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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虚假情意

的事。不过,如果她们八个人会合在一起,那就很难对付,因为己在明,她们在暗,只要给她们一次出手的机会,五极天式施威之下,自己可没把握能从异界再回来一次┅┅

    听二舅子说了,那次施法救援之所以能成功,除了众人行动快速,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京都附近出现了巨大的能量乱流,剧烈撼动了周遭空间,令得时空间隔呈现极度不稳的状态,众人这才能够打破空间限制,从异界救人出来。

    这样巨大的能量乱流,看起来倒像是两名绝顶高手的激烈对战所造成,虽然二舅子说猜不出是什麽人会恰好在那时候动手,但从那一夜间遍洒京都的皑皑白雪,其实彼此心中都有了答案。

    青莲残雪,六月飞霜,以这为记号的人,自己只知道一个,倒是想不到应该仍在海外旅行的他,会忽然回归。不过想想也对,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日本也是海外啊。

    有他回来助阵,己方声势大振,问题是,那个与他敌对的高手会是什麽人?日本境内著实卧虎藏龙,自己到目前为止迭遇高手,却仍是弄不清楚对方底细,想想实在是很丢人啊。

    「老大,你决定好了吗?如果你还没想好,我们大可以在这边再住上两三天。我看你这几天在这里享福,比神仙还快活,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在这里享上几天啊。」

    「想个屁。那个小女妖乱没人性的,枫儿一个人去京都,谁知道会遇上什麽危险?我不放心,明天一早就启程去京都,先把人弄回来再说。你要是不想去,大可一个人留在这里享福,不过遇上些忍者或是武士什麽的,自己想办法应付,别忘了你这古高俊太郎现在仍然是通缉犯一个。」

    「我才没那麽好福气咧,如果老大你不肯留下,泉樱明天就要押著我立刻上路。她答应过人家要赶去出云之国,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出云之国?她答应了什麽人?你们在日本有朋友?」

    「错啦,不是我们的朋友,我左看右看┅┅倒很像是老大你的死朋友,不过不知道为什麽,你那个死女朋友好像忽然又活过来了。不但用脚走路,太阳光照下来还有影子,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麽东西。」

    「你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麽?讲清楚一点。」

    有雪面带诡异笑容,把那天巧遇风华的种种说了一遍,其中有不少是泉樱事後向他转述,不过他绘声绘影,倒说得像他全程在旁聆听一样。

    「她把礼物给了我们,要泉樱尽快赶去出云之国,把天丛云剑拿到手,说什麽只要神剑不落在坏人手里,有一件阴谋便不会发生,嘿,这段话说得不清不楚,照我说就是直接不理,管他有什麽阴谋,反正又不会害到我们头上,但是泉樱坚持要┅┅咦?老大你怎麽不说话?想上厕所吗?」

    兰斯洛怔怔地看著有雪,从说到那轿中女子的相貌与姓名开始,他耳边就彷佛轰然一声,脑里也乱糟糟的一片,对有雪所说的东西全然听而不闻。

    会是碰巧吗?刚好遇到一个形貌相似的┅┅

    用理性作为最後一道防线,兰斯洛压下心头此来彼去的各种复杂情感,暹罗城中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

    碰巧的可能性并不高,因为枫是曾经亲眼见过风华的人,不太可能认错。除此之外,即使相貌一样,没理由连名字也一样,虽然不知道是为什麽,但看来老天总算给了自己一点恩惠,让沈园梅林中的那抹孤魂重投人间。

    当初听到玉签风华之名,匆匆赶往艾尔铁诺时,自己就开始怀疑,风华或许没有烟消云散,有朝一日能再与自己见面。梅琳老师的话,更是让自己对这想法有了信心,只不过那时参悟不透。

    「传说中大海穷西之处,太阳诞生的故乡。」

    虽然仍想不透大海穷西之处是什麽意思,但是太阳诞生的故乡,那不就是日本吗?难道梅琳老师那时就已经推算到风华在日本?

