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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从未堕落第5部分阅读

    杂的声音消失了,“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走就走呗,又换电话又不上网的,你玩啥呢?”

    我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地叫嚷着,没来由觉得温暖,嘴角牵扯起弧度。

    “干嘛呢?去哪儿啊?还以为你去哪个山疙瘩里修身养性了。”

    “是啊,我就在修身养性。”

    “修得咋样了?双修吧你?”

    我看着不远处思齐的背影,连忙把手机捂住,“那也赶不上你逍遥快活。”

    唠叨了几句,我听见莫一一在电话里说,“我好一阵没看见傅心扬了,那天碰到琪琪,听说他俩分了,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哦,对了,你最近看报纸没?聂亦鹏要订婚了,听说是中华星老总的女儿,啧啧,这下可热闹了。以后谁还敢惹他们ag啊?”

    后来的声音我都听不见了,我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等到思齐发现我的时候,我正蹲在栏杆处,发了疯似的呕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佳瑄,佳瑄,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脸颊上冰凉冰凉的。

    “思齐,你还肯娶我吗?”我的声音卑微到了极点,像一个路边的小乞丐,向路人乞讨,恨不得见人就说,行行好吧。

    后来我去了一家酒吧,思齐不放心跟在我身后。我点了很多酒,一口一口地喝着,然后是一杯接着一杯,然后我玩着酒吧桌上放着一盒火柴,“老板,麻烦你给我一包烟。”

    我在思齐面前熟练地划着火柴,然后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如果有镜子,这样的动作会让我想起一个人,但幸运的是,没有。

    我看见思齐在皱眉,他从一开始就皱着眉头,紧抿着嘴,他的父母一定不待见这样一个儿媳妇,又抽烟又喝酒,更重要的是还自暴自弃。思齐也不会待见我,可是,我稀罕谁待见了?

    “思齐,你上次相亲的女朋友呢?带出来见见吧。”我捏着酒杯,他的前面放着一杯白开水,斜着眼睛看着他,语气轻佻的很。

    “就见过一次面,没有下文。”真难为他,还跟一个酒鬼一板一眼的有问有答。

    “那我呢?我怎么样?”我又一次毫无廉耻之心地推销着自己。

    “很好,你很好。”

    “可以做你妻子吗?”

    “佳瑄……”

    “思齐,我们谈恋爱吧!”

    “佳瑄……”

    “思齐,你说过的,要是到了三十岁还没嫁出去,你会娶我的。你看,我现在回来了,等你娶我了。”

    “佳瑄……”他的口气一次比一次严厉,但我成功地阻止了他的欲言又止。

    “是不是连你也不要我?”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怜,我看见他把手伸过来,试图夺走我前面的酒瓶,我一把抓住。

    “说啊,回答我啊?是不是啊!”我一定是个疯子,借酒装疯。

    他终于放弃跟我这样一个醉鬼谈论道理,招了手买单,然后拖着我离开酒吧。

    “佳瑄,适可而止。”

    好吧,适可而止。要是悲伤也可以适可而止,要是伤心也可以适可而止,要是绝望也可以适可而止,要是贪心也可以适可而止,那该多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头痛欲裂。所以,悲伤都是自己的,连宿醉的代价都要自己承受,所以更不值当。

    家里没有人,我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晕乎乎地在厨房里翻吃的,头痛得要炸开。门铃响的时候,我正在跟空空如也的冰箱大眼瞪小眼。

    “醒了?”我一开门,思齐站在门外,左手提着保温桶,右手提着一个大袋子,然后越过我,径直走了进来。

    “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去了,比我预料得醒得早。”

    我看着他如若无人之境地走进厨房,打开保温桶,取出饭菜,还冒着热气,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归置进冰箱,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转头看了眼我房间,确信这真的是我家之后,才迟疑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把饭菜装在碗碟里,挨个端到饭桌上,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刷牙了么?快吃饭。”

    “那个,呃,什么意思?”我指着一桌子的菜,是我理解力变差了,还是一夜之间世界就变样了。这还是我家吗?

    “干嘛?楞在那干什么?不饿吗?”思齐洗了手从厨房出来,坐在饭桌旁,示意我坐下来。

    我迟疑地坐下来,拿着筷子,扫了一下桌子上的菜。

    “你做的?”

    “不是,我妈做的。”

    “你妈知道你给我送饭菜过来?”

    “我说医院有个病人想吃家常菜,就多带了份。”

    “这都够四个人吃了。”

    “那你就多吃点。”

    “思齐……”

    “什么?”

    “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嗯。”

    “我妈说啥没?”

    “没。”

    “呃……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她在我家。”

    我一口饭喷了出来,“她去了你家?!”

    思齐平静地看着我,好像我挺大惊小怪的。“怎么了?”

