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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01部分阅读

时,别的不用你帮家里,只要骑着马,带上你的警卫,回鲁城转一圈,咱们家的客栈,还愁不能恢复当年的兴隆,,到那时,即便泰和商行,恐怕都得看着你大哥我的眼色过活。”

    “噗。”张松龄被哥哥的市侩模样逗得破涕为笑,怪不得哥哥非要给游击队捐款呢,原來是在做长远投资,可小鬼子什么时候能被赶走还说不清楚,现在就想到天下归属,这眼光,也太长远了点儿吧,况且曰后真的是[]坐了天下,照游击队目前的牺牲比例,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得两说呢,更甭提骑着马回老家耀武扬威,

    不想破坏哥哥的好心情,他收起金条,笑着敷衍,“嗯,那我一定好好干,你也跟爹说,我在这边挺好的,让他别老惦记着我。”

    “怎么可能不惦记,。”张寿龄的胳膊紧了紧,笑着摇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嫂子都娶进门了,而你”

    猛然间,他又想起张松龄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迅速换了种语气,试探着问道:“记得你曾经跟我说,你在娘子关,是被一个猎户和她的女儿救回家去的,那个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老猎户救你,不光是因为你是打仗勇敢吧,。”

    “她,她叫孟小玉,今年应该,应该是十,十八”想起孟小玉,张松龄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儿处,已经离开一整年了,他至今忘不了临别前那天晚上,山洞里那团燃烧着的烈焰,可自己跟孟小玉到底该算什么关系,他又实在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答案,虽然那一晚过后,孟小玉发头型从少女变成了少妇,可自己偏偏什么都不记得,而蒙古大夫老疤瘌,偏偏又不止一次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处男,

    不用任何解释,一看到弟弟的通红的脸色,张寿龄就认为自己猜到了答案,“我说呢,你无论如何都要替她报仇,原來是这么一回事情啊”一边拍打着弟弟的肩膀,他一边放声大笑,“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好了,你放心,咱们老张家的媳妇,怎么着也不能流落在外边无依无靠。”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松龄连连摆手,想解释几句,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红着脸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咱们别耽搁了人家。”

    “放屁。”张寿龄又瞪了他一眼,大声数落,“打仗,就不用娶老婆生孩子了,要是全国人都跟你这样,仗再打上二十年,你们到哪去招新兵去,,你不用管了,等我回家交割了货,立刻派人去找她,咱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不,不是。”张松龄越解释越不清楚,急得直跺脚,“我,我跟她真的沒什么,真的沒什么。”

    “噢,那是我想岔了。”张寿龄才不相信弟弟的话,却装做闹了误会的样子,板起面孔回应,“那我就不管了,嗨,我还以为能让咱爹高兴高兴呢,原來是一场误会。”,

    此时此刻,他不想争论,反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悄悄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何必临别之时,还要跟弟弟闹得太不愉快,

    看到哥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张松龄反倒又替孟小玉担心了起來,想了想,低声祈求道:“嗯,你,你要是真心想帮忙,就派人打听打听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再给她捎点钱过去开个小买卖,她家就住在娘子关北边五十里的龙泉寨,他爹姓孟,是个远近闻名的猎户,那一边是山区,她又是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想必也挺难的。”

    “啊,行。”张寿龄一边将弟弟衣服拉扯平整,一边随口敷衍,“我派个人过去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就在鲁城给她找个营生,总好过她一个姑娘家,终曰无依无靠的在山里头苦捱。”

    “嗯。”张松龄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哥哥说的倒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既沒辜负了孟小玉的救命之恩,又不至于让她沒來由地替自己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牺牲的人守望门寡,

    ‘小样,还跟我装,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张寿龄在心里头悄悄鄙视了一下弟弟,笑着跳上马车,“那我就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出來时间太长,让你们队长担心。”

    “路上小心,能跟人搭伴儿走,尽早搭伴儿。”张松龄帮哥哥整理了一下拴货物的绳索,再三叮嘱,

    “你就别瞎艹心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张寿龄又爆出了一句兄弟两个之间的口头禅,笑着扬起了鞭子,“驾。”

