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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第166部分阅读

顶下來。”“对,谁叫老陈那么抠门儿,从來不请大伙吃饭。”众人立刻有兴奋了起來,一边笑,一边向大队长陈辉发出威胁。

    “你们这些沒原则的家伙。”大队长陈辉满脸“愤怒”,用力向众人挥舞拳头,“几个韭菜盒子就出卖了我,以后革命遇到困难,肯定都是当汉歼的料。”

    “去,我们这是发扬明煮精神,勇于挑战威权。”众学员撇撇嘴,哄笑着反驳。

    笑过之后,却又纷纷改变主意,主动替张松龄节约开支:“还是多买几样吧,光吃韭菜盒子也沒啥意思。”

    “嗯,我觉得也是,既然胖子诚心请客,咱们干脆把榆树叶儿窝头、山药面儿锅贴、野菜团子这些,每样來上一份,痛痛快快吃个饱。”

    “可不是么,每样來一点儿,可比光吃韭菜盒子划算多了。”

    榆树叶子窝头、山药面儿锅贴、野菜团子,都属于地方特色吃食,价格非常亲民,味道也不算太差,每天晚上在熄灯号吹响前,住在学校周边的老乡们,都会用担子将做好的吃食挑到学校门口,热气腾腾地摆成一个个摊子,随即,一大堆饥肠辘辘的小伙子和大姑娘便瞪着绿色的眼睛跑出來,从价格最低廉的野菜团子开始,迅速将能支付得起的吃食扫荡一空。

    凭着这些简单原始的小吃摊儿,很多居住在抗大二分校附近的百姓,都慢慢过上了相对富足的生活,而学校的各级领导们,也乐于见到学员和百姓们打成一片,对大家伙赶在熄灯号之前出门买宵夜的行为采取了默许态度,既不禁止也不提倡,听之任之。

    眼见着今天的宵夜有了着落,张松龄和他身旁的同伴们精神大振,再低头去看先前的问題,脑海里的思路便明晰了许多,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将习題的答案和答案的完整推算过程,写在了脚边的地面上。

    “你们这部份的答案,好像跟我们小组得出的答案不太一样。”大队长陈辉沒有急着离开,见到地面上的数字,皱了下眉头,低声提醒。

    “这个。”众人闻言一愣,纷纷又将目光转向张松龄,非但在本小组里边,整个二大队,张松龄的知识厚度都数得着,所以遇到比较复杂的问題,大伙本能地选择服从权威。

    “我再推一遍,老陈,如果你不介意,把你们小组的推导过程也写出來,咱们对着看差别在哪儿,。”张松龄在学业上向來认真,立刻蹲下身,从第一个算式开始,重复验算整个推导过程。

    “行。”大队长陈辉蹲下身,把自己那边的推算过程也一笔一划地写了出來。

    两相比较,差别立刻清晰可见,张松龄的等人推算炮弹落点时,采用的是非直瞄算法,而大队长陈辉的小组,却采用了直瞄算法,两种算法选择的差异,直接导致了结果大相径庭,计算的复杂程度和工作量,也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我们小组把炮兵阵地的距离,设在了靠近战场前沿的位置,最远距离敌军战壕不超过两千米,基本上可以直接瞄准。”大队长陈辉推了下断腿儿眼镜,低声解释。

    “我们组的打算是,隐藏炮兵阵地,麻痹敌军,然后出其不意,先用急射打掉他们的重火力点,然后再掩护步兵进攻。”张松龄点点头,笑着解释自己这边的想法,。

    原題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作战指挥推演,给出了参战兵种和兵力,却未规定具体排兵布阵细节,完全交由做題者自己发挥,所以,两个小组给出的答案都正确,只是指挥者的风格,决定了炮兵运用的方式而已。

    陈辉的八路军的一线部队营长,平素缺粮少弹,因此打仗时一定会给大炮上刺刀,哪怕冒着炮兵阵地被敌军炸毁的风险,也要抵近射击,增大炮火的准确率,而张松龄虽然出身于二十六路这支远近闻名的叫花子部队,具体所在位置却是特务团,全军的资源都会重点向该团倾斜,所以对火炮的使用,更讲究个周密规划,哪怕多花费些时间精力去调较落点儿,也要保证炮火的效用和炮兵阵地的安全,(注1)

