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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从来不掩饰这点。他将自己所有的弱点和要害置于柱间的手下——那几乎就等同于献出生命,但从来不说一个温和的、和感情相关的字眼。这是没什么紧要的,毕竟一直以来,阻碍他们的从来不是对于彼此感情的怀疑。

    在这么多年之后,直到他们因为某种理由而留在了四战之后的现世,他们反而成了最贴近柱间理想中的老友的关系——甚至,如果更加实事求是一点的话,应该称为恋人关系。即使如此,柱间也并不敢全然相信,他们之间理想的分歧已经因为再一次的死亡而得到弥合。

    他从不曾问斑。

    斑也从来不曾谈论过他那失败的理想。

    在他们两个人的旅途中,只有这一个问题,被深深地封印在沉默之匣中,没有人去触及。

    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不少人担心过复活的宇智波斑会不会继续采取什么行动来完成他那天才而疯狂的梦想,但出人意料地是,斑似乎放弃了之前执着已久的事情,黑绝的背叛便似已经能够让他平静地接受失败的结局。

    既然无限月读已经被证明为虚妄,那么斑的确是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情了——柱间做出了这样的担保,并在那之后不久和斑一起离开了木叶,将所有的戒备、恐惧和防范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那是非常单纯的远游。

    他们并不刻意显露忍者的身份,而是像两个普通旅人那样慢慢地走着。若是遇到喜欢的风景就留下来住上一段,若是缺了盘缠(很多时候是因为某人不小心进了赌场)就去匿名接下几个任务——柱间还曾经去卖过家具。他们爬过最高的山峰,亦曾出海周游,曾经独居在寂寥无人的雪原,也会在繁华的城下混迹于人群。他们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有时被热情的村民们邀请到结婚的喜宴,有时在道中休憩之时接过同路人送来的仍然温热的饭团,也曾经牵着在祭典上走失孩童的手将他送回家中,有时则遇到葬礼长长的仪仗、远远的哭泣声从彼岸飘过来。在战火平息之后一切都变得平和下来,像夏日中一池温热的水,好似能让人全无戒心地投入其中。

    然而这样的时代里一样有死亡和离别,有失去,有着在暗处波动不安的战火。柱间在收到木叶传递来的消息的时候从来是不避着斑的:隐瞒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斑想知道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知道不了呢。有时候他也独自离开去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斑有时候会跟上来,有时不会。

    战斗中的斑拾回了生前的优雅,挥动镰刀的模样犹如起舞之死神——或许从结果来看,他心慈手软了一些,但那也许只是因为他对这种程度的敌人感到不耐而已。

    柱间并不问他这些事情。他只是耐心地、用他的目光注视着斑,等待着老友做出最终的抉择,或者用明白的言语将早已做出的抉择告诉他。

    这一切并不妨碍他们亲吻,拥抱,达成两个人之间所能达成的最亲密的关系。

    他们的旅途结束于一个冬日。

    那时雪下得太大封闭了道路,又并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于是两人便留在温泉旅馆中。

    斑习惯于坐在窗边看雪,有时候喝一点酒,有时候就只是看着。旅馆的庭中种了南天竹,怕雪压坏便特地用稻草围住,但仍露出一点红如珊瑚的果子来。柱间遥遥地看见,隐隐地觉得像是宇智波的眼睛。

    在大雪下了七天七夜之后,斑对柱间说:

    “我们回木叶去吧。”

    柱间伸手将被褥拉严实一点:“不是还有地方没有去吗?”

    “你以为我只是躲在山洞里吗?”斑嗤笑了一声,片刻后又道,“不过,并没有这样欣赏风景的余裕。”

    “……我要是早点发觉就好了。”柱间说,庆幸于黑暗能藏住他的表情,“你知道吗?我死去的那个时候看到了你的幻影。我还以为——”

    “那不是幻影。”

    柱间的眼睛一时间睁大了。

    “我以为……”

    他说了这三个字后便说不下去了。斑的手从被褥下伸过来,摸了几下之后握住他的。

    “你以为我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