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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第3部分阅读

    出来道:“又是那个翟鸣送来的?”

    潘以伦盛好一碗红枣汤递给潘母,没有答话。

    潘母把汤接过来:“我并不是反对你交朋友,可他也是少教所出来的—”

    潘以伦截断了母亲的话,说:“我知道。”

    潘母看着儿子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红枣汤,默默喝着,她又望了望翟鸣送的营养品,将想讲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母子二人喝了汤,潘以伦开始帮着母亲整理衣物。

    潘母讲:“隔壁老李今天摔伤腿,正好也是送进了区中心医院。唉,我们这些人,真的不能病。当初还是你介绍他去那个工程队当电工的,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潘以伦说:“妈,你别多想了,明天就要入院做透析了,早点儿休息。”

    他将母亲入院的物品全部整理清爽,又打了盆热水,替母亲洗了脚,服侍母亲睡下。

    潘以伦自己睡在大床旁临时架起来的钢丝床上。由于地方小,他只能跟母亲挤在一间房里。他为自己铺好铺盖后,从枕头里摸出两张照片。

    上头一张是童年的自己,那年他还在荔波,和双亲站在村口,背后是青山绿水。一家三口都是不会摆姿态的人,在隔壁邻居的城里亲戚的帮助下,束手束脚地照了这张相。

    潘以伦望着相片里的父亲,现在的自己和那时的父亲长得很像,只是父亲那时已从大都市的知识青年变成了农活好手,经年的露天劳作,让他比自己黝黑得多、粗壮得多,有一种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豪迈。

    他对着父亲看了很久,才把第二张相片拿了出来,上头的笑脸阳光明媚,仿佛能扫光一切阴霾。他对着那张笑脸笑了笑,仍然将其塞回了枕头下。

    明日母亲就能入院了,等了很久的床位终于空了出来,可以开始为母亲做透析治疗了。

    他从少教所待了三年出来,母亲从原来租借的工房搬到了这里的平房,每日兼两份工,上午在超市做理货员,夜里在街头支个小铺做卖炒面和小馄饨的小生意,时常要防着城管巡查。

    那时候母亲经常会腹泻,还有贫血症状,他后来才知道母亲得了尿毒症。

    潘母翻了个身,突然说:“以伦,我这个病听天由命吧!”

    潘以伦说:“妈,你说什么呢?什么都别想了,明天开始好好儿治病。”

    他的口气有不能辩驳的坚决,潘母幽幽地叹了口气。

    “老李那儿你要多去看看,听他老婆说他这次摔得不轻。”

    “我明白的。”

    “以伦,还是要走正道啊!”潘母最后喃喃说着。

    潘以伦翻了个身,窗外月亮很亮,将月光公平地洒在商务区、高级住宅区和平房区。他闭上眼睛,他需要很好的休息来应付明天的路。

    四相亲也是体制化

    杨筱光每日清晨醒来,都能体验到世上最幸福的母爱—杨妈已经把漱口杯、洗脸水预备好,早餐也做好了,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这是二十余年保质保量的母爱,它让杨筱光觉得可以就此赖在父母身边一辈子。这是温暖的巢,何必离开?

    这天她比平时提早一个半小时起床,杨妈的早餐还没做好,稀奇道:“竟然没赖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杨筱光眯缝着眼,嘟囔:“早睡早起早上班。”

    杨妈甚感欣慰:“这样好,找不到男朋友就努力工作,多拿点儿年终奖。”

    所以说,体会母爱之余,承受一些唠叨的压力,是在所难免的。

    杨筱光举起手做投降状:“老妈,拿了年终奖我立马就给你买个ipad,让你在被窝里也能斗地主!”