    听有雪的描述,她那一行人遭到天位高手伏击,如果不是泉樱半途插手,早已全军覆没,倘使敌人再来,没有抵抗能力的她们要如何抵御?万一让敌人得逞,那┅┅

    越想越急,兰斯洛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拳紧紧握住,要花上好大力气,才能把这股焚心一般的急切压下去,理智地把事情分析,而不是没头苍蝇般立刻冲出门去。

    纵使心急,但是自己此刻并不知道风华去向,漫无目的地去找,相信效果不大。出云之国的阴谋,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样的情况,但依著风华的性子,她既然如此看重此事,想必也会亲自前去,换言之,自己大有可能在出云之国与她遇上。

    本来自己就打算要夺取天丛云之剑,集全日本三大神器,现在更是有一个再迫切不过的理由,非得要将神剑立刻拿到手了。

    「老大┅┅」

    「那小女妖和枫儿处得不错,不会骤下毒手,枫儿知道她真面目後,会有所提防,以她武功,要安然遁走应该不是问题。」

    慢慢说话,兰斯洛的声音回复平稳,听在有雪耳里,更有著威严的感觉,从一个被强迫结束蜜月生活的妒夫,回复他身为领导者的应有姿态。

    「明天一早,动身往出云之国,夺取天丛云剑。」

    兼程赶路,枫儿在最短时间内到了京都。以天位力量在空中全速飞行,赶路不需要多少时间,之前不敢以这方式赶路,是因为一旦运起天位力量,就无法隐蔽气息,肯定会被人察觉,衔尾追上来,届时又是难免一场天位战。

    但现在却是无此顾虑。本来自己这次去京都,就是想要去探视宗次郎,自然没有特别避开他的道理。想到小小的宗次郎┅┅唉,或者该说是香公主呢?

    一直到现在,枫儿仍然没有办法把这两个人联想在一起。老实说,单从外表上来看,他们还长得真像,可是由於不同的情绪反应与面部表情,谁也不会把他们联想在一起,顶多只是想成兄妹或是姊弟。

    活泼可爱的小宗次郎,还有那只能用「虚无」一词来形容的织田香,两人会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兰斯洛大人亲眼目睹,自己怎也不会相信的。而虽然自己与织田香没有什麽感情,但是对宗次郎┅┅却确实是把他当成一个亲人在看待,听到他可能有事,什麽也来不及多想,急忙便向京都赶去。

    兰斯洛大人恐怕会气得暴跳如雷,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如果要向他辞行,一定会像上次在象牙白塔那样,被点住穴道,绑起来当绷带女妖,怎样都不肯放行。

    有些东西,是不曾为人父母的人所无法理解。这样说或许很奇怪,但是,在和宗次郎相处的那段时间里,自己确实有了为人母亲的感觉。世上哪有母亲听到自己孩子病痛,而不理不睬的呢?

    而另外让自己顾虑的一点则是,兰斯洛大人和泉樱小姐,这再度相聚的两人,也需要一段相处时光吧?多了自己在那边,这气氛只会无比怪异,而且,碍於自己的存在,兰斯洛大人对泉樱小姐肯定不会有好脸色,这样并非自己所愿啊。

    说到底,他们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情缘,像之前那样子的彼此伤害,自己看在眼里,实在是觉得很不安,如果能够给他们一个机会,重修旧好,相信小草小姐也会很欣慰的。

    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已经到了京都。对於京都她是熟门熟路,轻而易举地便潜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杂人。

    小小一个日本,居然先後出了天草四郎、织田香这两大高手,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然而,这却也是这个岛国目前的极限。撇开他们两个人不谈,整个日本根本就没有值得注意的高手。人才的培养,和整个环境很有关系,除非是发生了什麽异变,又或者是遇到了一厢情愿的爱国主义者,不然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小岛国会拥有比整块大陆更多的高手群。

    宗次郎的位置在哪里?这点枫儿并不确定,即使以天心意识搜索一遍,仍然是没有答案。那孩子的天心修为本就强过自己,他如果刻意要躲起来,自己确实是找他不到的。

    (会在哪里呢┅┅)

    想了想,枫儿决定去织田香的小石屋看看。在那边找到人的机会,总比其他地方要高。而这个想法果然正确,因为当枫儿飘落屋外,看到小石屋里闪耀的灯火,她就晓得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才要大著胆子走过去,枫儿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屋子的主人已经出来,而且就在自己身後,之所以会被自己发现,只不过是因为「她」要让自己晓得她已现身。

    「宗次郎┅┅」

    枫儿转过头去,丝毫不担心被暗算的问题。比起匿踪藏息的功夫,她自认比织田香要胜过一筹,但是对上她的极度神速,自己在发现她到来之前,就已经失去出手机会,所以如果她有心暗算,自己是根本无法提防的。

