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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第19部分阅读

送马,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若是平时遇上了,不要说是故人,就是之前不认识的,云鹭也会问问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

    可人都有远近亲疏,他同文笙对望了一眼,伸手去扶那林庭轩,口里无奈地解释:“非是我不愿帮忙,实在是家里长辈等着救命,片刻也耽误不得。你看能不能另找旁的人……”

    林庭轩却不肯起来,执意跪着道:“恩公,您听我把话说完。若是还有别人好求,我也不会愁成这样。”

    原来林庭轩的夫人早逝,膝下只有一女,今年十七岁,生得容貌甚美,不要说在这双桐镇,就是县城都小有名气。加上林家家大业大,求亲的几乎把门槛踩烂。

    几天前的一个早上,林庭轩床头突然多出张粉红色拜帖,写帖子的人以小婿自称,言辞十分轻浮。

    林庭轩初时以为是有人开玩笑,冷静下来之后越想这件事越觉着不对。

    他毕竟走南闯北,当年在水匪手中遭过大难,比旁人多了几分警惕,于是拿着帖子去私下拜会了县城的捕头。

    那捕头一见帖子,脸色大变。悄悄对他言道,前段时间云河镇上唐老板的女儿说是得了急症,不治而亡。其实不是,他们家也收到这么张帖子,唐老板家里好几个女儿,门风向来严谨,看到这种脏东西气坏了,不说什么事,关了门好一通查内贼。

    就是这样阖家严防死守的情况下。他的大女儿竟被歹人给j/杀了。

    唐老板悲痛欲绝,悄悄在县衙里报了案。为了大女儿的名声,也为了其他几个女儿好嫁人,对外只说是突然病死的。

    林庭轩闻言吓得肝胆俱裂,那捕头还说附近几县都出过这事。这采花恶贼明显是江湖中人,县衙里的捕快差役根本不是对手,叫他想办法找道上的高手帮忙。

    林庭轩回到家一筹莫展,打发下人出去打听附近几县哪里有武林高手。

    偏那么巧,就碰上了云鹭由此经过。

    林庭轩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看出云鹭为难,言辞恳切地商量道:“恩公,我在京里也有一些小生意,掌柜的伙计都很能干。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既然是恩公的长辈遭了事。林家自然该鼎力相助。而且京里那种地方,摊上事怕不是武力能解决的,不如恩公留下来耽误几天,我派人护送您这位同伴先进京疏通一下关系。左右那恶贼这两天就该上门了。两位看这样行不行?”

    这到是个办法。

    只是如此一来,两人就需得分开,由文笙一个人先去京里。

    林庭轩在京里的买卖人手不知有没有他说得这样好。文笙又能从林家得到多少助力?

    云鹭很是犹豫。

    他对林庭轩道:“你先起来吧。我们两个需得商量商量。”

    林庭轩应了,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下人:“去,把小姐叫来,一会儿给恩公磕头。”

    云鹭就和文笙简单商量了一下。

    林庭轩适才所说不是没有道理,到了京里,更多的靠人脉,靠钱。有了林家的帮助,说不定更容易打开局面。

    云鹭单独留下来也有好处,可以顺便去一下长晖,看看羽音社高祁、厉建章等人有什么办法。

    再说这个样子的林家父女真的很难叫人拒绝,至少云鹭还做不到见死不救。

    商量到最后,就按林庭轩所言,云鹭留在林家,林庭轩则派了两个身手矫捷的下人护送文笙进京,并负责到京城后联系林庭轩的堂弟,钱款任支,人手随便调用。

    定下来之后,文笙简单吃了点东西,牵过林家特意挑选出来的马,同云鹭告别,带着那两个下人上路。

    还别说,这林庭轩确实有些本事,两个随从文笙用着非常顺手。

    首先是熟悉去京城的路,下一座城镇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能到,什么时候住宿,哪条路既近又好走,这以上种种张口即来,一看就是长出远门的人。

    其次两个体力都很好,也有眼色,忙前忙后的,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文笙操心,他们就提前想到了。

