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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第21部分阅读

    适的人托付,没了牵挂,便投井而死。”

    他抬起眼眸,注视着文笙:“我的父亲杨治,是先帝第四子,如今在位的建昭帝杨绍的异母兄长,杨绍登基,他拥戴有功,被封为贤王,十九前因为谋反通敌十余桩大罪下了狱,父子皆赐毒酒,妻女妃嫔更是每人一条白绫。建昭帝原要斩草除根,我娘当时只是贤王跟前一个擅画的歌姬,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怀了身孕。”

    杨治当年造反,据几个“百事通”说是罪证确凿,他要趁着那年的玄音阁大比之际,把建昭帝和玄音阁的众多乐师一网打尽,连谭老国师都一起计算在内。

    只是事机不密,还未发动便走漏了风声。

    钟天政此番进京,想要进入玄音阁,莫不是意图东山再起,为全家人报仇?

    钟天政认真地望着她:“你看,我什么秘密都和你说了,我这条命,就算是交到你手里了,别的不说,报到官府就可以换回来泼天富贵,更不用说救两个人。顾姑娘,你会去吗?”

    这个文笙根本连想都不必想:“自然不会。”

    “那你会帮我么?”只这一句话,便隐约暴露了钟天政的野心。

    文笙默然不语,停了片刻,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慢慢摇了摇头。

    她自幼秉承顾家家训,顾家的人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情。

    钟天政仿佛早有预料,苦笑了一下:“你看,我就知道。但我却要帮你,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自从寒兰会上看到你,便时时想着,忍不住拐弯抹角地去跟姚华打听你,能在江原城同你偶然遇上,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在三生醉吃那顿饭的时候,我没有喝酒,却觉着脑袋里一直晕乎乎的,当时就想,我不要三生,只要能跟你这样一辈子,就承蒙老天爷厚爱了!”

    文笙不禁脸上发烧,从前生到今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如此直白地诉说爱慕之情。

    没有办法打断,亦不好闪避不听。

    她等钟天政说完,想了想,直截了当地答复道:“钟兄,请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一直以来,我都当你是寻常的朋友,而且我也无意成亲嫁人。”

    钟天政闻言一动不动呆呆坐着,好半天才自嘲地笑了一声,道:“还真是毫不留情地当头棒喝啊。好吧,是我钟某人痴心妄想了。时间不多,我去拿了笔墨纸砚来,你好画画。”

    “你……今晚还去?”

    “那是自然。呵呵,顾姑娘,你太看低我钟天政了,我要帮你,难道必是怀着某种目的不成?”

    文笙脸上一红,她没有画画,而是问道:“你对二皇子杨昊俭的庄子到底了解多少?”

    “那些‘百事通’没有告诉你么,二十年前,那庄子被称作贤王庄。”自从钟天政遭了文笙拒绝,言辞不觉间也变得锋锐起来。

    二十年前,钟天政还没有出生,但他那位娘亲无疑对贤王庄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钟天政停了停,缓和了语气:“里面若是没有大的变动,我差不多都知道,只是担心遇上乐师捣乱,听说他今晚请了玄音阁的人。”

    说到这里,他突地打量了一下文笙:“要不然,今夜你与我同去?就算救不出人来,去看看庄子里的情况也好,若是有机会见到那些被抓来的乐师,也可以悄悄打个招呼,叫他们稍安勿躁,安心等待求援。”

    文笙沉吟了一下,应道:“好。”

    钟天政说的有理,而且这本是她的事情,没道理叫钟天政独自去涉险。

    只要钟天政不觉着她是累赘,有办法带她混进庄子里,她当然求之不得。

    出发前,两人做了很多的准备。

    为防万一,文笙还带上了她的琴。

    杨昊俭的庄子,其实是他在西山上的一处别院。

    地处奉京边上,那一带有山有河,因为地势的关系冬暖夏凉,从杨家祖上开国开始,皇亲国戚们便纷纷在这里圈地,栽花植树修园子,引河水以为池塘,以便夏天住进来纳凉。

    只是现在正值冬天,再好的景致也显萧条,钟天政已经叫人去打听过,这段时间还留在西山上的,只有那位二皇子杨昊俭。

    他已经在庄子里住了将近一个月。

    就算宫中有事,也是最多隔个天就会带着人过来瞧瞧。

    林经、李英悄悄将自家不起眼的驴车赶到了离庄数里外,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准备到时接应,却不知由何处弄来了一辆黑篷马车,拉车的三匹骏马全都是黑鬃白蹄,看上去神俊无比。