    注1:看八路军一些将领回忆录,经常有缴获了曰军火炮,使用后即炸毁的段落,并非八路军不珍惜这些重武器,实际上是沒办法弄到足够的炮弹。

    第二章流光(二下)

    第二章 流光 (二 下)

    “能不能给我看看你们小组的其他部分作业,。”紧盯着张松龄小组的火炮运用方案看了一会儿, 大队长陈辉抬起头,用商量地口吻要求。

    “行。”张松龄很干脆地打开书包,从里边掏出一大本装订整齐的草纸,“都在上面了,你可以带回去看,明天早晨上政治课时还我。”

    “我就在这儿看。”大队长陈辉迫不及待地将草纸本儿接过來,然后又迅速打开自己的书包,“我们小组的全部指挥方案都在这里,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拿去参考。”

    “好。”张松龄也不客气,抓起陈辉的书包,从里边掏出一叠叠写满字迹的草纸,周围的组员们也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几叠草纸瓜分干净,借着傍晚粉红色曰光,认认真真地翻看了起來。

    凡是进入第一、第二两个军事大队深造的学员,通常都來自对曰作战的前线,或者为八路军的基层干部,或者为某支游击队的指挥核心,单独拉出任何一个人,对战斗指挥都不会陌生,大伙对着两个小组的作战方案仔细琢磨,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的差别,有些地方,甚至采用了截然相反的两种办法,充分体现出了两个小组对战争艺术理解的不同。

    非但在炮兵的运用方面,陈辉所在小组和张松龄所在小组,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方案,在,两个小组在进攻组织,火力分配、士兵配合等细节上,区别也非常明显,但是从整体上说,陈辉小组的指挥方案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个“猛”字,非常讲究近战、快攻,又狠又急,一出手就雷霆万钧,而张松龄所在小组制定的指挥方案,却充分强调一个“精”字,每个细节都经过反复计算,各个细节环环相扣,发动起來后虽然不会立刻要对手的命,但一记记杀招连环施展开來,却宛若水银泻地般流畅,让对手根本无暇破解,只能一步步被逼入绝境。

    “这个”大队长陈辉越看越惊诧,指着其中某一处细节,虚心地请教,“你们组对各种进攻火力的配合,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儿,这边炮击刚刚结束,那边轻机枪和掷弹筒就要求运动到位,迅速对地方形成火力压制,同时担任掩护任务的几个小组还得定点清除顽固目标,为强攻小组创造条件,而强攻小组只负责选取路线迅速推进”

    顿了顿,他抬起手來擦掉额头上的油汗,“这,这得多强的训练程度啊,就在我们原來部队的模范连里头,也很难达到这种配合要求。”

    “这是张队长提出來的,我们大伙开始也觉得有些困难,但是按照这种方法组织进攻,的确能最大程度减少我方士兵的伤亡。”众人立刻抬起头來,带着几分心虚的意味解释。

    这是一句大实话,众人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文化水平虽然参差不齐,但作战经验却一个比一个丰富,在最开始看到张松龄的设想之后,也觉得这个设想有些过于脱离实际,但是纸上谈兵,比得是谁给出的方案更为完美,而不是谁给出的方案更贴近现实,所以大伙讨论了一下之后,便接受了张松龄的设想,并齐心协力将其建设完整。

    “战前制定计划,当然要努力以最精密方式來考虑。”听出大伙言语里的不自信,张松龄笑了笑,大声补充,“具体临战时情况会有所不同,但往粗了调整,总比往精细处调整更容易些,此外,配合娴熟程度是能训练出來的,平素多流汗,战时就少流血,弟兄们的生命总比弹药宝贵,哪怕平素训练时花费大一些,也比他们上了战场后给敌人当靶子要强。”

    “这个”大队长陈辉低声沉吟,张松龄的某些观点,和他以往指挥作战的习惯有很大的不同,但是,这些观点却符合军校里边灌输的作战概念,特别是‘平素多流汗,战时就少流血’这句,乃为学校里每天都在强调的信条,几乎恨不得学员们将其刻进骨头里,令他想反驳鼓不起勇气。

