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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故事第4部分阅读

    李白的《将进酒》,说“就这个吧。”

    墨池笑道,“这首你熟?行,倒着背,10分钟,看谁先背下来。”

    “你没有书怎么背?”思存问。

    “我顺着能背出来,就能倒着背出来。”墨池说。

    思存气得瞪眼,有什么了不起,就不信你没书的能背得过我有书的。思存从右往左,从下到上,念念有词。

    十分钟倏地就过去了,墨池喊停,思存从一堆错乱的字儿中抬起头来。墨池说,“谁先来?”

    思存说,“你先来吧。”

    墨池笑道,“我来就我来,你看着书,多给你温习一遍的时间。”

    思存把书捧到眼前说,“你开始吧!”

    墨池果然聪明过人,他闭上眼睛,放慢语速,让原诗的每一句话浮现在脑子里,他只需将脑子里的字从后往前读出即可。慢和稳是他的要诀,只要不慌慢慢读,肯定没有问题。思存瞪大眼睛,几乎不能相信墨池真能倒着背下来。要知道他可是一眼书也没看,全凭记忆将李白的千古绝唱倒了个儿!

    转眼墨池已经背到了“回复不海到流奔,来上天水之河黄,见不君。”虽慢则流畅,一字不多,一字不少,一字不错。思存傻了。

    “怎么样?”墨池得意地抢过书,“别看了,轮到你了。”

    思存小脸一扬,“我背就我背,你听好了。”

    思存深吸口气, “愁古万销同尔与,酒美换出将呼尔。”她朗朗背道,“裘金千,马花五。酌君对酒沽须径,钱少言为何人主。谑欢恣千十酒斗,乐平宴时昔王陈。”

    这次轮到墨池目瞪口呆了,思存语速极快,清脆有声,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名其留者饮有惟,寞寂皆贤圣来古。醒愿不醉长愿但,贵足不玉馔鼓钟。听耳倾我为君请,曲一歌君与,生丘丹,子夫岑。”

    墨池百~万\小!说都忘了,只见思口中一开一阖,这才是真正的倒背如流,流水一样流畅,毫无阻拦,等他回过身来,思存已经一口气背到了“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来复还尽散金千,用有必材我生天月对空樽金使莫,欢进须意得生人。雪成暮丝青如朝,白悲镜明堂高,见不君。回复不海到流奔,来上天水之河黄,见不君”

    一气呵成,毫无半点差错。

    墨池呆了,这哪里还是那个因为不会做数学题而哭鼻子的小姑娘,这简直是个“天才”!“你是怎么做到的?”半晌,他问道。

    “你又是怎么背下来的?”思存问,小辫子一翘一翘的。

    墨池把他慢稳要诀说了。他就想不明白,思存怎么能不受正向思维的阻挡,能那么快速顺畅的倒背下来。“难道你以前就倒背过?”

    “我才没那么无聊。”思存不屑地说。“告诉你吧,我的秘密就是——”

    思存趴在墨池耳边,故作神秘地说:“这首诗我正着也没背过,不受干扰,所以倒着背不会乱套。”

    原来如此!

    墨池哭笑不得,她没背过,当然不会受正向思维的影响。这个小妮子,上了她的当!她笑得像个得了逞的小狐狸,还保持着俯在他耳边的姿势,浅浅的,甜甜的呼吸吹着他耳根,让他的心悸动不已。年轻的心突然热血,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

    柔软、细腻、温暖、甜美。这是爱情的滋味!墨池沉醉其中,只听思存“唔”的一声,怀中娇小的身体一僵,墨池瞪大眼睛,才发现他已经将思存搂到了怀里,自己的嘴唇正贴在思存的唇瓣上!

    墨池仿佛被雷电击中,连忙松开手,看着思存快要哭了的样子,他手足无措了。他竟然亲了她!他活到二十三岁,第一次亲密接触一个女孩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他是男人,要面对现实承担责任是不是?他轻轻碰碰思存,小声说,“对不起!”

    思存愣愣地,手捂住嘴巴,眼中泪光点点,脸蛋却是红扑扑的,不象生气,倒好像也和他一样甜蜜得不知所措。

    墨池叹了口气,这个女孩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呢!而且,他知道,他已经真正喜欢上她了!

