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一个小木匣子,放在桌上用毛巾擦去灰尘,细心地打开,匣子里放着一沓人民币,还有一只链子坏了的手表及一张男人的照片。她从里面取出钱点了点,又放了进去。然后又从里面取出那只链子坏了的手表看了看:“畜牲!我绝不会放过你——”将表又扔进了匣子,转身时身影挡住了灯光,窗外突然现出一个黑影。 当芳芳抬起头时黑影又突然掠过。

    “谁?娘是你吗?”芳芳以为是娘。 芳芳迅速出门,院子静悄悄的。“娘,是你吗?”

    漆黑院子里只有娘窑里的灯还亮着,芳芳向娘的窑里走去。

    娘的窑里,芳芳爹半躺在炕上抽烟,娘坐在炕头做针线,芳芳走了进来。

    “你在外边喊什么?”

    “娘,是不是你刚才在我窗外,吓我一跳?”

    “娘一直没有出窑门,怎么了?”

    “这就怪了,我明明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出了门却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一个黑影?”芳芳爹追问道。

    “也许是你看眼花了,娘怎么没听到一点响动?”

    “我再去看看!”

    “娘陪你去——”

    “拿上手电筒!肯定是看花眼了,自己吓自己!”芳芳爹嘱咐道。

    芳芳娘和芳芳出了窑门。两人拿着电筒在院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只是院门还开着。

    “怎么院门还没关?”

    “你爹每天都是这样,睡觉时才关门。”

    芳芳关上了院门,芳芳和娘一起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芳芳娘看着桌上打开着的木匣子:“这是什么?”

    芳芳芳芳从匣子里面取出钱:“娘,这钱够交学费和生活费了。”

    “快放好,刚才还说有人,你就不怕谁把钱拿走!”

    芳芳看着匣子里面突然喊了起来:“啊!那只表怎么不见了?”

    “什么表?”娘急问道。

    “就去年那个鬼掉在我篮子的那个——”

    “你再找找,或许放错了地方。”

    “不会的,我刚放进匣子里的!肯定有贼,快叫我爹出来看看。”

    “这就怪了,小偷放着钱不偷拿个破表干什么?你再看看还丢了什么。”

    芳芳在四周看了看:“没有,再什么也没丢。”

    “只丢了个破表就算了,别叫你爹了,你知道他最烦那个表的事。”芳芳娘心有余悸地答道。

    “那就算了,可这就断了找那恶人的线索。”

    “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你是公安局?”

    “好了娘,您别说了,这钱放在我这不保险,还是放在您那边吧。”芳芳把钱交给了娘。

    “那也好,夜深了,你快歇着吧,明天还要去你舅家。”

    “娘,你也快歇着吧!”芳芳娘出了房门。芳芳坐在床上,内心充满了矛盾,她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腹部,又一次想到了死。

    唉,死过好几次了,可每次都未死成,娘却哭成了泪人。娘曾说,你要是死了,娘也就活不成了。

    我不能死,一定要找到那恶人,找他算帐!唉,当初为了顾及面子,没有告那恶人,今天自己已成了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了,唯一的凭据也丢失了,还怎么去算帐呢?

    她猛然一想,刚才的事情,该不是幻觉吧,她又一次在那个匣子里找了起来。

    那只破表真真切切确实是不见了,年轻英俊的一张男人的照片却捧在了她的手上。这张照片,过去她是一天看三回,可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张照片!

    “云飞,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大恶人,你别让我找到你,我找到你,定会将你碎尸万断的!”……

    芳芳擦了擦眼泪,情不止禁地再一次端详起凌云飞的照片,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凌云飞是她高中的同学,芳芳当时是班里的班长,凌云飞是数理化三科的课代表,两人当时都是班里的学习尖子,高考结束后凌云飞回到他所在的龙县海子镇池塘村当了村上的电工,住在村电工房,芳芳因打听高考成绩找过他几次,她清楚的记得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个电工房内,那时凌云飞已经拿到了北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小小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床,靠窗有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功放机,右侧靠墙是一个配电柜,左面墙上挂着电工上杆用的几件工具。凌云飞坐在床边两眼巡视着那一个月来自己刚刚熟悉了的工作环境及身边的芳芳,一种难舍难分的感情涌上了心头,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分别又不是永别,干吗来这么多伤感#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可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

    “怎么啦,云飞?给,这200元钱你先拿上,不够咱再想办法。” 芳芳把一沓钱塞到凌云飞手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钱我不能要。”

    “你是嫌少了,还是咋的?这是我节假日在山上采药攒的钱,你在省城上大学,手头没有几个钱怎么成?我虽然没去过你家,但我知道你们家并不富裕,你们前山人多地少,收成又不好,一年下来连肚子也混不饱。可我们后山可就不同了,地多,土特产也多,前年,给我哥盖房花了2000多元,全是我爹这几年攒下粮食卖的钱。你考上了大学是咱们全班的光荣,我再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这……那就算我借你的吧!毕业后,我一定还你。”

    芳芳又把钱塞到凌云飞的手里,并紧紧地抓住凌云飞的手不放,凌云飞一时不知所措,而芳芳完全沉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之中。

    “你明天就要走吗?”芳芳问道。

    “是的,明天早上坐最早的一趟班车到市上,上午11点乘火车到省城。”

    “你爸送你去?”

    “他没在家里。你没见过我爸吧?他是个木匠,一年四季都在外边干活,去年我妈去世后他就去了南方,听说南方钱好挣,他走时说要在南方挣些钱回来供我上大学。唉,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了。我拿到北方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后就给他写了信,已十多天了,不知他收到没有到现在没有回音。钱倒不是问题,上高中这几年假期我一直去城里搞副业,攒了几百块钱,学费够了,我就是担心父亲的安全。”凌云飞的确在为父亲凌德担心。

    “这你别心急,南方那么远一封信来回最少也得一个多月,也许你爸正在回家的路上,你先去学校上学,让他回来后在学校找你。”芳芳劝道。

    “唉,也只好这样了。”

    “到了学校可别忘了给我来信啊!”

    凌云飞从口袋掏出一封信:“现在就给你来信,不过嘛,现在可不许看,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打开看吧。”

    芳芳一把从凌云飞手里夺过信:“不嘛!我就要现在看。”

    芳芳打开了信,信上只有八个字:‘芳芳我爱你!等着我!’。

    “你真坏!”芳芳撒娇的说着并乘势倒在了凌云飞的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芳芳,真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舍不得你走……”

    “我毕业后咱俩就结婚!”

    “我等着你!”芳芳含情脉脉地答道。这个时候的时间走的比往常都快,一会儿功夫大半天就过去了。回去的时候凌云飞一直把芳芳送到了家门口,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云飞,进去坐坐?” 芳芳问道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走了。再见吧!”凌云飞转身走了。

    “再见!天黑了路上小心点。”芳芳深情地看着凌云飞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你从朦胧中走来

    又向朦胧中走去

    留下了你的情

    带走了我的心

    无言的忠诚

    匆匆的甜蜜

    编织起了我俩永久的秘密

    不知何时又能相会

    我会用时间丈量人心的距离

    委屈时哭哭泣泣

    心跳时想入非非

    我的世界从此没了静寂

    是她的心在歌唱吗?

    ……

    芳芳把云飞的照片放在胸前,她完全沉浸在幸福回味之中。房间的灯还亮着,直到娘在窑里喊她关灯休息时她才意识到夜已经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