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去坡里去干活，而自己却端坐家里一个人渴闷酒。而当刘成也是因为口渴的原因，而一个人回到了家里的时候，可一进屋子，便发现父亲的脸色不对头，好像正在跟什么人生气一样。可是，刘成感到十分地口渴，便也什么也顾不得了，走到了父亲的身旁，端起了父亲面前的一杯茶水，便往自己的嘴里猛灌下去。可是，父亲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犯了哪一股子邪劲了，先是在院子里打鸡骂狗，把一院子的鸡赶得满天乱飞；而且，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一些含混不清的话语，嗓门老高，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对于刘成来说，其实还无所谓，因为他并没有惹着父亲，按理来说，父亲也不该来找他刘成的麻烦。可是，刘成这时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老是在父亲的面前晃来晃去！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啊，家里总共就是三间小平屋，一间卧室和两间堂屋，他刘成不在屋子里，还能到哪里去呢？外面，炎阳火热，地面上简直就像是下了火一般；而里间屋子里，由于天气火热，又不大通气，因此显得格外的憋闷，似乎就像是蒸笼一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刘成真的是无处可去，也无处可以藏身。
人家的院子里都有一个大门，都有一个过道，如果天太热的话，便可以在过道里乘凉。那里通风，又有着屋顶的遮阳，因此倒也是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可是，他刘成家里却没有，没有这样的一个过道。整个院子，除了西边有一道几乎连狗都拦不住的土墙之外，东面靠近胡同的一方，却是什么也没有，这倒是显得十分地亮堂，十分地开阔，十分地敞亮，可是，却也显得十分地没有着落。
没有办法，刘成只好让自己待在堂屋里，喝足了水之后，般过来一个小板凳，然后一屁股坐下来，显得很是手足无措的样子。可是，刘成也就是刚刚坐下来的时候，父亲便已经进了屋子。他刚刚在院子里赶得是鸡飞狗跳，可是，仿佛是还没有解气的样子，正想找一个新的发泄对象的时候，正好发现了刘成。刘成一看到父亲此时的神情便不是对，可是，这时的他却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竟然是一动也不敢再动了，只是睁大了两只惊恐的眼睛，恐惧地望着父亲。父亲的眼睛此时显得很红，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明显地变了形了。
随后，刘成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其实刘成对于父亲的这股酒味，还是非常熟悉的，因为父亲时常地喝醉酒，因此家里的这种味道实在是太经常了。而让刘成最为担心的，自然还不是这种冲天的酒气，而是，而是父亲那扭曲的面孔。因为这种面孔，刘成还真的是没有多见。也就是只有父亲在跟别人打架的时候，这种面孔才出现过。可是，今天，今天刘成竟然又一次看到了这种可怕的扭曲的面孔了，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反正，刘成感到很不妙，可是，他的两条腿却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根本就不能动弹。一点儿也不能动弹。暴风雨，似乎就要降临，而他，就像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一株无助的幼苗一样，孱弱地立在那里，等着生，或者是等着灭。
父亲先是大骂了一通，是的，就是冲着刘成大骂了一通。可是，刘成还算是有点悟性，任凭怎么骂，他也不也作声，只是仍然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父亲，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然而，刘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示弱而感化了父亲，反而更加激起了父亲的怒意。后来，父亲竟然猛然间抓起了一只鞭子，然后朝着刘成便抽了过来……
直到，直到这个时候，刘成才被一下子给抽醒了，他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要是再不跑的话，可能还要遭到更严重的抽打。于是，刘成便一下子从板凳上站起身来，然后一边哇哇地哭着，一边向着屋子外面就跑了出去。可是，可是，他那伟大的父亲，竟然还穷追不舍，直到刘成跑到了院子西北角上的那个小圈子里，父亲仍然追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刘成真的是已经无路可逃了，只好趴在那只淹咸菜用的破缸上，任凭父亲那雨点般的鞭子抽打过来。而这个时候，刘成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了。
父亲打够了，把鞭子随手一扔，然后便气呼呼地回里屋睡觉去了，只剩下刘成一个人，仍然趴在那只淹咸菜用的缸翁上，伤心地哭泣着。
后来，母亲终于回来了，一看到刘成正趴在那儿哭泣，便心疼地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刘成一边哭着，一边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给了母亲听。母亲听后自然是气得不得了，像是疯了似的，跑进了屋里，把父亲从炕上拖了起来，翻天覆地地跟父亲闹了一大阵子……
