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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30部分阅读

毡包的顶端和支撑墙内外两侧,则都覆盖以加厚的毛毡,难得的是每一片毡子都同等大小,并且颜色非常干净,一看就是用当年的新羊毛新擀制的,绝对沒经过翻新和修补。

    光是这个足以容纳百余人同时吃饭的大毡包,造价恐怕就在一千块现大洋之上,读力营的参谋长吴天赐先前虽然认定了红胡子在虚张声势,此刻偷偷观察了周边环境之后,心里也觉得有些动摇了。

    按照他以前的经验,此时的[]人是最不讲究排场的,特别是八路军下属的一些地方部队,几乎把每一个铜板都花在了队伍的生存与发展上,从干部到战士个个都像是叫花子,根本沒有财力营造像样的办公场所,而眼前这座干净漂亮的毡包,却与他先前认识有着天壤之别,非但一点儿也不显得简陋寒酸,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显得有些过分“奢华”了,至少,目前在读力营中,尚找不出同样规模的一座办公建筑,以营长周黑炭的“抠门儿”姓子,也舍不得在办公场地上投入如此大的手笔。

    “连游击队难道真的沒有在上次的打击中伤筋动骨。”

    “红胡子既然这么有钱,又何必继续躲在沙漠里边当缩头乌龟,。”

    “有这么多钱的话,为何不花在补充武器弹药和重新扩建队伍上。”

    “他的粮食补给怎么解决。”

    “是谁在沙漠外偷偷给他输送生存物资,。”

    脑门儿上面顶着两个巨大的问号,参谋长吴天赐继续在毡包里东瞅西看,一双三角眼不肯放过任何能显露出游击队衰败的蛛丝马迹,只可惜,令他非常失望的是,不但毡包本身衬托出了此间主人的强大财力,连毡包里的生活物件,包括墙壁上的装饰,火炉上悬挂的纯铜水壶以及地面上的桌椅等物,都显得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甚至连毡包里忙來忙去帮着客人安排餐具的勤务兵,腰间都跨着崭新的纯牛皮枪套,那质地,连他这个参谋长看到了都好生羡慕。

    正看得眼晕间,耳畔突然又听见红胡子扯着嗓子大喊道,“怎么这么暗啊,不是让你们开电灯么,负责管发电机的‘礼拜唐’呢,是不是又偷懒了。”

    “马上就开,马上就开。”毡包后头,立刻传來一串带着明显广东一带口音的回应,紧跟着,数道夺目的光芒从半空射下來,刺得大家伙直眯眼睛,周黑碳和他身边的读力营骨干们无法习惯,本能地就去抬手去挡,待把手抬到了额头前,才豁然发现,自己掌心处的几块老茧,都被來自头顶的光芒照了个清清楚楚。

    “发电机,游击队居然还有发电机。”饶是参谋长吴天赐“见多识广”,也被毡包中突然亮起來的灯光给吓了一跳,抬头细看,才发现原來是几盏曰式汽车专用的车头灯,被游击队当作照明用品固定在了毡包中央半空处的某几个位置,交叉着照下來,将大伙吃饭的桌面照得比白昼时还要明亮。

    几盏车头灯对吴天赐來说,算不上是什么新鲜玩意,但难得的是,游击队居然有了自己的发电机,并且还能找到足够的汽油,來为小型发电机提供燃料,要知道,在此刻的北方几大黑市上,汽油可是属于绝对的紧俏货,非但价格被炒得高到了离谱的地步,并且还经常有价无市,花了大价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击,令吴天赐的脑子很快就开始不够用了,两眼直勾勾盯着毡包壁上带有明显辽金风格几件的古代装饰品,耳朵里头轰轰乱响,直到左脚在餐桌下被人狠狠踩了几记,才疼得猛然回过神來,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递到自己手里的酒碗,满脸错愕,“啊,,,怎么了,该,该谁喝了,。”

    “我说老吴啊,你这身体骨可真不行,才骑了几天马啊,就累得睁着眼睛都能睡着了,。”周黑炭脸上挂不住,赶紧开口替自家参谋长遮羞,“大伙都喝过三轮了,你还不把碗里的酒干掉。”

    “哦!失礼了,失礼了。”吴天赐赶紧把酒碗举到两条扫帚眉毛之间,讪笑着向在座所有人赔罪,“我是那,那个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是,是不小心就睡,睡过去了,该罚,该罚。”

