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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第3部分阅读

所以,那位神秘莫测的莫北先生的相亲宴,她要用同工作一样认真的态度去面对。

    在赴约前,负责任的介绍人方竹又给了她一个电话,通知她最后定下来的时间和地点。

    杨筱光见杨妈在看电视剧之余,不时往自己这边使眼色,可见母亲对待这一次相亲之紧张,远远胜于自己。她压低声音同电话那端的方竹讲:“你晓得吗?我妈现在是恨不得把我打包处理大甩卖,她自从知道对方的身家背景很不错,就一直激动到现在。上礼拜给外公扫墓,她竟然都在念叨这件事,大呼外公保佑。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她在为你精挑细选。”方竹说。

    “我压力很大。”杨筱光说。

    “世上只有妈妈好。”方竹劝道。

    这倒是,两人都承认,心底难免欷歔一阵。妈妈的爱有时也是一种负担。

    杨筱光叹一口气,想了想,说:“我实话实说啊,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的道理一直是对的。最近才看了一本言情小说,平民女和高干男活生生被高干男的妈给拆散了,太血泪了。当俺娘做了辛蒂瑞拉老妈的美梦,最后却落个空,她还不把我劈死?”

    方竹语重而心长:“你没事看那些干什么?话说回来,你总不给自己和人家一个进一步接触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别乱七八糟地想一堆。”

    每次面对和陌生人相亲这件事时,杨筱光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是忐忑不安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的心情一复杂,晚上就容易失眠,一失眠,就会打开电脑看动漫,从小丸子看到柯南再看到路飞,整个夜晚已过去一半了,最后的结局就是在次日清晨睡得正香时,被杨妈掀开被子揪了起来。

    杨筱光在杨妈的紧迫盯人下迅速穿衣打扮出门,临到了餐厅门口,才晓得拿出镜子仔细打量一下自己。

    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黑眼圈,她想,熬夜害人是真理啊。这点在见了莫北以后,就更加令她自惭形秽了。

    那位莫北确实有一副好卖相,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形象很符合tvb律师剧里的斯文律师。

    杨筱光高中时期顶喜欢tvb的律师剧,所以立时就对莫北生了些好感。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欣然接受,并且准备好好儿表现。

    对方也在打量她,用一种很礼貌的态度,并不令人感到生厌。

    杨筱光想,方竹介绍的人果然很有家教。

    服务生递上菜单,杨筱光眼尖,看到有小笼包,就指了一下,说:“这个。”又觉得自己失礼,于是刹住口,望望对方。

    但莫北注意到了,就代她点好,还问她:“还想吃什么?”

    杨筱光学习淑女笑:“随便。”

    当女孩儿一说随便,男人就会觉得棘手。但莫北没有皱眉,信手点了几样,鱼虾蟹肉都全了,还添了一盘时令鲜蔬。摆上桌来,色彩明丽,荤素适当,分量合适,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还问:“可以吗?”

    杨筱光点头,频率很缓,不自觉地就把声音放低道:“可以。”

    她看着桌上看上去就很美味的菜肴,心里默默咽了口口水,又不好意思甩开腮帮子开吃。她想,要留好印象啊!这样一想,就更加憋手蹩脚了,连最爱的红烧肉都没动筷子。

    莫北说:“上回真不好意思。”

    杨筱光把身子坐坐正:“没关系没关系。”

    莫北问:“听方竹讲,你的工作挺忙的,平时有什么爱好?”

    杨筱光正把注意力转到隔壁桌上的芒果色拉,可是坐在对面的男士风度好得不得了,连吃菜的样子都慢条斯理,她怎么好意思提再加一个菜?

    杨筱光吞下口水,决定还是同他做一些初步的信息沟通。

    她想了想,选了个较为安全的答案,说:“看电影吧。”可是她最近看的电影是《丁丁历险记》,于是她搜索了一下脑内存,蹦出来的是洋文“the shawshank redeption”。

    莫北笑着接了一句:“这部电影教育我,不要放弃希望。”

    杨筱光说:“可我只记得那段‘体制化’—起初你讨厌它,然后你逐渐习惯它,足够的时间后你开始依赖它,这就是体制化。”

    她想,这样的相亲算不算体制化的开始?眼前的男士又亲切又好看,她对他有些好感,还为了他让自己的腰背僵硬成了洗衣板,并且后悔没有化一个完美的妆出门。这样的体制化,算不算值得?