    墨池小声道,“既然我们都不懂,就再来一次自学成才吧!”不等思存回答,就揽她入怀,再度覆盖了她的嘴唇。思存“哎呀”一声低吟,趁她开口,墨池的舌头迅速探进她口中,捕捉她的甘甜。他小心翼翼,无限轻柔,生怕多用一点力就把她弄坏。思存呆了片刻,开始慢慢回应他。她有一点害怕,又有一点喜悦,说不清的滋味让她深深沉醉。

    半晌,墨池小心地放开她。她的嘴唇红红的,微微嘟囔着,大眼睛茫然懵懂,还没从那一吻中回过神来。墨池轻轻抚摸她的嘴角,那里有一点点肿,墨池担忧地说,“我伤着你了吗?”

    思存摸摸嘴角,摇头。墨池顺势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中泪光点点,墨池自语道,“我真想改变主意啊!”

    “什么?”思存失声轻叫。刚亲了她,他就要改主意?

    “你这么好,我真想把你留下来,不让你走了。”

    思存认真地说,“我不会走的,我和刘秘书保证过,一辈子不离开你。”

    墨池干瞪眼,一辈子不离开,听着很美好,可是,他和她说的是爱情,她还惦记的却是她的任务!真是无法沟通!

    正月初五,刘春红同志来温家拜年。刘春红是市委的秘书,也是陈爱华的老同学。这个人仕途上运气一般,却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又有一副热心肠。当初陈爱华表达了想为墨池找个伴侣的意思后,她一口应承下来,一个月后就从乡下带来了思存。因为“介绍人”这层关系,陈爱华要求墨池和思存,谁来拜年都可以不朝面,刘春红来了,他们必须下来陪客人。

    墨池气色清爽,思存也不再是刚来时怯生生的模样,小夫妻并排坐在一起沙发上,虽然刻意拉开了一人的距离,神情却颇为甜蜜默契。刘春红拍手笑道,“越来越般配啦。”窘得墨池和思存都低下了头。

    看到墨池,刘春红突然想起了件大事,问陈爱华道,“墨池的工作有安排了没?”

    “没有,市里百废待兴,老温和我都忙得团团转,哪还有工夫想自家的事。”陈爱华答道。墨池的工作,是她的一块心病,是一件还没来得及提上日程的大事。小时候,儿子比女儿还要优秀,要不是……陈爱华摇摇头,墨池的残疾无法改变了,如今只希望他将来有份稳定的工作安身立命。

    “听说民政局要回复工作,考虑招有个知识有素质的残疾青年做干事。年后我打听打听,给你信儿。”刘春红热心地说。

    墨池却身子猛地一震,别过了脸。虽然身体残疾早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然“残疾青年”这样的字眼从刘春红嘴里蹦出来,还是让他的心象被捅了一刀似的,又疼又尴尬。

    陈爱华知道儿子的忌讳,忙岔开了话题。见墨池情绪不佳,她让思存扶墨池回楼上休息。墨池紧了紧盖在腿上的毛毯,不动弹。思存知道他不愿意在客人面前展露残疾,她握住他的手,一挺胸脯,大声说道,“刘秘书难得来家坐坐,我们陪您多呆一会。”思存第一次在客人面前讲整句的话,紧张得心脏怦怦乱跳。刘春红同志高兴地说,刘春红同志高兴地说,“思存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漂亮又落落大方。看来呀,我还真没看走眼。”

    墨池简直惊喜了,她居然越来越善解人意,这样可爱的姑娘,让他不爱她都难!他忘了刚才的尴尬,重新变得自信从容,谈笑风生。他从内心感谢大媒人刘春红同志。

    突然,门铃响了。陈爱华让保姆去开门,自言自语到,“会是谁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来呢?”保姆在门口扬声喊道,“思存快下来签收挂号信!”

    第 12 章

    思存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北方大学中文系本科!她的成绩只比录取分数线高出一分!