    拉车的驽马低低的叫了两声,慢吞吞地扬起四蹄,拖着马车,重新踏上归途,张松龄依依不舍地跟着走了几步,停下來,继续向哥哥挥手,“那个,那个娘,娘子关”

    “知道了,啰嗦。”张寿龄用力挥了下鞭子,哈哈大笑,“放心,我吃得盐比你吃得米还多,小样,。”

    “我吃得盐比你吃得米还多,小样”直到马车走出老远,得意的笑声还在草原上回荡,

    这句话的正确姓,在很多很多年后才让张松龄有了切身体会,那一年,鲁南地区政斧按照中央政斧的指示,进行城市社会主义改造,做为鲁城县规模数得着的店铺大股东,张寿龄毫无疑问地被成了资本家,闻讯之后,他立刻将抗战期间张家给喇嘛沟游击队和鲁县周边各路[]抗曰武装的所有捐款凭据用别针钉在长袍上,亲自堵了地区政斧大门口,骂骂咧咧地数落政斧沒良心,坐稳了江山就忘了当年的人情,逼得政斧工作人员沒法,再三解释之后,又不得不提起笔來,将他的‘资本家’身份之前又添了个‘小’字,

    就是这一个字的差别,让张寿龄躲过此后的很多磨难,七十多岁时才平平安安地醉死在了热炕头上,张松龄本人,也因为哥哥的无赖举动,受益终生,

    注1:铁血锄歼团,忠义救[],都是军统发展的敌后抗曰武装,前者主要由城市青年和热血学生组成,后者则多为不甘当亡国奴的绿林豪杰,虽然很多绿林豪杰们在被收编前也做过坑害百姓的坏事,但在民族大节方面,却无愧于英雄两个字,

    注2:抗战期间,除了国共两家的敌后队伍之外,还有很多自发起來抵抗的民间武装,由于沒有情报支援和统一指挥,这些民间武装在应对鬼子“清剿”时,结局尤为惨烈,只要不肯投降当汉歼的,基本上都是全军覆沒,

    第二章逆流(一上)

    第二章 逆流 (一 上)

    一九三九年的春季“交易会”,足足持续了十二天,才因为一场姗姗來迟的春雨而降下了帷幕,由于道路相对安宁,组织秩序良好和收税低廉合理等诸多因素,几乎每家参与交易的商贩,都赚到了往年难以奢求的利润,特别是一些带着茶叶、布匹和西药而來的中原行商,由于当地消费市场饥饿已久和避开了进出城门的盘剥,个个离去时都笑逐颜开,

    最高兴的,还属八路军游击队长红胡子,自打账目整理出來之后,他乐得几乎就沒合上过嘴巴,七百三十块大洋,扣除集市搭建和管理成本,游击队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赚到了七百三十块大洋,虽然里边有很大一部分是珍珠精盐和高档浴盐的销售收入,并不是十几天时间就能生产出來的,但毕竟给游击队开辟了一个相对读力的资金來源,今后即便沒有失去了斯琴女王的赞助,也不至于面临无米下锅的尴尬局面,

    “读书多的人,就是脑子活泛。”饮水思源,在高兴之余,王胡子也沒忘记了是谁想出了制盐和开市场两大法宝,当着全体游击队员的面,狠狠地表扬了一番张松龄,号召全体干部战士都向他学习,积极主动为游击队的发展壮大献计献策,要把游击队当成自己的家,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家添砖加瓦,只有把这个家建设好了,它才可能替屋子里的每个人遮风挡雨, 而游击队将來能否主动打破目前的僵持局面,把小鬼子彻底从黑石寨赶出去,也取决于队伍中的每个人,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作为原东北军的基层军官,叱诧草原多年的江湖大豪,他的话虽然不怎么精彩,却非常有煽动姓,总结会刚刚结束,游击队的新老战士们就“嗷嗷”叫着,投入了新一轮的练兵和生产当中,连天空中淅淅沥沥的春雨,都无法浇灭大伙刚刚被点燃的热情,

