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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兄妹重逢

    第二章 兄妹重逢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八月雷因斯北门天关

    对源五郎来说,周公瑾是一个几乎未知的对手。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雷因斯主

    要面对的敌人,是以石崇、花天邪为首的势力,周公瑾那方因为困居海牙,没有正面

    接触的机会,源五郎也无从了解公瑾的意向、手上筹码。

    当郝可莲开始与有雪接触,源五郎选择维持这条情报管道,不去破坏,但其实有

    著别的打算。

    如果能擒下一、两名公瑾的心腹,那么对於了解公瑾的实力,必然很有帮助。而

    只要能使用窥知记忆之类的术法,拷问根本不是问题。

    但郝可莲却是个很棘手的女人,机警灵变,武功与作风都相当狠辣,要设计擒她

    ,得要挑选一个不会波及到旁人,也没人质可抓的环境。源五郎的按兵不动,渐渐钝

    化了敌人的警戒心。

    围捕猎物的时机已经到了,但是要动手,源五郎还是觉得胜算不足。在公瑾身边

    的人才中,郝可莲远比死去的花残缺更为难测,无论她的炎系武学、含毒内力,都让

    源五郎感到可疑,而且几次交手,并无法判断她是否全力以赴,也就无从确认她的实

    力底限。

    因此,为了确保胜算,源五郎动用了三名天位武者,希望能在最保险的状态下,

    将人擒下。

    计划相当成功,妮儿与源五郎的狙击,有效地削减了目标的实力,而韩特的一记

    突袭,更是将对手创伤,只是在成功的那一刹那,在场的人都有一种诡异感觉。

    首先是韩特,当他催发著剑上紫电,雷轰电闪般挥斩剑招,将敌人逼得还不出手

    来,正自大占上风,却忽然感到一阵悸动,血液流速莫名其妙的加快,那颗魔族的心

    脏更是前所未有地狂震著。

    (中毒了吗?)

    韩特否决这个可能,他的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熟知各种毒药毒发的徵兆,更何况

    人类的毒药,多半对魔族无效,自己的异常并非中毒,而且天心意识狂鸣著,一种有

    些熟悉、却又全然陌生的感应,由鸣雷剑的波动直震心海,这种令人怀念的不安,究

    竟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战斗中感应乱七八糟的……)

    不只是感应方面的问题,这个只曾闻名未曾谋面的女人,瞥向自己的眼神,很奇

    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有一股不寻常的恨意,但是又不太像。过去自己与她有

    过什么恩怨吗?自己的女性仇家怎么算也成千上百,但那都是债务纠纷,却不曾与女

    特务有过纠葛,这个女人……

    韩特开始烦躁了,出於一种未知的理由,他想尽快从这一战中脱身出来,紫电强

    度陡增,剑上力道也是不住增加,终於,他找到了破绽,重刺了过去。

    (这女人……好像有点……)

    一剑刺过去,郝可莲不闪不避,竟是悍然举臂相迎,只见得血花四溅,鸣雷剑的

    剑刃,已经将她细嫩的左手腕贯穿。

    「你……」

    从剑上感受的压力,韩特情知对方收缩手臂肌肉,强行困束住鸣雷剑,心中一惊

    ,暗叫不好,一股紫电劲顺著剑刃震汤过去,同时运劲回夺,要将兵器撤回。

    这样的迅速反应,会将敌人的左腕整个削掉,尽管之前源五郎的打算,是在尽可

    能不伤人的前提下擒拿,但这女子的反应与决心都太厉害,为免後患,有必要废去她

    的反击能力,生存在黑暗世界的人到底有多危险,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对方好像料中了自己的应变措施,劲道一发,剑刃上就荡回来一股灼热内