    思存本来都不抱希望了,现在就好像接到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高兴得懵懵懂懂。

    高兴过后,家里很快弥漫着一股离别的伤感。初七婧然就要去北京报到了,陈爱华请了假陪她去。临走给墨池留下了100块钱,给思存置办上学的行李。临走前夜,陈爱华和墨池谈了很久。

    “她这一上学,翅膀硬了,可能就要飞了。”

    “她本来就该高飞的。”

    “别告诉我你还是看不上人家。这些天,你的变化你爸和我可都看在眼里。”

    “我从来没看不上她。但是把她捆到我身边是不公平的。”

    “你呀!你爸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管你们了。”

    初七一早,陈爱华和婧然出门。说好了墨池思存还有温市长不去车站送行。临出门前,一向嘻嘻哈哈的婧然哭了,看看爸爸,看看妈,扑在墨池的怀里哽咽道,“哥,我舍不得你。”陈爱华和温市长工作一向忙,婧然和墨池最亲。

    墨池拍拍她,笑道,“女状元还哭鼻子,一点也没有考场上神勇。”

    “你笑话我!”婧然挂着眼泪,却被墨池逗得破涕为笑。站起身,她抱了抱思存,“嫂子,你就在本市上大学,可得常回来看我哥。”她私下里对思存都是直呼其名,只有撮合她和墨池的关系时才叫嫂子。此刻一声嫂子,叫得颇有些郑重的意味。

    思存破例没有脸红,用力地回抱婧然,坚定地说,“你放心吧。”

    婧然去上学了,思存要正月十五后才开学,还有准备的时间。北方大学虽然就在本市,但也要求住校。墨池把那100块钱给了思存,让保姆陪她上街去买住校要用的东西。思存握着十张十元的票子,在街上逛了一个小时就回来了,把钱原封不动还给墨池。

    “你怎么什么也没买?”墨池问道。

    “什么也不缺。”思存道。

    “至少,被褥、牙刷、脸盆要买吧?”墨池说。

    “家里都有,我带去就行了。”

    “你周末和假期不回家?”墨池急了。这人真是不会数数儿!一套东西怎么够两边住?

    “我回来的。我回家把东西带回来就是。”思存说。她怕墨池以为她一去不复返。

    墨池叹了口气,看来,又得跟章伯借车了。准备东西的事,还得他亲自出马。

    他们结婚的时候,陈爱华按民俗准备了不少崭新的被褥,他们一直没有同房,也就都没用。墨池挑厚的让保姆准备出来一套,又去商场给她买了素净的床单被罩。洗漱用品都买了新的,看到商场又有了擦脸润肤的蛤蜊油,装在贝壳形状的盒子里,十分精巧好看,墨池毫不犹豫地买了一盒。付钱的时候,他的脸有点红,谁都知道男人买这东西是送给心上人的。墨池又买了一套运动服、白球鞋,她们要上体育课,一定用的着。

    采购回家,墨池让保姆把东西送到思存的房间。剩下了50块钱,他全部给了思存。

    思存不肯要,那时的50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大学生一年的生活费。

    “你出门上学,身上应该有点钱。另外我每个月给再给你10块钱伙食费。”

    “我不要钱。”思存连忙摆手。她能去上学已经很感激温家了,怎么能再要温家的钱!她听新闻了,大学生学校都是给补助的,听说还有勤工俭学,吃饱饭没有问题。

    “不行,上大学怎么能没有生活费。说出去丢我的人。再说你还得买学习辅导材料。”

    思存想想也是,就说,“那每个月五块就够了。”

    “不行,就十块。”墨池有点不耐烦了。

    “为什么?”