而父亲呢，这时他的酒也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也自知自己理亏，因此任凭母亲说道，也不回嘴，只是耷拉着脑袋，沉着个脸，一声不吭。母亲这时把刘成从院子的西北角的那个圈子里拉了过来，掀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后背上的一道道血红的印记，一边数量着父亲道：“这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啊？你还是人吗？你自己说一说，你还是人吗？这是人干的事情吗？孩子究竟怎么着你了，你倒是说说看啊，孩子究竟怎么着你了？你竟然这样来对待孩子，我也不跟你过了，这日子也没法再过下去了……”
母亲一把鼻涕一把眼睛的哭诉着，把父亲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而父亲呢，仍然是垂个个脑袋，仍然是一声不吭地坐在那把太师椅上，好像是犯了罪的犯人似的，等候着法官的审判。
往事，如风，都随风而去了，可是，对于刘成来说，那一段往事，毕竟已经成为了一种永远的伤痛，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永远，永远。而对于父亲，最起码在这一件事情上，刘成是真的不愿意原谅他的。
而今天，刘成借着那淡淡的月光，又跟父亲站到了一起了。可是，想起父亲曾经的那凶神恶煞般的样子，他的那些不知编排了多少次的语语，却只是卡在喉咙间，无论他怎么努力，总是难以说出口来。
“究竟有什么事情啊？有话就快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父亲见刘成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催促他道。
终于，刘成再也忍不住了，便怀着鱼死网破的想法，鼓足了勇气，对父亲说道：“爹，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我，我，我不想再上学了。”话也说出来了，刘成自己也觉得，仿佛也终于卸下了造成斤的重担一般，心里轻松多了。而接下来，刘成便准备着接受父亲的狂风暴雨般的训斥。不过，对于这一点，刘成其实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因为只有扛过了这一关，那么他以后的日子，才会更有盼头，他也才会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他的日子，才会品尝阳光的滋味。
在刘成看来，挨上父亲的一痛责骂，那才是正常的。自己也应该承受父亲的那一番责骂和教训，不然的话，便会让他感觉到心里不安。这就好像是那个相声里所说的那样，那个房东一直在等待着房客的第二只靴子，可是，直到天明了，却仍然没有听到那一只靴子掉到地面上的声音。而刘成当时的心态，也正是这样的。该来的，就必须让它来，该承受的，你要必须去承受他。
可是，父亲那天的态度却是出奇，听完了刘成的话之后，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刘成几眼，然后继续拾自己的棉花。而刘成却被父亲的这种态度给弄蒙了，他的心里更是没有底了，甚至就连喘气的声音都很小了，他的手虽然仍然在那些已经开放了棉花上划过，可是，究竟是把棉花拾进了兜里，还是把一些棉花叶子拾进了包里，他也根本说不清楚，只是那么机械地，相当机械地做着那重复的动作。而他的心思，却根本就没有放在那上面。他的心里剧烈地敲着鼓，肚子里就像是有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的。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已经停止，时光，好像也在那一刻定格。
见父亲一直都没有再说话，刘成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想法，不过，既然父亲不说话，刘成也不好再问什么了，不久之后，刘成便惴惴不安地离开了父亲，悄声悄气地回到了他的屋子里去了。
直到，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父亲才在饭桌上把刘成的话重新提了起来：“占华刚才的时候说不想上学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唉，占华啊难道，你没有看到，难道，你没有看到我和你的大哥还有二哥吗？他们每天都过着怎样的日子，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你也想过一过吗？反正，我是非常在不愿意你这样做的。当然了，如果你能够把你的理由说充分，另外，你也真的坚定了你的想法，我也不会太勉强你的！”
听了父亲的这些话语，刘成的心情自然是非常地沉重。可是，他也不好把他的那些苦处都一一地向父亲道来，只是那么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而那种滋味，也不比在学校里经受那种煎熬差多少。最后，刘成什么也没有说，站起身来，然后便跑出了院子，跑向了村东头的那一条农渠。或许，那深秋的风能够把他给吹醒吧！
刘成就那么一个人，站在农渠之上，一任自己的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流下，流下。人，最痛苦的事情，真的是莫过于心死了。而现在的刘成，就站在这样的一个几乎是面临着生死决择的十字路口。一直，一直到了很久之后，很久之后，刘成这才看到了一个人影向着自己走来了，而且，借着那淡淡有月光，刘成似乎也已经辨别出来了，那个身影很是熟悉。近了，近了，终于越来越近了。终于，刘成看清了，原来，那个人，正是三哥！是的，是三哥！啊，又是我亲爱的三哥来寻自己来了！想当年，自己在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也是三哥，在父亲因为自己考了一个大鸭蛋，而把自己赶出门去的时候，也是三哥过来把自己叫了回去。虽然，三哥那是奉母亲的命来找他的，可是，在记忆里，刘成仍然还是非常非常地感谢他。只是，只是这一次，三哥竟然又来找他的。而这一番情景，跟几年前的那一幕，似乎是如此地相近。历史，历史真的有时如此的相似啊！想到这里，刘成顿时觉得是如此地激动，心里也似乎亮堂多了。
一个人，在自己最为脆弱的时候，别人的一声问候，几句关心的话语，有的时候，甚至可以拯救一个人的一生。而对于这一点，刘成是深信不疑的。
