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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故事第8部分阅读


    “什么?”婧然惊得目瞪口呆。江娉婷已经一个箭步窜上楼去,门也不敲地闯进墨池的房间。婧然尾随而至,拉住江娉婷就要往外走。

    江娉婷一把甩开婧然,仰头望着一头雾水的墨池。“墨池哥哥,我想跟你谈谈。”江娉婷想也不想地说。

    墨池知道江娉婷对自己的感觉不对,尽量避免和她过多接触。他保持兄长的风度,微笑着说,“小江,有事明天再说好吗??”

    “不行,现在就说。“江娉婷闪身进了房间,把婧然关在屋外。她靠在门上,墨池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江娉婷凭着一股冲动上来,待到真正面对墨池,少女的羞涩又战胜了初恋的勇气,她刹时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墨池的初恋就是思存,他没有太多面对女孩子的经验。江娉婷的反常表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定定神,推后三步,和江娉婷保持距离,好言说道,“江娉婷,我累了,你帮我去客房叫思存回来好吗?你们女孩子的闺房,我不好意思去敲门。”只要江娉婷离开他的房间,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江娉婷突然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墨池慌了神,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江娉婷突然扑进墨池的怀里。墨池慌忙扶住她,往外推,劝道,“你别这样,你想谈什么就谈吧。来,坐下休息一会,好不好?”他又要扶着江娉婷,又要握拐杖,手忙脚乱,踉踉跄跄。

    江娉婷使劲抱住墨池,贴在他的胸前,她哭着说,“墨池哥哥,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墨池心慌意乱,除了思存,他还没有和别的女孩子这样亲近过。他只得说,“江娉婷,你坐下说。”连拉带拽,把她按在椅子上。

    江娉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样子也是楚楚可怜的。墨池于心不忍,还是狠下心,直白地说道,“江娉婷,我是个结了婚的人,你这样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你和她的婚姻是被强迫的!如果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她还是我?”反正话已经说开了,江娉婷索性毫无遮拦。

    “当然是选择思存!”墨池顿觉头疼无比。婧然怎么把这些都对她同学说了呢?

    “为什么!我们才是学识相当,门当户对。”

    墨池生气了,“没有为什么,我爱她,就这么简单。”

    “可是我爱你!”江娉婷说。

    纵然墨池修养一流,也真的生气了。提高一个声调,“你爱我什么?你了解我多少?你那不是爱,是同情,你同情我是个残废。可是,我不需要同情!”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江娉婷心中大痛,竟一把捂住墨池的嘴。墨池慌忙向后一躲。

    江娉婷流着泪说,“我不在乎你是残废,也不是同情你。我喜欢你的性格,英勇不屈。还温柔多情。我注意看了,每次吃饭,你都是照顾思存先吃,给她夹她爱吃的菜。”

    墨池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媳妇好碍她什么事了?“思存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照顾她。将来你结婚了,你丈夫也会这样对你的。”还有,什么叫英勇不屈?英雄故事听多了吗?

    “不,我将来不结婚。我要一直默默地爱着你。”江娉婷大声说。

    墨池吓了一跳,这个女孩,怎么比思存还倔强?只是思存倔得可爱,她倔得有点吓人。“江娉婷,你不能这么想……”墨池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探讨这个话题,对他来说也太深奥了,说不下去,他索性下了逐客令,“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江娉婷坐着不动,墨池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

    婧然、思存、徐兰都站在门口,一字排开,象三个站岗的士兵。三个人的表情也是各自不同,婧然焦急、徐兰尴尬。思存脸色通红,眼含泪水,委屈万状。

    墨池拉过婧然,求救地说,“赶快领你的同学去休息吧。”

    江娉婷不等婧然上前,哇地一声,双手捂脸,跑回客房。

    墨池搂住思存,“我们也进屋吧。”

    思存甩开他,自己坐到床上,背对着墨池生闷气。

    墨池关上门,坐到思存的背后,柔声哄道,“生气啦?”

