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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从未堕落第4部分阅读

    场子驻唱。他的忙碌衬托着我的无所事事和无能为力。

    我也在不断的投简历,可是对未来的迷茫深深地击中了我。是的,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有时候我走在北京的街头,我也会问自己,你来这里做什么?

    假如没有傅心扬,我已经在一家事务所实习,一年之后我便可取得执照。假如没有傅心扬,我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按部就班,内心不会涌动那么多焦躁不安的情绪。假如没有傅心扬,我不会手上拿着几个offer,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我焦急地在心里呐喊,我怎么才可以帮到你?我只能蜗居在琪琪的地下室,疯狂地写着歌词,然后暗暗地期待着傅心扬看见歌词时眼前一亮的表情,可是这样的情景却很少发生。他永远都那么累,眼底的黑眼圈仿佛就没有消逝过,他只是随意地把我的歌词放在一旁,然后敷衍地说,“这阵子太忙了,等空了再好好看看,手上都没曲子。”

    我黯然地离开,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把这些无用的歌词疯狂地寄到了各大唱片公司,我想这跟中五百万的几率是一样的。

    好运降临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一段时间,应该是我来北京之后最幸福的日子。

    我又一次见到了在重庆见到过的那个男人,原来他叫聂亦鹏,ag的老总。当然,这已经是我被ag录取成为艺人助理之后的事情了。

    我只记得傅心扬紧紧地拥抱着我,“可以啊,小白菜,居然进ag了。”我以为我就是上帝开启的那扇窗,在上帝为傅心扬关了那道门之后。我无比确信地以为,从此之后,我终于可以帮到他,即使不能,那么我也跟他站在同一个圆里。

    我在ag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jessica。jessica是ag的艺人总监,这个火树银花的女子一点也不比那些花枝招展的艺人逊色。

    “你是学法律的?”她翻看着我的简历,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点头。

    “怎么会想做这一行?”

    我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难道实话告诉她,我只是想离那颗星近些,再近些?

    “为了男朋友?”她挑眉看着我。

    我的脸不可抑制地红了。

    她突然笑了,“有点意思。”

    “我看了你的那些歌词。”我抬起头看着她,期待着她的下文,“很一般,不过有点意思。”

    我被她语气的反复转折搞得有些下不了台,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先这样吧,会有工作人员负责培训。”她合上了我的简历,“好好干,我代表ag欢迎你的加盟。”

    我跟的第一个艺人是一名女歌手,她的嗓音很甜美,声线奇特,可惜却一直无法大红大紫,可幸运的是她真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因为通告不多,我平时的工作只是守在录音棚外等着她录歌,或者是在拍摄专辑封面和tv的时候打打下手。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起来。

    “我看了你写的那些歌,很不错。”她会在休息的时候跟我聊天。

    “没学过,只是胡乱写的。”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写了300多首歌,到处投唱片公司的,在台湾可能有,但在内地,我还真的第一次听说,更何况,你还那么年轻。”

    我分不清她的语气里到底是褒奖还是挖苦。“其实这些歌用不用都没关系。只是兴趣而已。”

    “你应该去好好写歌,而不是跑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来给人打杂。”她喝了一口水,口气淡淡的。

    我淡然地笑了笑,有些无言以对。

    再后来,她居然在新专辑里用了我写的一首歌。“改了很多,你会不会介意?”她居然还这么问我,简直是受宠若惊。

    渐渐地,我开始转做文案,负责专辑策划,艺人外宣的工作。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桌,对面那扇玻璃门里就是jessica的办公室。

    他们都说jessica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是很奇怪,我却愿意在她手下做事。那么忙碌,可是却无比充实。虽然他们总说那是对我特别厚爱而已。

    下班之后,我会去找傅心扬,我会告诉他,谁谁谁跟他的风格很相似,他已经被ag签下,我相信那一天离你也不会远了;我常常会带着很多资料跑去找他,来来,把这份资料填了,那份表格填了,我会交给有关部门,现在ag正在寻找新人。我是存了私心的,所以总是竖着耳朵打听着一切与他有关的信息,然后再不露声色地向周围的同事推销着我那位明珠蒙尘的朋友。我像一只笨拙而又无所不用其极的蚂蚁妄图撼动山石,荒谬而又可笑。

    所以,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无辜。

    其实像我这样的角色,很难在公司碰见聂亦鹏,只是有一次,实在太过凑巧。

    我带着p3走进电梯,浑然未觉他在电梯里跟我打招呼。

    等他扯下我的耳塞,我才迟钝地发现,电梯里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在听什么?那么投入?”他丝毫不以为杵,想来那天他的心情应该不错。

    我连忙把p3递给他,像无数次的推销一样,“听听看,我朋友做的曲子,很好听的。”

    他的嘴角划过意味深长的微笑,似洞悉一切,又似可有可无,却听话地带上了耳塞。

    “无意间看见一张跑龙套的脸,透露着无所畏惧与一往直前;