    劲,诡奇邪异,将自己的紫电劲抵销,又同时紧缩臂肌,抽动手臂,竟似要将鸣雷剑

    一举夺去。

    「好贼妇,这么狠!」

    在韩特所见的敌手中,还是首次遇见战法如此狠辣、果决的女子,这个发现让他

    心头一凛,再次有了那种熟悉的不祥感觉。

    韩特与郝可莲僵持不下,源五郎和妮儿自也不会旁观,两人分从左右掠至,希望

    合三人之力,将这女子迅速拿下。

    「咦?」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妮儿。在掠近的过程中,她好像看见郝可莲的发色产生变化

    ,自发根开始,渐渐变成雪亮的乳白色,朝发稍蔓延过去。

    (该不会是和李疯子相处久了,眼睛看花了?除了那个用剑的变态,哪有别人发

    色会说变就变的?)

    事发突然,妮儿脑里只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另一侧的源五郎却看得更清楚,确认

    了除头发之外,色泽的异变也出现在郝可莲肌肤上,所有不受衣衫覆盖的肌肤,都显

    示著这样的变化。

    原本像郝可莲、妮儿这样的美人,肌肤就是白皙柔嫩,吹弹可破,但郝可莲此刻

    的肤色,却迅速转为完全的乳白色,看来晶莹洁白,呈现一种慑人心魂的艳美,但也

    同样透露出一股不正常的妖异。

    变化似缓实疾,当源五郎与妮儿掠至近处,郝可莲的异变已经完成,通体的肤发

    尽转为白色,就只余下左臂上不住淌下的朱红赤血。

    (这是……)