    可是,饭局结束后,莫北接了一个电话,有一桩公务急于处理,于是不得不让这次气氛和心情都不错的相亲暂时结束。

    杨筱光想,原则上她应该失望才算正常,但事实上她心里竟然很是松了口气,并用一种很理解对方的表情说:“你忙你忙,有空我们再聊。”

    男士当然是坚持做绅士要送她回家的,但她坚持不麻烦别人,最后便在饭店门口各走各路。

    杨筱光一直看着他转去车库取车了,才快步过了一条马路,熟门熟路地摸到一条小弄堂口。那边烟火气很盛,人气也很旺,生煎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这才让她完完全全放松。

    杨筱光排队买了二两热乎乎的生煎,捧着生煎一路走一路吃一路想,这顿饭其实吃得顶受罪,明明鱼虾都新鲜,红烧肉入味,蔬菜又可人,还有隔壁桌的芒果色拉,可她偏偏没法尽情享用,让明明刚够吃的菜还留了一小半。

    这叫做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回到家里,依然免不了杨妈的一顿追问。

    杨妈用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看着她:“这么早就回家?没有其他活动?是不是表现不好,让人家笑话了?”

    杨筱光鼻子朝天:“笑话?谁敢笑话我。”

    谁知杨妈换了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放过,报纸上的专家都说现在甲等男人找乙等女人,乙等男人找丙等女人,只有甲等女人找不到男人。我想我女儿清清爽爽一张白纸,从不跟不三不四的人瞎七八搭,工作又不错,也算是个甲等女人,哪能就找不到甲等男人?”

    杨筱光瞬间就感动了,她从来不知道她在母亲心里的地位原来这么高。

    杨妈又说:“你是张没有情趣的白纸,关键时刻要人教教的呀!这么早回家,难道又没戏了?”

    杨爸见杨筱光又被杨妈数落得愁眉苦脸,便来解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压力不要太大。”

    杨妈恨铁不成钢道:“她谈个恋爱都要我来操心,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她都成愁了,眼见条件好的不抓紧点儿怎么行?”

    杨筱光哭丧着脸:“亲爱的妈妈,您这是要赶我出门?”

    杨妈毫不动容:“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晓得盯牢,脑子不动,手脚不勤。”

    “人家看上去没怎么来电,我也没有办法的呀!”杨筱光说。

    啪!杨妈拍桌子下最后通牒:“如果今年再不找个男朋友,明年家里不养你,趁早出去学方竹自生自灭!”

    夜里,杨筱光同方竹打电话汇报完当天的情况,抱怨道:“这就是大龄未婚女青年的压力啊!”

    方竹安慰她说:“起码有一点好,他坐在你面前,让你有了女性的自觉。”

    杨筱光问:“你是说我平时没有女性的自觉?”

    方竹说:“你平时同你身边的男人们通常是这样讲话的。如果对方是供应商,你一般是狠三狠四地说,‘八折不行,起码打个六点五折,我们肯定会让你们赚的,你们也要对我们有点儿诚意’;跟男同事说话的样子就更差了,‘这桩事情你不帮我搞定,今天晚上你和我都不要想下班了’。”

    杨筱光倒抽凉气:“你高考怎么就没去考上戏?”她想,真见鬼,方竹见她工作的时候也不过就次,竟然有样学样学得这么像。

    “你对身边的男人就是这副腔调,交际圈内的男人都对你不会有其他想法的。但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你还是有发挥女性天性的潜力的。”

    杨筱光说:“要发挥这个潜力还蛮吃力的。”

    方竹叹一口气:“阿光呀,你相亲的时候,肯定始终在想,这个男人的条件我很满意,我跟他谈朋友也许不错。但是你没有想过,你是不是会喜欢上这个男人?”