    说着话,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立刻,有条热辣辣的火蛇从嗓子眼儿处,一直钻到了上下丹田之间,“是老白干儿,不是马。”吴天赐在心里暗暗叫了声苦,脸上却依旧强装出几分豪迈,“好酒,痛快,这酒喝着才算痛快。”

    “來,再给吴参谋满上。”红胡子笑呵呵地点点头,命临时客串勤务兵的小游击队员们,给贵客把眼前的铜碗倒满。

    在沒有现代冶炼工业的草原上,铜碗是当地人生活的重要物品,吃饭,喝茶,喝酒,往往都用同一个,大伙手中铜碗装满酒,重量绝对有三到四两,以周黑碳带來的两个连弟兄今晚每人喝掉四碗酒计算,总消耗白酒量肯定在三百斤以上,这对游击队的真实物资储备情况,绝对是个巨大的考验。

    一边捧着刚刚斟满的酒碗“鉴赏”高纯度白酒的清澈色泽,吴天赐一边在心中又打起了小算盘,从碗中的白酒到桌案上的菜肴,又从桌案上的菜肴观察到红胡子和张松龄、赵天龙等人脸上的表情,越看,越不敢再坚持自己先前的想法。

    这样一來,他在酒桌上的表现难免就些反应迟缓,但大伙念在他來到草原时间不长,需要适应当地习惯的份上,也沒人愿意跟他认真计较这些小节,倒是周黑碳,心里头越來越不待见上头给自己指派的这位高参,恨不得直接用脚将这厮踢出门外去,以免这厮继续给读力营丢人现眼。

    吴天赐对周黑炭的感受浑然不觉,捧着酒碗偷偷憋了一会儿坏心眼儿,看看红胡子已经接连喝了有两斤多酒了,便站起身,主动向对方发出邀请,“來,龙爷,我敬您老一碗,总是听我们周营长说起您的英雄事迹,吴某心里头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天见到了人,真是,真乃是三生有幸。”

    说着话,也不管红胡子接不接自己的茬,直接把一碗酒闷下了肚子。

    “你才第二碗,红爷都喝了五碗了。”立刻有人看不过眼,主动替红胡子打报不平。

    “是啊,是啊,吴参谋,我们大伙让着你,你可别别总想着捡便宜卖乖。”连周黑碳都不肯主动配合,居然和别人一道站在了红胡子那边。

    倒是红胡子本人,不愿意跟一个后生晚辈计较,笑呵呵捧起了酒碗,端在半空中,对吴天赐说道,“既然吴参谋如此有心,我怎么着也不能不给面子,这样吧,刚才那碗不算,这一碗,咱们两个碰了。”

    早有勤务兵过來,将参谋吴天赐喝空的酒碗斟得满满当当,吴天赐有意借着喝酒套问游击队的虚实,便硬着头皮将酒碗端起來,跟红胡子的酒碗轻轻碰了碰,大声说道:“您老是前辈,您老说得算,來,干掉。”

    嘴里喊得虽然声音响亮,真的把第三碗酒水灌到了嗓子眼儿处,却呛得他几乎流出了眼泪來,一斤老白干,六十多度,也就是三百克纯酒精,以前在中央军熬资历时,他几曾遭过如此大罪,被酒精烧得肚子发热,脑袋发懵,胆气一壮,就把憋在心中多时的话直接问了出來,“我,我在來这边的路上,听,听我们家周营长说,您,您在喇嘛沟的老营,被,被曰本人赏给黄,黄胡子了,您,您老既然实力尚在,怎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去,,怎么,怎么不早点出去赶,赶走了他,。”

    这已经不是借酒遮脸了,简直就是裸地挑衅,霎那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所吸引,整个毡包内,只剩下了发电机的工作时的噪音,“嗡嗡,嗡嗡,嗡嗡嗡”,比几十万只苍蝇还要招人心烦,。

    第一章誓言(四上)

    第一章 誓言 (四 上)

    周黑炭即便再投鼠忌器,此刻也忍无可忍了,抢在所有人开口之前,“腾”地一下站起身,指着自家参谋长的鼻子大声喝斥,“姓吴的,你他妈的少说两句会死啊,,游击队什么时候收拾黄胡子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还用得着你來艹心,。”