    相较於另外两人,韩特的反应更是激烈。随著肤发眼瞳色泽的改变,面孔与眉宇

    也稍稍有著变化,而当那张记忆中的美丽脸孔出现眼前,韩特全身剧震,心灵的震撼

    传至手臂,险些就握不住鸣雷剑。

    「你……是你,纯!」

    「猜对了,这么久不见,哥哥你最近好吗?」

    甜腻的嗓音,彷佛在向男人撒娇,但实际采取的反击却极其辛辣。郝可莲无视仍

    刺穿左腕的鸣雷剑,扭腰斜身,一脚就反踢出去。

    劲风临身,韩特心神激汤下反应稍慢,又是这样的近距离,百忙中只能侧身一避

    ,被劲风擦面而过,热辣辣地甚是疼痛,但却仍牢牢握住鸣雷剑不放。

    逃过一记重击,哪知郝可莲的主力在这时才发出,看似踢空的一记,半途转向将

    所有力道聚集於脚尖,重重踢向韩特握剑的手腕。猝不及防,韩特吃了一记重踢,手

    腕奇痛,若非睥世金绝及时护体,整只手肯定给踢断。

    韩特身不由主,向後翻跌出去,撒手撤了鸣雷剑,被敌人奇袭夺去。源五郎和妮

    儿这时才赶到,本来配合韩特,三人合力,便可将敌人创伤擒下,但韩特被击飞,包

    围网便出现了空隙。

    「小白脸哥哥,别贴得这么紧嘛!」

    郝可莲一声娇笑,将夹在手腕中的鸣雷剑抽出,反掷出去,钉射向疾掠过来的源

    五郎,自身则反向撞往妮儿。手臂被一剑贯穿,伤及筋骨,理应是痛彻心肺,但整个

    过程中,郝可莲就像感觉不到半分痛楚般,行动如常,任著手臂伤处滴滴淌血。

    「妮儿小姐,小心她……」

    源五郎出言警告,自身则无奈地斜身躲避鸣雷剑。心头的警兆与理智判断,他不

    愿意伸手接下鸣雷,而当这柄神兵擦身错过,奇异浓香扑鼻,源五郎知道自己做了正

    确选择。

    「没问题!」

    妮儿给这一连串变化弄得昏头转向,但却也知道敌人身上有了不寻常变化,提高

    警觉,两记天魔刀全力斩向冲来的敌人。

    对郝可莲来说,这也是她突围的最後机会,所以敛起笑容,同样是全力以赴,鼓

    起劲道,与妮儿的天魔刀正面对撞。

    甫一接触,熊熊火劲焚身而来,劲道比之前遭遇过的更要灼烫逼人,倘使没有准

    备,一定立刻被轰退开去,血焚如炽。想起对方适才自伤夺剑的勇悍,妮儿好胜心起

    ,一咬牙,也不管身上灼痛难当,天魔劲滔滔不绝地轰压过去。

    气劲交击的巨爆,与两女的闷哼声同时响起,第一轮对撞,两人都不好过,强大

    内劲撞击的结果,鲜红赤血在彼此唇边出现,而天魔功不愧是魔族镇族之宝,妮儿还

    稍稍占了上风,天魔刀成功压制郝可莲的烈焰劲道。

    第一轮比拼分不出明显胜负,妮儿急忙运劲,要发出第二重的天魔功,哪知她才

    动念,郝可莲的碧火劲却立即逼迫过来。

    (怎么会?她回气速度快过我这么多?)

    妮儿的惊愕难当,又发现敌人尽管鼓劲攻来,但力道并不算很强,只是勉强施为

    ,心中稍定,才要反攻,郝可莲却整个身子急撞过来。

    (近距离撞人,能有多少冲击力?是想靠毒药来攻击吧?)

    事先源五郎已经分析过,要众人提防炎系武学与毒物,而能够化除各种毒劲的天

    魔功,正是这方面的最佳利器。妮儿的战斗反应不算差,立刻便想到应变之道,预备

    以天魔劲来化解敌人的沾身毒物,伺机反击。

    然而,比起郝可莲的精练老道,妮儿还是逊了一筹,她怎样也想不到,当郝可莲

    贴身撞上来时,递发的不是毒物,而是火辣辣的一记香吻。

    「哇!」

    惊叫……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惨叫的嚎声,从源五郎与有雪的口中发出,从他们的

    角度,只看到两名娇俏美人缠扭在空中,四唇相接;妮儿似乎又羞又气,拼命想要挣

    脱,但是从无这方面经验的少女,心乱之下手足无措,好像把平时学的武功都给忘光

    ,更被对方轻易制住。

    浓浓的女儿家香气,熟练而具挑逗性的热吻,让妮儿脑袋昏昏,不知身在何处,

    只是在那条灵蛇般的丁香,突破贝齿阻碍,尝试要长驱直入时,大惊失色,忙不迭地

    乱推出去。

    「呵呵,小妹妹好纯情呢!」

    轻易破去原本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突破的杀局,郝可莲把妮儿抛掷出去,恰好

    就挡在怒吼著飞冲过来的韩特身前,自己倒旋著飞出去,虽然挨了源五郎一记小天星

    指,险些疼得眼前发黑,但终究是给她突破包围网,飘飞降落在老远处的树林边。

    「可惜啊,小白脸哥哥,看你的小女人反应这么生涩,该不会你以前从来没碰过

    她吧?被我拔了头筹,真是不好意思啊!」

    才一落地,郝可莲轻轻转身,顺势向敌人作著嘲讽,「被夺了初吻,就这么大反

    应,小白脸哥哥的手脚不快一点,下次可能就被我夺了你小情人的初夜呢!」

    相较於源五郎的镇定,妮儿显得心神大乱,一下又羞又怒,抢上一步,想要动手

    讨回颜面,但是才踏出一步,就显得步履虚浮,被旁边源五郎一把扶住。

    (小女儿家,毕竟还是嫩了点。)

    源五郎心下感叹,但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只是站上一步把妮儿揽护在後头,目

    光陡然锐利起来。

    「你是……鸣雷纯?」

    源五郎还记得那天在海岛上,韩特曾经说过的往事。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寻一

    个女人,是与他离异的妹妹,体质特异,从出生开始,毛发肌肤就是奇异的白色。人

    类女子中也有这样的白化症患者,不过,会这么突然变身,又有这样高强的武功,想

    必就是韩特找寻已久的人了。

    而理所当然的,这个女人……就是魔族了。

    表面上平静无波,源五郎内心却起了不小的涟漪。在自己全然不知道的情形下,

    又有高级魔人来到人间界了,而且,郝可莲并非是这一、两年才出现的新人物,起码

    在二三十年……甚至百年前就已经到达人间界,潜伏活动,像她这样的魔人到底还有

    多少?

