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妈妈,沈家的一切终归是你的。”郑碧月叹口气,“重阳出了这样的事,我是怕了。文灿把法律条文给我看,警方要破案,援引刑事法典第302项条文调查,在此条文下,罪成者将面对死刑——即便重阳能逃过这一劫,不犯死罪,可等他从狱中出来,也是沧海桑田,所以归根结蒂,沈家就靠你了。”
邓菲忽然哭了起来。这眼泪来得非常及时。半真半假。
(11)眼里的冷光
邓菲装模作样流出了眼泪,郑碧月也眼圈一红,情续似乎受了感染。遂一摆头,说道:“菲儿莫哭,又不是生离死别。”她长长地抽了口气,“上次在视频中,黄师在我身旁已经看过了谢胭寒,昨晚家宴,实际就是安排的相面,黄师直接见过了——”
“他确定已经认可?”邓菲忙问。
“黄师说‘宜合’。还说谢胭寒是‘五大三小’之相,福延子孙,贵及三代。”
“什么是‘五大三小’?”
“应该是他们道家的说法,还有诗诀,我记了四句:双照大悬胆,小字口舌安,迎香拂月色,宝珠隐相还……大致意思是,眼睛大,鼻头小,前额亮,耳朵像元宝。”
“她只要生下孩子,给沈家传承薪火就行。”邓菲随声附和。
“不过黄师一家之言,还不能最终确定。我会让文灿带着谢胭寒出去走走,再让其他大师暗中相看,必须确保谢胭寒能生下儿子。”郑碧月语调低沉。
邓菲看了郑碧月一眼。果然慎重。
郑碧月说:“这都是为了沈家的未来。重阳虽然遭此大劫,我也不能仓促行事,既然要选,就选个完善,决不能留下后遗症,祸患无穷。”
邓菲发现婆婆的眼神变了变,光线映在双眸间,反射出奇怪的光泽,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让邓菲心头微颤,发出咯噔一声。饶是她修炼得冷酷漠然,此刻突然看到婆婆眼中掠过的光芒,骨髓里也禁不住涌起一阵寒意。
“菲儿,无论怎样,你是沈家的大功臣。我知,你做到这一步不易,女子的心,小得像针眼,像你这么顾大局,少。虽是女子,却有大丈夫胸襟,堪称沈家的豪杰。”
郑碧月这样盛赞邓菲,更少。听她的口气,恨不得立该将邓菲的名字写进族谱,再立一块碑,永远供奉在祠堂里,让孙子们天天磕头。
邓菲并没有飘飘然,因为这样的激赏,是她用血泪换来的。所以她的心中,只有冷笑。往后她还有一段更艰难的路要走,但和当初的处境相比,她相信自己能挺过去。
当初她生不出孩子,婆婆极不高兴,为此,邓菲很害怕,她原想通过人工受孕的方式,但婆婆非常迷信,一定要真正怀孕的,认为男女之合,才是传递人伦的正统大道,就像塑料花怎么也比不得自然生长的鲜花。
痛定思痛,邓菲顺着婆婆的意思,想到了谢胭寒。
既然非做不可,她必须找个知根知底的女孩,既能受她摆布,为沈家,又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如果换了别人,说不定假戏真做,借助孩子上位,上演一出“母以子贵”的戏码,一跃成为沈家少奶奶,到那时她必将被赶出沈家,落得一无所有的悲惨下场。
豪宅就是么残酷,媳妇首先是生育工具。
邓菲之所以想到谢胭寒,还因为胭寒的性格,她非常了解,只要稍加控制,就能牵着胭寒的鼻子走,由她任意摆布,而不可能取代她邓菲的地位。
邓菲那次回大陆,就是为了找胭寒,她先在宾馆与婆婆假意视频,也是为了让婆婆和黄师看一看,婆婆当时挺满意,邓菲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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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婆媳交易