    赶车的也是个面生的魁梧汉子。

    钟天政看向文笙:“出发吧。”

    文笙弯腰上了车,车里很宽敞,钟天政也跟着上来,两手空空,举止从容,若不看他一袭深衣颇为利落,简直像是翩翩佳公子春日里出游来了。

    这时候天刚擦黑,离入更还早。

    马车沿着进庄的大路飞驰前行。

    远远的,就听见山庄里传出来弹琴吹箫的声音。

    这会儿正是举行晚宴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蒙混过关(doctorkg和氏璧加更)

    车行至离山庄还有二三里路,前面便有兵士拦截。

    “车停下,做什么的?”

    马车稳稳停住,赶车的汉子沉声道:“到二殿下的庄子里赴宴。”

    一队兵士走近了察看,为首的喝问:“哪家的,怎么车上连个徽记都没有?”

    车内文笙向钟天政望去,钟天政回以微笑,示意她无妨。

    果然赶车的汉子不知拿出样什么东西,向着对方出示了一下。

    为首军官语气中立刻就带上了尊敬:“原来是玄音阁的乐师,失敬。这可不早了,兄弟们快些放行,将路让开!”

    马车很顺利便通过了关卡。

    钟天政冲着文笙示以口型:“假的!”

    文笙点了点头。

    钟天政先前没少做准备,一开始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帮她混进二皇子的庄子,他所图甚大,不过是这会儿正好用上。

    再往前,盘查势必严起来,只凭一个假的信物,不表明身份的话,恐怕很难混进去。

    文笙觉着钟天政既然要冒充玄音阁的乐师,事先必定也准备了一个合适的身份。

    她稳稳坐在车里,等着看钟天政还有什么本事。

    这条路很平坦,以同样大小的青石板铺就,规规整整,马车跑在上面一点儿都不觉颠簸,马蹄声清脆而密集,顺风传出去很远。

    钟天政坐在文笙对面。背靠车板,一只手臂斜撑在身后,看上去轻松而惬意。他指了指文笙带着的长条包裹,问道:“可能抚琴一曲?”

    离到达目的地估计还得一会儿,文笙拿出古琴,横放在身前小几上,哈了哈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望向对方:“想听什么?”

    钟天政悠然道:“什么都好,只要你弹起来。杨昊俭自诩礼贤下士。乐师在弹琴,那些兵士是不敢上前来打扰的。”

    文笙顿时了然。不过她不可能在这里弹《希声谱》里的那曲伐木,其它的,弹出来也没有什么作用。

    “我的琴声只怕影响不了他们!”

    “无妨,弹就是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钟天政的意思是说。只要在此刻听到有人抚琴,那些当兵的自然便会以为是某一位乐师驾到,根本不会去细细回味那琴音里到底有什么。

    文笙沉吟了片刻,既然要抚琴,就不能胡乱应付。

    这会儿山庄里的晚宴虽然已经开始了,但说不定还有迟到的客人在路上。

    既是要假扮乐师,便不能把破绽主动送到旁人手上。

    今天这个场合,文笙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她澄净心神。低垂下眼睛,起手弹的是一首《鹿鸣》。

    《鹿鸣》出自于《诗经小雅》,当今之世虽然没有人弹奏过。但文笙当年却是对之耳熟能详。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这是一首古老的贵族宴享之曲,曲调华美。如同宴上鲜花着锦,迎来送往。举座尽是豪杰之士;旋律欢快,又似堂前贵客杯觥交错,有人趁着醉尽兴踏歌。