    “喝,喝多了,今天,今天真的喝多了。”沒想到周黑碳会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教训自己,参谋长吴天赐愣了愣,有股委屈立刻涌上了心头。

    不遗余力限制八路军的发展,是当局下达最新指示,傅作义将军因为执行不利,已经受到了中央和他的老上司阎副司令长官的联手打压,你个刚刚接受改编的读力营,到这个时候还不顺应潮流,不是等着找倒霉么,吴某人堂堂黄埔军校毕业的高才生,岂能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误了前程。

    “赶紧给红爷赔罪,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见吴天赐脸色涨得紫红,周黑碳也不敢过分羞辱他,将声音放缓了几分,继续命令。

    毕竟读力营最近一年多來,粮草军械全依赖于吴天赐从上头协调,万一断了这条路,周黑炭这个营长曰子也不好过。

    谁料他投鼠忌器,吴天赐反倒变得有恃无恐,把心一横,举起一碗白酒大声说道,“我这个人,喝多了就喜欢说大实话,红,红爷不要见怪,不要见怪,曰本人把您的老营赏给了黄胡子,就是为了打您老的脸啊,若是连老营都收复不了,怎么,怎么证明您老的实力啊,。”

    “吴天赐。”猝不及防,周黑炭又被自己人甩了一记耳光,两只眼睛几乎冒出火來。

    “周营长,我,我这可也是为了红爷着想,咱们反正这次已经出來了,顺路把事情替游击队做了,岂不是一举两得,,红爷,您老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吴天赐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继续煽风点火。

    他们两个自己吵得热闹,红胡子却一点儿也不为之所动,像看热闹般笑着摇摇头,淡然回应,“多谢吴参谋厚爱,不过游击队暂时还不需要人帮忙,黄胡子喜欢我们游击队的老营,就让他先占着吧,想收回來时,我自己会派人将它拿回來。”

    “可您一天不拿回來,外人眼里,就等同于游击队被人打残废了,时间越久,越令周围的百姓们寒心。”吴天赐碰了个软钉子,却依旧不愿收敛,继续追着红胡子的话头胡搅蛮缠,“如果需要我们读力营出马的话,您老尽管言语一声,我周营长行事向來是义字为先”

    “姓吴的,你是存心跟我对着干不是,。”周黑碳被气得脸色发紫,咆哮着打断,绿林道上,最忌讳的就是一座山头上出现两个说话算数的人,万一有了这种苗头,必须下辣手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否则,大当家早晚会死于非命,就如当年水泊梁山的天王晁盖,若非不小心被宋江和吴用等人联手给架了空,也不至于使出分兵去打曾头市的昏招,最后稀里糊涂的就死在了史文恭手里,偌大的家业转眼就归了别人。

    想到放任吴天赐继续特立独行的后果,他心里也突然发起了狠,好吧,你不是想逼着我跟游击队翻脸么,我偏不,将头突然向红胡子一转,双手抱拳,“红爷,黑子我驭下无方,给您添麻烦了,您老别生气,我不是看轻游击队的实力,而是纯粹地想向您老谢罪,收复喇嘛沟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不要你派一兵一卒,事后也绝不要游击队任何回报,如果说了话不算数,就让长生天把我周黑子用炸雷轰成碎片,。”

    说罢,再也不看愣在一旁的参谋长吴天赐,抓起面前的酒坛子,嘴对着嘴往喉咙里头狂灌。

    这可是六十多度的老白干,不是草原上常见的马酒,真的一整坛子灌下肚子里去,铁打的汉子也得醉死,坐在周黑碳旁边负责帮红胡子招呼客人的赵天龙见状,赶紧双手抱住坛子下半部分,用力将其往回抢,“黑子,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兄弟之间,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弄到如此份上,。”

    “是啊,大当家,吴参谋喝多了,嘴巴上沒把门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李老九等读力营的骨干也站起來,大声苦劝。

    再看始作俑者吴天赐,此刻却像真的喝醉了一般,把头趴在桌子上,嗓子眼里哼哼唧唧,用谁也听不明白的词汇嘟囔个不停,“好酒,仗义,收拾,收拾”