    思存猛地转过身,鼻子碰鼻子地嚷道,“人家抢我丈夫都抢到我房间里来了,我能不生气吗?”

    墨池点头,“是该生气,我也生气,明知道她心怀不轨,你还和徐兰去画画。”

    “你们是同谋!”思存怒气冲冲地叫道,“你故意让徐兰拉我去画画,然后让江娉婷进我们的房间跟你表白!”

    “我吃饱了撑的啊!”墨池道,“也不知道谁傻兮兮地要给江娉婷当模特。她不甩你,人家徐兰那是替你解围!”

    “我需要她替我解围吗?你是我丈夫你怎么不解围?你故意让徐兰拉走我,好和江娉婷互诉衷肠!”思存吃了枪药似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

    墨池一个头两个大,“你怎么乱咬人啊,你不是在外面都听到了吗?我和她诉什么衷肠了?”

    “就是诉了!”思存大声说,“她说喜欢你,不是同情你,还要嫁给你!”

    墨池本就被江娉婷搅得七荤八素,思存这厢还在胡搅蛮缠,他有点生气了,不知不觉地提高声调,“你可不能冤枉人,她什么时候说要嫁给我了?”

    “你向着她说话!”思存眼睛一红,眼泪扑扑簌簌往下掉。

    墨池抓狂地扯着头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克制情绪,搂住思存,“别胡思乱想,行不行?”

    思存握手成拳,雨点似的砸在墨池身上,发狂地大叫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要娶她,不要我了!”

    “我没有!”墨池捉住思存的双手。思存改用脚蹬,蹬他的腿,踹他的肚子。她像个发怒的小兽,不知道该怎么捍卫自己的珍宝,只能用武力发泄。

    “别闹!”墨池压住她,两人滚倒在床上。思存还在乱扑腾。声嘶力竭,“你欺负我!你是坏人!”

    “我没有闹,是你在闹!”思存被扣住双手,动弹不得,胡乱扭动身躯,声嘶力竭,蛮不讲理。

    “那好,我们都不闹,一起松手,行不行?”

    “好。”思存说。

    墨池放开手。思存突然说,“你不要我,我就走!”一个打挺,跑了出去。

    “思存,你给我回来!”墨池抓过拐杖,追出门外。已经没有思存的踪影。

    婧然她们在房间听到响动,一起跑了出来。婧然问道,“哥,怎么了?”

    “思存跑了!”说起来都丢人!

    婧然、徐兰赶紧往外追,江娉婷站在过道上,仰头看着墨池,“是因为我吗?”

    墨池气哼哼地一声叹息,撑开拐杖,蹒跚着下楼。追出门外,见不到一个人的踪影。南北两条路,一大一小,墨池想了想,往大路上追去。

    路灯下影影绰绰,婧然和徐兰四顾喊思存的名字。大路一眼望不到边,显然思存没往这边跑。墨池转身绕到小路。这是一条著名的花巷,绿叶满墙,花香怡人,弯弯延延,伸向远方。墨池几乎是在“奔跑”。他知道思存怕黑又不认路,从花巷出去,不远就是市中心老商业街,地形复杂。这深更半夜,要是迷了路,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墨池走出花巷,面前好几个岔路口。思存会去哪里呢?他大声呼喊思存的名字,静夜如水,墨蓝色的天空,暗云遮月。思存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哥!”婧然从后面追来,“找到嫂子没?”

    墨池摇头,“分头找吧。”

    婧然和徐兰分别向左右两边跑去,墨池一直向前,穿过街道,又一条一条巷子的找。傍晚刚下过一场暴雨,道路湿滑,墨池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与此同时,他似乎听到一声低低的呼喊,像是思存的声音!

    小巷密集,店铺林立,墨池茫然四顾,哪里有思存的踪影?难道是急疯了听到幻音?墨池大声喊,“思存,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出来!”

    回答他的只有无言的商铺。墨池又急又气,闹脾气打他骂他都认了,怎么给他来个离家出走?这万一跑丢了,她知不知道他会急死?