    这叫文笙恍惚间竟有了一种前世带着家里的侍从在外边游历的感觉。

    原本从双桐镇到京城,除去必要的休息,她和云鹭两个昼夜兼程,骑马怎么也得跑上个十来天。

    现在这情况,文笙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个七八天就到了。

    而且还不是太疲惫。

    这真令文笙没有想到。

    到第三天近午,一行人离开邺州,进入永昌府进界。离着京城已经越来越近。

    天气不大好,半空里飘起了小雪,好在这雪花落地即化,并不影响赶路。

    一个叫林经的随从催马靠近文笙身旁,提议道:“顾姑娘,前面不远就是咱们进到永昌之后经过的第一县江原,中午咱们在江原县修整一下吧。”

    这两日同行,三人彼此间熟悉,文笙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姓氏,也叫他们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文笙应了声好,这时候坐在马上,已能隔着飘飞的雪花,隐隐望见前面江原县城的轮廓。

    进城之后,两个林家的下人商量了一下,出发的时候太急,没有带够沿途换洗的衣裳,而且越临近京城越冷,一进永昌便觉出来了,这都开始下雪了,两人约定了会合的地方,一个去成衣铺买御寒的衣裳,另一个陪着文笙找地方休息吃饭。

    文笙牵着马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江原县城。

    以地理位置而言,江原县临近中枢,看起来却并不如何繁华。

    也许是因为飘着雪,街上人不多,也没有特别喧闹的地方。

    同离水一样,这里也有一条城中河,只是水流甚浅,有些地方已经结了薄冰。

    小桥流水,给这座稍显冷清的县城平添了几分丽色。

    再往前走,一旁林经道:“顾姑娘,这边这家酒楼看起来还不错,咱们中午就在这吧。”

    文笙随着他所说的方向转头望去,就见桥头有一座青砖红瓦的两层小楼,半空挑着酒旗,那旗子绣工精美,楼上打着竹帘,似有两三个人正在里面忙活。

    林经说的不错,这家名为“三生醉”的酒楼自外边看透着一股闲散清净,确实是个好去处。

    文笙打量完酒楼,目光落在楼底下。

    桥头那里站了一个人。

    因为天冷,那人多披了一件银灰色的斗篷,站在那里,正端详桥边一株半开的梅花,身姿挺拔,五官如画,有满天飘雪为衬,此情此景,真是美到叫人不忍心打破。

    文笙认出来,这个正在悠闲赏梅的年轻人,竟是她之前在长晖寒兰会上相识的钟天政。

    天下之大,怎的那么巧,竟会在这里再次遇上?

    文笙到没有什么,自觉行踪磊落,既然遇见认识的人,总要打个招呼。

    还未等她开口,那边的钟天政已经闻声侧脸望来,登时便同文笙目光相遇。

    他眼睛一亮,随即转过身,向着文笙抱拳笑道:“咦,顾姑娘,怎么是你?”

    随着他这一笑,宛若精心雕琢过的五官登时生动起来,令人莫名觉着有些晃眼。

    文笙当即回礼:“钟兄,别来无恙。我方才正想说,咦,钟兄,怎么是你?”

    “哈哈,我是有事进京,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顾姑娘怎么会也从这里路过?还做这么一身打扮?”

    说话间他回头往身后的酒楼望了望,反应过来:“还没吃饭吧?我请你们。”

    钟天政前头带路,文笙和林经跟着他上了“三生醉”的二楼,出乎文笙的预料,这么精致的一家酒楼里面客人竟然不多。

    钟天政随意找了个雅间,进去解下斗篷,露出里面半旧的青衫,叫了伙计来点菜。

    这些活儿本来都是林经该做的,钟天政一股脑都做了,叫林经很是不自在,欠着身子不敢坐,连连道:“钟公子,还是我来吧。”

    钟天政不以为意笑了笑,亲手给两人将茶满上,道:“我昨天就到了,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自然比你们要熟悉一些。真没想到,顾姑娘你不是回大兴去了么,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未等文笙回答,一旁林经已经脱口而出:“我们也要到京里去。”

    钟天政闻言剑眉一挑:“那还真是巧了。顾姑娘也是要去参加玄音阁的收徒选拔吗?”

