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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69部分阅读

    筛子,

    “呀,,。”少年们因为神经绷得过于紧张,而发出了凄厉的大叫,以前每当听游击队的老人们讲消灭敌人的故事,他们都恨不得自己立刻能走上战场,扣动扳机,亲手打死一个又一个敌人,用敌人的血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男儿,当亲眼看到浑身是血的敌人在自己面前翻滚挣扎时,他们却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勇敢,特别是被张松龄安排在左侧火力点处的那名少年,看到一个大活人忽然在自己鼻子底下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本能地选择了闭上了眼睛,左手中弹夹哆哆嗦嗦,就是填不进盒子炮里去,

    林子边缘的马贼们纷纷将坐骑拨偏,一边躲避撞上陷阱的危险,一边寻找翻本机会,有名刚刚拉住坐骑的马贼看到了破绽,端平老式水连珠,迅速向少年瞄准,“乒!”张松龄抢在马贼扣动扳机前一瞬,将起射下了坐骑,然后调转枪口,快速用准星套上另外一个朝树林里开枪的马贼,将此人的脑袋打了个稀烂,

    “不想死就给我睁开眼睛,别给游击队丢人。”他大喊一声,将两个发傻的少年唤醒,同时射出第四颗子弹,打断了第三名马贼的胳膊,

    “呀,。”两个被张松龄委以喊醒的少年惨叫着,将新弹夹塞进盒子炮,翻转右手腕子,再度疯狂扣动扳机,“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成串的子弹在树林中乱飞,打得木屑四射,马贼们被密集的枪声吓住了,弄不清林子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人,再也不敢逗留,拨偏坐骑,乱哄哄向外兜去,

    “乒,,。”张松龄稳稳地扣动扳机,射出第五颗子弹,在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上,朝目标的背后开枪,他根本沒有射偏的可能,一名正跟着马贼们盲目向林子外撤的鬼子兵后心处中弹,惨叫着栽下战马,另外三名鬼子兵与他近在咫尺,却谁也不敢跳下坐骑施救,自顾伏低身体,撅起屁股,狼狈逃命,

    拙劣的骑术,令他们逃命的形象格外滑稽,两个持盒子炮的少年被逗得哈哈大笑,几乎忘记了紧张,再度将预先准备好的弹夹换进枪身,瞄准小鬼子的后背不断开火,

    张松龄丢下打空了的三八大盖儿,顺手抓起一杆老旧的水连珠,专门负责装填弹药的许小牛立刻拉开枪栓,手忙脚乱地朝弹仓内装填子弹,沒功夫指点少年的动作,张松龄用水连珠寻找马贼中胆子看起來最大的一个,从背后将其射下坐骑,然后又换了一杆水连珠,用准星套住马贼里边的头目,在此人试图重整队伍之前,准确地将其狙杀,

    “大当家,大当家。”马贼们厉声惨叫,不敢停下來查看自家头领的死活,加速遁走,

    “神枪手。”“神枪手也在里边。”乱哄哄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所有马贼都拼命磕打坐骑的小腹,远离树林,远离死亡陷阱,

    带领他们投靠曰本人捞出身的大当家茅十八死了,负责督战的小野太君也被那个神枪手第一时间打爆了脑袋,大伙继续折腾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多填上几条人命,让树林的那个神枪手的战绩愈发辉煌罢了,

    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勾当,马贼们向來不会做,更何况即便他们想继续挣扎下去,也沒有任何反败为胜的希望,几乎是在他们刚刚扯出树林的同时,赵天龙带着四名游击队少年,从林子侧面冲入战场,先瞄着马贼和鬼子们放了一轮枪,然后丢下枪支,抽出雪亮的大刀,

    “杀鬼子。”黄骠马驮着赵天龙闪电般从一名鬼子的身边掠过,刀光落处,人头飞起半丈多高,

    “杀汉歼,杀汉歼!”少年们跟在赵天龙身后,用磨得雪亮的大砍刀,朝马贼们的脊梁骨上招呼,沒人敢转身迎战,无论穷凶极恶的马贼还是趾高气扬的鬼子,此时此刻都变成了受惊的野鹿,除了撒腿了逃命之外,不敢做任何其他打算,

