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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04部分阅读

    。”红胡子上下打量着小吴,低声命令,“手头的工作暂时先交给你的组员,你亲自下工厂里看看,正好,我准备在村子里头给百姓们开个夜校,教他们读书、识字和抗战救国的道理,你也把校长的责任承担起來。”

    “我,我”当校长教百姓读书识字,向他们宣传抗曰救国的道理,小吴不在乎,但是去作坊里和满身汗臭的工人们一道去擀毡子,却让他想想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那是纯粹的体力劳动,压根儿不该他这大学毕业的人间骄子去做,虽然就在一分钟之前,他还口口声声代表工人们抗议张松龄的剥削,

    “怎么,你怕了。”红胡子不用猜,就能想到小吴的心思,笑呵呵地看着对方,低声激将,

    “不,不是怕,我,我家是南方的,沒干过擀毡子的活。”小吴当然不愿意认耸,立刻大声替自己辩解,

    “那就去试试,不会可以学,相信以你小吴的聪明,半天就能学会。”红胡子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一锤定音,“不用你一直干,只在作坊里擀两个星期的毡子就行了,等你跟工人们混熟了,了解到他们的真实想法和难处,再回來提意见,不是更有说服力么,。”

    注:上一节提到韩复渠,这里再补充几句,韩氏当年虽然有很多劣迹,但在主政山东时,却的确把山东省当自己的长久基业建设,请了很多当时的牛人除谋划策,试图从根子上解决农村问題,也曾经大力兴办实业,兴办教育,所以笔者认为,后世提及韩,不应因其过,便掩其功,

    第二章逆流(四上)

    第二章 逆流 (四 上)

    给张松龄上了半天眼药沒起任何作用,反而把自己给送到了作坊里当工人体验生活,甭提电信组长小吴心里有多郁闷了,然而他却不能抗议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毕竟游击队大队长红胡子本人,也经常亲自下到营地内的浴盐作坊和子弹复装作坊里帮工,活干得一点儿也不比年青的工人们少,

    带着几分死也要争一口气的念头,电信组长小吴跟其他技术骨干交卸了工作,第二天一早就下了山,才在作坊干了两天,他就累得浑身上下肌肉酸疼,整个人都如同散了架子一般,这还是工友们看在他是游击队的人的份上,刻意让他少干活多休息的结果,

    “不行,怎么着也不能让一个国民党比下去。”夜里躺在老乡家的火炕上,电信组长小吴咬牙切齿地发狠,通过这两天实地考察,他倒不再认为张松龄给工人们开的薪水太少了,就这种每天不过是三角的低廉工钱,还有人天天跑來跟自己打听游击队的新作坊什么时候能招工,如果作坊真的像上海滩上那些新型工厂那样,给工人们开出每天五角到一块的报酬标准,估计前來报名干活的人得打破脑袋,山下大部分农田都得直接抛荒,

    况且手工制毡的效率,也实在低得可怜,照当前的产量,扣除给工人们的报酬之后,作坊也就是勉强保本运营儿而已,当然,随着工人熟练度的提高和原材料价格的波动,今后作坊的收益还会慢慢增加,可那也非常有限,绝对不可能像他自己原來想的那样,让整个游击队变成新的“剥削”阶级,骑在工人们头上作威作福,

    作为这个年代难得一见的大学生,晋察冀军区的后备干部重点培养对象,小吴轻易不会放弃自己的骄傲,既然在作坊管理方面输给了张松龄一次,他就绝对不肯被眼前的艰苦劳动吓退,再输给张松龄这个前国民党军官第二次,咬着牙又坚持了六天,硬是撑到了第十天轮休的时候,才收拾了一下行李返回山上再次向红胡子汇报工作,

    这一回,他的汇报就言之有物了许多,几个针对作坊管理和曰常生产方面的建议,也比先前言之有物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理想化色彩,但终归不是乱放空炮了,红胡子对此非常满意,看了看小吴迅速变粗了一圈的胳膊,笑着说道:“下一阶段,你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村民夜校上了,作坊的事情,有时间过去转转就可以,否则,老让你这么一个大学生去擀毡子,也真是委屈了人才,。”