三哥走过来之后，先是陪着刘成叹了一回气，然后对刘成说道：“占华啊，不是你哥愿意说你啊，你动不动，就不愿意上学了，这怎么能行呢？啊？要是到了初中毕业之后，你真的没有考上学，证明自己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的话，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才上初二啊，而且，听别人说过，咱们弟兄们在上学方面，那可都不是笨的啊，而且，还具有丰别人不能超越的聪慧。你看看我，去年的时候，没有能够考上学，可是，我今年不是又在复课了吗？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我是不会轻易放弃什么的。还有啊，我也在时常考虑一个问题，那就，万一，万一我今天仍然没有考上的话，咱们家的希望，那可全都寄托到了你的身上了！四弟啊，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你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为了咱娘，也为了咱们的这个大家庭，你，必须坚持下去！……”
听了三哥的那一番话，刘成的心里终于真的是亮堂多了。而在三哥所说的那一些话中，最让刘成感动的是，还是三哥的那一番话：“我也在时常考虑一个问题，那就，万一，万一我今天仍然没有考上的话，咱们家的希望，那可全都寄托到了你的身上了！”也正是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刘成。是啊，他们的这一个家是贫困的，他们一家人一直都是要钱没有钱，要地位没有地位，而要想改变一一切，看来依靠父母和大哥二哥已经是不行的了，而三哥呢？去年的时候，因为成绩不理想，并没有考上中专，于是便在今年复了一次课。可是，刘成也知道，三哥今年的这一次复课，也一定是他最后一次的复课了。他真的不可能，如果在今年还没有考上学的话，还会在明年的时候仍然再支复课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如果三哥真的在明年的时候，仍然没有考上学的话，那还真是照着他的话所说的那样，整个家庭所有的希望，可是都寄托在了他刘成的身上了。可是，也正是在这个着急的节骨眼儿上，他刘成，却偏偏要宣布退学，这于情于理，可都是根本就说不过去的啊！
最终，刘成还是又重新回到了学校里去了。尽管学校里的生活仍然让他感到很是压抑，很中无奈，甚至很是痛苦，可是，他就是为了三哥的那一句话，也坚持着，硬着头皮坚持着。
也就是背着这种沉重的心理压力，刘成终于混到了初三。而到了初三之后，刘成居然发现，在这个拥有着四十多个人的初三的班集体里面，居然只有他刘成自己一个人，是他们东江村里的！也就是说，到了初三之后，跟刘成在一起上学的那些小学的同学，竟然一个也没有跟上来，而是都留级的留级，不上的不上，反正在初三的那个班级里，真的再也没有一个人，跟自己是同学了。而这，也让刘成感到了一种无比的孤独。他本来就不善于交往，而现在，他们的班里又没有他们村的人，因此，相比于在初二的时的情况来说，刘成的处境，竟然是更加不妙了。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刘成一个人独闯初三，这也给了刘成一些心理上的优越感，一种阿q似的优越感。因为刘成在刚刚上初中的时候，在他们的小学时的班级里，竟然只是排在前六名上，可是，现在，当初的那些好家伙们，现在都纷纷落马了，而当初班里的那三十多个同学，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他刘成一个人，独自进军到了初三里来了！这，难道不能算做是一种进步吗？
而到了初三之后，刘成觉得，生活似乎也随着自己步入到了初三的门槛，他的生活，也随之而发生了一系列的根本性的变化。而至于究竟是怎样的变化，刘成也很难一下子说明白。不过，有一点，他刘成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到了初三之后，似乎自己的学校生活中，不再像初二的时候那样阴沉，而是带有了一些明快的意味了。
第二十四章 成长的烦恼（3）
是的，初三，一个新的开始。而且，也因为升入到了初三之中的时候，他们全村的，竟然只有他一个学生进入到了初三之中，因此，虽然当时刘成感到有些孤单，却也有一种自豪感，还有一种优越感在里面。
而刚进入初三的时候，刘成却遭受到了来自于一个叫病刚的同学的欺负，而这种欺负，已经不止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开玩笑了，而是已经上升到了那种严重地攻击人身权利的层次。而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刘成还只是一味的忍受着，可是到了后来，当他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便决定采取一些措施了。
而早在以前的时候，三哥便告诫他，如果遇到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千万不能示弱，必要的时候，还要学会跟他拼命。尽管，刘成天性中具有着一种懦弱的东西含在其生命之中，可是，毕竟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
那一天，在下课之后，在嬉闹的过程中，刘成被那位叫病刚的同学，逼到了一个角落里。无奈之下，刘成也终于发狠了，他猛地从地上拣拾起了一块砖头，朝着那位病刚的脑袋便狠狠地砸了过去。而那位病刚同学，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敢真的跟自己拼命呢！因此，他也并没有躲闪——在他的心目中，刘成绝对没有那个胆量来向自己发动攻击，特别是那种下狠手的攻击。可是，这一回，他却是错了，他要为自己的狂妄和大意付出血的代价！
那块砖头狠狠地砸在了病刚的脑袋之上，幸亏刘成当成由于太过于激动，因此竟然没有击中部位，不然的话，病刚当时便很有可能当场死命。而这个时候，他也就是仅仅被打伤了而已，不过，却也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后来的事情，自然便是刘成的家里赔偿了病刚家里一些医药费，可是，从此之后，病刚同学，便再也不敢招呼刘成了，反而是，见了刘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