    背後站著的身影并不是宗次郎,而是面无表情的织田香。冷冷地站在後头,在拂晓天色中,她的脸色苍白得怕人。

    当提到织田香的状况时,泉樱语焉不详,并没有说清楚织田香是生病亦或是受伤,事实上,只是从天草四郎口中偷听到片段对话的泉樱,本身也无法清楚地解释。

    织田香没有穿著她平时惯穿的华丽和服,而是简单地披著一件单薄的白色袍子,看上去身体没有外伤,就只是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枫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麽称呼,因为宗次郎这个名字,并不属於眼前这和己没多少感情的女孩,但是称呼她香公主,又觉得太过生疏,当下不及细想,走近过去,想摸摸她的脸蛋。

    「叛徒!」

    织田香有了动作。没等枫儿伸手过来,她就消失了踪影。情知这是对方攻击的前兆,枫儿在靠近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提防,掣开光剑,一记挥击,刚巧就挡下了一记对小腹的攻击。

    力道不重,似乎代表对方不想立下杀手的心情,而只要没走到那一步,枫儿就觉得自己与她之间有话可说。

    「宗次郎,你听我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想要┅┅」

    枫儿很快就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尽管往小腹的那一击力道不重,但在自己横剑接下後,织田香立即借力弹开,以较先前逾倍的速度往後飞去。

    (这也是九曜极速的变化吗?在敌人反击的瞬间借力退开,那她的下一步动作是┅┅)

    答案浮现得晚了一步,当枫儿想到对方能再一次借力弹射,将速度倍增时,一股大力已经撞击过来,将她手中光剑爆成粉碎,连带冲击下去,把人击飞。

    在半空中,一股强烈的昏眩感,笔直侵入脑内,类似那天精神攻击似的魔力,攫获住自己的神智,慢慢昏迷过去。

    当眼睛重新睁开,自己已经身在土牢,手脚上一堆铁链,怎麽看都是身为阶下囚的样子。

    凝神运劲,真气提不上来,也无法运转天位力量。自己武功无疑是被封锁了,而对方用的手法,除了包含兰斯洛大人所惯用的封穴之外,也配合了某种自己辨别不出的药物,双管齐下,看来是不可能凭著自己力量驱毒复功了。

    但是,只要性命还在,就证明那孩子对自己没有杀意,就有解释的馀地,自己这次来,除了看看她是否无恙,也希望让她明白,这世上有些事情不由得自我做主,尽管不想伤害到她,却仍是无可避免地要敌对。

    那孩子刚刚叫自己为「叛徒」,可见得自己去帮助兰斯洛大人,与她动手,一定让她很伤心吧?光是想到这一点,小腹上犹自感到疼痛的不适,就无足轻重了。

    唉┅┅这样的自己,能够为那孩子做些什麽吗?如果什麽都做不到,这麽一面继续伤害,一面要求对方的谅解,这种无耻行为,自己又怎麽能做得出来?

    左思右想没有个答案,最期盼的,仍然是那孩子能到这里来,与自己见上一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扇看起来并不如何牢固的木门被推开来,有人缓步从阶梯上走下,脚步声异常地沉重,听来不像是织田香,难道是哪个狱卒吗?

    抬头一看,这个狱卒还真是堕落到极点┅┅正确一点的说法是,怎麽堂堂幕府大师范沦落到当起狱卒来了?

    天草四郎的脸色很难看,虽然不像织田香那样苍白,但面孔上却有不少细小血痕和淤肿,倒像是在哪里给人痛殴了一顿,动作上也不太灵便,枫儿一时间想不太出来,究竟是什麽人能如此伤他?