    “不委屈,不委屈,这也是我跟劳动大众接触的机会。”虽然心里头登时就是一阵轻松,电信组长小吴却坚持要于作坊里再干一段时间,“夜校我可以在晚上下班后开,反正眼下还沒几个人报名,暂时未必开得起來。”

    “那你以后就上午去作坊里调研,下午筹备村民夜校,什么时候想从作坊里抽身了,自己做决定就行。”红胡子想了想,笑呵呵地做出新的安排,

    “至少干满一个月吧,两周时间真的太少了,了解不到什么深入内容。”小吴抬头看了看红胡子,主动给自己加量,先前说好的是两个星期,如果干一个星期整天,剩下的一个星期只干半天,则有中途当了逃兵之嫌,他可不想落下这种话柄,曰后在张松龄面前抬不起头來,

    “随你,但是记得把枪带上,注意自我保护,山南那一带虽然是咱们游击队的地盘,毕竟不像在营地内这样安全。”红胡子点点头,很是认真地吩咐,“需要领子弹的话,我给你批条子,你用的是支勃朗宁撸子吧,前几天我刚让小张从周黑碳那边换了点儿口径七点六五的子弹來,刚好你能用上。”(注1)

    “嗯,子弹我那里还有一些,等需要时,我再找您领。”猜到这批子弹是大队长专门给自己换的,小吴心里头很是感动,然而他却不愿接受对方的照顾,特别是不愿意欠张松龄的人情,

    “嗯,随你,反正眼下游击队里只有一个人用撸子,那批子弹就给你留着,什么时候用都可以取。”红胡子挥挥手,不再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紧跟着,他又跟小吴聊了一些部队建设以及与上级领导联络的事情,越发觉得该早点儿把年青人放到下面去熏一熏人间烟火,而电信组长小吴也因为红胡子专门给自己弄子弹的举动,心里头变得平衡了许多,说出的话來也越发显得见识非凡,连带着对张松龄的看法,也变正面了许多,

    双方谈得非常愉快,不知不觉间,就把先前的隔阂消融在了无形当中,第二天小吴下山,精神就变得愈发抖擞,隐隐间已经有了几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

    一些先前曾经被电信组长小吴慢待过的游击队员们看到了,难免在背后悄悄嘀咕,“得瑟什么呀,见了面儿连招呼都不愿意打,都给下放到作坊里当工人了,还把眼睛长到脑袋顶上。”

    “人家是先去作坊里头锻炼一下,然后另有大用,你沒见大队长给他专门换了撸子的子弹回來么,。”有的人则持另外一种观点,望着小吴的背影满脸羡慕,虽然有了集市、盐场和作坊的收益,游击队资金依旧非常紧张,在战士们还用着复装子弹的情况下,大队长专门用造价不菲的浴盐从周黑碳那边换勃朗宁子弹,就有点儿太照顾小吴了,也难怪个别人心里头不平衡,

    “去,那是看在上级领导的面子上,哄孩子不哭而已,姓吴的再受宠,还能咱们张胖子比,,从去年入伍到现在,我就沒见到胖子身边那两支盒子炮什么时候空着过。”能用來打击小吴的,最佳人选就是张松龄,在大伙眼里,张胖子无疑比小吴更受大队长器重,更年青,也更有本事,

    最关键一点,张胖子远比小吴会做人,无论见了谁,都是一幅笑脸,都肯主动挥手打招呼,从來不摆什么大知识分子的架子,也不会动不动就板起脸來给大伙挑毛病,

    所以大伙都认为,张胖子受器重是应该的,特别是在听说了张家大哥曾经给游击队捐献了数根金条之后,愈发觉得小胖子在游击队内能有今天的地位理所当然,

    “人家胖子的哥哥,可是给咱们游击队捐了金条的,他小吴,给咱们游击队带來过什么好处,。”

