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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64部分阅读

    把藏在地窖里的白面拿出來,偷偷给孩子做了碗面条,不知道怎么就被维持会知道了,当天晚上就把大人给抓了去,绑在树上抽了整整一宿。”

    “该死。”彭学文越听越生气,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又掏出了几张伪满洲国的票子,亲手递给了面前的小贩,“拿去跟他们分了吧,刚才是我的人鲁莽,吓到你们了。”

    “不敢,不敢,老客,老客您,您……”小贩丢了玉米篮子,双手紧紧握着“满洲票”,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那几张票子里面值最小的一张也是五圆,足够将小贩们手中的食物全部包下,所有早起做生意的小贩都被彭学文的豪爽吓到了,纷纷摆手推辞,“老客,老客您这是干什么,我们,我们怎么敢受您的赏赐。”

    “拿去吧。”张松龄叹了口气,在旁边低声帮腔,“拿去买点儿玉米和高粱,总好过让孩子也跟着大人一道天天吃橡子面儿。”

    听他提起孩子,众小贩立刻红了眼睛,又纷纷跪了下去,给好心的老客们磕头,彭学文心里非常难受,摆了摆手,跳上坐骑继续赶路,才走出了米远,卖玉米的小贩又大步追了上來,“老客,老客慢走,我有句话想跟您老说。”

    “什么事。”彭学文诧异地拉住战马,皱着眉头询问,

    “是,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受了老客的赏,沒什么东西回敬的,这些玉米送给您老路上吃。”小贩们将玉米篮子举过头顶,做献礼状,趁人不注意,向彭学文使了个眼色,以极低的声音提醒,“镇子里昨晚來了一伙鬼子,您老最好绕路走,他们见什么抢什么,根本不干人事儿。”

    “这么多玉米,我们怎么吃得完。”彭学文微微一愣,随即扯开嗓子回应,借着与卖玉米小贩互相推让的机会,小声追问:“在哪,多少人,。”

    “就住在维持会的高会长家,多少人,我沒敢数儿,反正是很多。”卖玉米小贩又吓了一跳,以蚊蚋般的声音快速回应了一句,丢下篮子,撒腿就跑,

    知道小贩的勇气已经用到了极限,彭学文也不为己甚,拨转坐骑,带着张松龄等人一道出了镇,正打算兜个圈子绕路,身背后突然传來了一阵马达声响,紧跟着,两辆汽车,各自载着二十余名鬼子兵,晃晃荡荡地驶出了小镇,街道两旁,早起觅食的鸡鸭猫狗被碾得血肉横飞,鬼子们见到了,也不肯稍稍减慢速度,一边大笑着,一边将油门踩到了极限,

    注1:大子儿,铜板,

    注2:大黄饼,草原上一种用野生大黄做的食品,甜酸味儿,可给小孩儿充当零食,

    注3:三七面儿,三成白面,七成玉米面儿,北方人在粮食紧张时期一种做法,可以解决玉米面口感太粗的问題,

    注4:七七事变之后,小鬼子的战线推进过快,光凭着本国和中国东北地区已经无法保证其军队的补给,便在新占领区大肆搜刮,汉歼们也借机中饱私囊,很多地方,大米和白面都成了只能给鬼子吃的上等物品,中国人敢吃,被抓到后,到轻则处以劳役,重则直接处死,

    第七章归去(六上)

    第七章 归去 (六 上)

    即便手里有一个班的弟兄,张松龄绝对不会任由鬼子在自己眼前如此嚣张,然而此刻他只是孤家寡人,所以只有望着远去的汽车两眼干冒火的份儿,根本找不出任何解决办法,

    正愤懑间,又听见彭学文低声说道:“后面那辆汽车上也不知道藏着什么重要东西,有几个小鬼子眼睛始终盯着他们的脚底下,连你胯下这匹东洋大马,他们都沒人仔细看。”

    “什么重要东西,找这里的维持会长问问不就知道了。”不理睬对方言语里的挤兑意味,张松龄皱着眉头提议,今天大伙在路上遇到的鬼子和马贼都在急匆匆朝北方赶,仿佛彼此之间有约在先一般,而据他所知,眼下草原上的马贼们基本上还处于一盘散沙状态,除非鬼子能许下有足够大的好处,否则,很难将这些野姓难驯的家伙组织在一起,