    杨妈卷起晨报砸上她的脑袋:“你妈我玩不来这些新潮玩意儿,你还是把钱用到你自己身上吧,打扮得漂亮点儿,早些找个男朋友是正经。”

    杨筱光只得抢过报纸,把话题岔开:“你瞧你瞧,我们方竹又写了整版。”

    没想到杨妈说:“我老早就看到了,方竹这个小姑娘最近又做了大文章,什么少女援助交际的,电视新闻都说了。人家现在不靠家里也不花父母的钱,虽然婚姻状况不大好,可比你还是绰绰有余,我说你办个正经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杨筱光心说功夫不到家,说不过自家老妈,还是赶紧闪人为妙。她抄起手提包,才溜到门口,杨妈又叫道:“方竹介绍的对象到底什么时候见面?哎,你早饭不吃就走啊—”

    杨筱光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哒哒哒连跑带跳地下了楼。

    外头太阳正美好,她深深呼吸,端正姿态,又变成了精干的女白领。

    她在上班之前先去了趟区中心医院。

    昨晚收工时,她又问了一些受伤工人的情况,知道了对方叫老李,是外来务工人员,家里经济情况一般。

    到了医院,杨筱光先用老李单位同事的身份向值班医生打听了伤情。值班医生说老李目前的伤势虽然很重,需要人照料,但是倒是不会有后遗症,只是需要静养,而且起码得有一两年时间不能再登高爬低了。

    杨筱光去病房探望了老李。病房内病床都满了,老李睡在搭在走廊上的临时病床上,脸色蜡黄,精神很不好。他的妻子正在喂他喝稀饭,两人都是老实朴素的模样。

    他们身边站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儿,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白净,模样很乖巧,身上的校服洗得很旧,但是很整洁。

    她对她的母亲说:“妈妈,要不你去上班,我留下来陪爸爸?”

    她的母亲说:“不好不好,你快上学去,这比什么都重要。”

    女孩儿咬咬唇,泫然欲泣。

    杨筱光想,真是个乖女孩儿,她一定很担心自己爸爸的伤势吧。

    女孩儿说:“我们交不出住院费怎么办?”

    她的母亲脸上虽然忧愁,但是口上仍安慰女儿道:“我们会想到办法的,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快去上学吧!”

    女孩儿被母亲推走了,杨筱光把头低下来,还是没有上前打招呼。

    回到公司,办公室内一个同事都没有,她难得做了第一名。老陈进办公室时见她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打文件了,不禁啧啧称奇:“难得我们小杨同志能拿考勤榜第一。”

    杨筱光正专注地写着邮件,连玩笑都没顾得上同老陈开下去。

    她的邮件是写给这一次动漫展展台搭建的合作公司的老总费馨的,她用合作方的严厉口气对这家供应商公司表示,这个项目是市委宣传部主管、行业协会委托,有美日的动漫杂志和公司出席,所以有国内外很多媒体盯着。就在开幕前两天发生了工伤事故,施工队和策展公司发生矛盾,会对整个展会的顺利开幕造成障碍,也会吸引媒体关注不合理的劳务纠纷。

    写完邮件,按下了发送键和抄送键,杨筱光倒了杯茶,从柜子里摸出一个苹果一个面包,吃起了早饭。

    这日下午,不出杨筱光预料,她被何之轩叫入办公室沟通展会工伤事故的事情。

    领导说:“我看到了你抄送给我的邮件。”

    杨筱光沉着气说:“昨天情况比较混乱,领导您愿意听我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吗?”

    领导如她预料地点了点头。

    杨筱光大致将情况讲了一遍。

    何之轩听完后,说:“你现场处理得很好,但是,这件事和我们公司的确没多大关系。”

    “所以我想,该负责的是费总的公司。”

    “你这样会给公司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对方的费总一定会打电话给您或者老陈,投诉我要挟她。”

    何之轩点头:“你自己很清楚后果。”

    “但是整个策展是我们做的,负面情况会直接影响到我们正常的媒体发布,不是吗?”