    「你知道我的名字?呵,你好坏,抢走了我哥哥的台词。」被一语道破身分,郝

    可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露出了然之色,把目光移向源五郎身旁的韩特。

    已经把鸣雷剑吸摄回手中,韩特牢牢握著剑柄,手掌因为过度使劲,青筋条条暴

    露,眼光则死死地盯著久违重逢的亲妹妹。

    「狩哥哥,来到人间之後似乎堕落了不少,听说你变成了守财奴,在地狱里被火

    烤的父亲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怎样?来人间後有没有想念我啊?我的身材比以

    前更丰满了唷!」

    郝可莲微笑著说道,还特别走了几步台步,搔首弄姿,任雪白的长发在娇躯上摆

    动,若非气氛紧绷,还真是别具魔族美人的艳媚风情。

    「嘻嘻……怎么会不想?自从那一天以後,每一天、每一晚,我整个梦里全都是

    你呵。」

    韩特像是笑著回答,语气上听不出什么特别意味,感到诧异的妮儿,忍不住从旁

    边偷偷一瞥,一看之下,险些吓得後退一步。

    认识这男人有些时间了,从不曾看过他这等姿态。微笑的表情,是看不出什么异

    样,但是眼中已经找不到半丝理性,燃烧著赤裸裸的杀意与疯狂,用力咬著牙齿,微

    咧开的口唇间,除了淡淡血丝,还有大量白沫溢出,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头即将发狂

    噬人的恐怖凶兽。

    (这个人……真的是魔族。)

    曾经隐约看过韩特魔化後的身影,妮儿早得知一切,但却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

    更深深感觉到人类与魔族的分别。

    「这么想我啊?伤脑筋呢,本来在人家的预算里,哥哥你应该是再也没有想念我

    的机会了呢……」

    舔了舔乾燥的口唇,郝可莲笑道:「算了,在这么没气氛的环境下重逢,好煞风

    景,我们兄妹下次挑个有情调的地方,好好来个热情拥抱吧!」

    「纯!你想跑吗?」

    在郝可莲转身奔入树林的刹那,狂吼出声的韩特已经握剑奔了上去,与他一起行

    动的还有源五郎,於情於理,他都没有理由让郝可莲跑掉。尽管现出魔人真身的郝可

    莲实力有所提升,但是合三名天位高手的力量,仍稳稳地足以将她拿下。

    双方距离有差,郝可莲早一步奔进树林,拦截不及的韩特立即挥剑,在狂愤的强

    天位力量之前,树林根本不形成障碍,被轻易扫平,连带下方土地都被掀翻半空。

    趁著这混乱的情势,源五郎、韩特一起抢身追入漫天残枝碎木中。妮儿反应慢了

    一步,正要跟著抢入追截,却听见一声轰然巨响,汹涌气浪迎面而来,迫得人通体发

    寒,只见源五郎、韩特全都被轰得倒飞出来。

    「你们……」

    源五郎一下飘逸的空中转身,轻松落在妮儿身旁,还顺势帮她挡下随冲击波轰发

    过来的残枝碎木,但当妮儿看了清楚,才发现他左手鲜血淋漓,已经在刚才的追截中

    受创。

    「你受伤了?是那个魔女?」

    「不,不是她,另外有高手埋伏在树林里,我们完全没有察觉……是相当厉害的

    高手,掩护那女人离开了……真凶狠,那一击差点就摧破了韩特的金绝护身。」

    「什么高手这么厉害?」

    源五郎甩甩手腕,瞥向旁边,韩特的情形远比自己要更坏,那个神秘敌人似乎有

    意要领教一下睥世金绝的威力,所以放弃收效最大的第一时间突袭,先释放出杀气,

    让己方有所防备,这才恃强硬攻。

    「纯!你哪里也别想跑!」

    躺倒在地的韩特,片刻就醒过来,像一只疯兽般狂吼著追了出去,几下子就没了

    踪影。

    看见他背後的严重伤口,敌人是在硬碰硬的情形下,几乎是强行摧破了睥世金绝

    的护体刚劲,什么高手有这等本事?