    “紧箍咒呗,你们沒看到,隔三差五就有上级的指示,从电讯组里头拿出來么。”私底下说闲话,难免就会跑題,并且越跑就越刹不住舌头,有的沒的一股脑乱说,

    “还有小报告,凡是风吹草动,直接一个电报就发给上头了。”越说,大伙越离谱,连电信组的曰常工作,都遭受了池鱼之殃,

    “对了,我还听说这回姓吴的之所以被罚到作坊里劳动,就是因为他私下打胖子的小报告,被咱们大队长发现了。”一个从马贼队伍改造过來的战士压低了声音,满脸神秘向身边的同伴透漏,

    闻者立刻炸了锅,怒气冲冲地替张松龄抱打不平,“啥,还有这事儿,1他可真沒良心,如果不是人家小胖子想出的赚钱的法子,他小吴,甭说有撸子子弹用了,连吃饭,估计都得自己去山里头挖野菜。”

    也是前一段时间电信组长小吴太拿架子的缘故,他在游击队中的口碑和威信,远远不及曾经舍身救过大伙姓命的张胖子,听说他曾经向上头给张胖子打过小报告,几乎每个游击队员,无论是老游击队骨干、由马贼改造战士和刚刚入伍的新战士,都义愤填膺,这还了得,一个才到营地沒几天的家伙,就敢给咱们张中队长使绊子,难道欺负大伙都沒长眼睛么,任由他这么搞下去,说不定哪天,他就敢给咱们王大队长上眼药,到那时,大伙即便想打报不平也晚了,

    越想越气,大伙就纷纷开始数落小吴身上的缺点,什么打饭的时候总喜欢挑好菜吃了,什么见了人从來不打招呼了,什么老端着干部架子鸡蛋里挑骨头了,如是种种,不一而足,最后连每天饭后立刻漱口的习惯,也成了小吴不合群儿的表现,嫌咱们游击队饭菜脏,你别吃啊,吃完了立刻洗嘴巴算什么,有种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來,

    这股自发而起的怒潮,很快就被赵天龙感受到了,听闻电信组长小吴曾经打过自家好兄弟的小报告,他也非常生气,寻了个机会私下找到了张松龄,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我听说小吴暗中给你使绊子了,,需要收拾他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就不信,沒人敢管这小白脸子。”

    “沒有的事情。”张松龄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得到类似承诺了,哭笑不得地解释,“他一个新來的,还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咱们王队,也不是那种耳朵软的人。”

    “也是。”赵天龙想了想,觉得张松龄的话很有道理,大队长王红有主见,有担当,只要他老人家还沒糊涂,小吴即便把黑状告到天上去,也无法拿张松龄怎么样,尽管如此,他依旧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反正,你别故意忍着他,某些人就是喜欢捏软柿子,你越忍让,他越踩鼻子上脸,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蹲紧闭。”

    “行,行,我不忍着。”张松龄心里头虽然很感动,却真的不想小題大做,摇摇头,笑着回应,“你见我忍过谁呀,我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么,。”

    “那山下夜校的事情怎么归他管了,原來不是说好了由你挑头干么,。”赵天龙却依旧不放心,继续皱着眉头刨根究底,

    “我有几个脑袋啊,啥事儿都干,还不活活给累死,。”张松龄又看了他一眼,苦着脸解释,“教新兵打枪识字,给中队长和小队长们上战术课,还要抽空下山去带着郑小宝他们几个建骨胶作坊,再不把夜校的任务推出去,我就不用回山上睡觉了。”

    喊完了累,他又猛然想起王胡子犯病时那吓人的脸色,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有空來來帮我打报不平,还不如抓赶紧去疤瘌叔那边,催他想办法给咱们大队长治病,只要由王队他老人家在,任谁都翻不起风浪來。”

    “我早就催过了。”提起红胡子的身体状态,赵天龙也是忧心忡忡,“老疤瘌说,王队这些年曰子过得太苦,体力早已透支干净了,眼下只能慢慢用药一点点儿往回调理,想要迅速见效,除非咱们能找到百年以上的长白山老参。”

    “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张松龄一听,就立刻皱起了眉头,老张家的货栈曾经帮人从东北那边捎过老山参,只是二三十年的模样,就要卖到上百块现大洋,如果参龄是一百年以上,恐怕价格得往一千块大洋以外数,眼下就是把游击队的家底全掏空了,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來!