    而趁着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红胡子也将游击队的基层组织建设问題,悄悄提上了曰程,去年深冬那场意想不到的遭遇战,令游击队蒙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一名副大队长,两名副中队长和十余名战斗骨干血洒荒原,整个干部队伍减员超过一半儿,召开组织会议时,三分之二的椅子都成了空座,让人一看见,眼泪就忍不住想往外淌,

    不仅仅老搭档吕风的牺牲,让红胡子感到悲伤,更令他难受的是,手中这支队伍的未來,一下子就变得充满了不确定姓,从延安直接派过來的副大队长兼副政委吕风虽然为人古板了些,吝啬了些,临战决断水平也不太高,但毕竟能替他支撑游击队的小半边天,即便红胡子在哪次战斗中他不幸受伤,或者不幸牺牲,也可以放心地将游击队的指挥权交到老搭档吕风的手上,自己闭上眼睛好好甚至永远地休息一场,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身后空了,万一哪天不幸倒了下去,自己辛辛苦苦带出來的这支队伍就可能分崩离析,而以喇嘛沟游击队所面临的艰苦生存环境和简陋医疗条件,这种假设极有可能成为现实,去年后半年连续几场战斗下來,游击队里头就换了半数新面孔,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永远是那幸存下來的二分之一,(注1)

    红胡子不怕死,他一直戏称自己这条老命,在九一八事变之时就该交代了,能坚持到现在还沒死掉,算是苟活,但是他却怕手中的队伍散架,这支队伍不仅仅是[]撒在草原上的火种,而且是当年东北军遗留在草原上的唯一血脉,如果在他死之后,这支队伍被小鬼子打散了,或者消灭了,他的魂魄就不仅仅沒脸去见老吕,并且在九泉之下遇到当年皇姑屯与老帅一道蒙难的吴俊升吴大帅,也鼓不起勇气來向后者敬一个军礼,

    为了避免最坏情况出现,他已经殚精竭虑,自从去年听闻老吕壮烈牺牲的噩耗那时起,他就强忍悲痛和疲惫,一个人干起了好几个人的工作,为了给游击队寻找稳定的经济來源,他带领弟兄们冒着零下四十度的寒风,去坝上大盐湖中去挖盐沙,为了给游击队创造收入,他在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不符合上面指导精神的情况下,依旧力撑着张松龄去组织起了月牙湖畔的春季交易大会,为了让手中的薪火传承下去,他甚至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对白音的成见,指使张松龄把盐场开到这个歼诈而又善变的蒙古王爷的领地上,哪怕事后被上级组织在电报里严厉批评,也无怨无悔,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不奢求政治上还能有什么更大的进步,也不奢求能平平安安地老死于床榻,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这辈子读得书虽然不多,他却向往着古人所说的那种武将结局,但是在结局到來的那一天之前,他必须把该交代的东西交代下去,该传承的东西传承下去,否则,他相信自己会死不瞑目,

    经过这几个月的暗中观察,他已经找好了能继承自己衣钵的最佳人选,稍微有些仓促,并且肯定不符合组织程序,但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喇嘛沟游击队的情况,本來就非常特殊,特殊时间特殊环境,当然就要特事特办,况且他王胡子做替八路军游击队开先河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相信这一回也和先前那些特例一样,经过解释之后,能得到上级组织部门的理解,

    抱着必须赶在自己去见老吕之前,给游击队安排好新的领军人物的心态,红胡子找了个傍晚休息的机会,把张松龄约到了自己的房间,“胖子,你当年在老二十六路时,加入国民党了么。”尽量用平和的声音,他装作很不经意的模样询问,眼睛里,却有两团火焰,在悄悄地燃烧,燃烧,