    文笙跟随王昔学琴的时间太短,王昔又是最不注重于指法的,故而文笙至今还没有开始接触那些繁复的指法。

    可就这稍显单调的七弦乐声合着“哒哒”马蹄响,听上去却说不出得和谐悦耳,好像黄莺出谷,娇嫩清脆,又格外婉转动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偶尔参破了那一曲“伐木丁当”的关系,文笙在弹奏一些旋律简单节奏轻快的曲子时,琴曲里总是洋溢着非同一般的感染力。

    钟天政不知不觉面现笑容。

    果如钟天政预料的那样,自从文笙弹起古琴,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看到了二皇子山庄的正门。

    山庄外头停着近百辆马车,大道两旁和门前的空地上挤挤挨挨,一盏盏灯笼将山庄门口照得亮如白昼。

    近看这些马车上十九都有徽记,车夫随从留在车上,等着主人赴完宴归家。

    文笙停了古琴。

    钟天政也不再好整以暇,他凑到了车窗处,轻轻将车帘撩起一道缝隙,向外观察。

    今晚山庄门口兵士足有上千人,各执刀枪,戒备森严。看这模样,山庄里守卫也不能少了,不说能不能顺利混进去,就是进去了,在里面一时不慎被识破,再想冲出来怕是难逾登天。

    钟天政向文笙望来,目光深邃,文笙知道他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前方有一队兵士发现了这一辆马车,迎了过来。

    虽然车上没有徽记,但既然一路顺畅走到了这里,车里内必是二皇子宴请的客人,带队的头目不敢怠慢,语气中带着恭谨:“敢问车上是什么人?”

    钟天政先冲着文笙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做好准备,伸手过去挑开了车帘。

    灯光照在了车里两个人的脸上。

    近处的兵士都不禁一愣,今晚文笙精心打扮过,穿的是一件天青色古纹彩绣长裙,衣饰简单而精致,怀抱一张古琴,打眼一看,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闺阁仕女,而一旁的钟天政一袭玄衣,五官俊美,气度更是卓尔不凡。

    人都有爱美之心,这一对男女不说别的,单只模样便给人眼前一亮之感,肯定不是普通人就对了。

    钟天政微微含笑,对带队的头目说道:“家父乃是永昌知府秦和泽,刚刚调任京里。舍妹昨日偶遇谭家大小姐,难得话语投机,一见如故,得谭大小姐相邀。前来作客。在下奉家父之命陪同护送。”

    顺阳秦家出仕的秦和泽先后在邺州、永昌诸地做了二十几年知府,这个月初才调任京官,并且把一家老小全都带到了京里。

    文笙之前搜集各路消息的时候。也听到了这么一耳朵,没想到钟天政这么快就把它派上了用场。

    秦和泽既然长年在外做州官,子女必定是生面孔,这些军官谁也不认识。

    钟天政巧借了秦氏兄妹的身份,又搬出了谭家大小姐相邀的名义,盘查的军官顿时变得更加客气:“原来是秦公子秦小姐,兄弟们不认识贵府的马车。还请不要见怪。快进去吧。”

    他手底下的兵士们都好奇地望向文笙,能得谭大小姐引为知己。看来奉京又要多一位出名的贵女了。

    这位秦小姐抱着琴,莫非还是位乐师,那就更不得了了。

    能在这里盘查的也都不是普通人,钟天政言谈举止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大家公子。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同为首的军官谈笑了几句,回身小心虚扶着文笙,两人一前一后弯腰下了马车。

    守门的下人过来问明身份,将这情况报给了迎客的总管。

    二皇子在后园宴客,这会儿刚开始不久。

    考虑到秦氏兄妹第一次来,奉京这么大,能找到地方就不错了。

    他二人没有请柬,是谭家大小姐随口一句话请来的。不过老总管久闻秦和泽和他身后的顺阳秦家,知道自己的主子最喜结交这等世家子弟,当下殷勤陪着。亲自带路把二人往宴客的地方送。

    进到庄内,但见庭院里高高低低挂着许多红灯笼,长长的回廊里亮如白昼,回廊两旁尽是高大的花树,这般时节,还有这么多不畏严寒的花在交相争艳。香气混杂,飘出去数里。

    由后园隐隐传来欢快的丝竹声。衬着此情此景,文笙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问那总管:“老人家,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谭大小姐的寿辰啊。”那总管随口回答,又有些惊奇地问:“咦,怎么她邀你前来,却没告诉你缘由?”