    忽然间又看见史第芬周的脸,原来人生就是一碗黯然消魂饭

    脑海里全是至尊宝的脸,他手里拿着穿越时空的爱情魔谏

    让我记住这张喜剧之王的脸,他说,哦,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演员

    是你把无可奈何的笑裸露,是你把一本正经的世界解构

    是你无坚不破  唯变不破,是你沧桑凝重 鹤立鸡群的寂寞”

    我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心却在扑腾扑腾地乱跳。

    “有点意思。”他取下了耳塞,把p3还给我,“但是好吵。”

    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希望,期待,欣喜然后黯然,所以他接着又笑了,“我送你吧。”

    其实聂亦鹏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一直在听我絮絮叨叨地讲着关于歌曲相关的一切,为什么会写这样的歌,这首歌为什么会红,写歌的那个人不比周杰伦差等等。我是一个拙劣的推销员,丝毫不觉自己像是一张黑白分明的纸,被对方洞悉一切。

    “那个谱曲的人是你朋友?”

    “对啊,他很厉害的。”

    “在ag吗?”

    “没有,但他在北京,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做自己想做的音乐。”

    “你是想让我签他吗?”我讶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阵见血,然后让我之前自以为是的寒暄和铺垫都没了用处。

    “聂亦鹏,哦,不,聂总,”我有些结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不要误会。”

    他看着路的前方,从侧面看我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微笑。

    “他是你男朋友?”

    “不,不是的。”我连忙摆手,“只是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他的嘴角上扬了弧度,却再也没有下文。

    其实潜意识里我并没有把聂亦鹏当成老总的认知,所以在此后的日子我一直在不断地检讨自己,我并没有身为员工的自觉,所以才甘愿在这一场游戏里扮演着小白鼠的角色。所以,我一点也不无辜。

    等到下一次,我在电梯里与聂亦鹏“不期而遇”之后,对于他提出共进晚餐的邀请,我并没有拒绝。

    只是,我带他去了傅心扬驻场的那间西餐厅。

    我等着熟悉的旋律响起,然后视线久久地注视着餐厅中央的那一点。他抬起头,顺着我的视线回头看。

    “你认识?”

    “好听吗?”我的推销依旧拙劣。

    他没有说话,当真在认真分辨琴师的技艺,半晌,他才点点头,“还行。”

    我想这比之前的“有点意思”已经进步许多,忍不住笑了。

    “你那位很好的朋友?”他看着我,几乎没有悬念地就猜中了我的心思。

    我没有否认,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梁佳暄,你知道你身上哪点勾了我的兴趣吗?”他丝毫不回避我的注视,却一句话撕破了我的伪装。

    其实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一种感情,不如说是一场兵不血刃的战争,同样需要斗智斗勇,尔虞我诈,你进我退。

    我不是一个生活在真空里的无知少女,可以用天真无邪去吸引旁人的眼光然后还能露出无辜的笑容。我不是,所以我不会天真地以为屡次的“不期而遇”是上天冥冥之中的缘分,更不会天真地以为我能进ag是拥有了中五百万一般的运气。聂亦鹏觉得我有趣,那种兴趣不是言情小说里的灰姑娘遇到了白马王子,只是一个久经情场的浪荡子偶然间发现的一个尚属新奇的猎物而已。

    我可以拒绝,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有私心,所以我跟聂亦鹏从一开始就不单纯。不是什么完美爱情的美丽邂逅,当然也不是纯粹的交易,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喜欢我,而我在有限的这份喜欢里,不断地往另一侧的天平里加放着筹码。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这样的关系。

    或许在他看来,我只是一个猎物,然而,换一种角度而言,我何尝不是在跟猎人讨价还价。所以,千万不要认为我无辜。

    有时候,他会送我回家,有时候,他会邀请我一起吃饭,甚至周末,他会带我去周边的一些地方钓鱼或者泡温泉。其实,看起来,我们跟普通男女的约会差不多。

    我丝毫不掩饰我的企图,所以总会给他讲起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我的小时候,我的中学,我的大学,我认识的那些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当然,还有傅心扬。

    他只是沉默地听。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隐瞒。我不会愚蠢到认为可以欺骗或者玩弄的地步。他想听,那我便说好了。

    他总是听着听着,嘴角就会上扬出一定的弧度。他一定会觉得我的那些哀伤和秘密都不值得一提,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有时候,他会吻我。我以为我会反抗,会拒绝,甚至会觉得厌恶和反感。但多奇怪,居然没有。

    或许记忆里的那个吻实在太过久远,以致我无法分辨聂亦鹏的吻跟他的又有何不同。

    所以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反抗地跟着聂亦鹏进了他的家门。

    当我躺在那张铺着深蓝色床单的大床上时,我都有种隐约的错觉。我们是情人,因为相爱所以才在一起。

    聂亦鹏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他的吻细细密密地砸下来的时候,我会恍惚,以为自己是他手里的珍宝。可惜,我阻止不了自己灵魂的抽离。我看着自己赤裸地躺在那张大床上,那抹殷红很快就渗进了深蓝色的床单,还好他看不见。我看见交缠的身体,看见自己破碎的声音,隐忍的哭泣,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沉沦,然后脑海里有一种声音突然炸开:“你无药可救了,梁佳暄。”

