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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拎着茶壶,一手拿着两个茶杯走了回去。

    桌上就剩下最后一个寿司了。斑坐在桌边,若有所思地单手支在桌上望着外面的景色。春日的林木此时最为可爱可怜,鹅黄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闪烁着一冬沉埋之后的崭新光亮。直到柱间走进屋中将倒好的玄米茶推到斑的手边的时候,他才说:

    “下次和我一起去放鹰吧。”

    柱间意外地挑了挑眉:“可以吗?”

    “有什么不行的。”斑顺手将最后一个寿司捏起来塞到柱间嘴里。

    斑虽然那样说了,但是却用了一段时间和他捕来的鹰耗在一起。事实上这只鹰的性情简直就像他的主人一样桀骜不驯,斑足足和它对峙了三天三夜,它才最终表现了初步的驯服意向。

    斑从仓库出来告诉柱间,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确实是一个开始。野性未驯的鹰似乎时时想要逃脱掌控,而斑沉迷于让它跃到自己的手上取食的那一瞬间。等到鹰不那么怕人之后,柱间就可以凑到斑身边看他训练这只鹰。真正的训鹰人之间有繁琐的整套规章和仪程,有种种内部才知道的术语,有复杂的手势、叫声和呼号的方法。这些柱间全然不知道,斑或许知道,但全然不放在眼里。

    自小野生的动物是不会轻易地交付信任的,尤其是苍鹰——据说它的性情是数一数二的残暴,若缺少足够的狩猎机会便会变得狂躁而难以控制,就连经验十足的训鹰人也未见得能够驯服一只年轻的苍鹰。

    但是柱间并不怀疑斑能够训练它。某种意义上来讲,男人和鹰相互较劲的那种方式其实是很相似的——执拗、不服输、彼此揣度,一点一点地试探着能够交出多少信任。那细微的你进我退的争夺,不啻一场无形无声的战争。

    柱间注视着这样的斑。

    他其实有点明白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举动。

    他们之间能够表述的话语几已穷尽。而在这个神明所制造的意外里——在这段本来不应该属于他们的时间里,还有什么能够确保他们彼此信赖下去呢?

    驯服这件事情永远是相对而言的。

    柱间想起不知何时听过的这句话,看见那苍鹰离开栖架,从仓库的另一端飞到了斑的手上,低头衔起一条血红的鲜肉。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着苍鹰的羽毛——他长年藏在手套里的手指显得分外苍白,衬在灰白的羽毛上仿佛也柔软了。

    “明天可以将这小家伙放出去了。”

    斑说,没有抬头。

    柱间笑了笑:“我很期待啊。”

    斑眼里掠过一抹类似嘲笑的神情——他显然已经看穿了柱间的顾虑和犹豫。他伸出手,拉起柱间的手:“别动。”

    “?”

    柱间虽然并不知道斑要做什么,便顺着他的动作将手举在半空。斑短短地打了个唿哨,那鹰听到了什么,转过头,用宛如黄金的眼眸注视着柱间。

    柱间屏住了呼吸。那一瞬间他忽然领悟到了斑为什么会迷恋这种凶猛的禽类。那一定是——

    下一刻他的手上多了一份重量。苍鹰轻盈地跃上他的手腕,那尖锐的利爪切进他的皮肉带来疼痛,又被本能涌起的查克拉所治愈。这猛禽蹲踞在他的手上,黄金的眼眸俯视着他,几近睨视,却又是一种顺从和信赖的姿态。

    柱间没有说话。

    那沉甸甸地坠在他胸口的东西,仿佛缩小了体积和重量,像冬天的冰那样渐渐消融了。他的视线有点模糊,然后斑又像很久以前那样、习惯性地抱怨了。

    “喂,你那沮丧的老毛病还没改掉吗?”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

    但他们终于又像老朋友一样了。

    第二天天气正好,天空是一种清淡的蓝色。斑和柱间走了很远找到一片宽阔的草原去放鹰。被圈禁在狭小场地里许多日的鹰终于得到了飞翔的机会,扇动着宽大而有力的翅膀,朝向天空飞去。

    柱间用手挡住阳光,看着苍鹰在空中盘旋着,那巧妙地乘着气流滑翔方式显得如此优雅。

    “不会就此飞走了吗?”他问身边的友人。

    “不会。”斑显然淡定多了,“它会回来的。”

    “可是越飞越远了啊。”

    “那也会回来的。”

    斑极其肯定地说。

    柱间笑了起来。春风舒服地吹拂着,他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伸展着身体,然后问:“喂,要不要去旅行?”

    “去哪儿?”

    “哪儿也好。仔细想想,我还真的没走过多少地方诶——斑你也是吧?”

    斑眯起眼睛注视着正在浅蓝色天空中盘旋着的鹰。然后,就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就去吧。”

    苍鹰终于寻找到了目标,发出了尖锐的长鸣,收拢了翅膀冲向地面上仓皇奔逃的野兔。

    这正是春日里最好的时候。

    而他们还有将要到来的一整个夏天、一整个秋天——不,还有无数的春日,正在前面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