    这时候钟天政脚下一顿,有些懊恼地同文笙道:“唉呀,那你岂不是没有为谭大小姐准备礼物。”

    因他一句话,适才露出的些许破绽便被遮掩了过去,老总管会意笑道:“大约谭大小姐便是不想叫你们破费吧。”

    谭大小姐过生日,却在二皇子的庄子上,由二皇子大宴宾客,这其中透露出来的讯息有些不同寻常。

    但文笙只是一闪念间就不再多想,她一进来这庄子便发觉,在她的身前身后,长廊里,花树下,有着成排的侍卫在值勤警戒。

    这是放在明处的,暗中的更不知多少。

    这时候,他们一行离着后园已经越来越近。

    再往前走,就要进到后园,暴露在一众宾客的目光之下,只需一眨眼的工夫,假冒的身份就会被拆穿。

    她忍不住去看一旁的钟天政。

    钟天政仿佛感觉到文笙的焦虑,侧过头来,对她回以浅浅一笑。

    看起来,钟天政肯定有办法应对眼前的局面。

    文笙放下了心。

    长廊的最后一段搭建在湖面上,大约有一二十丈远,老总管介绍说走过这一段,再绕过湖畔假山,就能见到后园的二门了。

    前面有十余级白玉台阶,老总管殷勤回头叮嘱:“小心脚下。”

    正说着,不知怎的,他自己却一脚踩空,发出一声惊呼,从台阶上直直栽了下去,结结实实跌倒在地。

    连文笙都听到他的脚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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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月先保证双更,如果码字顺利的话,到月底再看看。

    心渔手残,双更基本就到极限了,这个月中午没睡过午觉,晚上都是下半夜睡的。

    还好只剩下十几天了。。

    第九十五章 谭令蕙

    这一下疼痛非常,老总管口里发出一声惨呼,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更不用说爬起来继续带路。

    这意外太突然了,文笙发出低低一声惊呼,钟天政已经抢步过去,撩衣蹲在老总管身边,关切地问:“怎样了,伤得重不重?”

    老总管疼得一头汗,说不出话来。

    钟天政伸手出去,在他受伤的脚踝上摸了摸,老总管倒抽了一口寒气。

    钟天政忧心忡忡:“怕是骨头裂了。你这么大年纪,需得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别耽误以后走路。”说完了他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见到不远处站了几个值勤的侍卫,眼睛一亮,招手叫道:“诸位,快些过来帮把手。”

    老总管也觉着自己伤得不轻。

    本来就是因为年纪大了,不会讨二皇子欢心,才被由内院打发到门上当总管,若是再残废了,往后这庄子肯定呆不住,不知会沦落到什么地方。

    老总管吓出一身冷汗,见钟天政帮他喊人过来,正中下怀,连忙指使着几个侍卫小心翼翼扶自己起来,找担架抬他去看大夫。

    至于为秦家少爷小姐带路的活,他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钟天政表现得很是通情达理,挥了挥手,乖觉地道:“你们忙吧,一定要照顾好老人家。统共没剩几步路,我和舍妹自己找过去就是。”

    眼见几个侍卫找担架的找担架。喊人的喊人,围着老总管忙得围围转,钟天政向文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跟自己走。

    等出了回廊,路过假山,他往旁边一闪身,便藏进了山石缝隙当中,一伸手,将文笙也拉了进来。

    他贴在文笙耳朵边上小声道:“这不就顺利进来了。”

    呼出的热气扑在文笙敏感的耳垂上,令她侧头往旁边躲了躲。

    耳听着钟天政低笑了一声。似嗔似怨:“你呀……”

    文笙心中不自在,岔开话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