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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飞来峰第15部分阅读

…你抱哪儿呢,你手别放那儿,放这儿也不行,这儿更不行了,下半身都不行……沈君飞!你怎么又把我扔地上了,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人,你说了不算,我也要收回,收回!”

    说出去的话,既是泼出去的水,沈君飞哪会许她真的收回。隐竺也只能张牙舞爪地表达不满,但牙被人吞了,爪被人握住,两个人就站在地上厮缠起来。

    隐竺的手被制住,能动用的只有腿脚了。她一蹿,腿盘在沈君飞的腰间,高度上去了,她才有夺回自由的可能。果真,只两下,他就松了手,转而托住她。可是,隐竺高兴得太早了,他一只手托住她,另一只手还不忘搞怪。很快,他们就在乱营中间,开辟了第二战场。

    在沈君飞初步得逞之后,隐竺才开口,“不带这样的,你怎么总欺负我?”

    沈君飞咬在她的耳侧,轻轻舔弄着,“这怎么能是欺负呢?我都是顺着你的意思……”

    隐竺努力地勾住他的脖子,是啊,好像是自己扑上来的,“哎,你轻点儿,那儿还疼着呢!”这个姿势,对于两次被砸到地上,且同一位置着地的她来说,真真是痛并快乐着。

    在他的怀里纵情声色,隐竺已经很适应了,这要归功于沈君飞的引导得当,他总会拿了一点儿科学钻研的精神来对待这个问题,两个人往往研究研究着,就付诸实践去体验一下。研究,改进,再研究,再改进。名目得体,其间再食髓知味,隐竺已经不那么抗拒展现那么私密的情绪给他看了。

    是啊,这样的自己都被他看到了,隐竺觉得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贴靠着他满是汗水的脸,她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敢。她很怕一拒绝,他就会离开,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开j市的那天,并不是个好天气,天闷得厉害,闪电劈来,雷声传来,却迟迟不见雨落下来。

    隐竺看着身边的沈君飞,他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看来,今天的正式拜见,是在所难免了。明明是顺理成章,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喜欢沈君飞,也愿意跟他在一起。答应结婚,不论怎样,也是她自己情愿的,但要不要这么快呢?沈君飞越是着急,她就越是心慌。

    车子终于停到了自家楼下,隐竺的手却被沈君飞握住,“隐竺,你放松点儿,我们只是要在一起,结婚,也是为丁要在一起,不是谁要绑住谁,也不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揽过隐竺,轻轻地亲了亲她,“什么都不考虑,我只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只要愿意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我。”

    隐竺看着眼前的沈君飞,陌生而又熟悉的沈君飞。他没有说过一句爱她,即使是曾经的表白,他也没说过。但是,他所给予的,又岂是一个“爱”字所能涵盖得了的?他给了她少年的友爱,给了她青年的慕恋,给了她成年的护持,如今,他要她的交付,而她,除了欣然答允,竭力回报,还有什么选择呢?

    69

    小竺,你怎么回来了?”妈妈的声音传来,但语气听起来并非满心欢迎似的。

    “我不是说这两天搬回来吗?”她见沈君飞绕到了这边,就让了让,说,“正好今天他有空,就送我回来了。”隐竺的这个“他”用得很妙,让两个老人一听就听出来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我和你爸现在要出去,钥匙给你,你们先搬。你屋我都收拾好了。”妈妈把钥匙塞进隐竺手里,就急着要走。

    “叔叔,阿姨你们去哪儿?我先送你们过去吧。”

    他还怪会表现的隐竺看了眼沈君飞,嘴上也跟着帮腔,“是啊,我东西不多,送你们过去,回来搬一样的。”

    “我们要去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不用送了。”妈妈忙说。

    可爸爸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走吧,一起去吧。”

    隐竺觉出来事情有些不寻常,在后面悄悄地问妈妈:“妈,你们这是要去看谁啊,这么急?”

    妈妈摇摇头,不肯说。爸爸在前面开口了,“你就是小家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孩子现在调回来了,难道能一直瞒着她?”