    杨筱光思考起来,“喜欢”这个问题是老复杂的,她哪里能知道什么样的情绪才算得上是“喜欢”呢?她问方竹:“我就觉得看他的卖相很舒服,这算不算得上是‘喜欢’?”

    这把方竹问住了,她一时也解释不了“喜欢”这么抽象的词汇,只好先鼓励杨筱光:“莫北和我通过电话了,他对你的感觉很好,同我讲了还想约你出去。今天起码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对不对?”

    杨筱光点点头,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把诸如“不确定”“很迷茫”等表示患得患失的词汇全部抛开去。生活嘛,就是且走且看,何必令自己有诸多的额外压力呢?

    五城里月光照亮我

    这支饮料广告经过何之轩和客户的讨论,最后还是决定用潘以伦。按照分工,由杨筱光负责通知梅丽。

    她翻出潘以伦的报名表,上头贴着报名照。能在一寸大头照里还能有这么英俊的面孔,他可真是天生吃这行饭的料。

    可是照片里他的眉目之间仿佛有一种淡淡的忧郁。

    自己可不是又八卦了?她想。

    她把梅丽约来谈合同,潘以伦自然跟着来了。

    有好一阵子没见着潘以伦了,他似乎又瘦了点儿,仍是跟在梅丽身后默不做声。

    全部合作条款均由梅丽代为决定,且还有部分敏感条款,梅丽索性撇下潘以伦,在何之轩的办公室内同何之轩与老陈私下沟通。

    杨筱光泡了杯茶给独自在会客室等待的潘以伦。

    他正安静地坐在沙发里,抱着胸在闭目养神,眼底青了两圈,人不是一般的疲惫,心中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来是签他的卖身契,倒像是与他毫不相关了。

    杨筱光平白就生出几分荒凉感,她推了推潘以伦:“你也好好儿看看合同吧,别吃了亏。”

    潘以伦睁开眼睛,黑亮的眼盯着她,唇抿起来,不经意间多了分稳重,他其实是有成熟男子气质的。他说:“价格合理就可以了。”

    杨筱光说:“别要求这么低。”

    他笑:“你是甲方,再讲这些话就变成我们乙方了。”

    杨筱光也笑了,知道自己又公私不分多管闲事了。她说:“以后工作可能会很辛苦,但是比你做的那些要正,钱慢慢会多起来的,有付出总会有收获,放心。”

    潘以伦说:“好的,杨老师。”

    他说话的表情有些戏谑,又开了这么句玩笑,杨筱光佯怒,放手就往他脑门上拍去。她本来以为他会躲,谁知道他竟没躲,一下子没轻没重地真的拍到了他的脑门上。

    杨筱光自己先被吓一跳。

    没想到潘以伦只是揉了揉额头,说:“杨老师,你放心,我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杨筱光撇撇嘴角:“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笑我多管闲事。”

    潘以伦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定她说:“没有的事。”

    何之轩同梅丽一起走了进来,他们后头还跟着从香港赶来看演员的广告片导演。

    导演用专业的眼光看了潘以伦一眼,就非常满意,说:“我要的就是他的青春。”

    潘以伦照例不做声,没有任何意见。

    杨筱光在一旁暗里觑他,想,青春正好能卖钱,但自己无端端的很惆怅。

    老陈通知杨筱光:“广告很急,就定在下周开拍,你跟进吧!”

    杨筱光一回头,潘以伦便开朗地对着她笑了笑。

    拍广告的头一天就是这座城市入冬后的第一个零度,而这支广告的第一个镜头是青春男主角在雨中奔跑。

    虽然是在棚里拍,但是毕竟是没有暖气的,男主角还得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淋着雨,哈出白气。

    杨筱光在潘以伦定妆的间隙,向造型师建议:“能不能给他贴暖宝宝?可以贴在脚心或者腿部,不容易看出来。”

    那双黑亮的眼睛在冲她微笑,这个男孩儿上了妆以后更漂亮,杨筱光望着他的微笑差一点儿发呆。

    造型师正踌躇,导演听到了,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就是考虑了实际情况才把室外改棚里了。”

    杨筱光得尊重别人的专业,只好罢了。于是潘以伦在人工雨下头来回跑了几十次。

    水淋湿了他的衣服以后,可以看见他极漂亮的身材线条,俊秀的眉眼在雨幕里若隐若现,让人看得不禁要问,hi,boy,你为什么这么忧郁?