    「妮儿小姐,注意到了吗?韩特背後的那个伤口,是被一只利爪硬生生撕出来的。」

    「嗯,确实。」

    「看到这个东西,有没有让你想起某个棘手家伙?」

    「伤好得这么快?不会吧?」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当源五郎一方与郝可莲在北门天关发生冲突,艾尔铁诺境内,也进行著一场小小

    的斗争。

    斗争的双方人数悬殊,但却维持著均势,认真来说,人数少的那边甚至还占了上

    风。在天位战已经普及的目前,这种情势出现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

    顾忌诸多,泉樱根本没有趋於劣势的理由。

    得知恩师亡故於中都,泉樱感到万分惊愕。事前,她被花天邪率领黄金龙阵围攻

    ,负伤逃逸,努力把这个讯息传回白鹿洞,希望能让恩师有所预备,不至於被这突然

    出现的天位火力网打得措手不及。怎知道,仍是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陆游、天草四

    郎两大强人一起毙命於中都。

    至於师兄周公瑾,泉樱压根就不指望他会给自己什么帮助。从种种迹象来看,周

    公瑾、旭烈兀两人根本就是共谋弑师,白鹿洞的同门师兄弟,现下等若是分崩离析,

    自己不必对师门抱什么期许了。

    念及此事,泉樱为之黯然神伤,但理智随即作出判断,眼下艾尔铁诺权力中枢乱

    成一团,石崇被捕下狱,周公瑾与多尔衮一派相互制衡,加上中都一战伤势的影响,

    多尔衮等人应该是暂时不会离开中都,换言之,升龙山上无人是自己对手,正是以实

    力压平一切,取回龙族的最後机会。

    这个想法基本上并没有错,然而对方却技高一筹,尽管石崇身在狱中,但他的智

    慧却抢先一步,早在黄金龙骑士团撤离中都时,就计算到了後续的可能,给龙骑士们

    留下了防身锦囊。

    「龙族前族长的武功、资质,都是难得之选,但在个性上却有无法弥补的缺陷,

    当她重上升龙山,只需要依计而行,便可令她的过人武勇无用武之处。」

    因为石崇的吩咐,重上升龙山的泉樱,面对著族人的敌对态势,但却不与她正面

    动手,而是以升龙山附近的人类性命为要胁。

    「从这边往东,百里内的城镇,大约有八万人居住,我们散出了三十头黄金龙,

    只要你敢动武,这些人类的命就记在你帐上。」

    以慎思长老为首,族人的威胁令泉樱怒不可抑,从什么时候起,龙族的精神堕落

    至此?抑或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自己从来不曾发现?