    何之轩说:“我希望以后这样的情况最好尽量避免发生。”

    这便是何之轩表达的最明确的态度了,让杨筱光在心里握了个小拳,心想,何之轩果然还是那个何之轩,为人处事经过这么多年,却基本没有改变。她赌了个准,所以笑道:“我知道领导会拔刀相助,这样的意外在我从业这么多年里,的确是头一回遇到,是我疏忽了。以后和工程公司签合同时,我一定规范他们的用工情况,以便保障我们的利益。”

    走出何之轩的办公室,杨筱光又被老陈叫住:“那费总打电话给我投诉你。”

    杨筱光低头做认错状:“老领导,让您为难了。”

    老陈叹气:“你这个人,工作上头一向很努力,就是有一点让人头痛,不够职业化。”

    杨筱光点头:“我晓得的,那伤者家里确实蛮困难的。”

    老陈温和地拍拍杨筱光的肩膀:“心肠好是优点,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职业一点。”

    老陈这样通情达理,肯通融、肯提点,杨筱光一向是感激在心的。她想,自己的这份坚持,的确给公司的领导带来了一些额外的小麻烦,她也借用了领导们的势力,来完成了自己的坚持,这全赖她对领导们人品上的信任。

    这是她在职场上最大的一份幸运筹码。

    可是于她自己,她是始终无法做到所谓的袖手旁观冷漠无视的职业化的,杨筱光叹气。

    她将这桩事情同方竹讲了讲,方竹听了以后只是说:“你呀!”

    杨筱光小心翼翼地说:“不过何领导没说我什么,可能还会帮我善后也说不定呢,我就赌他正直不阿。”

    方竹沉默。

    杨筱光由着好友独自消化自己话里的隐藏含义。

    但方竹还是岔开了话题:“这个礼拜天有没有空?”

    “又相亲?”

    “上回放你鸽子的人准备补偿,吃饭的地方随你挑。”

    杨筱光想,虽然是有些压力的相亲吧,但且当它是即将享用的一顿大餐,还是能让人心情开朗的。

    她一鼓作气,加倍努力工作,将即将拍摄的广告脚本同编剧沟通了个七七八八,到准备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加班了两个小时。

    直到关电脑之前,那位费总仍然没有给她回复的邮件。

    杨筱光忍不住又去了医院,还在医院旁的水果店买了篮水果,她这次打算以公司代表的身份慰问老李。

    李氏夫妇很是意外,有些受宠若惊,连说:“这怎么好意思?你们真是好人,这么记挂我们。”

    杨筱光简单问了伤情,令她意外的是,老李夫妇绝口不提要“君远”赔偿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多谢关心,让你们费心了”之类的话。

    这样既没有抱怨也没有诉苦,很出乎杨筱光的意料。

    也许,这算是对方在这样的生活窘境之下,为人处世的一种自尊和一份风度吧。

    杨筱光不是不肃然起敬的。

    她同夫妇俩正讲着话,他们的女儿过来了,手上还拖着一个人,一路叫:“妈妈,以伦哥哥烧了鸡汤耶!”

    杨筱光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吓一跳,心里怪叫,这叫什么诡异的缘分?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好像只要你认得了这个人,在这座城市里你就能随时随地遇见他。

    潘以伦一手牵着女孩儿,一手提了保温壶。

    杨筱光朝着他大大方方地打了一个招呼:“你好。”

    潘以伦看到是她,也是一脸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筱光说:“探病。”

    女孩儿不认得杨筱光,点个头就算是招呼了,接着便对母亲说:“妈妈,快点儿让爸爸喝。”

    李妻很感激:“小潘,你这么忙还帮我做鸡汤,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没事。”潘以伦将手里的保温壶递给女孩儿,“反正做几份都是做。”

    李妻要掏钱,潘以伦按住她的手:“别客气。”

    杨筱光告辞,她不想打搅他们一家的温馨。

    临走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想,女孩儿的大学学费可能都成问题了,因为父亲伤好之后也许再无稳定工作。

    她想了想,径自去了医院的收费处,问:“可以代412病房外姓李的病人缴住院费吗?”

    “老李的工伤不是你的责任!”她身后有人这样说。

    潘以伦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她过来了,杨筱光转过头,见他就站在她身后。他人高,她仰头看他太吃力,便不自觉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这不是责任的问题,而是—”这样的事情对杨筱光来说太难解释清楚了,她词穷。

    可潘以伦继续不依不饶地问她:“你准备帮多久?一个月?一年?”