    跟在张松龄身边的三名少年,也拎着枪从树林里头冲了出來,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紧张,忘记了恐惧,他们如同刚刚成年的狮子,在阳光下亮出尖锐的牙齿,撕碎一切敢于阻挡它们道路的生物,威风凛凛,

    第八章戎机(七中)

    第八章 戎机 (七 中)

    明亮的太阳猛然从朝霞后跳出,将草原打扮得一片璀璨,

    黄骠马抬起前蹄,大声咆哮,白马昂首相合,神采飞扬,铁蹄马、辽东马、蒙古马、纷纷以嘶鸣声做回应,伴着秋风,伴着阳光,将骄傲和喜悦传遍天空和大地,

    当马鸣声渐渐终止,整场战斗也正式宣告结束,游击队以轻伤两人的代价,击毙了三名鬼子,十二名马贼,缴获战马九匹,三八枪四支,东洋刀一把,此外还有老掉牙的水连珠四支,不知道哪个国家造的骑铳两挺,土造厚背大砍刀若干,让小游击队员们欢喜得个个都合不拢嘴巴,

    特别是跟在张松龄身边的三个少年,因为沒有参加追击,所以第一时间搜捡了战利品,每个人的手中武器都换成了半新的三八大盖儿,端在手里这瞄瞄,那瞄瞄,志得意满,

    吃水不忘挖井人,三个孩子当然记得是谁带领他们取得了这场胜利,将从鬼子伍长身上解下來的东洋刀交换着把玩了片刻,便走到了张松龄面前,双手将入了鞘的东洋刀捧了起來,如同献哈达一样举过眉梢,

    “你们这是干什么,。”张松龄被孩子们的举动弄了一愣,沒有接刀,迟疑着询问,

    “鬼子官儿是张大哥打死的。”口齿最为伶俐的许小牛红着脸解释,“这把刀理应归您。”

    “还是留着给赵队长吧,这玩意儿我可不太会使。”感受到孩子们单纯的善意,张松龄笑着摆手,东洋刀轻且锋利,非常适合用于骑在马上砍杀,但是他的骑术却非常一般,与其逞能去提着刀冲锋陷阵,还不如远远地用步枪将敌人一一狙杀,

    “那,那……”许小牛还是第一次主动向他人送礼,看不出张松龄是假意跟大伙客气,还是真心拒绝,捧着东洋刀,不知所措,

    正急得抓耳挠鳃的当口,郑小宝也策马赶回來了,身上溅得到处都是血迹,脸上却充满自豪的笑容,见许小牛等人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把东洋刀献给了外人,眼睛里立刻浮现了一道阴影,皱了下眉,大声提醒:“小牛、孬蛋,你们几个在干什么,怎么把最好的枪全挑出來自己背上了,咱们游击队的规矩你们几个难道都忘了么,。”

    “你管不着。”许小牛等人立刻转过身,对郑小宝怒目而视,“要交公也是我们自己亲手交,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艹心。”

    “我只是提醒你们而已。”郑小宝被顶得脸红脖子粗,却咬着牙关死撑,“一切缴获都要交公,这是王队长多次强调过的规矩,你们别以为出门在外,就能由着姓子胡來。”

    “也不是谁胡來,非要逞能去招惹鬼子,结果差点把大家伙的命全给搭进去。”

    “哼,有赵队长在呢,哪用得着你來管我们的事情。”

    许小牛等人七嘴八舌地反击,句句都戳在郑小宝的心窝子上,

    “我,我那是想,想帮王队长他们一个忙。”郑小宝被戳得又痛又愧,眼圈也迅速红成了两颗烂桃子,泪水在眼眶里头來回打转,“当初,当初你们,你们几个也是同意的,凭,凭什么出了错误就都往我一个人身上推,我,我……”

    眼看他就要当场哭出声音,张松龄赶紧笑着给大伙打圆场,“这把东洋刀我不要,是上缴还是给赵队长留着,由他自己來决定,至于这几支三八枪……”

    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又笑着补充,“谁把它从战场上捡回來,就先给谁用,咱们接下來还要不停地找小鬼子的麻烦,沒有几把趁手的兵器可是不行。”

    “张大哥说得对。”

    “张大哥英明。”

    听张松龄提议让自己先保管缴获來的三八步枪,许小牛等人嘴里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全然不顾对方是个外人,根本沒资格插手游击队的内部事务,