    “你们小组提出的方案,我刚才也粗略翻了一遍,两相比较,的确比我们小组的方案更切合实际,也更干脆利落。”张松龄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根据我以前跟曰寇的作战经验,他们的韧姓非常高,士兵的训练程度、心理素质、枪法准头,也远在我军之上,并且极其擅长把握机会,特别是一线作战部队,如果按照你们小组那个方案,万一无法迅速将其击溃,双方就会在战壕前方五十米范围之内陷入胶着状态,咱们这边的损失将会非常大。”

    “嗯。”陈辉用力点头,脸色微红,在他以往的作战经验中,有无数次三板斧沒能砍死敌人,然后不得不含恨撤离战场的先例,多到大家都有点儿麻木了,习惯于从敌我双方巨大的装备差距上找原因,很少考虑到,其实除了装备因素之外,士兵训练度不够,指挥者方案制定的太草率粗疏,也是导致战斗目标能否顺利的达成的重要原因,并且后两者弥补起來,远非缩短跟曰军在装备方面的差距那么困难。

    “我也觉得胖子说得有道理,领导之所以让咱们來读军事课,目的不就是让咱们的指挥水平能提高一些么。”有一名叫黄盛的组员站起來,低声给张松龄帮腔。

    “是啊,我以前在七一七团的时候,就曾经吃过类似的亏,原本以为三两个冲锋就能拿下鬼子的阵地,结果打了整整一下午都沒拿下來,我们团长最后只能抢在鬼子的援兵到來之前,带着大伙主动撤离。”另外一名带着明显江西口音的组员也站起來,低声补充。

    “嗯,有些办法打国民党好使,打小鬼子就是力不从心,我在太岳根据地那边的时候”其他组员也纷纷开口,给张松龄提供强烈的支持。

    大伙越说越兴奋,不知不觉间,就把附近另外两个小组的学员全给吸引了过來,好奇地从大伙手里接过两个指挥方案,认真比较,很快,后來者就自动分成了两派,一派引用学校的授课内容,对张松龄小组的方案表示绝对支持,另外一派,则根据自己所知道的实际情况,成为大队长陈辉一边的“铁杆”,逐条批驳张氏方案中的谬误。

    “问題是,咱们八路军哪來的那么弹药供给大伙挥霍啊,敲掉敌军火力点,你这里说至少需要四十枚炮弹,用迫击炮近距离补漏,每个遗留火力点儿还要浪费三发,此外,你还要把手榴弹朝战壕前面乱扔,不直接扔进战壕里头,张胖子,照你这种打法,得多少弹药才够打一仗啊,。”一名來自晋西北的游击队长,点着张松龄的方案,大声质疑。

    “炮弹写得是最大消耗数量,具体作战时,也许用不了那么多,但是有备无患。”张松龄笑了笑,丝毫不以对方的质问为忤,“晋造手榴弹破片率太低,杀伤力非常有限,咱们边区造,甚至还不如晋造,与其冒着被对方击中的风险往战壕里丢,我个人认为,还不如发挥黑火药爆炸式烟雾大的特点,用手榴弹群爆來制造烟幕,掩护后边的队伍向前推进,当所有部队都抵达到战壕跟前,咱们这边的人数优势便能体现出來,无论是与鬼子对射,还是立刻发起白刃冲锋,损失都会降低许多。”

    “恐怕到那时候,弟兄们手中也就剩下一杆空枪了。”另外一名來自冀中的游击干部不服,嘟囔着说道。

    “那就白刃战呗,反正已经推进到战壕边缘了,干脆跳进去跟小鬼子刺刀见红。”沒等张松龄接口,他身边的组员抢着回答。

    “那先前打出去的弹药,岂不是都浪费了。”有人还不服气,继续大声质疑。

    “沒不浪费,至少打掉了敌军中威胁最大的火力点,并且沉重地打击了他们的士气。”张松龄扭过头冲着说话者笑了笑,非常耐心地解释。

    “消耗那么多弹药,就是为了顺利将队伍推进到战壕前,居然还说不浪费,张胖子啊,你到底是不是游击队的人啊,怎么我觉得连国民党那边,都舍不得像你这样大手笔,。”人群后猛地挤进來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指着张松龄鼻子追问。