    隐竺更晕了,难道是爹妈谁身体不便服?  “妈,到底……”

    妈妈看了眼爸爸,眼里都是埋怨。别说他们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就是隐竺自己回来,她都不想说呢。

    偏偏老头子不肯罢休,车停在住院处门口,他叫隐竺也下车。车不可能停在这个地方,沈君飞就不能下车了。

    “你们先上去,我找到位子停好车就给你打电话。”沈君飞握了下隐竺的手,她眼里的歉意才少了些。

    隐竺觉得爸爸今天有点儿太不近人情,怎么也算是第一次把沈君飞正式领回家,他竟然拿人家当司机使唤,下车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

    “爸……”隐竺叫住爸爸,“你跟我妈怎么了,觉得他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上他好不好。”爸爸无奈地说,“我跟你妈昨天一宿没睡,就是考虑要不要告诉你,结果你今天就回来了。”

    “老冯,还是我说。”

    “隐竺,我们来看小来。”

    “啊?他不是在刚果吗?怎么……”

    “他被送回来都有一个月了,但一直处于隔离状态,也是这几天才允许探视。”

    “他,怎么了?”隐竺不由得停下脚步,不敢问,却不得不问。

    他在那边出了车祸,车上四个人,两个轻伤,一个重伤,一个当场死亡。他是重伤的那个。那边的医疗条件太差,所以伤情稳定点儿之后,他就被专机送回国了。”

    “现在呢,重伤是多重?”

    “我们也没看到呢。昨天,陪你妈妈回来复诊,遇到了小来的爹妈。他们两个要看他,都有规定的时间。我估计情况不会太好。”

    隐竺不由得脚都发软了,靠在妈妈身上,“几楼,我们上去。”以前,一想到他的工作性质,她就担心,不过幸好一直没什么事情发生。她也经常自己安慰自己,飞机的安全系数还是最高的。竟然,这次会在民国他乡,在陆地上,出这么大的事情,遭这么多的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听说他不肯配合治疗,我们才想今天过来帮忙劝劝。”妈妈小声说。

    隐竺紧了紧拳头,不再说话。

    进了电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突然响起,隐竺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这是提到结婚那晚,沈君飞给她换的铃声,因为日子太短,她还没建立条件反射。找到手机,接起电话,沈君飞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儿呢?我这就上去。”

    “我在电梯里。你先回家吧,东西我明天联络你再搬好了。一个认识的人在生重症监护室呢,我去看看。”梦游似的说完这些话,隐竺就关掉了手机。空虚时候,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他都不适合出现。

    跟在爸妈的身后,隐竺觉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惊慌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脱离了危险期,不知道头部受创严重不,不知道在那边耽误了没有,什么都不知道。

    进了病房,她就看到几乎被全身包裹住的吴夜来和旁边不住抹眼泪的公公婆婆。

    背挺得那么直的吴夜来,永远不会放任分毫的吴夜来,如今,就被那些石膏、纱布、胶带牢牢地固定在床上,让隐竺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吴夜来,原来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倒下,也会受伤,也会只能有这两平米的床上任人摆布。

    “妈!”隐竺喊了一声,再也忍不住,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隐竺用手背擦着泪水,却怎么也不能让眼前恢复清晰。她不敢碰他,觉得好像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可能是碎的,“他醒着吗?都哪儿伤着了?”

    婆婆也跟着哭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哪儿都伤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睡呢还是醒着,他不肯开口说话。”

    隐竺走到床边,“是不是伤到头了?”

    “头部没大问题,关键是脊柱受创比较严重。”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说。

    隐竺抬头看过去,是一个年龄很小的小护士,穿着特护的衣服。  “你是他的特护吗?”

    “是,我是白班的看护,我叫胡薇,晚上是刘姐。”

    隐竺看了眼吴夜来,感觉听到她们的对话,他好像略动了动似的。

    “他跟你们说过话吗?”