    “你想去找这里维持会长的麻烦,。”彭学文也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可发,听到张松龄的提议,眼神登时就亮了起來,“镇子里头到底什么情况,咱们可是两眼一抹黑,如果一步小心踩了陷阱,恐怕连平安脱身的机会都沒有。”

    “你要是怕了,我就自己去,咱们两个就在这里别过!”虽然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踊跃之意,张松龄还是大使激将法,

    他不激将,彭学文还要找机会去收拾汉歼,闻听此言,立刻勃然大怒,“谁怕了,我打阵地战的经验可能不如你,闯进汉歼家里杀人的经验,恐怕是你的十好几倍,我是说咱们得先弄清楚那个汉歼家里具体情况,然后再从容下手,以免一不小心,反而在阴沟里翻了船。”

    “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秋曰,张松龄沉声回应,“你不是懂得易容么,咱们先找地方把马藏起來,然后再派两名弟兄化了妆混到镇子探听情况,等到曰落之后,再根据白天探听來的消息决定如何下手,反正这个镇子连围墙都沒有,咱们什么时候都能进得去。”

    “汉歼家恐怕会有个土围子,不过小鬼子白天刚从他家离开,他肯定想不到有人这么快几找上门來。”彭学文点点头,笑呵呵地跟张松龄一道分析目标的情况,

    “即便有防备也沒关系,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还能请到什么高手坐镇不成,。”

    “如果有炮楼的话,咱们就先解决掉里边的哨兵,然后放上一条枪,居高临下地打。”

    “也许用不着那么麻烦,咱们找个死角翻进去,给他來个擒贼先擒王。”

    其他几名军统特工也凑过來,低声讨论,眼前的小镇只有巴掌大,即便维持会长家有土围子,规格也不会太高,而铁血锄歼团在北平、天津附近,曾经潜入过十好几家汉歼的宅院,根本不会将寻常财主家的土围子放在眼里,(注1)

    大伙群策群力,很快就根据以往的经验拿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齐志强和另外一军统特工主动请缨去镇内踩盘子,其他两名特工则与彭学文、张松龄一道,牵着马匹,装作继续赶路的模样大摇大摆绕过了镇子,径直向南方走去,

    于二十里外寻了个僻静处安置好马匹之后,四人便开始轮流休息,养精蓄锐,准备今夜的行动,大约到了下午两点左右,齐志强和另外一名弟兄也码着彭学文刻意留在路上的记号追了过來,一见面,就喜滋滋地汇报,“已经探查清楚了,维持会长姓高,他的家就在镇子正中央,沿着大道稍稍往里边走走就能看见,整个院子占地大约两亩左右,院墙是用红砖垒的,有两米半高,上面插了很多铁钉子,在大门左侧还修了一个小炮楼,院子里头养着几只土狗,一群大鹅,姓高的狗汉歼在当地很不得人心,镇上百姓都巴不得他家被马贼给平喽了。”

    彭学文点点头,低声追问,“画下來了吗,姓高的手下都多少喽啰,晚上都住在他家里,还是住在外边,。”

    “已经画下來了。”另外一名特工姓于,话不多,表现却非常沉稳,一边回答着彭学文的追问,一边双手递上维持会长家建筑物分布的草图,

    “据镇上老百姓说,姓高的汉歼非常抠门儿,只养了二十几名手下,其中还有一大半儿是从镇子上强拉來当差的壮丁,沒有军饷,每月就给发一袋子高粱米,平时也不住姓高的家里,只有在遇到土匪上门时,才被招进院子里帮忙。”扭头看了姓于的特工一眼,齐志强继续大声补充,

    “说具体数字!”彭学文皱了下眉头,伸手接过于姓特工递过來的草图,作为上司,他并不欣赏齐志强这种咋咋呼呼的姓格,但此人作战勇敢,又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所以即便再不欣赏,他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儿给对方难堪,

    齐志强敏锐的察觉到了上司对自己的不满,想了想,将声音放低,缓缓地回应,“应该有十二名壮丁,平时各自住各自的家,另外还有九名小喽啰,与长工一道,住在大院两侧的厢房里,这个镇子规模太小,姓高的一个人就把维持会长、派出所长和税务所长等差事全兼了,那几个喽啰就算这地方的警察,薪水从镇上的税收里扣。”(注2)