    嘴巴在快速地嘟囔,他的耳朵也沒闲着,竖起來歪向红胡子那边,想听对方如何被自己逼得方寸大乱,只可惜这个愿望距离现实太远了些,红胡子从一开始起根本就沒把他这些的鬼花招当作一回事,轻轻拍了拍桌子,不疾不徐地道:“我说黑子,你好歹也给大伙留点儿是不是,这种高度老白干,只有开了集才有商贩从口里往这边运,眼下大雪封路,你带头把酒给我喝光了,让我老人家以后自己犯了馋虫时,找谁去买去,。”

    一句玩笑话,总算把周黑碳从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境界解脱了出來,先松开手,乖乖让赵天龙把酒坛子从自己嘴巴夺走,然后喘着粗气回应,“既然红爷发话了,这酒,就等我把喇嘛沟后拿下來再喝也行,反正是顺路,我明天一早就带领队伍出发去打黄胡子,不把喇嘛沟给游击队抢回來,绝不罢休,。”

    “对,吴参谋刚才说得虽然都是醉话,但我们读力营却不能当他放了屁,明天就兵发喇嘛沟,把黄胡子的头砍下來给红爷您下酒。”读力营的骨干军官们也怀着各种目的站起來,扯着嗓子在周黑碳身后附和。

    “诸位的好意,游击队记下了。”一片乱纷纷的醉话当中,红胡子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静,听在参谋长吴天赐耳朵里,字字都如同响雷,“但是对付黄胡子这种宵小之徒,还犯不着劳动读力营出马,胖子,老赵,你们两个明天各带一个中队到喇嘛沟走一趟,替我把老营清理出來,大伙也好回山上过年。”

    “是。”张松龄和赵天龙双双站起身,向红胡子敬以军礼。

    周黑炭见到此景,刚刚恢复了正常的黑脸,瞬间又变成了茄子色,拱起双手,大声抗议,“红爷,您这样做就是看不起黑子了,事情是我手下的人挑起來的,自然由我这个当营长的负责替他擦屁股,您派龙哥和胖子”

    “你先别忙着争竟。”红胡子笑着冲周黑碳摆摆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即便今天沒你的参谋长提起这事,我也不会留着黄胡子在我的老营里继续瞎折腾了,只不过沒跟你取得联系之前,心里头多少对曰本人的反应有些忌惮罢了,如今你周黑炭亲自找上门來说明情况了,这点最后的忌惮也就烟消云散了,所以干脆早点把事情办了,也省得时间拖得太久,又生出什么沒必要的是非來。”

    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严丝合缝,既给周黑碳留了面子,又婉拒了对方代为捉刀的要求,后者听在耳朵里,舒服于心中,想了想,终于轻轻点头,“那我,我带着读力营的弟兄跟龙哥他们一道去,咱们两家联起手來,像去年收拾白胡子那样,彻底解决了黄胡子这个祸害。”

    “就那么一头臭鱼烂虾,咱们两家联手,就太给他面子了,万一被他逃走,到曰本鬼子那边,反而能要上更大的价钱。”红胡子摇摇头,再次婉拒了周黑碳的善意。

    不待对方反对,他又迅速补充,“这样吧,你带着读力营跟在后边掠阵,距离喇嘛沟稍微远一点儿,省得把黄胡子给吓跑了,这样,万一胖子他们需要帮忙,你再带着麾下弟兄们直接压上去也不算晚。”

    “那”周黑炭还想再争一争,却被赵天龙用眼神给瞪了回來,“怎么,黑子,瞧不起我跟胖子是不,不服咱们现在就出去玩几手,马上步下,长枪短枪,哥哥我随便你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黑碳才不跟赵天龙比枪法和武艺呢,他现在是正规军的营长了,不是什么江湖豪客,要随时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更关键一点是,以前跟赵天龙较量中,他就根本沒占到过上风,如今又在对方的主场上,实在沒必要硬起头皮找虐。

    既然周黑碳松了口,剩下的事情就容易解决了,大伙在红胡子的招呼下重新落座,一边慢慢喝着酒,一边将明天出兵时细节给敲定了下來,再也沒人多看装醉假寐的吴天赐一眼,仿佛他这个上头钦点的参谋长是纸糊的牌位一般。

    吴天赐试探游击队根底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也乐得不再给自己找麻烦,趴在桌子上,一边听着红胡子和周黑碳等人的对话,一边偷偷地撇嘴冷笑,“哼,什么成名多年的老八路,还不一样着了吴某人的道,,那黄胡子手里有曰本人给的重机枪和小钢炮,又占着地利之便,凭着两个中队就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