    “思存!你给我出来!”墨池咆哮着喊道。还是没有动静。昏暗的路灯照着湿漉漉的地面,反出细碎的光。墨池心念一动,她不肯出来,他只有出招诈她了!

    墨池大步向前,拐杖故意一滑,右腿便站立不稳,直摔下去!他下意识地用膝盖撑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顿时冷汗直流。墨池疼得直吸气,他故意呻吟出声,两眼一翻,咕咚倒下。

    “墨池!你怎么样!”思存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奔到墨池的身边。

    墨池疼得眼前一阵发黑一阵发白,不停地吸气出气。一颗心倒是安稳了下来,紧紧握住思存的手,生怕她再跑掉。

    思存跪在冰凉的雨地上,扶墨池半坐起来,双手奋力挣脱。墨池费劲地挤出一句话,“还跑不跑?”

    “不跑了,我看看你的腿!”思存气急败坏地说。

    墨池死也不放手,“我腿没事,你给我老实点!”他疼得唯一一条腿动弹不得,只能伸直腿坐在地上。思存想起他有严重的关节炎,万万不能着凉,急得自己也坐在地上,使劲把墨池往自己腿上拉。“坐我腿上,这里热乎。”

    墨池没动,突然紧紧把她抱进怀里!

    思存也回报着他,呜呜又哭。“我又犯错误了,我害你摔跤。”

    墨池咬着牙说,“我故意摔的,不摔你能出来吗?”

    “什么?”思存又要炸毛,“温墨池!大骗子!你又骗我!”

    墨池疼得直喘粗气,“谁让你不出来,我就知道你在这附近。”

    “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墨池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暖暖的,让他心安。

    思存噘起嘴,这他都能感觉到?

    墨池适应了疼痛,缓过气来,“扶我起来,一会婧然她们该过来了,丢人。”

    思存扶起他,又帮他捡起拐杖,“婧然也出来找我了?”

    “大活人跑了,能不找吗?”墨池没好气。“回家!别告诉别人我摔跤!”

    思存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扶着墨池慢慢走回家。温市长夫妇也被惊动了,坐在客厅里等消息。墨池故作轻松地搪塞道,“我们出去散步来着。”

    “散得兴师动众的。”陈爱华心知肚明,损他一句。

    墨池笑嘻嘻地说,“以后我们偷偷的散,保证不打扰领导休息。”

    陈爱华对这个越来越嬉皮笑脸的儿子,既无奈,又欣慰。儿子变得这么快活,最大的功劳是思存的。既然如此,小两口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多问了。

    墨池和思存偷偷潜回房间,一起洗了个澡。墨池的腿果然不能着凉,泡了热水澡还是酸痛难忍。思存难受地说,“都怪我不好!”

    墨池抱住她,乐呵呵地说,“媳妇找着了,这点小伤算什么?以后不心疼你丈夫摔跤,你就继续跑。”

    思存说,“我没想跑来着。等了半天,你没追出来,婧然她们倒出来了,我才跑了。”

    墨池愠怒,“你不知道你丈夫下楼梯慢吗?”

    思存吐了吐舌头,“光顾生气,忘了。”

    “这么笨的姑娘,除了我,真不知道谁还能要你!”墨池横眉竖目,心里倒很开心。思存心思单纯,没有那么重的心机,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她在一起,哪怕有点小口角,也是生活的一点小调料,小吵过后的甜蜜,更让人舒服到心里去。

    思存拱到墨池怀里,抚摩他瘦削的腰,“你要我就行了呗。”

    墨池松了口气,笑道,“还是我媳妇好。以后不许瞎吃醋了。”

    思存又想起江娉婷这茬来了,愤愤不平,“她看上我丈夫了,我能不醋吗?——哎我问你,”思存正色道,“如果,象江娉婷说的那样,我们没有结婚,你会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墨池头大,这人好的学不会,坏的学得倒真快,“就算有再多的选择,我也是只喜欢你一个。”

    “为什么?”她瞪大眼睛。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墨池气结,“除了你,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去?”