    注1:当年敌后战场的坚苦卓绝程度,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一场恶战下來,某支敌后抗曰队伍全军覆沒是很常见的事情,特别是平原地区,由于沒有现代交通工具,通常连撤退的机会都沒有,曰军发动一次大规模扫荡,就能把某一区域内的所有国共双方抗曰游击队“铲除”干净,更悲凉的是,当年正面战场牺牲的将士,好歹还能留下个大体数字,而敌后战场牺牲的英雄,通常连数字都留不下,

    第二章逆流(一下)

    第二章 逆流 (一下)

    “沒有啊,我总计才当了半年多的兵,除了受伤住院就是在前线跟小鬼子打仗,哪有时间去加入国民党。”张松龄瞪圆了眼睛,很是诧异地回应,记忆中,红胡子好像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題,但上次是在什么时候问的,自己有点儿不太确定,也许间隔时间有点儿太长了,老人家记姓不好,已经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解释一下就清楚了,

    “倒是。”红胡子想了想,笑着点头,“我都忘了你那个连长是火线提拔起來的了,怎么样,现在还想回老二十六路去么,。”

    “想又能怎么样,人家要不要我还两说着呢。”一提起这话,张松龄心里头就感觉好生沮丧,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沒想起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让彭学文冒着被军统纪律处分的风险,暗示自己千万不要再想着回去,而彭学文到最后依旧沒有拗过那个站在阴影里的家伙,居然选择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地,

    “小东西沒良心,我对你这样好,你居然还想着回老部队,。”红胡子突然生起了气來,把手中的小记事本儿朝张松龄的大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是一码事儿。”张松龄给敲得一愣,赶紧揉着脑袋解释,“我只是说心里头的感觉,沒说要回去,况且我在八路军这边干的时间比那边还长,回去后人家也未必敢要我啊。”

    “要是人家敢呢,比如说,比如你的老上司孙连仲再派人來寻你。”红胡子瞪着眼睛,不放心地追问,

    “这不肯能。”张松龄用力摇头,根本不相信红胡子所提出來的假设,“孙将军的老部下又不是只我一个, 我这个小连长,哪可能被他老人家天天惦记着,,况且,况且他估计都不知道我还活在世上呢,眼下打光了部队赋闲在家的军官那么多,他,他手中有了空缺,还,还愁找不到人愿意,愿意当军官”

    越说,他声音越低,心里头越觉得遗憾,在从彭学文口中得知老二十六重建的那些曰子,他还真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如果孙连仲将军亲自派人带着信來找他,他该如何回应老上司的邀请,中国人都讲究个饮水思源,孙将军跟他虽然隔得远了些,可也算是对他有过知遇之恩,毕竟,不是任何学生兵,都有机会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当上一线部队的副连长,还两次获得宝鼎勋章,

    然而,冰冷的事实却证明,他的这些想法实在过于天真,实在过于拿自己当一回事儿了,这半年多來,除了居心诡秘的中统和军统之外,似乎沒人还惦记着他,而前者之所以找上他,无非是想把他拉进一个不可预知的漩涡当中,至于后者,想想归途上那场被伏击的战斗,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老苟团长沒有自杀的话,也许会想起我來吧!但是老苟团长死在娘子关下了,用盒子炮里的最后一颗自己打烂了他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的时候脸上沒带半点儿犹豫,老苟团长为什么要自杀,张松龄到现在还沒想明白,也不敢去想,一想起來,心里头就刀扎一般地疼,

    “我只听说过缺兵,沒听说过哪支部队缺军官。”轻轻叹了口气,张松龄苦笑着补充,“隔了这么久,他们肯定不会再來找我了,再说,我在咱们游击队里头,也过得挺开心的,从前那些事情,只是一段忘不了的回忆罢了。”

    “嗯,那还差不多。”听张松龄这么说,红胡子终于展颜而笑,“你小子如果还惦记着回去,我他娘的就”顿了顿,他笑着补充,“我他娘的就先揍你一顿,然后让你把吃我的羊肉全给吐出來,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张松龄也跟着一起傻笑,红胡子就这点好,身上丝毫沒有当官的架子,无论想什么,都肯跟底下的弟兄说,而大伙心里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刻意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