    “什么选拔?”文笙瞪大了眼,钟天政所说的事她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是?那是我想岔了。”他抬眼复又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两个人,“行色匆匆,面带焦虑,莫不是京里有什么急事?”

    文笙望了林经一眼,方道:“是有急事,有一位长辈出了点意外,需得立刻赶去。”

    谁知钟天政听了她这话,只是一凝神间便跟着问道:“可是‘三更雨’戚琴?”(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华服美食

    文笙不由地暗吃一惊。

    她凝目注视着钟天政,道:“你怎的知道?”

    钟天政笑笑:“上次在寒兰会上见到,我对姑娘便很是关注,过后又和姚兄聊了两句。”

    姚华参加过高祁家的羽音社集会,自然知道自己和戚琴的关系,这么说钟天政和姚华还真是无话不说的挚友,姚华什么都不瞒着他。

    不过这钟天政对自己的注意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文笙同他道:“大约是十月十四那天夜里,有一伙来历不明的江湖人把戚老和另外一位老人家绑走,等我回到邺州,早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打听了这么多天,才知道那伙绑匪是京城来的。是以赶去看看。”

    钟天政低低地“啊”了一声:“竟是出了这样的事。顾姑娘你别焦急,我此番也是要进京去,等到了京里,我帮你找找门路,这么大的事,总不会一点端倪也查不到。放心,既然没有当场杀人,而是把两位老人绑走,性命总该一时无忧。”

    文笙点了点头:“承你吉言。”

    这时候店家开始上菜,钟天政帮着文笙布菜,又给一旁的林经斟了杯酒。

    林经欠起身,连声道:“钟公子,我自己来,不敢劳动您。”

    钟天政温和地笑了笑:“坐吧,你照顾着顾姑娘一路进京,也是非常辛苦的。”

    文笙谢过。她确实是饿了,不再客气,埋头吃饭。

    钟天政点的菜口味清淡。非常合文笙的胃口,她有一年多没有吃到这么精致可口的菜肴,就连厉建章家的厨子都不能比。

    点菜的时候没有问,这桌子菜价钱估计不会便宜了。

    钟天政对这家酒楼似是颇为熟悉,每上来一道菜,他便介绍一下是用什么做的,其中有什么样的掌故趣闻。

    文笙习惯于“食不语”。林经终是下人,有些诚惶诚恐。坐上只闻钟天政一个人在侃侃而谈,却一点都不显得单调无聊。

    钟天政就是会给人一种不管做什么事都恰到好处的感觉,同他相处,莫名会觉着很舒服。

    文笙就着菜三两下把饭吃完。放下碗,道:“好了。”

    钟天政却笑了笑,拿起文笙面前的空碗,又帮她添了一碗饭,柔声道:“别急,再吃点。你就是再赶,也不可能插上翅膀飞到京城,不差这一时半刻,身体也很重要。”

    一路上都是这么急匆匆过来的。这时候一旁的林经也吃好了,忍不住悄悄看了钟天政一眼。

    钟天政恍若未觉,他的语气。他的神情,不知道多么温柔又有耐心。

    就像文笙会不会多吃这碗饭,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林经起身,向文笙道:“顾姑娘慢用,我去接一下林英。”而后悄悄退出了雅间。

    林英就是买衣裳去了的那个随从。

    文笙也觉出异样来,没有作声。端起碗来,再度风卷残云地吃完。放下碗就着一旁的茶水漱了漱口,站起身道:“多谢款待,这次是真饱了,走吧。”

    钟天政笑了笑,站起来,去拿了斗篷随意披在身上,道:“我和你们一起走,放心吧,到了京里就算你我没有门路,还有姚华呢,我们可以找他帮忙。”

    见面到现在,这大约是他说的叫文笙最上心的一句话。

    文笙赶着离开的脚步顿了顿,问他道:“钟兄,你同我说句实话,姚华姚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钟天政一双深邃如星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文笙,突然轻声问:“你这么关心他?”