    郑小宝则被欢呼声刺激得两眼冒火,心里头愈发觉得是张胖子在处处跟自己过不去,,但是他又无法否认,刚才那场干净利落的胜仗里,张胖子的作用超过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游击队员,狠狠地瞪了胳膊肘往外拐的许小牛等人一眼,用力带偏了马头,

    东洋大白马几曾被张松龄如此苛刻地对待过,当即悲鸣着來个一个人立,郑小宝猝不及防,直接被从马鞍子上掀了下來,摔了个眼冒金星,

    “哈哈哈哈……”许小牛等人早就看郑小宝不顺眼了,一直沒机会给他个教训,此刻见到他从马鞍上滚落,非但不上前帮忙,反而弯下腰,指着他的身体笑着不停,

    笑声里,郑小宝的眼珠子开始发红,最后一抹理智也消失殆尽,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來,抢过许小牛的步枪,将枪口迅速转向东洋大白马,“你要干什么。”张松龄迅速抓住枪管,猛然向上抬起,然后一个背靠将郑小宝撞出了半丈多远,“男子汉大丈夫,拿哑巴牲口撒什么气,有什么火直接冲着我來,是比枪法还是比摔跤,随便你挑。”

    “你,你……”郑小宝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指着张松龄,浑身颤抖个不停,当将话挑到了明处,他才霍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比枪法,对方在两百米之内几乎是弹无虚发,而自己却连一百米内的靶子都不能保证枪枪命中;比摔跤,对方连鼎鼎大名的白音都能逼得不敢上场,自己却连许小牛都未必能赢得下,比智谋,对方随便使出一个招数,就让追兵溃不成军,自己今天凌晨却被几个马贼给撵得连转身开枪的机会都沒有,彼此之间的差距,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那自己先前到底为什么,又可以拿什么,跟此人叫阵,

    两相比较,唯一占据优势的,可能只有年龄,毕竟张胖子看起來比自己大了三、四岁,不能仗着人大欺负人小,想到这儿,郑小宝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指着张松龄和许小牛等人,放声大哭,“你,你们欺负我,你们几个合伙欺负我,呜呜,呜呜……”

    “要哭就找个旮旯去哭,别在这里给你爹丢人。”赵天龙早就策马赶了过來,见郑小宝越闹越不像话,忍不住皱起眉头断喝,

    说來也怪,郑小宝不服张松龄,却偏偏对赵天龙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到入云龙的怒斥,眼泪立刻如拧了闸门一样停住,哭声也随即嘎然而止,“师,师父,我……”

    “等有了功夫,看我怎么收拾你。”赵天龙厌恶地瞪了小家伙一眼,低声威胁,转过头面向张松龄,又换了一幅笑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郑队长只有这么一个独苗,平时惯得太厉害了,等回了家,自然有人会给他松筋骨。”

    “我跟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生气的。”张松龄笑了笑,轻轻摇头,当年在特务团,他手下那些老兵们,哪个不比郑小宝更难对付,可到了最后,大伙不还是一样跟在他这个副连长身后杀鬼子,,做人么,有时就是要大度一些,如果所有事情都斤斤计较,光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把白天的所有时间都占满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來做正经事情,

    “不生气就好。”赵天龙跳下坐骑,顺手从地上的尸体中扯起一件外套,用力擦拭自己的宽刃大砍刀,“ 我刚才故意放了几个人回去给藤田老鬼子报信,让他知道咱们这边又有了更多帮手,看他得到消息之后,是继续往喇嘛沟赶,还是把大队人马都停下來,专心对付咱们,。”

    “估计马贼们不会跟他说实话,小鬼子也不会。”张松龄笑了笑,轻轻点头,如果溃兵们跑回去后,为了逃避罪责故意夸大这边的实力,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至少,小鬼子得重新考虑后路和两翼,不敢再大摇大摆地往喇嘛沟走了,

    “最好也别把咱们这边人数吹得太高。”许小牛想了想,兴奋的插嘴,“那样老鬼子就会不停地派小股部队过來剿灭咱们,來一支咱们干掉一支,來两支就干掉两支,象老鼠啃木头那样一点点啃,用不了多久……”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赵天龙拍了拍他的头,笑着打断,“净想美事儿,小鬼子如果都像你说的那么笨,就不会一年时间打下大半个中国了。”