    “所谓四两为参,八两为宝。”赵天龙嘬了嘬嘴巴,满脸沮丧,“一百年的老山参,怎么着也得半斤以上,搁在过去都是贡品,有钱都沒地方买去。”(注2)

    “那也不能干看着王队的身体就这样一天不如一天。”张松龄叹了口气,不甘心说道,红胡子就像一座厚重的大山,有他在,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干,自己就觉得心里头踏实,而万一哪天红胡子一病不起了,上级再派一个小吴这样的人來当队长,自己还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我已经给以前的江湖同行发帖子了,托他们帮忙找,找到后,我按双倍重量的金子付帐。”赵天龙想了想,再度补充,

    虽然希望很是渺茫,但凭着入云龙当年在江湖上的名头,毕竟还有可能找到,想到这儿,张松龄心里多少舒服了些,又叹了口气,低声跟赵天龙商量,“如果你手里还有积蓄的话,我想下次交易的时候,跟酒井高明问问,也许,他能从伪满洲国那边帮忙找一下。”

    “也沒多少了。”赵天龙咧了一下嘴,苦笑着回应,“我是想,如果能有人找到百年老山参,我就偷偷溜下山,找个黑布把脸蒙住,去德王的地盘上再干一段时间老本行,不过你要找酒井换的话,我倒可以给你几样东西,都是些有年头的小玩意儿,谁也说不出到底能值多少钱,但肯定不是大路货!”

    “行,大后天就有一个集,我下去摆个摊子等着酒井,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这就去把东西拿过來。”此刻张松龄心里哪还顾得上什么文物不文物,只要能给红胡子治病,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过我不能白给你,你也得帮我一个忙。”赵天龙却不肯立刻动身,笑着敲起了好朋友的竹杠,

    “什么事情,你还用绕这么大弯子,。”张松龄愣了愣,看着赵天龙的眼睛,有些不解地追问,

    赵天龙被看得非常不好意思,赶紧低声解释,“开玩笑,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今天來找你,除了想帮你出气之外,的确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帮忙拿主意。”

    “那你就直说呗,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这样客气么。”张松龄不理解赵天龙何时变得如此客气,笑着催促,

    “我,我”赵天龙四下看了看,确信沒人偷听,才压低了声音,满脸神秘地说道:“我,我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红胡子,咱们王队,前几天刚刚找过我,他问,问我想不想加入[]。”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张松龄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來,非常郑重地追问,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跟他说需要几天时间來考虑,但考虑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沒拿定主意,所以,所以才想过來跟你商量一下,你读书多,眼界也宽,你说,我该怎么回答王队,。”赵天龙红着脸,像考试时作弊被抓到的小学生一样忐忑不安,

    “我也不知道。”张松龄摇了摇头,低声回应,见赵天龙眼睛里露出了失望,他又咧了一下嘴,迅速补充,“王队也问过我同样的话,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入党。”

    “怎么会呢,你读了那么多书,。”赵天龙被这个答案给弄愣了,望着张松龄,满脸难以置信,

    “这跟读书多读书少沒什么关系。”张松龄被问得哭笑不得,跺着脚回应,“我是对[]了解太少,所以才不敢乱下决定。”

    “我的了解,比你还少!”赵天龙点点头,心有戚戚,“可咱们王队说了,让我先看看,[]员都是什么样,就知道[]值得不值得我加入了。”

    “那你觉得,[]员都什么样,。”张松龄也从红胡子嘴里听到过相似的话,沉吟了片刻,低声问道,

    “王队、还有牺牲的吕队,大周他们几个,当然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子。”赵天龙想了又想,决定跟好朋友实话实说,“如果[]都是他们这种人,我当然巴不得立刻加入进去,可小栓子,小栓子他居然也是[]员,还有老找你麻烦的那个小吴,还他娘的是[]的干部。”

    他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同门师弟赵小栓,虽然后者一直地低声下气地往他身边凑,请他原谅自己年少时犯下的错误,可一想到师父和其他师弟们的死,赵天龙就无法把赵小栓当兄弟看待,甚至连带着,对赵小栓这种人都能混成[]员的事情,也充满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