    “没有,但是他不愿意让我们给他擦身,有时候会做手势推开我们。”胡薇说着话还比画了下他的动作,像机器人一样的手臂格挡。要不是在场的都是他至亲的人,保不准真的会被逗笑,可惜,他们都没有笑出来的心情。

    隐竺点点头。脊柱受创,那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她需要问问主治医生,需要有个人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吴夜来怎么了,他将会怎样。

    爸爸妈妈已经跟公公婆婆坐到那边的沙发上去聊了。她能理解爸妈的想法,他们总觉得他们做岳父岳母的时候,对吴夜来不够好,虽说是把他当做一家人的那种挑剔,可不好就是不好。离婚后他诸事不顺,可隐竺已经又找了一个,眼看着好事将近,眼下,吴夜来竟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即使再为女儿高兴,也不能心安。

    “什么时候可以擦身?”隐竺问。

    “换药的时候,现在是两天换一次药,昨天换的,下次是明天早上。”胡薇说。

    隐竺点点头,“明天我来。”

    “那个时间,还不让进呢!”有人主动帮忙当然好,可她没本事把人放进来,这里都有警卫站岗。

    隐竺摇摇头,再不让进也得进,她不能让他这么躺在床上任人摆弄,她不能眼看他的骄傲,被人这样一层一层地磨光。”

    拿过一旁的毛巾,隐竺开始给吴夜来擦手。这么热的天,他被包裹成这样,手心里全是汗。

    “你的指甲怎么这么长了,都不知道剪一剪。”隐竺翻着自己的包,昨天把零碎的东西都扔到包里了,应该有指甲刀。

    果真,她很快找到了。“我给你剪短一点儿,磨得光光的,省得身上哪里痒,你再不小心抓破了。”

    胡薇在那儿小声地说:“我和刘姐每次要剪,他都攥拳头的,所以剪得乱七八糟的。”

    隐竺叹气,“你别多心,他这个人是这样的,这些事,以前我做他都未必肯。”看了眼婆婆,那么坚强开朗的婆婆,估计也被这件事压垮了,在那儿只是哭,好像什么事都顾不上了。

    剪好了指甲,隐竺又细细地给他擦了一遍手。她又去洗了毛巾回来,把他的脸和脖子露出来的地方轻轻地擦了擦,擦到脖子的时候,隐竺觉得吴夜来的头微微抬了一下。

    隐竺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在他的耳边轻声问:“是我,你知道是我,是不是?”

    满怀期待地等了半天,可吴夜来不再有任何动作,这让隐竺以为,自己刚刚是太过期盼而产生了错觉,感觉只是拉着他的手流连了一会儿,胡薇就告诉他们,探视时间结束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婆婆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便过来招呼隐竺,“走吧,一会儿主任带队查房,咱们在这儿,小胡要挨骂的。”

    隐竺点点头,就要站起来,可她忽然发现,她的手被勾住了,虽然那个力道不大,但明显是施力者有意为之。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被他给勾出来了,“我在这儿,吴夜来,你要撑住!你到家了,我们都在。”

    那天,隐竺没跟爸妈他们一起离开,四位老人一起走了,她在走廊多等一会儿,等到主治医生查完房,她跟过去咨询吴夜来的病情。

    吴夜来的主任医生马医生三十岁左右,面相很凶的那种。他一上来就冲隐竺说:“不是跟家属说过一次了,你干吗去了?”

