况本来也不允许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多说无益。”没脸总比没命要好上许多,既然留了这条命在,既然还有挽回的那么些许可能,他只有罔顾他的脸面了。

    谈判破裂,沈君飞只有离开,他没有任何办法,他是抱着求好的心去的,总是太多顾忌。吴夜来呢,只要认准只抓住隐竺不撒手,谁也奈何不了他。

    七十二章

    走出门口,隐竺竟然就在门口,扶着墙站着,沈君飞心道,不好

    果然,打了照面,隐竺把他拉到医院门口,上了车,劈头盖脸地就来了一句:”有什么话,你找我谈,你去病房里闹什么?”

    ”谁跟你说我去闹了?”

    ”还用谁来说么?我看到了啊吴夜来那是什么情况,刚过了危险期才多久,刚有点起色才几天,你就这么见不得他好?!”隐竺也是急火攻心,在单位正开会呢,胡薇打电话找她过来,说是有人闯进病房闹事胡薇说不清楚,她就只好赶过来看看结果到了病房门口,竟然是沈君飞在里面,也刚好听到了沈君飞的最后一句话

    话说出口,见沈君飞的脸色忽地变得铁青,隐竺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你有话,可以跟我说啊,干嘛跟他去说”

    ”跟你说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跟你说什么你能听得进去?我只不过是找他聊聊,就成了闹事除了他,你还把谁当回事,把谁的话能放在心里?”

    ”你是在跟我抱怨么,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你怎么小肚鸡肠起来?”隐竺拍拍沈君飞的肩膀,想用玩笑话冲淡些两个人之间的不快

    ”这跟肚量有关系么?既然你说我抱怨,那咱们就说说,你有没有必要衣不解带地日日待在医院里照顾他如果他无父母,也没个单位组织应着,那咱们怎么照顾他都不为过且不说有你们以前的那层关系在,单说他眼下的情况,咱们做同学的,也得有多大力出多大力但问题是他父母双全,一切医疗康复事宜都有部队上安排,有专人护理你整日里在那里待着,除了让他生出不该有的期许,还有能什么作用?”

    ”有没有作用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隐竺也不耐烦起来整日里对着病人的那种压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工作要兼顾,能用来缓冲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还要听父母的念叨,看沈君飞的脸色她真的是太累了,有的时候真想闭上眼睛,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当这些都是在梦里

    ”谁管得了你”沈君飞说这句话,并不是为了跟隐竺顶着来,他是真的这么认为冯隐竺是典型的胸无大志却偏偏有那么几分小主意的女生,这几分主意,又都固守在感情这根弦上,分合聚散都由她自己的这根弦主导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经历这许多却没真正的伤筋动骨都是顺着她的意,哪个又真的伤得到她呢?

    如果两个人都清醒,如果两个人都明智,如果两个人还想珍重彼此的情谊,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双双住口才是可一个倔的,两个也是倔的,这个时候已经想不了那么许多,只顾着逞口舌之快了

    ”谁管得了,就不用你操心了”

    ”冯隐竺,你当我愿意操这份心?”

    隐竺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君飞,他冷冷的,仿佛每个字都结了冰似的砸过来”不愿意操心,你还惹出这些事出来”心已经慌了,可嘴还是硬的

    ”我惹事,我能惹出什么事?”沈君飞今天就一个感觉,就是窝囊还有比他更窝囊的人么?此时才发现,人家犹在伉俪情深,他只是不入流的露水而已

    不等隐竺再说什么,沈君飞又说:”我找他谈,是因为有些事,必须要我和他当面说清楚不找你谈,是因为,我总觉得不是我们之间有问题,只是造化弄人现在看,是我糊涂了”越过隐竺去找吴夜来谈,是他糊涂了他以为她是在自己身后的,没料到,她却要挡在他身前,挡在他身前护住吴夜来他们才是一伙儿的

    ”你下车吧我回去了”

    ”不要,我不走,”隐竺也知道不能这样分开,”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