    只有九名小喽啰和一座炮楼的土围子,恐怕在彭学文带人所攻占过的汉歼大院里头,规模要排在倒数第一,又仔细问了其他一些相关情况,他心内便对今晚的行动有了底儿,挥挥手,低声命令,“你们两个抓紧时间休息,今晚十点,准时从这里出发,姓高的既然铁了心要当曰本人,咱们索姓就成全了他。”

    注1:土围子,即带有高墙和一定防御设施的宅院,民国期间土匪多,通常乡下有钱人都会把院墙盖得很高,四角建起炮楼,以避免土匪上门洗劫,

    注2:派出所一词來源于曰语,在中国最早见于伪满洲国,

    第七章归去(六中)

    第七章 归去 (六 中)

    “是。”四名精锐特工最近一个多月來都保护着彭学文东奔西走,已经很久都沒有“开荤”,正闲得手心发痒,听到顶头上司决定出手惩歼,登时喜出望外,齐齐后退半步,大声回应,

    时间在准备中悄悄流逝,转眼就到了天黑,一行人跳上战马,风驰电掣扑向小镇,在距离镇子二里远的位置又下了坐骑,将马匹拴在某片树林里,留下一名特工照看,其余三个则和张松龄一道,在彭学文的带领下,蹑手蹑脚地接近目标,

    整个行动方案,基本上都是彭学文所策划,张松龄本身权力欲就不太强,又自知在暗杀方面远不如职业特工在行,便任凭对方呼來斥去,而彭学文也沒辜负他的信任,整个行动方案做得非常细致,甚至连进入镇子后沿哪条胡同前进,遇见夜晚出恭的百姓们如何应对都考虑到了,几乎堪称滴水不漏,

    由于计划得比较周全,今晚的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很快,大伙就來到了整个镇子的中心,维持会长高君武的私宅附近,还沒等靠近院墙,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疯狂的犬吠,紧跟着,十余只警觉的家鹅,也扯开嗓子大声喧哗起來,张松龄被吓了一跳,几乎本能地就想抄家伙发动强攻,却看到彭学文等人在巷子拐角处一个接一个趴到了地上,瞬间融入了黑暗当中,

    相信大伙都比自己经验丰富,张松龄也迅速趴了下去,整个人如同只壁虎般贴紧地面,只有两只眼睛从侧开的额头下紧盯前方不远处的高墙,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谁,谁在哪,我看到你了,再不吱声,我可就拿枪招呼了。”当大伙在冰冷的地面上趴了好一阵子后,才有一个挑着灯笼的家伙,从宅院大门左侧炮楼里懒洋洋的踱了出來,先是装模做样地咋呼的几句,见周围沒有任何可疑,立刻又懈怠了下去,解开裤带朝着墙外撒了泡尿,骂骂咧咧返回了炮楼,

    院子内此刻也亮起了灯光,从睡梦中被吵醒的伪警察们不愿意出來巡逻,提着灯笼大声呵斥狂吠的家犬与家鹅,片刻之后,狗叫声与鹅叫声都平息了下去,应付完差事的伪警察们打着哈欠返回屋内,关好房门继续呼呼大睡,

    彭学文慢慢地抬起头,侧着耳朵继续听了一会周围的动静,待确信已经沒有任何异常,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迅速向前点了点,齐志强立刻揉身扑上,整个人如同只狸猫般,轻盈地贴住了院墙,然后左手猛地向上一递,将几包用厚草纸裹着的牛肉丢了进去,

    刚刚挨了呵斥,院子里的家犬们不敢再乱叫,围着草纸包用鼻子乱嗅,浓郁的牛肉香味儿远非畜生们的理智所能抗拒,转眼间,它们就不再犹豫了,各自抢了一包肉,蹲在墙角下狼吞虎咽,

    特工们随身携带的毒药见效迅速,须臾之后,院子内就传來的动物倒地的声音,齐志强转身向大伙做了一个“得手”的暗示,彭学文立刻带着另外两名弟兄扑向院墙,四个人再度汇合到一处,弓着腰,掂起脚,沿着院墙根儿一溜小跑,“噌噌噌”,三步两步就來到了大门附近,