    “我那时候还在外地。”隐竺尽可能地不去计较他的语气,只要他能治好吴夜来就行了,至于他的脾气好坏,都没有关系。

    “他的状况很不好,外伤恢复得慢,这个就不说了,从目前核磁共振的结果看,他的脊柱神经受损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到什么程度,会有多大影响,还得他配合我们的检查。”

    “我能不能在这儿照顾他?”隐竺明白医生的意思了。他所说的损伤,就是说或许会瘫痪。

    “我们已经给他配备了最好的看护,你没有相关的医疗常识,帮不上什么忙。“马医生一口拒绝。

    “他总是要出院的,我也得先来学着点儿啊!”隐竺知道,马医生以为她是吴夜来的妻子,所以才跟她说了这么多。看他一副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肯停下来听她说话已经是很给面子。

    “出院的话,他也会被送到军区的疗养院,进行相关的复健治疗。他这种情况,是不能回家的。”马医生说着就往外走,“先这样吧,我马上有个手术。”

    隐竺不死心,跟在他后面哀求,“他这种情况,老人实在不放心。我们不会多待,一定不影响你们正常的医疗工作。”

    马医生回头,“你去护理站办张卡吧。”吴夜来是从国外送回来的,除了他是重症患者的原因之外,还要考虑他是否携带病毒,所以一直隔离,对吴夜来来说,无疑就和关禁闭一样,也或多或少地导致了他的抵触情绪。对他的康复来说,的确不是好事情。

    隐竺拿了卡,整个人就瘫倒在走廊的椅子上,不想动,更不能动。她觉得损伤的不只是吴夜来的神经,连她的神经好像也被挑断了一样,手脚也不听使唤了,连脸部的神经都一直在抖。她已经不哭了,已经不流泪了,可是却不受控制地抖得像筛糠一样。她不住地后怕,要是当场死亡的那个是他……隐竺想都不敢想。他瘫了,即使一辈子站不起来,那又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他还活着,就行了。

    隐竺靠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声音说:“姐,你还没回家啊!”

    隐竺抬头看去,是胡薇,“你要去吃午饭吗?那我进去吧!”

    “我已经和刘姐换班了啊!现在都快五点了。”胡薇纳闷地说。

    隐竺拿出手机,开机,可不是吗,竟然都到这个时候了。刚开机,就在电话打进来,隐竺看了下,是沈君飞。

    不等她出声,他就在那边问道;“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医院。”

    “你下来吧,我送你回家。”

    隐竺这边还没回答,胡薇已经摆摆手先走了。她站起来,不知道是太久没动还是因为一天滴水未进,还未站直,就晃了下又跌坐回去。“啊!”隐竺禁不住低喊。

    “怎么了,冯隐竺你怎么了,你在几楼,你倒是说话啊!”

    “我没事,刚刚有点儿头晕。”

    “下来再说。”沈君飞不由分说地把电话挂断了。

    隐竺扶着墙慢慢走了几步,好像才找到了直立行走的感觉。她知道,她现在最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做事;休息好了,才能把事情做好。想是榻得很明白,但她还是折回了病房门口,她既然要留在这里,还是跟刘姐打个照面比较好,照顾可能是本分,但照顾好就要靠情分了。

    隐竺下楼来,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沈君飞的车突兀地停在台阶下面,正对着门口。他把车停在那个位置,又是在这个时间,尽管没有挡车流,但还是造成了交通阻碍,所以他的车被医院的几个停车场保安团团围住,双方正在交涉,说是交涉,可沈君飞一副油盐不进,安坐车里的样子,把几个保安都气得不轻,眼看着好话说尽,就要动手了。

    隐竺敲了敲车窗,沈君飞抬了抬眼皮,打开了中央控制锁。待隐竺上车,他打开车窗,“得罚多少钱?”沈君飞掏钱,拿回收据放好,“今天对不住了。”说完,他才开车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几近暴跳如雷的这哥儿几个,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他们都琢磨着,这家人一定是出了大事,两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失魂落魄。

    “去哪儿?”

    隐竺转向沈君飞,忽然看到后视镜里面自己红肿的双眼,“我想先吃饭。”他们需要谈一下,这件事拖不得,自己这么不争气地乱了分寸,隐竺只希望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沈君飞摇扔头,“你这样,吃什么也不会有胃口,不如送你回家喝点儿粥吧。”

    他早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之前,他等在医院,将四位老人都送回了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希望的。

    他若是个懂事的,当然可以不出现,可以退让,毕竟,他的身份,此刻绝对不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