    “什么?”

    “那日寒兰会,咱们三人都是初识,天政私以为咱们两个要特别投缘,都是出身寒微的普通人,没有家世可以依仗,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谁知道你和姚兄……你们后来又单独见了好几回面吧。”

    他说这一番话,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委屈,仿佛很受伤害。

    这样的一个美人,突然做出这么一副堪比西子捧心的神情,若叫不知情的人看到,没来由就会觉着伤害他的人大是不该。

    就连文笙都恍惚了一下,还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可仔细一想,不对啊。

    别说自己和姚华什么暧昧都没有,就算有,又关钟天政何事?

    他这是什么意思,吃飞醋?

    就在两人四目相投,文笙神情变幻的工夫,钟天政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他越笑越是厉害,笑声清朗,边笑边道:“不好意思,我装不下去了。”

    文笙无语。

    有那么熟么,随随便便就开这等玩笑?

    钟天政笑了一阵,回归正题:“姚兄是什么人,我也不十分清楚,原想着大家意气相投做个朋友,何须动问身份来处?不过看他举止,我想你也猜得到,他的出身必定不差。”

    这个文笙自是知道,还知道那姚华和玄音阁有着极深的关系。

    钟天政说得不错,若能得姚华帮忙,查一查闫宝雄为何人卖命只怕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文笙深深吸了口气,她要努力便自己冷静下来,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高祁、厉建章诸位大家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他,我猜姚华只是个化名,看来钟兄对他的真实情况了解也不多,等到了京城,不知怎么才能找到他?”

    钟天政同她肩并肩向外走,边走边道:“这个放心,我有办法。”

    他见文笙明亮的眼睛望过来,冲她笑了笑:“一见面我便同你说过,我此去京城,是想要参加玄音阁的收徒选拔,看来你并没有往心里去。”说话间神情既有些嗔怪,又有些遗憾,仿佛文笙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很是令他耿耿于怀。

    文笙当钟天政又在演戏,只作未见,微一沉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钟天政去参加玄音阁的收徒选拔,只要表现优异,自然会吸引众人的目光,甚至不用等到最后,姚华便会看到,主动来找他一聚。

    只是他所说的玄音阁收徒是怎么回事?

    “上个月末,也就是在你离开长晖不久,朝廷就有旨意下来,这旨意先是传在各处州府,现在可能已经下到了县里。下个月初三玄音阁要公开招收弟子,凡我大梁子民,只要能找到官宦勋贵或者知名的乐师为其出具荐书,都可以报名参加。”

    “啊,竟有这等事?”文笙大为意外。

    “是啊,听说此次招收的人数还不少。门槛这么低,这会儿全大梁想学妙音八法的人都在为那一纸荐书而四处奔走。”

    看来内忧外患之下,大梁国学玄音阁也不得不有所改变,放下一贯的傲慢,要开始广收学徒了。

    这对大梁,对大梁所有的乐师都是一件好事。

    看钟天政那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用问,他肯定是已经拿到了荐书。

    不知钟天政在学习音律方面的天赋如何,但那天在沈园,卜云和高祁铃鼓相斗,座上那么多人不堪其苦,钟天政却始终没有半点失态,足以说明他心志之坚少有人及。

    “那我就提前预祝钟兄能够顺利通过选拔,心想事成了。”文笙道。

    “心想事成?呵呵,我才刚开始学习音律,等你有了闲暇,还望能指点我一二,这样我去参加选拔,把握也大些,不至早早便被淘汰。”

    文笙不知道他真是这么想的还是又在开玩笑,但有些话必须要说在前面,没必要日后引起误会:“钟兄,上次我便说过,我也不是乐师。恐怕帮不上你。”

    钟天政闻言望过来,微微一笑:“不要紧,你能陪在我身边,一起研究一二,便算帮了大忙。”

    说话间两人下了酒楼,迎面正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