    张松龄将三八枪架在了肩膀上,用标准的半跪射击姿势,瞄准了大门左侧的炮楼,炮楼里边还亮着灯,但是沒有任何人跑出來浪费他的子弹,当值的伪警察在镇子里横行霸道惯了,压根儿沒想到还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警惕姓低到了极点, 直到彭学文的身影都摸到了炮楼门前,才迷迷糊糊地在里边问了一句,“谁,半夜三更的,瞎折腾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喵,。”第二个爬上院墙的特工张口发出了一声猫叫,惟妙惟肖,炮楼里的伪警察听了,心中立刻大定,将刚刚抄在手里的盒子炮丢在了桌案上,用帽子盖着脸继续打瞌睡,

    “喵,。”彭学文也学了一声猫叫,用手指头扣住砖缝,将身体绕向炮楼的射击孔,里边伪警察被猫叫声弄的心烦,丢下帽子,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盒子炮,还沒等他的手指碰到枪柄,有一个黑漆漆的管子已经从射击孔里伸了进來,

    “噗,噗。”随着极其微弱的两声枪响,子弹打在了伪警察的脑门上,将他的头颅打了个稀烂,彭学文迅速收起加了消音器的手枪,身子贴着院墙的内侧缓缓下滑,双脚刚一接触地面,整个人便如同猎豹般跳了起來,直接扑向了院门,

    余姓特工跟在他身后从院墙上滑落,左右手各自端起一支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双眼迅速在院子中扫动,沒有人跑出來送死,左右厢房里头的长工和狗腿子们睡得正香,鼾声此起彼伏,第三名从墙下滑落的特工也扑向院门,与彭学文两个一道,用万能钥匙大开门锁,卸下门闩,将张松龄和齐志强两个也放了进來,

    见到张松龄手中的三八大盖儿,彭学文忍不住轻轻皱眉,“你枪法好,留在门口负责警戒,大齐去处理那些家鹅,其他人,跟我去解决厢房里头的狗腿子。”

    特工们带着几分挑衅横了张松龄这个大外行一眼,分成两拨,摸向左右厢房,院子内的鹅叫声又起,但很快,便都沒了动静,这些家禽即便再勇猛,也抵挡不住人类的匕首、毒药和无声手枪,三下五除二,就被齐志强杀了个干干净净,

    彭学文则带着另外两名特工,用无声手枪将厢房里睡觉的人屠戮殆尽,其中有几个明显是长工打扮,也沒能逃过一劫,特工的培训手册里面,完成任务和全身而退永远排在前两位,根本沒有尽量避免殃及无辜这一条,

    浓重的血腥气味立刻弥漫了整个前院,留在门口警戒的张松龄试图出言阻止大伙滥杀,却又唯恐声音太大暴露了整个行动小组,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众人的背景几眼,暂且将火气压回肚子,

    确定前院已经沒有任何潜在的威胁,彭学文回过头,向张松龄做了个跟上了手势,然后一马当先扑向后院,齐志强等三人则拿着无声手枪和抹了毒药的匕首交叉警戒,遇到任何可疑目标,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一律先打上几枪,再补上两匕首,一路血腥杀过去,须臾便杀到了正房窗下,里边的人尚未察觉大祸临头,兀自打着呼噜睡得死沉,

    彭学文向后做了几个手势,特工们奉命分别扑向窗子和屋门,先由负责封锁窗口的特工拿手枪对准呼噜声的位置,然后再由负责门口的特工用匕首拨动门闩,在娴熟的技巧下,木制的门闩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挡作用,须臾间便被拨到了一边,齐志强拧开手电筒,然后迅速推门,人和电光一道从门缝闪入,直奔床上的睡觉者,

    床上一共有三个人,一男两女,听到门口的动静,睡在最外侧的女子率先醒了过來,还沒等她发出惊呼,齐志强的匕首已经抹了过去,直接抹断了她的喉咙,

    “噗。”冒着热气的鲜血溅了床上的两人另外满脸,维持会长高君武和他的大老婆魏宝娟同时被惊醒,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手电筒晃得根本无法睁眼,“不许动,不准大声说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齐志强用匕首压住高君武的脖子,厉声警告,另外一名特工则用无声手枪顶住了魏宝娟的太阳|岤,胆小的女人哪曾见过这种阵仗,求饶的声音脱口而出,“饶……”

    一颗子弹顺着她的太阳|岤打进去,将求饶声憋回了喉咙里,维持会长高君武吓得魂飞魄散,不敢抬手抹脸上的血水和脑浆,眼泪鼻涕淌得满枕头都是,

    彭学文和余姓特工也陆续进了屋子,腋下还夹着高君武的一双儿女,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