    “我妈怎么会去你家?她不在家做饭去你家做什么?还有,你妈知不知道啊?我妈有没有说什么?天啊!”我觉得头更痛了。

    “佳瑄,来不及了。”思齐拉下我捂着额头的手,“你妈去我家提亲了。”

    我惊恐地看着他,从他眼里判断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讹我,但是一想到我妈,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真的吧?你就任由着我妈胡闹啊?你也不吭声?你就让我妈杀上门去?”我只想找个地缝钻了。

    “佳瑄,昨天晚上一个劲嚷着要嫁给我的人,是你,不是你妈。”

    我的脸涨得通红,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我不确信他是在调侃还是在说真的,他明明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很恶劣的玩笑,不,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你的意思是说,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妈听见我说醉话了?”

    思齐点了点头。

    “然后,她对你严刑拷打了?”

    思齐摇了摇头,“只是随便聊了几句。”

    “然后,她就去你家了?”

    思齐点了点头。

    “oh,y god!”我一脸沮丧地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醉酒后果了。

    我特怜悯地看着思齐,越看他越觉得他像是被霸王硬上弓的小媳妇儿,“思齐,对不起啊。这事儿都怪我,我会跟我妈解释的,这都是我一厢情愿,跟你没关系,我会把我妈的痴心狂想扼杀在摇篮里的。”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很负责任地对他保证。

    李思齐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这事儿到底是谁在一厢情愿,你妈?你?还是只有我自己?”

    我被思齐的神色吓了一跳,确信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了,但我却不敢接这个话茬。

    “佳瑄,傅心扬欺负你了?”李思齐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他终于不再看我。气氛变得很压抑,这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他突然这么问我,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说过我会等,你回来了,我以为你做出了选择。可是发现,这一次,我还是错了。”他的声音变得那么低沉,我恍惚间有种错觉,大三那年,思齐对我说,“佳瑄,没有谁会在原地等待。”若干年后,他还是站在这里,没有谁离开,姿势都没有变,但悲伤却同源。

    “佳瑄,留下来,回到家里,跟我在一起,这样的想法真的让你难受吗?”

    我摇头,使劲地摇头,但是他看不见,看不见我紧抿着嘴角,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你终究会结婚,或许是跟别的男子,但绝对不是傅心扬,你也知道的,对吗?你那么骄傲,骄傲到都不屑让他知道。但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

    我很想冲过去,告诉他,不,不是这样的。但却努力忍着没有开口。这回来的日子里,他就这么陪着我,任由我胡闹,任由我对他退避三舍,任由我对着他撒泼,我又一次理所当然地认为思齐就是这样,可是却从未想过他也会累,会倦,会心灰,也会心死。

    “思齐,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三个字仿佛是万能的,只能说这三个字,但说出口却那么无能为力。

    他终于转过了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对不起?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不,不是的。”我慌乱地有些口不择言,“你先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哪样?”

    我张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像起了一个高音,却再也接不下去,突兀地顿在那里。

    思齐看着我,终于传来深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这是一次悬而未果的谈话,临走的时候他还对我说,“饭菜快凉了,赶紧吃。”然后开门走了,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客厅中央,不知所措。

    我妈回来的时候我正对着电视发呆,遥控器不知道扔在哪里去了,屏幕那几个天线宝宝跑来跑去,我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它们那么快乐。我盯着屏幕,傻子也看出我的魂不守舍。

    “思齐来过了?饭吃了吗?”我妈坐在我旁边,我朝边挪了挪,我不想说话。

    “我说你这孩子,妈妈问你话呢?”显然,我妈的心情很好。但是,我真的不想说话。我站了起来,走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房门,你们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晚上的时候,我听见爸妈的细语从门外传来。

    “你说思齐这孩子哪点不好了?我一回来她就阴阳怪气的。”

    “孩子的事情让孩子去解决,我们操心也没用。”

    “怎么不操心了?你知道你女儿多大了?都快三十了,还一副没着没落的样子,你说当年不顾我们的反对一个人就去了北京,让我们操了多少心?好了,现在回来了,也不知道北京有啥好的,人倒是回来了,魂不知道留在北京哪旮旯了。你说我再不操心,她不知还要作成啥样?”

    我把头埋进被窝里。是的,我早晚会把自己作死。

    不用他们提醒,我也知道一个28岁的大龄未婚不靠谱的女青年在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这里不是北京,没有莫一一这样的同类跟我一起作天作地,悲伤春秋。我是个异类,我所谓的那份工作在父母眼里就是不靠谱的代名词,要是留在这座小县城,我想连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都是难事吧?就这样的人,还将送上门来的五好青年拒之门外,难怪我妈觉得我脑子被门夹了。

    其实大多数人的人生都是这样的,年轻过,也就过了。该结婚的时候就该结婚,该生子的时候就该生子。所以才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往相亲的路上。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家世尚可,工作尚可,人品尚可,就可缘定三生了。哪来那么多悱恻的情节,日子就像水,哗啦啦地就过了。所以,思齐还是好的。思齐是最好的,至少还能从旁人眼来看出点青梅竹马的味道来。