    「我们受够了!龙明明就是这世上最强的生物,横行霸道,无人能阻,为什么我

    们就要为了维护人间界这种理由,世世代代被困锁在深山呢?」

    「这是我族的使命,是从天地初生,造物之主就赋予我族的神圣使命,长老们之

    前不是这样教过我的吗?」

    「造物之主错了!我们也是生物,不是工具,我们也有权争取我们想要的东西,

    世世代代困守在这荒山上,守护什么人间和平,我们得到了什么?得到过什么?你是

    族长,你回答你的族人啊?」

    「即使是这样,你们现在的做法,又置龙族的名声与武魄於何地呢?不能堂堂正

    正作战,用这样卑劣的战术,岂非令龙族蒙羞?」

    「笑死人了,你所谓的卑劣从何说起?因为人类与我们实力有差,拿来当盾牌就

    是卑劣?那你与族人实力有差,你恃强凌弱,不是也很卑劣?比起来我们不过是合理

    还击而已。」

    泉樱无言以对,当争辩的其中一方已经失去义理与羞耻,再多的辩答也没有意义。

    环视看去,所有族人的目光,无论老少,九成以上都对自己抱有敌意,这代表情

    势并非单纯地受人蛊惑,或是一时冲动,而便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自己已经背

    离了族中的人心。

    直到这一刻,泉樱才真正死心,长叹一口气,预备离开升龙山,哪知才背转过身

    ,後头就立即发动袭击,尽管龙体圣甲护身,只是一阵肉痛,但这一下心头也是够难

    过了。

    「你们……」

    「哼!我们要对石君侯表明心迹!」

    战斗就这么展开,纯以力量来说,泉樱没理由屈居劣势,但欠缺战意,兼之投鼠

    忌器,结果就一路被族人逼著走,打著泥沼战。

    龙族出动五十头黄金龙阵,穷追著泉樱不舍,但另外一方面却也不敢过度进逼,

    中都方面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多尔衮、花天邪率军出征,中都目前也在闹人力荒,

    根本不可能派人过来打这种没意义的战役。

    双方相互僵持了几日,一追一逃,泉樱渐渐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行去,希望把族人

    甩开,这天到了一处偏僻山头,除了一座山村,就看不到什么别的市镇。

    泉樱心思细敏,在空中经过那座山村时,轰出几记冲击波,惊得村人四散逃窜,

    这样当一个时辰後再绕回来,村内便已无人,是一个可以开战的场所了。

    一个时辰匆匆即过,当泉樱陡然拉快速度,甩开黄金龙的追击,重新回到那座小

    山村上空,明明一个时辰见已经见到村民逃散,但现在一看,却见山村中仍是有不少

    居民,难道自己有什么计算错误之处吗?

    无暇细想,泉樱仓促降落,此刻正是晌午时分,山村里的人看来各自忙碌,瞧不

    出有什么特别,向前走了两步,向左右看了看,忽然感到一丝异常,好像在前方不远

    处,有著什么东西,吸引自己的注意。

    往前再走上几步,泉樱见到一个年轻人,独自坐在村口的一块大石上,与一位经

    过的茶贩说话、喝茶。

    那个年轻人的相貌很特别,眉清目秀,很是有一股书卷味,身穿白洁儒衣,腰间

    配剑,但却不似一般白鹿洞儒生,多佩挂玉环金锁之类的饰物,给人一种明快直接的

    感觉。

    可是,最奇特的,就是这年轻人绑束在脑後的雪白长发。在泉樱的记忆里,除了

    老人,好像不该存在著这种白发苍苍的少年,即使是五师兄李煜,那也是银灰,并非

    这样的雪白。难道……是魔族吗?但怎么感觉不出魔气?

    「你……」

    「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这么样盯著一名陌生男子看,有失礼数,你过去的

    师门不曾教导你这一点吗?」

    才开口就被训了一顿,泉樱错愕难当,由於情势太过怪异,她甚至还来不及生气。

    天下儒生,九成九都与白鹿洞有关系。看这人的打扮,不太像是本地村人,为什

    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刻意在等候自己吗?那么……他是友是敌?

    心中纳闷,泉樱悄悄提高了警觉,但问出口的却是一句:「村人都往外头避难了

    ,为什么你还坐在这里?」

    「在下的腿软了,所以不能逃。」

    这倒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而那白发青年毫不羞愧地说完这句话後,立即背转

    过身,从泉樱的角度来看,只见到他双肩与背脊微微颤动。

    「这位……公子,胆子小,用不著怕得哭出来啊!」

    「无识之辈,我是在笑,在笑啦。」

    白发青年斜转过身,有些责怪地瞥了泉樱一眼,立刻又背转过身,好像想到什么

    很有趣的事,再度偷偷窃笑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切,泉樱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