    杨筱光无端被激怒了:“喂!你怎么这么讨厌!那么你想我怎么样?撒手不管还是一管到底?”

    潘以伦的脸上忽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就这样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你真是少见的爱管闲事。”

    她不知他为何跟着她过来,也不知他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更不知他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行为在她看来,不是不奇怪的,杨筱光被潘以伦看得有点儿心烦气躁。

    那头医生敲了敲窗口,问:“是412门口床位的李华明?已经有人替他们付了一个月的住院费和医药费。”

    “呃?”这可真是意外,杨筱光好奇地问道,“是谁啊?”

    医生不耐烦:“他们单位吧!”

    杨筱光真心笑了出来,今日的斗争似乎已经成功,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

    医生职业化地提醒道:“你还要交什么费?不交的话让路给后面的朋友。”

    杨筱光向医生敬了个礼点了个头:“多有打搅,多有打搅。”

    杨筱光有一种滑稽天分,配合她天生白皙红润的苹果娃娃脸,无意的动作也时常会做出搞笑的效果,连陌生的医生都笑了起来。

    落在潘以伦的眼里,这些是无比可爱的。他下意识地伸手想碰她,可是知道这样很唐突,他不敢将手伸过去。

    杨筱光从付费窗口走开,从提包里翻出钱包,抽了五张一百元出来,在潘以伦反应过来之前,将钞票塞入他手里:“我看你和他们家蛮熟,就做个好事帮我转交一下吧,如果他们不肯收,你就买点儿好菜给他们加餐。”

    潘以伦皱眉,想把钱还给她的样子。

    杨筱光已经理好提包,边没一点儿正经地讲着:“姐姐我相信你,正太弟弟。”边一溜儿小跑跑出了医院。

    这刻,天已经擦黑,一轮皓月正挂当空。

    杨筱光头顶月光,昂首阔步地走在大马路上,心情格外舒爽。

    走到十字路口正遇红灯,人们都停住步子,正好对面马路边的大屏幕广告在播吴彦祖主演的化妆品广告,马路这边停驻的女孩儿们不约而同地对屏幕内的帅哥行了注目礼。

    杨筱光想,男人长得好看,总是让人少掉几份免疫力的。

    广告播完,绿灯亮起,行人又匆匆进入各自的忙碌都市生活。

    杨筱光蓦地想起来,她跟进的广告剧本还未最后定稿。

    乌云及时遮住月亮,月辉也及时从她的头顶快速撤走,她又恢复成一个都市中默默向上游的小人物,生活无例外地还是两点一线,每日的八个小时紧随着大流,为自己的这份工作鞠躬尽瘁。

    这便是都市人的生活。

    杨筱光一直是个很努力地过着这种单调生活的小尖兵,认认真真地做好她喜欢的这份工作。她自己打趣自己,在办公桌前贴了一张励志便条—“要会打电话,兼顾发邮件,当得起空中飞人,做得了培训讲师。脸皮练成城墙厚,嬉笑怒骂,处变不惊,还要做好全场hold住小能手。这就是都市民工广告人。”

    老陈看到她的便条,笑得打跌,说:“这个礼拜的任务顺利完成后,双休日你就有空解决一下终身大事了。”

    杨筱光很无奈,如果一个女人过了第二个本命年还没有男朋友,那么她身边的七大姨八大舅就都会时不时冒出来表示关心。

    老陈还说:“所谓大龄未婚女青年们都是因为日子太好过了,懒惰成性,连个恋爱成本都不肯轻易支出。”

    这倒是新说辞,杨筱光奇怪地问他:“什么是恋爱成本?”

    “花时间找一个合适的人,花时间谈朋友荡马路,花时间投资存钱买房子。”

    原来这些都算成本。

    杨筱光掐指一算,这些东西在时间和金钱方面确实花费不菲,而她对此类项目,的确一点儿时间都不舍得花。女性荷尔蒙警告她,要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