邓菲说:“婆婆,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重阳的想法。目前,他并不知道我们要做这件事,如果他违逆您的意思……”
“沈家到了生死关头,容不得他多想。两个月前,是他失手杀人,怨不得旁人。”郑碧月语气森寒。
邓菲小声辩解一句:“那是误杀,婆婆,何况邱家的那个人,是该杀。”
“该杀不该杀,你去和法官讲!”郑碧月翻起眼珠,吓了邓菲一跳。“别忘了,邱家的势力不输于沈家,如果现在闹起来,难免两败俱伤。”郑碧月厉声说道,“可是我们不能闹。在生下孩子之前,沈家必须稳定,所以才请文灿舅舅上下打点,我们要夹起尾巴,把重阳藏好。保全了重阳,就是保全了沈家的未来。”她叹口气,接着说,“对于邱家的事,我们委屈求全,能拖一时便拖一时。我天天祷告,至少也捱过十个月,让重阳见到自己的亲骨肉。”
邓菲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郑碧月平复一下情绪,沙哑地低语:“你文灿舅舅啊,现在就等着阿欢回来帮他。”
“阿欢的禀性,自由散漫,始终与我们家格格不入,恐怕……”
“处理邱家的事,没有阿欢不行。”郑碧月幽幽地说,“阿欢和邱家大少爷有些交情,好歹能递上话。而且阿欢那小子,在人情世故方面,又精于周旋。”
邓菲连忙附和:“阿欢和重阳感情甚好,应该尽全力的。”
“最终结果如何,现在不得而知,总之,阿欢是必须要来帮忙。”
邓菲低头不语。
郑碧月沉默片刻,郁郁寡欢地说了句:“如果你能生下孩子,用得着费这么多周折?”
这一针刺的,邓菲顿时萎靡。
当初为了生孩子,郑碧月曾逼迫她,让她改名字,因为她的名字“克子”,最终是沈重阳制止了,认为是无稽之谈。沈重阳很少违逆母亲,因这件事,郑碧月很不满。邓菲自知理亏,为了安抚婆婆,主动请求在家中摆设送子观音神坛供奉,郑碧月才放过她。
之后,又着高人学了一招“倒挂金钩”,让沈重阳行房时运用,据说能“一索得男”。同时邓菲还定期注射“超级排卵针”,并且去山里拜神吸灵气求孕,还尝试过印度助生神药,甚至在内衣里放催|情水晶……可以说用尽了办法,但机关算尽,上天偏不给她孩子。
邓菲收回思绪。只听郑碧月恨恨地说:“重阳没有和你离婚,本就是你的幸运。”
“婆婆,我一直在努力,会生下孩子的。”邓菲哽咽道。
“行了,等不及你了!”郑碧月怨恨无比。
其实,假如沈重阳两个月前没有犯案,郑碧月正在着手处理儿子和儿媳离婚的事。一旦婚姻解体,邓菲只能离开马来西亚,因为像她这样外嫁到马来西亚的,拿不到永久居住证。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沈重阳失手杀人,现在只能倚靠儿媳妇。
另外,邓菲也很有才能,嫁入沈家后,很快熟悉了沈家的一切。等那个“”的孩子顺利出生,也只能由她抚养,她是唯一能够保守秘密的人,因为她是最大的受益人。
这是一个交易。用沈家的未来,做的交易。
(13)小鸡怎能变凤凰
郑碧月吁了口气,嗓音略显柔和:“菲儿,现在重阳那边就交给你了,你要抓紧办。让他明白,我们这样做,是迫不得以。”
“是。婆婆。”邓菲说。
郑碧月忽然扭过脸,冲着帐幔外边说了句:“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脚步声轻响,秀桂的身影闪现出来。“姑母,我没有偷听。”
邓菲讽刺一句:“你不是故意的。”
秀桂看了嫂子一眼,低头不语。
郑碧月对邓菲说:“你去看看谢胭寒,该吃早饭了。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维护她,文灿会抽时间带她出去。”
邓菲施礼,退下。
内室静默片刻。郑碧月只当秀桂不存在,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秀桂开口:“姑母……”
郑碧月忽然问:“你听见了多少?”