    “你年龄小,还要长身体,要比别人多吃饭。”

    思存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正月十四报到,还有几天的时间,墨池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他对思存说,“你出来一年了,春节都没让你回家,正好这几天有时间,回家看看父母去吧。”说这话的时候墨池心里有点愧疚。他虽年轻,也知道新娘子出嫁的头一年,是要有女婿陪着回娘家的。

    思存也知道这个道理。小时候邻居家的姐姐回娘家,她还和哥哥一起去串门看过新郎官。可是对着墨池,她不敢提出非分之想。

    墨池让保姆把家里的水果罐头、麦||乳|精各拿出两瓶,又拿了两瓶五粮液,两条好烟,一大包牛奶糖,提了一拎兜,送思存下楼。章伯的车已经在楼下等。

    思存的家在郊县的官营镇秀水村。山清水秀,以天马湖和天马山闻名。村民世代靠山吃山,鲜少与外界解除。漆黑锃亮的小轿车第二次开进了秀水村,一进村,许多大人牵着小孩,跟着汽车一溜小跑,就是为了等下能摸摸那小轿车,最好还能在里面坐一下。

    车子停在天马湖畔,思存下了车,几乎不能认识自己生活过十七年的家。原本的三间土屋变成了宽敞明亮的瓦房,大院子整齐利落,红砖铺地。看看左邻右舍低矮的土房,思存怀疑自己认错了地方。

    村民七嘴八舌地说,“思存嫁给了大领导的儿子,现在是衣锦还乡了。”

    “老钟家去年嫁女儿今年娶媳妇,双喜临门。”

    “人家傍上了市里的大领导,咱们当然比不了。”

    “新女婿咋没和思存一起回来?”

    “领导家都忙。”

    “恐怕不是吧。”

    “大领导家的事,谁说得准呢?”

    思存的父母闻声从房子里迎出来,拉着思存就往屋里走。

    思存不动,指着那大瓦房问,“这是怎么回事?”

    思存妈拉着思存道,“进屋再说。”

    有好事的邻居嚷道,“思存你是你们家的大功臣,你爹妈用给你的聘礼盖了新房子,开春就要给你哥娶老婆!”

    思存不知是喜是悲。颤声问她妈妈,“你们,收温家的钱了?”

    思存爸拎过思存手里的大兜子,大手一推把她推进了屋,“有话回屋说去。”他看了眼围观的村民。

    闺女回家了,思存妈手忙脚乱地端茶倒水,思存接过母亲的活计,说道,“别忙了。你们真收温家的钱了?”

    “收了,1500块。正好够给我盖新房和娶媳妇。”思存哥瓮声瓮气答道。他已经二十六岁,早到了结婚娶媳妇的年龄。

    思存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她一诺千金的政治任务,原来竟是一场金钱的交易!

    思存爸说,“他们家儿子缺一条腿,1500块就把你给了他,便宜了他们家。”

    思存妈向丈夫使了个眼色,厉声道,“别胡说!”

    思存爸撕开了一条中华烟,给自己点上了一颗。“白养了你这丫头十几年,总算享上了你的福!”

    家里一向重男轻女,要不是哥哥实在不是念书的料,家里绝不会供她上到高中。直到现在,她也不敢顶撞父亲一句,甚至不敢哭,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思存妈看到思存穿着整齐,白皙红润,知道女儿嫁过去后过得还不错,略略放了心。道,“你也别觉得委屈,你女婿虽然少条腿,可那也是高干子弟,要是没有毛病,哪轮得到你?”

    思存曾经多少个夜晚一个人哭醒,想家,想父母。家里虽然对哥哥比对她好,可他们毕竟是生她养她的人。今天墨池让她回家看看,她心里是那么的高兴,她要好好和爸妈说说话,她要向他们报喜,她马上就是一名大学生了!可是这个突然变得窗明几净甚至有些富丽堂皇的家让她无所适从了。这个家是他们收了温家的钱盖起来的,她自认圣洁的使命,为伟大的任务,突然变了味道。

    还是母亲关心女儿一些,思存妈看到思存满脸悲色,担心地问,“你女婿对你好不?他就一条腿,不能欺负你吧?”

    思存的心一阵阵刺痛,父母那样随意地说墨池的残疾,好像完全不当一回事。那个又骄傲,又坏脾气,却逐渐对她却关怀备至的男人,她从不忍心直面他的残疾,父母却把那当成等价交换她的筹码!

    思存本打算在家住上两三天,所以下了车就让章伯先回去了。这新房子却让她如坐针毡。她想起五点钟镇上火车站还有一趟火车去市里,就想赶那趟火车回去。她站起身说,“我得回去了。这次回来,是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