    我竟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梁佳瑄是个贪心的人,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人家真的不要你的时候,你一个人躲在北京的公寓里伤心得跟世界末日一样,现在回来了,人家还在原地等着你,你又开始贪得无厌了。梁佳瑄,其实,你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在迷迷糊糊之间,我终于给自己找到了结论,我作茧自缚,怨不得旁人。

    chapter 7 奈何

    17

    今天说要忘了你

    明天却又想起你

    念你念你在梦里

    问此情何时已

    有缘想聚

    又何必常想欺

    到无缘时分离

    又何必常想忆

    从那天之后,我没有见过李思齐。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没有电话,没有短信,门铃响的时候也不会是他。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记得有一次跟莫一一在外面喝茶聊天,她从包里摸出一本书假模假式地看得挺带劲儿,我翻了一下封皮,“《爱情备胎》?谁写的?”

    “一姐妹儿,一不留神都成畅销书作家了,前阵刚去了美国。”

    后来我也没看过那本书里的一个字,却记住了封皮上的书名。莫一一他们公司有个小她四岁的同事,一直在追她,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一口一句“姐”,叫得贼亲。莫一一烦不胜烦的时候就骂他贱,可是找不到人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把人招出来陪吃陪喝陪玩,陪着赶走寂寞。其实不管是不是备胎,备的那个人跟被备的那个人都同样寂寞。

    思齐是我的兄长,是我的发小,我心虚到不敢承认其实我一直当他是备胎。

    当我提着保温桶站在人民医院门口的时候,我才觉得有点发虚。这模样,真有点慰问家属的意思。

    外科是在三楼,我绕了一圈,终于忍不住拦住一个护士,“不好意思,请问李思齐医生是在哪个办公室?”

    那个小护士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扫了我手上提着的保温桶,眼神里突然有了防备和敌意,看起来她好像不是很欢迎我,还是已经有很多我这样的女人干过同样千里犒军的事儿了?

    “你找李医生做什么?”

    “啊,哪个,我是他大姐,他妈妈托我给他送饭菜来了,你说这孩子成天也不着家,家里人也心疼不是?医生也是人啊!”我装一下他大姐,应该没啥关系吧?

    那小护士的脸色由阴转晴,“李大姐啊?你早说啊!你是不是没来过咱们医院啊?李医生半年前就调去骨科了,不在这栋楼了。要不,我带你去吧。”

    这位好心的小护士一直把我送到了住院部的二楼,直到“骨科”两个大字赫然在目,我终于可以摆脱她一路上过分殷勤的照顾了。

    原来单身男医生是这么吃香的。

    骨科的办公室并不大,我顺着走了进去,外面是护士的办公室,里面有个小办公室,思齐穿着一身白大褂,伏案疾书。我站在那,看着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工作中竟是这个样子的。

    “小曾,你把饭菜放在阳台上就是了,我等会吃。”他头也不抬,以为我是帮他去食堂打饭的小护士。

    过了小半会,他终于抬起了头,“你怎么来了?”

    我原本想打趣地说“你不来看我,我就来看你呗。”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现在是敏感时期,我还是小心点。

    “我妈说你经常在医院值班,饭也顾不上吃,就叫我给你带点吃的来。反正我闲着也没事。”最后一句话纯属画蛇添足,但很明显他不喜欢。所以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你放那吧,我还要把病历写完。要是你忙的话,就先走。”

    态度这么冷淡,还赶不上给他去食堂打饭的小曾同学。

    我提着保温桶,不知道往哪里放,放在满是病历本的办公桌上?上面还有一个骨骼模型。放在阳台上?我往阳台看了一眼,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每天都在这吃饭?”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吧,我承认我问的问题有点傻。但……恩,我只能承认这是个很神圣的职业,我后悔我一时冲动想扮演一个温柔贤惠的角色,很明显我穿错了戏服。

    而且这样的思齐,是我没有见过的。那么陌生,职业到让我想起某件我以为再也不会想起的事情,某个我再也不愿意进去的地方。

    我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站在这里是多么地突兀,为什么来?来了干什么?我轻轻地把保温桶放在桌边。然后转身离开。

    走出来的时候,我有些失落。

    有些地方,你以为只要你迈出一步就可以抵达,其实殊不知咫尺就是天涯。两个世界,不同的人,中间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结界。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熏得我很难受,所以我也不想去分辨身后那一群小护士窃窃私语些什么。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假若没有我,思齐会过得很好。他可以选择一个崇拜他,仰慕他的护士,不需要什么激|情,但站在一起看上去就那么熨帖。这才是他的世界,才是他该选择的路。

    “佳瑄,佳瑄……”

    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思齐突然从背后拉住了我。

    我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下来了?”很好,语气平静,没有什么不妥。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