    是的,我无药可救,我万劫不复,所以,我要离开。

    14

    天还没亮,我听见别墅外有清洁工在打扫小区落叶的声音,我起身。离开的时候聂亦鹏并没有醒,走出房间门的时候,我呼吸到来自凌晨六点的空气,清新,甚至带着点扬眉吐气的味道。

    因为在过去的日子里,扮演着离开角色的人一直是他。他总会在我还未醒来的时候离开,让我怀疑他是否有着不和女人过夜的奇怪癖好。当然,这样也好,避免了两个其实谈不上情深意切的男女清早醒来四目相对的尴尬。

    只是,或多或少,给我留下了一些阴影。一件用过即扔的一次性物品,一个玩腻了就放在旁边的玩具。而今天,第一次,我们互换了角色。我没有去揣度他在醒来后是什么表情,因为不会带给我任何快感,释然,愤怒或者无所谓,我想我都不应该关心了。

    回到公寓的时候还不到7点。这间公寓在两年前是属于聂亦鹏的,但现在它属于我。不是赠品,是我真金白银从他手里买来的房子。

    她们都在说,要嫁个有钱人,然后大谈特谈如何花男人的钱。我想应该属于特别拧巴的那种人,无福享受这样的快感,并且屡次因为这样的事情撩老虎的胡须。

    聂亦鹏第一次给我一张卡,我扔了回去。他似乎不意外,他应该见过这样的女人,以退为进,抓大放小。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笑了笑。

    很久之后,他把我带到这间公寓,不算奢华,只是在西五环的一个普通小区里。他把钥匙扔给我的时候,我收下了。的确,我不能再跟琪琪挤在地下室,我需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只是每个月,我会把市价租金的一半打到他的卡上,不管他知不知道,至少我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其实,以色侍君,于我而言,不是多难堪的事情,但要搭上自尊,我觉得这买卖不够划算。交租金的目的只是在幻想某一日他对我说滚出去,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按规定你需要提前一个月通知房客,并且提前违约需要退回押金。很荒谬的逻辑,我自己也知道并不成立,但我需要这样的逻辑安慰自己。

    再后来,我从他手里买下了这套房子。月供是之前租金的两倍,但我想我还能应付得来。我再也不担心会有人把我从这里赶出去,而我可以理直气壮对聂亦鹏说滚。

    我不相信童话,更不相信一个完全笼罩在男人阴影下的女人能存活得多好。所以,我离开ag,而现在,我离开了《star》。你可以说我拧巴,但我有自己坚信的东西,虽然它非常的荒唐和可笑。

    聂亦鹏昨晚对我说“不要离开”,离开成为他的梦魇,但离开一直都是我的姿态。

    离开,远远的。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我又想起了傅心扬,还是有酸楚的感觉,但不重要了。他再也不需要我了,或许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过。只是,我再也没有借口和理由欺骗自己留在这里了。

    莫一一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从中介公司出来。刚好没事,我答应她在星巴克见面。

    “昨天怎么回事?出去接个电话,人就不见了,把人都晾在那里。”她还没坐下,就劈头盖脸地一阵问。

    “我走之后,你们怎么玩的?”我不问反答,脸上的表情让她看不出端倪。

    “还能怎么玩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所谓的玲珑剔透就是像莫一一这样的女子,你不想说,她便不问,自己转了话题,“你知道黄薇出山的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

    “一出山就接了一大导的戏,虽然是配角。”

    “那也算熬出头了。”

    “也不知会不会二进宫,她的性子说不准,跟一炸弹桶似的,说爆就爆。”

    “信我吧,放心下注,不会亏的。”兜了几个圈子,问的还是这档子事。

    她拍了拍的手,会心一笑。

    “佳瑄,自从你辞职之后,我怎么觉得你做什么都意味阑珊的?干嘛?真想嫁人了?”

    “对啊,想嫁人了。”我搅了搅咖啡,真的,这里的咖啡味道一般,要不是图方便,我宁愿去拐角处的小冰店买杯奶茶。

    “谁啊?有谱没谱啊?”

    “还没,不过在努力。”

    “切!”她伸直了的腰板又缩了回去,坐在沙发上,像一个软体动物。

    “不知道人家还要不要娶我?”

    “你是说真的啊?”她一下来了精神,软体动物突然长了骨头,脖子伸得老长,眼也不眨地看着我,像是在打量一个et。

    “我一直说的都是真的。”

    “喂喂,谁啊,谁啊,赶紧的。”她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哟,你总算开窍了,不在傅心扬一根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啊,咋想通的啊?哈哈,真是铁树开花了。”

    我知道会是这样,不过乐意给她消遣。“我一直都在说真的笑话。”

    “梁佳暄!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说了你也不认识。”

    “那就是有了?真有这个人?啧啧,了不起!”她欣慰地摸着我的额头,“居然还有人有这么大的勇气敢接收你这资深剩女。”

    “没你资深。”

    “你才资深,你们全家都资深!”

    笑闹了一阵,我才进入正题,“一一,我要离开北京了。”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终于不再问我是真是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