    “哼,你在取笑我!”思存小脸一扭。

    “我可不敢!”墨池正色道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以后啊,不管生多大的气,可以发脾气,可以打人骂人咬人,但是不许离家出走!”

    “为什么?”思存叫道。

    “因为,”墨池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的腿不好,追不上啊!”

    思存低下头,摸摸墨池右腿受伤的膝盖,那里冷得像个冰坨子。又摸摸他残损的左腿。心里一阵神伤。“你放心,”她说,“不用你追,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婧然说,江娉婷今天上午就要坐车回北京了。陈爱华客气地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不是说好下周开学了一起回去的吗?”

    江娉婷面目憔悴,似乎没有睡好,“阿姨,我临时决定提前回去了。谢谢您这么多天的款待。”

    “那好,以后有空再来玩吧!”陈爱华工作很忙,完全没有上心。吃完饭就和温市长一起上班去了。

    墨池也换了鞋子,准备上班。江娉婷叫住他,递给他一卷画卷,“墨池哥哥,这个是我连夜画的,送给你吧。”

    墨池展开画卷,是自己的素描肖像,江娉婷的画功很好,虽然是默写,却也形神兼备。墨池看了一眼,还给她,“我不能收。”

    思存半途截下那幅画,啧啧称赞,“画得可真好。江娉婷,你将来肯定能当个大画家。”

    江娉婷微微一笑,“思存嫂子,你喜欢,就送你吧。——我已经不想当画家了,这大概是我最后一幅画。”

    思存毫不客气地把画收起来,不解地问,“你天赋这么好,怎么不画了呢?”

    江娉婷看着墨池略显僵硬的右腿,欲言又止。半晌,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我想象我家人一样,当一名好医生。”

    第 23 章

    一周后,开学了。婧然和徐兰搭伴回北京报到,温市长夫妇工作越来越忙,不时地去北京、去省城开会。家里只剩下墨池和思存两人。

    思存也开学了。返校第一天,班主任找到她,说她的期末考试平均成绩全系第一名。只是因为她有处分在身,所以不能获得奖学金。班主任鼓励她再接再厉,好好学习,争取这个学期把处分撤掉,来年拿奖学金。

    思存着实吓了一跳!

    她赫然成了北方大学的风云人物,虽然没能拿到奖学金、没能评上先进学生、也没能代表老生在开学典礼上致辞,她却成了78级新生的偶像。

    思存77年底参加高考,78年春季入学。78年7月全国又举行了秋季高考,新生9月入学。这时思存已成了二年级的老生。这批新同学以应届生为主,普遍年轻有活力,虽然只比思存他们77级晚半年,却更为热情、更加奔放,学习的劲头更足。他们打听到77级有个钟思存,年纪最小,长得最漂亮,学习也最好。他们推选78级中文系的高考状元刘琛做代表,请思存参加新生聚会,介绍经验,传授秘籍。

    思存两手一摊,“我哪有什么秘籍呀。”

    刘琛身量不高,戴着副眼镜,一幅精明强干相。“好学生都是有秘籍的,你又不和我们一届,说说怕什么?”

    思存脸涨得通红,“我真没秘籍,考试之前我还耽误了一个多礼拜的课呢。”

    “师姐,你怎么耽误课了呢?发生什么事了?”一个胖乎乎的女同学问道,反应这么敏锐,思存觉得她应该去读新闻系。

    “那个,我家里有事。”思存遮掩着说。她才不告诉他们是因为她被停了课。

    “师姐,我知道你是参加舞会被学校处分了,还进了派出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笑道。

    思存冷汗直流,怎么成了她的审判大会了?“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本市的,你们的事上了x市日报,还有编辑发的评论呢!”

    “有这样的事?”思存恨不得找个地儿击鼓鸣冤去!这才半年,她上两次报了,第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