“我……刚到一时。”秀桂说。
“我不管你听见什么,我只问你:知道怎么做?”郑碧月睁开眼睛,凌厉地瞥了她一眼。
“知道。”秀桂连忙鞠躬。“我不会透露给重阳哥哥。”
“秀桂,你虽然不算我家的血亲,也懂得利害攸关的道理。”
“我懂。”秀桂再也忍不住了,哭诉道,“可我心里难受。姑母,原本说让我……让我陪伴重阳哥哥。”
郑碧月盯住秀桂,看了几眼。想笑。秀桂倒是聪明女孩,小算盘拨拉得啪啪响,原以为自己来到沈宅,能为重阳生下孩子,一步跨入豪门,却因为谢胭寒突然出现,美梦成泡影。
而邓菲之所以主动从外边带回谢胭寒,也是为了不让秀桂坐大,不让婆婆家的势力更强。
无论秀桂能不能明白这些道理,反正她是恨着谢胭寒和邓菲。
但,沈家哪是那么容易进得?
郑碧月所以想笑,就是这个原因:小鸡也想变凤凰?
“秀桂,你还年轻,不懂事。你和那个谢胭寒不同,等她生下孩子以后,便成了没用的废物,不可能留在沈家碍手碍脚。她若听话,给她一点钱,打发回家去。若是不识好歹,哼……”郑碧月口气一缓,“你何必跟她比较,你本就是家里人,我身边需要一个知心知意的好姑娘,不会亏待你的。”
这番话听起来,是在劝慰秀桂,但仔细揣摩,其中还蕴含着警告之意——用谢胭寒在提醒秀桂。
不知秀桂听懂了没有,止住泪水,不再说话了。
…………
吃早饭时,邓菲在小餐厅陪着谢胭寒。
早餐有马来煎饼,是一种很常见的早点,用面团、鸡蛋和碎洋葱做成的香脆馅饼。还有手扒饭,邓菲介绍说,这种饭在吉兰丹和丁加奴地区很受欢迎,饭里填着长占米和咖喱鱼。
“胭胭,吃得惯吧?”邓菲问。
“还好。就是没想到早餐也这么辣。”胭寒双颊绯红,微微吸气。
邓菲笑了笑。“大马气候炎热湿润,吃一些辛辣食物,人体排汗会感到爽快。这边口味都重,饭里喜欢放咖喱和辣椒。”
邓菲扭脸给仆人吩咐一句,不一会,仆人送来一种糕点。
邓菲说:“这是印度糕,用米粉包的。”
谢胭寒尝了一块,口味清爽,馅内含有马铃薯和各种蔬菜,一边吃印度糕一边喝椰汁,更是绝味。
谢胭寒胃口大开,邓菲却没怎么吃东西,不时看她一眼。
(14)想买个礼物
“姐,我想买个礼物送给伯母。”谢胭寒把她的想法告诉邓菲。
“不用了。”邓菲说。
“我来得仓促,很没礼貌。”谢胭寒恳切地说,“今天陪我去逛街,顺便给我当导游。”
邓菲思忖一下,趁这个机会,说道:“今天倒没什么事,可以陪你。不过往后我会忙一些,就让文灿舅舅陪你各处走走。”
谢胭寒怔了怔:“舅舅的生意一定很忙,打扰他不好吧?”
邓菲微微一笑:“他们做大生意的,自己反倒悠闲,何况有季节性。”
胭寒缄默不语。
吃罢早餐,邓菲开车带谢胭寒出了沈宅。来之前,谢胭寒用人民币换了不少马来西亚元,大约2元人民币能兑换1元马币。
在街上,邓菲找个地方停了车,引着谢胭寒四处游逛。她们去了一些奇异的店铺,挑这挑那,还到小巷子找一些小餐馆,品尝各种各样的风味小吃。邓菲是个不错的导游,身旁有邓菲陪伴,行走在异国街头,谢胭寒更觉得心情放松。
胭寒的适应力很强。她发现这里的人们开朗、友好,虽然有些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却让人觉得悠然自得,如果你向他们询问某个地方该怎么走,他可能亲自把你带到那个地方。或者你问还有多远,他会说:抽一支烟的工夫就到。要么就是:喝半盏茶就到。
胭寒和邓菲在大街小巷转悠一上午,渴了就饮凉茶。这种凉茶是大马特有的,将药性寒凉、能消解内热的中草药煎水作饮料。
胭寒捧着一杯凉茶,沿着繁华的街道往前走,忽然停下脚步。
邓菲望过去,发现胭寒看着橱窗里的婚纱。
邓菲不露声色地说:“挺漂亮的。”
“嗯。”胭寒语气很弱。
“这一款婚纱叫作‘马来镶珠绣花中拖’,很经典的样式。”邓菲说。
婚纱珠绣是由手工操作,加上大量的水晶、珍珠、贝壳等装饰元素,相映生辉、粲然夺目,展现在橱窗里,确是精美绝伦。