    “我只是那么一想。”许小牛轻轻吐了下舌头,笑着补充,“具体怎么打,还是听您和张大哥的。”

    “我只适合带头冲锋。”赵天龙轻轻摇头,看向张松龄的目光里头充满了信任,“具体还是听你张大哥的,他比我会打仗。”

    少年们对此深有体会,纷纷将头转过來,看着张松龄,满脸期盼,张松龄被看得心里发热,想了想,迅速做出决定,“咱们不管鬼子怎么做,咱们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來,总之一句话,想去找红胡子,先过了咱们这一关。”

    第八章戎机(七下)

    第八章 戎机( 七 下)

    在无法判断敌人的反应情况下,只选择自己有利的事情做,这是张松龄在老苟身边学到的众多指挥窍门之一,在二十六路特务团所有时间加在一起不过是几个月,但那几个月却让他完成了一个热血少年到沙场老兵转变,可以说,张松龄的整个人生,都受了那几个月的巨大影响,只是眼下他自己还沒意识到而已,

    与他现在的从容不迫相比,黑石寨顾问藤田纯二的表现则可以用疯狂两个字來形容,接到溃兵带回來的战败消息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下令让人将跑回來报信的九名土匪统统绑到了河畔,当众枪毙,然后抡圆了胳膊,照着死里逃生的两名曰本兵,就是一通大耳光,

    “混蛋,废料,你们怎么还有勇气回來,你们为什么不去剖腹,不去捍卫帝[]人的荣誉。”一边抽,藤田纯二一边大声喝骂,仿佛是一头刚刚被人捏了睾丸的疯狗,两名已经有伤在身的士兵不敢躲避,也不敢辩解,挺直的身体苦苦支撑,在他们可怜的认知里,打了败仗理应要到受军法的严惩,藤田长官沒将他们两个和马贼一道绑至河边枪毙了喂鱼,已经是法外开恩,至于什么尊严不尊严,那是活人才有资格维护的东西,死人绝对沒机会去想,

    “混蛋!废料,浪费粮食的白痴。”见两名士兵一幅除了去死其他怎么处置都可以的姿态,藤田纯二愈发感觉火冒三丈,用小股部队监督马贼去剿灭中国狙击手,是他今天清晨接到几小股马贼的主动投效之后,临时起意在原计划上做的更改,本以为凭着从天而降的一众炮灰,能为自己稍稍挽回一点颜面,谁料承第一支返回來的小分队非但沒能证明他的见识卓越,反而让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威望再度跌进了谷底,

    越是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被麾下的鬼子兵拥戴,藤田纯二就是想用残暴的手段來维持自己在这支军队中的威信,营地内的其他鬼子兵见他又开始“发疯”,大部分都主动躲得远远,唯恐遭受池鱼之殃,今天早晨被藤田纯二抽耳光的绝对不止刚刚逃回來的那两个倒霉蛋,负责维护汽车的技术兵滨崎俊因为迟迟不能让汽车恢复正常,已经至少被打了三顿,整个脑袋如今都肿得象猪头一般,却依旧要继续趴在汽车底下苦挨,否则,第四顿毒打很快就要落在他身上,

    唯一沒有被吓得躲起來的只有酒井高明,经过昨天夜里的超常发挥,他已经隐隐挤进了藤田纯二的心腹行列,这个翻身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他不愿轻易将其丢掉,本着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原则,他慢慢向前挪了几步,躲在藤田纯二的攻击范围之外,小心翼翼地说道:“长官,藤田长官,属下有几个问題,想问问三井君和松下君,不知道长官可不可以等属下问完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罚他们,。”

    “你,有问題要问,。”藤田纯二猛地将头扭向酒井高明,眼睛里充满了轻蔑,他昨夜之所以宣布要重奖对方,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树立个榜样给其他人看,而不是真的认为此人有什么过人的见识,如果真的有本事的话,此人也不会在关东军里一混五六年,却越混职位越低,最后干脆给发配到草原上來了,

    “对,对,对,属下忽然想起了几个问題,想通过三井君和松下君了解一二,若是打扰了长官,还请多多见谅。”虽然被藤田纯二的目光严重摧残了自尊,酒井高明依旧深深鞠了一躬,以示自己的确需要对方行个方便,

    “嗯,。”藤田纯二皱着眉头沉吟,虽然不太相信酒井高明的能力,却发现此人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