    你忍不住就要关心他。

    事实上跑了几十次,问题并不是出在潘以伦身上。导演因为他的表现,不断涌现新创意,要一次一次试效果,所以,潘以伦便只好跟着淋湿,吹干,再淋湿,再吹干。

    他很敬业,一直表现得精力充沛,保持导演所需要的饱满状态,一次次重复演出。至整个镜头拍摄完毕,全场爆发出如雷掌声。

    杨筱光叹息,这样的钱也未必比帮印刷厂送货好赚。

    这段情节拍完已近晚间八点,导演尤其满意,说:“不用教就有感觉,而且认真用功不怕吃苦,这个新人有前途。”

    梅丽在一边照例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声称自己是慧眼识英才。

    “没人找他拍电视剧?”导演问。

    “拍过,不过是走龙套。”梅丽说,“没资没历,又不是电影学院出来的,这口饭不容易吃。”

    导演用香港普通话嚷:“那就去选秀啦!只要人靓气质乖,大众就会爱。你们的电视台不是都在做选秀节目吗?”

    他们口里谈着这个新人,可是没有人注意到新人已经冻得发抖,还得在无人的角落把浑身湿透的自己擦干。

    杨筱光捞了件大棉袄递给潘以伦,他自己就势一裹,先搓了搓手,她又递给他一只热水袋,他揣到了怀里。

    “明天还有镜头,顶得住?”

    潘以伦说:“没有问题。”可是声音已经瓮了。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工具打扫现场,有人催促大家准备回家。

    梅丽过来对潘以伦说:“我先走了。”再小声提醒,“跟这里的前辈道别。”

    潘以伦暖了一会儿身子,才慢慢地穿上了衣服。工作人员都赶着回家了,没有谁会在意一个无名小卒的道别。

    照明灯一盏一盏地灭掉,啪啪啪,他被留在了黑暗里。

    杨筱光理好了包,又走到他跟前,想表示安慰:“嘿,导演都夸你,看来你真有天赋。”

    她看不清他的脸,就听见他的声音说:“还好有,可以正当获利。”

    杨筱光呆了呆,说:“小孩子还挺记仇的。”

    但小孩子这回没记仇,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模模糊糊的:“你说我的青春能值多少钱?”

    这让杨筱光默然了,好一阵子才说:“红的话,前途无限,红他个二十年,名利双收。”她继续说,“真的别再去古北那儿打工了。”

    不知道潘以伦是点头还是摇头,他也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说:“没去,早就结完账了。”他忽然又说,“今天好像在所有人面前脱光了一样。”

    杨筱光脱口而出:“你的身材很不错。”

    他反问:“是吗?”

    听到这样的语调,就晓得他一定是笑了。而杨筱光却感到面上发烧,作为一个女人,她在夸奖一个男人的身体,反应过来时不是不尴尬的。

    她决定不想也不说了。

    但是意外发生了。

    他们说了这阵子话,摄影棚内的人已走了个精光,等他们走到门边才发现厂房大门被反锁了,不知是哪位尽忠职守的工作人员这样手快。

    杨筱光和潘以伦在黑暗里面面相觑。

    “有没有剧务的电话?”潘以伦问。

    杨筱光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同对方讲:“工作室的门反锁了,我被关在里头了,你这儿有钥匙吧?”

    对方当头一句话就是:“我这儿都上中环了。”

    杨筱光细声细气地讲:“那烦请阁下拨冗从中环折回内环,解救小妹于水火。”

    对方哈哈大笑,好像十分乐意和年轻女孩儿有这样的交流。

    杨筱光放好手机,年轻男孩儿温暖的气息接近过来,她听见潘以伦说:“这样讲话好像被人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