    「呵,你确实是满特别的。一个女孩子家被困在监牢里,居然毫无惧色,不简单啊。」

    既然是地牢,除了阴森潮湿之外,当然也没有多乾净,虫虫老鼠之类是免不了的,没有血污死尸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看枫儿的表情,她并不觉得这些就有什麽差别。

    「我以前在牢里呆过,这样子的环境,并不至於让我不适应。」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枫儿并不想没事就翻出自己的陈年往事,天草四郎也只以为这是大雪山门人的特异训练,不以为意。

    「西纳恩的特别训练吗?嘿,真是古怪┅┅」天草四郎取出一个瓷瓶,道∶「你没受伤吧?如果没事的话,把这解药服下,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放我走?」

    「不然我来这里做什麽?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看吗?整个京都城内除了我的小徒弟,能够放你的只有我和秀吉,你把解药服下之後,立刻就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参与雷因斯与日本的战事,要不然,我们不是每次都会释放俘虏,你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成为俘虏的。」

    话意中隐隐透露了下次碰面时,不会再手下留情的讯息,枫儿感到意外,没想到会这样子获释,然而,如果就这麽离去,自己来京都的意义就没有了。

    「宗┅┅香公主她好吗?」

    「好是好不上了。也不知道她的脑里在想什麽,胡乱输血,搞得自己身体乱七八糟┅┅」

    枫儿不解,天草四郎唯有跟著解释。织田香的体质特异,当她以本身血液灌输入他人体内,会令受血的一方迅速产生肉体魔化效果,比什麽魔界植物都要快。然而,由於血中充盈著强大魔气,一但损血过多,补充上就会相当困难,出现极度虚弱的疲态。

    「我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麽,也不知道她到底把血给了谁,总之这丫头无法无天惯了,很多时候我根本搞不清楚她在做什麽,明明知道自己损血不好补充,还像是大拍卖一样到处散血。」

    「很严重吗?怎麽救呢?」

    「倒也不用那麽紧张,死是死不掉的,如果没有魔人之血的补充,自己静养上三五个月,总是会回复的。」

    天草四郎道∶「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那小丫头是死不了的,比起来你自己危险得多了,不趁早离开这里,要是小丫头决定杀你,我可没办法天天守著你。」

    了解了织田香目前的状况,枫儿的心情却不见得好过,只是她也知道,自己要见织田香,恐怕是不太可能了,能够帮到自己的,也只有眼前的天草四郎。

    「我希望能再见香公主一面,和她把一些事情说清楚。在说完这些事之前,我不会离开,也不相信她会对我下杀手,所以,请你安排,让我和她再见上一面。」

    「你还真是不怕死呢,小丫头现在已经把你认定是叛徒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一定要见她一面,向她道歉。」

    看著枫儿认真的表情,天草四郎忽然放声大笑,似乎是听到什麽极为滑稽的事,但是表情上又有几分惋惜。

    「有什麽好笑的?」枫儿心头感到一丝不安,又知道天草四郎不会无故狂笑,只是想不出究竟有什麽事,值得他这般的反应。

    「丫头,你良心倒好,可是你记不记得我当初劝过你,别对我那小徒弟放太多的心思。同样的话,我今天要再说上一次。」

    天草四郎道∶「把你的感情放在你主子身上吧,或是放在你战友、同胞上都可以,就是别浪费在我那小徒弟身上了,那是得不到回应的。」

    「为人师表,这麽说不觉得过分吗?」

    「奶以为我在对你胡说八道吗?织田香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孩童,甚至也不是一般的魔族,她算是┅┅一具没有心、没有感情的美丽人偶吧。」

    天草四郎道∶「丫头,你很喜欢那个孩子对吧?可是,你所喜欢的那个宗次郎,其实并不存在,那个爱笑、爱动、讨人喜爱的男孩子,只是一个伪装出来的虚假人性而已。真实的她,应该比较接近你见到的织田香吧。」

    「这些话是┅┅什麽意思?」

    骤然听到这些,枫儿脑里乱成一片,似懂非懂。什麽叫做宗次郎从来就不存在?什麽叫做没有心?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天草四郎没可能对自己撒谎或是开玩笑,可是他所说的事,自己委实是难以理解啊。

    「也难怪你会不懂,这件事情是我与秀吉之间的秘密,要从当初他带这孩子来找我那日开始说起┅┅」

    十馀年前,天草四郎隐居於山中,虽然历代幕府将军对其奉若神明,尊为幕府大师范,但天草四郎不问俗事,极少干涉日本政权交替,特别是知道当时幕府将军织田信长的魔人身分後,更是不闻不问,两不来往。

    本能寺之变,织田信长与星贤者卡达尔同归於尽,日本陷入乱局,最後由丰臣秀吉统一。这些变化天草四郎全部看在眼里,只是不加干涉,但在秀吉统一整个日本後,却亲赴深山,谒见这位大师范,并且带来了一名女童。