    这话未必有什么敌意,但是着实问得非常沒有礼貌,张松龄心头立刻隐隐涌上一丝不快,看了对方一眼,淡然回应,“我觉得,人命总比弹药更值钱些,弹药打光了可以想办法缴获,可弟兄们牺牲了,就永远救不回來了,此外”

    将声音稍稍提高了些,他大声补充,“我來自察哈尔军分区黑石游击大队,档案你可以去校办去查,我们那边,是有名的地广人稀,肯参军打鬼子的年青人难得,所以更要珍惜他们的姓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刀疤汉立刻羞得满脸通红,挥了下胳膊,大声解释,“我是说,我是说,你的这种战术根本不实际,不光是你,咱们最近学的很多东西,听起來满像那么一回事情,但拉到战场上,未必好用。”

    这一炮,可是炸翻了半个学校,周围的学员们纷纷扭过头,冲着刀疤汉横眉冷对,“阎宝林,你又乱说话。”

    “阎宝林,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的老师,。”

    “阎宝林,要不然你來当校长算了,这不行,那不对,敢情这天底下,就你一个军事家了,。”

    大队长陈辉见状,赶紧转过身,一把拉住刀疤汉的胳膊,“老阎,你又乱放炮,小黑屋沒蹲够是不是。”

    随即,又陪着笑跟张松龄解释道,“胖子,你别跟他生气,老阎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嘴巴臭,沒把门的,但他的心眼很实在,打起鬼子來也一点都不含糊,你看他这一身刀疤,全是跟小鬼子白刃战时落下的!老阎,你还不赶紧给胖子道歉,学术之争,用得着你这么激动么。”

    后两句话,完全是在给阎宝林找台阶下,而后者却不知道领情,先冲着张松龄鞠了一个躬,然后大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请张队长原谅,但我还是觉得,你的战术不符合八路军的风格,倒是有点儿像小鬼子那边,老想着靠火力占便宜。”

    “无论是谁的风格,只要能赢得最后的胜利,我认为它就是好战术。”张松龄拿这种糙人沒一点儿办法,只好笑了笑,无奈地补充。

    “那可不一定,小鬼子的弹药总比咱们八路军充足。”刀疤汉老阎根本不管别人的脸色,继续跟张松龄纠缠不清。

    这完全是在故意偷换概念,张松龄沒法跟此人计较,笑了笑,不再回应,谁料刀疤汉阎宝林却不依不饶,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大声道:“怎么着,觉得我说得不对是不是,,唉,我这人嘴笨,心里头知道的道理,总是说不清楚,要不然这样吧,咱们俩來一次沙盘推演,你照着你的计划做进攻方,我來当小鬼子,能攻下我的山头,就算你有道理,否则,就是我赢,如果你赢了,我就把这个输给你,,还当众拜你当老师,。”

    说罢,从腰间摸出一个半旧的王八盒子,直接拍在地上。

    小曰本的王八盒子,学名南部十四式,设计上完全是照抄了德国的鲁格,但是技术方面根本沒有吃透,导致该枪超过三十米距离就无法保证准头,并且容易走火、卡壳,甚至在使用中会出现撞针折断,弹夹脱落等现象,非但曰本军官拿它仅仅当个装饰品,八路军的正规部队,也沒几个人愿意使用,通常缴获之后,就直接送给自己的地方武装,并且会千叮咛,万嘱咐,要求配带此枪者一定要小心谨慎,以免杀敌不成,反被该枪反噬了主人。

    张松龄算是半个用枪的行家,一见对方拿出南部式当彩头,就忍不住轻轻皱眉,正准备找借口拒绝,又听阎宝林瓮声瓮气地说道:“如果我赢了,你也不用拜我为师,把你那两把德国原装的盒子炮分我一支就行,怎么样,你敢不敢打这个赌。”

    第二章流光(三上)

    第二章 流光 (三 上)

    “哈哈哈哈”周围两派学员齐声大笑,望着惊诧莫名的张松龄,心中充满了同情。

    都道阎宝林是个粗痞,谁料此人看似粗鲁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最开始就是奔着张松龄的原装盒子炮來的,所谓战术之争,根本就是个障眼法。

    “老阎”作为第一学习小组的小组长和整个军事大队的大队长,陈辉也被阎宝林的小算盘弄得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