继续前行,穿过马路,看见一家珠宝店,胭寒说道:“就在这里给伯母选一件礼物。”
“我婆婆不缺珠宝,家里有好多古董。”邓菲说。
“她的是她的,我送的是我的,嘻嘻,只是一份心意。”谢胭寒笑道,“女人不嫌珠宝多。”
这句话触碰到邓菲的神经。胭寒说得没错,邓菲的婆婆最喜爱珠宝,简直成癖。
胭寒竟然能想到送珠宝,出乎邓菲的意料。她的脑子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不能让谢胭寒把婆婆哄高兴了,尤其不能让婆婆对谢胭寒有一丝好感,那样谢胭寒便可能得势,邓菲决不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胭寒柔声催促:“姐,我们进店吧。”
“好啊,你能有这份心,我婆婆肯定高兴。”邓菲露出笑容。
“伯母真的喜欢珠宝?”胭寒拉着邓菲走进店里。
“呵,谁不喜欢?”邓菲暗暗瞥了胭寒一眼,目光极冷。
(15)玉镯
珠宝店环境清幽,门口挂着一道竹帘,上面坠着三种颜色的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进门是一座屏风,像个古董柜子,雕刻着精致纹路。旁边有尊石像,如同一只蹲伏的狮子。
店里没有其他顾客。谢胭寒和邓菲在柜台边徘徊。
店员迎上来。“二位贵宾,请问需要什么?”
邓菲淡漠地说:“随便看看。”
“这边都是上好的玉器,您是自己用,还是当作礼物送朋友?”
邓菲不语,目光扫来扫去。她发现南边的柜台里有两只玉镯,并排放在红色天鹅绒布上,很吸引人。走近几步,低头欣赏起来。
谢胭寒跟在旁边。她对珠宝一窍不通,觉得每一件都很漂亮,眼花缭乱。
店员介绍道:“小姐,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翡翠手镯,质地优等,价格也不贵。”
“拿出来看看。”邓菲说。
“好的。”店员拉开柜台,小心地捧出一只玉镯。
邓菲仔细看了看,又指了指另外一只。店员照样拿出来给她。
两只玉镯的标价都是2500马元,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店员发现这两位顾客有强烈的购买意向,热情介绍道:“玉镯口径厘米,宽厘米,厚厘米,无伤,无裂,无杂质,玉质细腻水色好,这件手镯是上等玉料加工而成。您是懂行的,普通玉料一般有黑色或黑点沉积,还有裂口或断丝,可这只手镯色好漂亮完美。”
邓菲让谢胭寒看,轻声问:“觉得贵吗?”
胭寒不假思索地说:“就送这个。”
换算成|人民币,玉镯值5千元,胭寒有点心疼,可是太便宜的东西,她拿不出手。
邓菲扫了店员一眼,傲慢地问:“打几折?”
“对不起,本店的东西都是实货,不打折。”店员客气地说。
“你们经理在不在?”
“哦……”店员怔了怔,“经理来了也一样的,我们店的珠宝玉器全部明码实价。”
“我想见经理,可以吗?”邓菲做作地笑了笑。
店员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讲。”
胭寒在一旁劝道:“姐,算了,不打折就不打。”
邓菲把胭寒带到一旁,轻声说:“这些华商要面子、认死理,在大庭广众下不愿谈折扣,怕砸了自己的招牌。你在外边等一会,我进去和经理谈谈。”
胭寒深信不疑,只是说:“那样太麻烦。”
“胭胭,你赚钱不容易,一分一分都是血汗换来的。”邓菲叹口气,“我本想替你买来……”
“不不,送礼要心诚。”胭寒忙摆手。
“所以我要帮你杀杀价,能省一点是一点。”
胭寒一阵感激,“谢谢姐。”
“瞧你说的,怎么还跟我见外?”邓菲嗔道。
胭寒抿唇一笑,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
邓菲径直往店后走去。
那位店员偷偷打了内线电话。
邓菲刚步入走廊,一扇门打开,一?br />