    这名女童在学习能力上高得吓人,什麽样的繁复武技,她一学便会,几乎只是看一次,就能分析出其中的道理与诀窍,立即掌握上手。天份之高,即使是天草四郎也为之咋舌。

    但除此之外,这女童的一切就是一片空白┅┅

    不会哭、不会笑,虽然有著很美丽的人类外形,但是人类天生具有的一切情感,她全部都没有,无法针对外界事物做出反应,只是用近乎虚无的眼神,冷冷看著身边一切,毫无条理地作著模仿行为。

    本著对卡达尔的承诺,秀吉希望将这孩子教养成材,可是却因她的异常,根本就无从著手,无奈之下唯有求助於天草四郎,希望这位对於天位知识有确切了解的神人,能解决这个难题。

    秀吉告诉天草四郎有关於这孩子的出身,还有卡达尔临终托孤的经过,虽然他本身所知并非整件事的全貌,但经过天草四郎反覆推敲,再从青楼联盟那边调阅情报,终於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大概。

    信长如何藉由母胎修练魔种,魔种如何出世,卡达尔又如何帮其开启意识,这些经过天草四郎都已了然於胸,但却仍是找不到应付之法。

    九州大战时,天草四郎曾任职於魔族,对於魔人生态有很充分的了解,但对於织田香这样的异种,一时间也束手无策。正确来说,这孩子甚至不能算是生物,只是一团高密度的能源体,借人、魔血肉而成形,没有心智、不会思考,单单是一具人形肉块。

    这东西如果被魔族以天魔功一次吸尽,自然是助长功力的圣品,但卡达尔却以他独步当世的秘术,强行替她打开自我心智,让她变成一个以天心意识进行思考的生命体。然而,虽然有了思考能力,但是她却没有生物应该有的情感,不能经由一般人的成长途径学习事物。

    或许是不想让旧日友人之死白费,又或许是对魔族的几分香火之情,山居寂寞的天草四郎将这教养工作接了下来,开始试著把这前所未有的异种「调教成材」。

    「我当时想不出什麽好方法,最後只好用个笨方法,一条一条地慢慢输入┅┅」

    不知道该如何循循善诱,天草四郎只好用强行灌输的方法,教导织田香人类的情绪反应。

    听到什麽样的话应该笑,看到什麽样的事情应该悲伤,遇到什麽样的情形应该愤怒┅┅这些寻常人再自然也不过的反应,天草四郎用教条式的命令,一条一条地输入进去。

    织田香本身是有思考能力的,所以可以理解天草四郎的意思,而照著执行。随著命令的越加越多,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也是越来越多,到後来,已经完全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孩子。

    只是,天草四郎心里很清楚,这些完全都是假像,这孩子只不过是照著自己输入的命令,对於所在的情境采取对应模式而已。

    在那笑嘻嘻的可爱面孔下,仍是一个完全虚无,不知道什麽叫做「情感」的心灵┅┅

    天草四郎道∶「秀吉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看到孩子会哭会笑,他就很满意了。其实不只是情绪有问题,这孩子的外表也是个假像。以他的生命型态,根本就可以随意改变肉体外在,男女或者老少,想变就可以变,之所以用小男孩的样子在活动,只是因为当初我告诉她,这样子比较容易讨女孩子欢心而已。」

    回忆起兰斯洛描述与织田香交手的种种,枫儿理解了天草四郎的意思。织田香的肉体,全然操纵由心,只要她有那个意思,可以让身体里头没有半根骨骼,也可以让所有肌肉变成橡皮般有弹性,以这样的肉体与人动手,当然是大占便宜。相较之下,要变换肉体的性别与年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表面上这孩子看来很重感情,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感情。当她判断出你是敌人,下手就完全不会留情,如果你对她心存奢望,最後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天草四郎叹道∶「所以我要你这丫头先搞懂,不要去追逐一个假象,不要把你的情感滥放在不值得放的地方。你担心她会伤心?可笑,一个没有心的东西,怎麽会被伤到?会被伤到的,是对她付出关心的人啊。」

    沉默了一会儿,枫儿心中一动,道∶「你说的人,是指你自己吗?」

    天草四郎没有回答,枫儿也没有追问下去,两人陷入很尴尬的对望当中。然而,四目交接的他们,并不知道还有另一双眼睛,正透过水镜窥视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